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柳知返,你知道世上最甜的果子是什麽嗎?”


    “西瓜!”


    “西瓜?為什麽會選西瓜?”


    “因為我最喜歡吃西瓜,我小時候我爹夏天的時候會將西瓜放進門前的池塘裏一整晚,第二天就會變得非常涼沁,吃起來頗為舒爽!”


    司徒月嬋嘴一撅,用手裏的一截甘蔗在他腰上捅了一下,將柳知返的腰戳出一個紅印兒,然後她笑嘻嘻地說道,“其實我吃過的最甜的果子,當數大金朝每年進貢的沙漠椰棗,甜的簡直將牙都甜掉了,你知道為什麽沙漠裏的椰棗最甜嗎?”


    “不知道!”


    柳知返背上背著一個布口袋,裏麵裝滿了從山林裏採來的野果和幾截甘蔗,他抽出一截甘蔗,將皮剝掉然後塞到司徒月嬋手裏,司徒月嬋便像兔子一樣嗑著,然後吐出失去汁水的渣。【全文字閱讀】


    “那是因為沙漠裏缺少水,椰棗拚命積攢的糖都被儲藏在身體裏麵了,所以變得越來越甜,這倒是有點兒像我們修行,修行者講究固本培元,藏精守意,不使之外泄----對了,沙漠裏有一個門派專門修行一門法訣,好像就叫‘椰棗玄功’,你說好笑不好笑----”


    柳知返眨了眨眼睛,“既然你這麽說,我倒是覺得西瓜更是難能可貴了,明明那麽多水,偏偏依然如此甘甜,這是何等用心良苦,實在讓人佩服,所以西瓜才是天下水果之王---”


    司徒月嬋一聽柳知返居然敢不同意自己的看法,立刻撅起嘴將手裏的甘蔗扔了,揪住他的耳朵道,“柳知返,你敢說西瓜是水果之王?我不管,椰棗才是呢,快說,說椰棗才是水果界最用心良苦,最值得敬佩的!”


    “大是大非麵前我柳知返何時動搖過-----”柳知返一臉義正言辭,司徒月嬋一雙白白的手在他身上又抓又撓,不依不饒道,“你說嘛,快說,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小姐!”這時前麵的鶴白翎忽然喊了一聲。


    “怎麽了?”司徒月嬋正趴在柳知返背上兩隻手扼著他的脖子,腳盤在他的腰上,聽見鶴白翎的喊聲才抬起頭,理了理鬢角的亂發。


    鶴白翎指了指前麵,“小姐,我們到了沙漠了!”


    柳知返抬頭望去,原來他們已經走到了森林的邊緣,前麵便是一望無際的金黃的沙漠,烈陽當空高照,沙漠上升騰起的熱氣讓遠方的景色看起來有些不真實。


    司徒月嬋從柳知返身上跳下來,嘴角翹起仰頭感受了一下,“嗯,的確是沙漠的陽光,這麽說我們已經到了中洲了!”


    她回頭對柳知返笑道,“柳知返,再往前兩百餘裏就是西北沙漠中心的‘美人綠洲’,美人綠洲被稱為西北沙漠中的美人,很是繁華富庶,大金朝國都壤京城就在美人綠洲裏。”


    “哼哼,既然到了金朝的地界,怎麽能不去壤京城坐一坐,等到了那兒讓你嚐嚐沙漠裏的椰棗,看你吃過之後還說不說西瓜是水果之王了!”


    說罷司徒月嬋縱身一躍,從森林與沙漠接壤的邊緣跳到滾熱的黃沙之中。


    柳知返趕緊跟著跳下去拉住了司徒月嬋的手,“小心點兒,莫摔著了。”


    “月嬋,你認識金朝皇族的人嗎?”


    司徒月嬋抿嘴笑道,“何止是認識,金朝皇室是滄帝城的附庸,他們的太子就在滄帝城跟著修習法訣,一開始想著法巴結我姐姐,但姐姐一年當中大半年是在玄玉宮的,而且她也不講排場,很討厭前呼後擁,所以他就將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不過那時候我見他修為平平,人又愚鈍的要命,就揍了他一頓然後扔到影城裏麵去了,後來聽說他成了司徒星見的跟班,你說我跟金朝皇室熟不熟?”


    柳知返幹笑一聲,“的確很是熟稔!”


    鶴白翎聽了也抿嘴笑了笑,因為那件事是她親自動的手,如今想起司徒月嬋小時候的趣事,鶴白翎不由笑魘生花。


    兩百裏的距離對於那些穿行西北沙漠的商旅來說很是難挨,但對於修行者而言,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柳知返祭出饕餮刀拉著司徒月嬋的手,流星一般駛過沙漠上空向著壤京城飛去。


    很快眼前便出現一片沙漠綠洲,碧綠的樹林圍繞著中間一座大湖,金色的沙子,綠色的樹木,藍色的湖水,遠遠望去好像黃金上嵌著一枚藍寶石。


    一座幾百裏方圓的大城聳立在綠洲中央,即使人在空中也能依稀看見城中那些宏偉高聳的建築。


    “小姐,壤京城到了!”


