柳知返在丹闕宗大鬧了一番,凶威滔天,恨不得讓整個修真界都知道他的凶名,但他離開丹闕宗回羅刹峰卻是十分的低調。


    天下修行者諸派丹陽子故交眾多,吃過丹闕宗靈丹妙藥的修士更是無數,尤其幾位威震天下的前輩高人曾經欠過丹陽子的人情,在得知柳知返獨闖天胎山,奪走乙木神王鼎,逼死丹陽子這些駭人聽聞的消息後,正道中卻是有不少修士紛紛下了高山出了古洞,勢要找到柳知返為丹陽子報仇。


    然而他們到達丹闕宗時隻看見滿目瘡痍的天胎山和一片縞素的諸多門人正在安葬掌門丹陽子,柳知返早已離去了,這些人又想要在半途攔截,然而柳知返蹤跡全無,哪還有那小魔頭的影子,眾多正道豪俠年輕公子大派子弟在四位修行界前輩名宿的帶領下,相互一合計,便打定主意要連同正道所有正義人士,攻上羅刹峰,擒殺魔頭柳知返為丹陽子大師報仇。


    有人又提起司徒氏叛逆司徒暮影,要是攻上了羅刹峰,應該將那魔頭一並殺了,也好讓天下人知道滄帝城殺不了的人不代表天下人殺不了,揚天地正氣於劍下。


    後來又有人直接說道,既然要殺柳知返和司徒暮影,那索性將羅刹峰上一幹妖人魔女盡數斬盡殺絕,斷了邪道羅刹峰傳承,還修行界一個朗朗乾坤。


    眾多修士一時間鬥誌昂揚,眾誌成城,丹闕宗剩下的幾位師叔伯長老見這些同道要為掌門報仇,便留眾人在靈曉峰多住了幾日,準備足了丹藥給養送眾人離開了天胎山。


    卻說柳知返孤身一人回到羅刹峰,眼前的一幕不由讓他無奈而且無語。


    隻見羅刹峰外院螭魂院弟子分成了兩派,站在羅魔院大殿門前,氣勢洶洶相互對峙,看樣子似乎隻要稍有風吹草動,便要拔劍相向,祭出法寶鬥個你死我活。


    而兩派弟子打頭的卻是兩個美貌的女人,一個天香國色,傾國傾城,妖媚中帶著誘人的成熟風韻,眼角眉梢皆是嫵媚風情,而另一個女人看上去比這絕美女子年輕一些,但容貌卻稍有不如,而且一雙眉毛很直,麵相上帶著幾分刻薄煞氣。


    那絕美女人此時正掐著腰岔開兩腳,用好像市井潑婦般十分不雅地姿勢指著對麵那女人破口大罵,“賤人,我本就是羅刹峰的師伯,現在羅刹峰數我輩分最大,我不是掌門誰是掌門,難道是你嗎?賤人,小賤人,不要臉的小賤人----”


    對麵那個挑眉女人同樣不甘示弱,滿臉煞氣指著她回罵道,“你才是賤人,你是天下第一的賤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算個什麽東西,當年你被羅門像狗一樣趕出羅刹峰的時候,怎麽不說自己是羅刹峰的師伯?哼!現在羅門死了你倒是回來裝模作樣了,真是好不要臉,我是羅刹峰的師娘,羅門死了門主也應該是我才對,我呸!”


    “你呸我?我也呸你,呸呸呸----”


    “呸呸呸----”


    那絕美女子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停止吐並不存在的口水,忽然抿嘴一笑,這一笑真是有萬種風情,她身後那些支持的弟子無不感到春風拂麵,好像沐浴在拂曉春光之中。


    倒是對麵那女人不屑地撇撇嘴,心想老娘要不是換了幹女兒紅鸞的身體,模樣也不比你差!


    絕美女人戲謔不屑說道,“你還好意思提那白眼兒狼,當年你和那惡賊勾搭成奸,先是害死了爹,又暗算了我,到最後如何了?哈哈哈,自己被他兩次奪走修為成了一個廢人,又被囚禁在水牢裏差點兒像老鼠一樣死在那裏,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你說你要做羅刹峰的掌門?就憑現在的你夠資格嗎?羅刹峰隨便拉出來一個家奴院工都比你修為高-----”


    另一個女人被她說的一時語結,但她眼睛轉了轉很快開始反擊,她也冷笑道,“你修為高!你修為高又怎麽樣,還不是被我像追落水狗一樣追殺了幾十年,哼,你修為高,殺羅門還不是靠的我兩個徒弟,其中一個還是我義子!按照羅刹峰傳統,誰殺了舊掌門誰就是新的掌門,現在暮影閉關養傷,柳知返去丹闕宗為你那個孽種女兒搶丹鼎,他們兩個不想當掌門,那麽掌門理應是我這個師娘的。”她轉頭對身後那些弟子說道,“你們說師娘說得對不對?”