    司徒月嬋卻眉頭皺了起來,“怎麽這麽大的血腥味兒,柳知返,你聞到了嗎?”


    柳知返搖搖頭,但臉色也認真起來,“雖然我沒聞到血腥味兒,但我看見有很強的煞氣正從那座城池中湧起,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白翎,你眼力好,仔細看看!”


    “是,小姐!”鶴白翎作為鶴族,有著禽鳥類特有的敏銳視覺,尤其在空中時能夠辨認千丈之外的事物,她凝神仔細觀瞧,深綠色的眸子透著一股翡翠般的澄澈光彩。


    白翎越看臉色越是凝重,最後更是駭然地低呼了一聲,“小姐,壤京城----好像被人屠城了!”


    “什麽?”司徒月嬋臉色大變,“怎麽回事兒?我的椰棗!”她驚呼一聲便向下飛去,柳知返跟了過去,饕餮刀上煞火驟然燃起。


    四人落到壤京城內,眼前的一幕卻是讓柳知返大吃一驚。


    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死屍骨骸,不見一個活人,不僅僅是人,連貓狗牲畜都沒一個活著的,那些屍骸死狀極慘,有的被攔腰斬為兩截,上半截還向前爬了幾丈遠,內髒從腹中拖了出來,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有的整個腦袋被捏的粉碎,紅色的血混雜著白色的腦漿,有的則好似被一隻巨大的手掌捏的粉碎,碎骨刺出了皮肉,屍體好似一條軟骨肉蟲般攤在地上---


    街邊的商店牆壁上,牌匾和旌旗上濺滿了血液,倒塌的房屋有的還在燃燒著火焰,從房屋裏堆積的絲綢和散落滿地的糧食可以看得出來,這座城池本是一個非常繁華的地方。


    然而現在隻有死寂,和穿過死寂街道的熱風,將血腥和腐臭擴散到整個城池裏。


    死寂的街道上血流成河,但在陽光炙烤下早已經幹涸,隻剩下暗紅色的血痕,蒼蠅蚊蟲繞著那些死屍飛來飛去,嗡嗡嗡的叫著,悶熱的沙漠城市讓這些屍體腐爛的很快,很多屍體已經浮腫腐爛,眼睛裏麵嘴巴裏麵生滿了蛆蟲。


    鶴白翎眉頭越皺越緊,捂著嘴拄著一棟房舍的牆嘔吐了起來,而另外三人除了柳知返司徒月嬋和蕭落都是瞎子,柳知返則天生對血腥汙穢沒什麽不適感,當年在小六道中他為了生存,可是做過吃死人的打算的。


    “看出是什麽人幹的了嗎?”司徒月嬋皺眉問道。


    柳知返走進一個房舍,一腳踢翻了牆角的壇子,嘩啦啦壇子裏流出一堆金幣和銀元寶,他四下看了看,屋子裏堆滿了東荒洲特產的昂貴的絲綢,還有一些珍珠和寶石。


    “財物細軟都在,看來不是沙漠劫匪幹的!屠殺了這些人的人不是為了錢財。”


    司徒月嬋冷笑一聲,“當然不是為了錢財,我傻傻的小知返呀,你是真傻還是裝糊塗,這裏可是大金朝的都城,什麽樣的沙漠劫匪能有實力進犯這裏,壤京城內十幾萬的精銳常駐騎兵,雖然對修士而言那些凡人鐵殼子騎兵再多也不過是一堆鐵棺材罷了,但對凡俗的軍隊而言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至於修行者,試問天下哪個修行者勢力敢動滄帝城的附庸!”


    “那會是誰,總不會是金朝皇帝發了瘋,自己屠殺了自己的子民吧。”柳知返說道。


    司徒月嬋嘴角翹了起來,玩味地語氣說道,“你真的不知道?還是不肯相信,不想知道-----”


    柳知返嘴角動了動,臉色有些難看。


    司徒月嬋沒有放過他,繼續冷笑著說道,“連我都感覺到壤京城內煞氣逼人,邪惡的真元尚有殘留,而且這些屍體很多都被煞火燒成了灰,而且這股煞火和你的羅刹焚脈經幾乎同宗同門,難道你就感覺不出來,這些屍體魂魄也被人奪走,你覺得誰會這樣做?”