    “師娘所言極是!”


    “放屁,師伯才應是羅刹峰新任門主!”對麵的那些弟子不幹了。


    “對麵的,你們真是養不熟的狼,師娘這麽多年待你們如何?你們現在竟然倒戈相向,還有沒有一點廉恥道義了?”


    “你放屁!我們羅刹峰什麽時候講廉恥道義了,再說這是廉恥道義的問題嗎?羅刹峰的門主能是一個修為盡失,連我都打不過的師娘能做的了的嗎?易師伯修為精深,輩份尊貴,理應是新任掌門----”


    兩方人馬言語不和,在兩個女人的授意下就要出手。


    這兩個女人不是別人,那個嫵媚絕美的女人便是易春雲,而另一個和她針鋒相對的便是羅刹峰的師娘水夫人易秋水了。


    兩幫弟子站在水夫人身後的都是念及舊情,而忠於水夫人的,站在易春雲身後的則是顧全大局,認同師伯易春雲的。


    兩方誰都不肯退讓半步,就在雙方混戰一觸即發的時候,人群後麵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師伯,幹娘,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眾人就感到身後一陣冰冷,有陰風吹過,眾人不由自主齊刷刷讓出一條路來,看著那個子不高臉色蒼白的年輕男人,眾多弟子無不從心底感到寒冷,一時間鴉雀無聲,隻剩下細細的呼吸聲。


    柳知返從人群中走過,那些弟子全都下意識低下頭不敢看他,柳知返這些年雖然不曾在羅刹峰展露過身手,但他凶名在外,因此內鎮同門,尤其是柳知返在羅刹峰後山煉化羅刹化血尊,那一幕徹底將羅刹峰弟子中的不服不忿全部抹去。


    有幾個膽大的女人偷偷抬頭瞧了柳知返一眼便立刻低下頭,見柳知返根本沒看自己這些人,心裏不免有點兒失落。


    看見柳知返從人群中穿過,易春雲和水夫人眼睛同時一亮,易春雲搶先一步迎了上去,麵對微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知返,沒受傷吧,師伯可是為你擔心了好久!”


    柳知返還未說話水夫人便冷哼一聲,“你真是擔心知返,還是擔心他回不來你那女兒會死掉?知返,過來讓幹娘看看,這麽多年沒見你倒是沒怎麽變!”


    她說著語氣忽然變得有些酸楚,淒聲道,“知返呀,你可不知道師娘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現在師娘修為盡失,連那些曾經見我打顫兒的弟子都敢欺辱於我,要是你再不回來,我可要被人欺負死了。”


    水夫人走到柳知返麵前,站在他和易春雲中間,語氣幽幽說道,“天下至親,莫過於母,我雖然不是你親娘,但當年你一個頭磕在地上,叫我一聲幹娘,我便將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看待-----”


    “假惺惺----”易春雲撇嘴道,“你這鬼話騙別人倒還罷了,你以為柳知返是三歲的孩子嗎?”


    “我和我義子說話,你這個外人插嘴算怎麽回事兒?”水夫人眼角瞥著易春雲道。


    易春雲冷哼一聲,“外人?誰是外人?”她眼睛轉了轉,忽的一笑,“我是柳知返的丈母娘,柳知返是我女婿,我已經將女兒易琉璃許給他了,你說柳知返是和我這個嶽母大人關係近,還是你這個假惺惺的幹娘感情深?”


    柳知返早就料到這兩個幾十年的冤家對頭一見麵肯定會鬥在一起,隻不過易春雲和易秋水都是聰明人,就算鬥的再狠,顧及柳知返這一方麵,總不會真的下死手殺了對方,柳知返雖然和兩人並無親近之感,但他孤身獨闖修行界這麽多年,朋友少的可憐,親人更是少的可憐,易春雲和易秋水二人雖然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打算,但對柳知返倒是真沒什麽惡意,所以他也不希望兩人生死相向。


    他對易春雲說道,“師伯,我已經從丹闕宗借來了乙木神王鼎,準備好藥材器物,便可為琉璃師妹醫治傷疾了。”


    易春雲眼神一暗,凝重地點了點頭道,“你列出的那些草藥藥石我都已命人準備齊全,琉璃的傷這兩天越發重了,她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全身高燒不退,你要是再不回來,她也就是這兩天的事----”說著易春雲眼圈兒一紅。


    柳知返抿了抿嘴角,又轉頭對易秋水說道,“幹娘,你體內經脈被師父所毀,等我治好琉璃師妹,再幫師娘再續斷脈,重開三宮!”