    “我再告訴你一件事,當年花語城吳氏最後逃出去的幾十個婦孺孩子,可是在壤京城外被金朝皇帝率軍屠殺的。”


    柳知返臉色越來越難看,冷聲道,“我不相信暮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暮影為人冷漠無情,但並非沒有人性沒有底線,剝皮,挖心,掏腸,抽腦,奪魂----這些手段犯得著對一些凡人用嗎?這些人根本沒一個修行者,這樣的魂魄對他的羅刹之力沒有任何用處!”


    “屠殺凡人,吞食凡人魂魄的確對羅刹之力沒太大影響,但羅刹之心呢?你覺得羅刹之心是什麽?難道隻靠參悟修行就能煉成羅刹之心嗎-----”


    司徒月嬋輕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撫摸著柳知返的臉頰,柔聲道,“知返,你當哥哥一樣看待的司徒暮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打上滄帝城要帶你離開的暮影少俠了。”


    她沒有再說打擊柳知返的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們進皇宮看一看,看看有沒有幸存的人,沒有的話找一些椰棗也是好的,我是不會認同‘西瓜才是水果之王’這種無稽之談的!”


    四人向著皇宮大內走去,鶴白翎嘔吐過後臉色蒼白沒有血色,沿著城中主幹大道盡頭便是皇宮,一路上屍體死狀越來越慘烈,大多數都被捏成一堆碎骨爛肉,或者被整個人拍扁在石板大街上,在街道上還留下一個巨大的爪印。


    柳知返就算心裏再不情願也不得不相信,這樣的傷害就是司徒暮影的羅刹黑魔手造成的。


    皇宮大內城門和城樓整個被推平,斷壁殘垣上散落著許多軍士的屍體,一道巨大的鴻溝從城門一隻延伸到皇宮大殿外的廣場,鴻溝裏還燃燒著黑色的火焰。


    溝壑下麵還有幾堆屍體燃燒過後的灰燼,旁邊則落著幾柄短劍,幾塊碎的了玉石和其他的東西。


    “這幾個人是修士,他們連人帶法寶都被暮影斬了!”


    司徒月嬋不屑冷笑道,“凡人皇室能有什麽高手,除了知北皇朝和大西國穆蘭氏皇朝外,天下其他的帝國皇室大多都是凡俗人類,能有幾個修行者,在修行者眼裏不過是一群螻蟻,這幾頭蒜和司徒暮影對上還不隻是被捏死的份,我隻是奇怪他們居然還沒跑!”


    “在暮影麵前他們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柳知返低聲說道。


    皇宮大殿外並沒有太多的屍體,這倒是出乎柳知返的意外,但一踏入宮門,柳知返低頭一看,地上留下一對一指來厚的腳印,他踩了兩腳,原來石板地麵上有一層一指於後的白色粉末。


    “這些事屍體焚燒過後留下的骨灰,這得多少人的骨灰能將這麽大的廣場都覆蓋這麽厚。”白翎驚駭道。


    司徒月嬋說道,“壤京城有多少軍隊,這裏就有多少人唄!”


    宏偉肅穆的皇宮大殿,此時隻剩下詭異和寂靜,偶爾風吹過將那些骨灰揚起,然後又飄落而下,仿佛下了一場細雪。


    往日鶯啼燕語的宮娥妃子們已經不在,山呼萬歲朝拜皇帝的大臣將軍們也已經化作了飛灰,在司徒暮影的羅刹煞火之下,任你金戈鐵馬,任你兵行天下,不過是黑色的幽冥火焰中一縷飛灰。


    司徒月嬋走在空曠的大殿中不由嘖嘖有聲,“想不到,真想不到我第一次來凡人的宮殿,就遇見這麽個情況,我還想看看凡人皇帝的皇後好不好看呢。”


    柳知返說道,“肯定沒你好看就是了。”


    “那是自然!”


    皇宮前殿臣子朝會的地方都是宮女太監,uu看書.uukashu大臣將軍們的死屍,但並沒有金朝皇帝的屍體,想來應該是司徒暮影殺到這裏是便逃走了。


    柳知返等人從前殿來到後殿,司徒月嬋惱火道,“怎麽一個活的都沒有,看來金朝的皇室也都是一群傻子,居然連救急逃命的密道都沒有。”


    “喂,金朝的人,有沒有活著的,本小姐乃是司徒氏二小姐月嬋,你們這些奴才附庸還不出來跪迎,我餓了,快給我去做吃的!”


    柳知返無奈道,“月嬋,這裏都是死人,你喊有什麽用。”


    司徒月嬋說道,“我知道,我就是喊著玩玩!”


    但她話音剛落,卻聽見牆角的一根柱子裏麵忽然發出一聲機關轉動的聲響,緊接著一堵牆在嘎嘎聲中緩緩移開,露出了後麵的密室。


    一個非常微弱的聲音說道,“真的----真的是滄帝城的月嬋小姐大駕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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