    “幹娘信得過你,你是個做大事的人!”易秋水笑了笑,“隻是青玉這麽多年一直在外,已經幾年沒有傳回任何訊息了,不然我也有女兒,也能當丈母娘!”她示威般瞧了瞧易春雲。


    丹室中煙氣繚繞,藥香陣陣,一座半人高的銅綠色古樸方形大鼎立在丹室中央,鼎中煮著數十種珍稀藥材和一個全身赤*裸的白發女子。


    那女子眉眼極媚,天生麗質,像她娘,一頭銀白長發更是讓她多處三分出塵氣質。


    隻是此時她氣息微弱,憔悴不堪,臉色蠟黃還有兩個黑眼圈兒,嘴唇青紫眉頭緊皺。


    鼎邊站在一黑衣男子正是柳知返,他身邊兩個容貌俏麗的侍女規規矩矩站著,時不時抬眼偷偷看一眼自家的少爺,整個羅刹峰最不怕柳知返的恐怕就數林靈林妙兩姐妹了,從柳知返還是羅刹峰的七弟子時就作為他的丫鬟住在林夕小築,柳知返下山後兩人依然住在那裏,也沒誰去找這兩個修為低微位卑言輕的女子麻煩。


    林妙手裏拖著一個木盤,裏麵是一套針具,林靈手裏拿著一個小箱子,裏麵是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鋒利小刀鑷子等物。


    易春雲站在不遠處看著,眼中滿是擔憂焦慮,但始終隻有這五人,其餘閑雜人等早被易春雲趕走。


    柳知返一隻手輕撫在易琉璃的脖頸,另一隻手卻探進暗紅色的藥湯,按在易琉璃豐盈的胸脯上麵,要是對別人來說這種姿勢自然極為不妥,不過病不諱醫,易春雲也並非是那些斤斤計較拘於小節的女人。


    柳知返眼睛眯著,感受著易琉璃體內經脈和血管之間的微弱律動,過了大約一刻鍾的功夫,他將手抽了回來,擦幹手上的藥湯對易春雲說道。


    “她的傷我大概了解了,我要用‘煮鼎開三關’之法醫治,這法子是我師父辰元子獨創,對這種周身經脈盡斷三宮損毀的重傷有奇效,當年我在滄帝城全身經脈崩潰險些身死,辰元子便以此法救我一命,後來月嬋被蓮花君子所傷,也是我用此法所救!”


    易春雲說道,“隻要能治琉璃,什麽法子都可使得!”她不是丹師,也不懂什麽煮鼎開三關。


    柳知返點點頭,“隻是煮鼎開三關,需要有人用真元之火維持丹鼎內的溫度火候,火候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而且最好是溫熙陽性的法訣,我的緋雲訣太過陰煞霸道,彪皇訣過於妖邪剛猛,都不適於催動爐火,而且琉璃師妹沒有月嬋那麽好的資質和底子,經受不住我的真元之火,所以最好能找到一個會溫熙法訣之人幫忙!”


    易春雲一聽不由為了難,皺眉道,“我修的羅刹焚脈經,羅刹斷脈經也都是陰煞法訣,羅刹峰修士大多是陰邪的法門,去哪裏找合適的修士呢?”


    正在為難間,uu看書 ww.ukansh.om這時忽然有一個弟子在外麵說道,“春雲師伯,柳師兄,山下紅楓大陣外來了一個男修士,自稱是武道派曹天凱,想要上山與暮影大師兄比鬥法訣,守山弟子言明大師兄正在閉關,那武道派的修士還不肯離去,說不妨在羅刹峰等著他出關,要是暮影師兄短時間內不能出關,他也可向柳師兄討教一二----”


    “曹天凱?武道派?”易春雲皺了皺眉,看向柳知返,“知返,你可識得此人?”


    柳知返點點頭,微微一笑,“認得!”


    “這個時候誰有閑工夫和他比鬥法訣!我去將他打發了!”易春雲說道。


    “師伯且慢!”


    柳知返沉聲說道,“此人是個君子!”


    “他的法訣正適合助我施展‘煮鼎開三關’救琉璃師妹!”


    易春雲眼睛一亮,柳知返認同是君子的人可少之又少,她高聲對門外弟子說道,“請那曹天凱上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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