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身形如鸞鳳般婀娜而輕盈地落在枯顏山石崖上,一身黑裙隨風擺動,皓月玉手輕握著妖劍魁羅九,黑發之中掩著一條黑色的布帶,蒙著她原本鳳凰般的眸子。【全文字閱讀】^^^百度&^^^


    漫天雷雲散開後,雲銷雨霽,彩徹區明。


    陽光穿透了天地間濛濛的水霧,仿佛萬千金色的光劍垂臨人間,清新而澄澈的光明照在她的黑衣之上,她在澄澈的光芒中,如此俊逸如此空靈。


    司徒月嬋一甩手中的劍,挑眉厲聲喝道,“你們是羅刹峰的人?為何偷襲我?”


    “偷襲你?”蕭柔和羅紅玉不由詫異,羅門這時嗬嗬一笑,“想來是老夫剛剛擊散雨雲的那一掌不小心波及到了司徒二小姐,請二小姐切莫怪罪,嗬嗬嗬----”


    司徒月嬋揚眉道,“剛剛的雷雨是你打散的?”


    “嗯----正是老夫!”羅門背著手腆著肚子說道。


    “你修為倒是很強嘛-----竟然能一掌擊散雨雲----這一手可比滄帝城的大多數修士強多了。”她嘀咕著,身後鶴白翎早就看見柳知返和司徒暮影了,隻是奇怪的是司徒月嬋卻並沒有表現的太激動,反而好似刻意忽視柳知返一般。


    “司徒二小姐為何出現在這枯顏山當中?據老夫所知,滄帝城雖然威震天下,但向來少在西極洲露麵,不知二小姐有什麽事情,老夫也好盡一盡地主之誼!”


    羅門問的輕巧,實際心裏卻在擔憂是不是西極洲大地靈脈出現的消息被滄帝城提前知道了。


    司徒月嬋聞言抿嘴一笑,“我是來找人的,恰好就是你們羅刹峰的人!恰好他就在這裏!”


    羅門側頭看了柳知返一眼,背著手哈哈一笑,“無道,你的小朋友來找你了,紅顏知己,青衿白馬,哎,老夫不由想起了五十年前----!”


    司徒月嬋笑道,“你這人修為深不可測,難道你便是羅刹峰的門主羅門老祖?”


    羅門點點頭,“二小姐好眼力,老夫就是羅門!”


    司徒月嬋站在山崖上,居高臨下看著羅門老祖,羅門卻並沒有絲毫生氣不滿的樣子。


    司徒月嬋也背著手,挺胸笑道,“羅門前輩卻是說錯了,我司徒月嬋是個瞎子,哪來的眼力,隻不過我鼻子很好使,輕輕一嗅就知道是不是高手!”


    “哈哈哈!”羅門大笑了一聲,“司徒二小姐果然心直口快,頗有乃母之風!”他對司徒暮影和蕭柔,羅紅玉說道,“徒兒,咱們先走吧。”


    “無道,二小姐遠來是客,作為羅刹峰內門弟子,可要招待好客人!莫讓司徒小姐恥笑,我們羅刹峰雖然是邪道,但待客之禮還是要有的。”


    柳知返衝羅門點了下頭,目送他帶著幾人起身騰空而去,整個過程司徒暮影沒有和司徒月嬋說一句話,似是路人。


    整個山崖之上隻剩下柳知返和司徒月嬋兩人,蕭落和鶴白翎識趣地躲開了。


    雨後風輕,那道被司徒月嬋一劍劈開的斜穀匯聚了無數雨水漸漸凝成一條小河,閃爍著潾潾波光,司徒月嬋站在上麵,柳知返站在下麵,她低頭看著他,柳知返側了側頭,剛要說話,就聽司徒月嬋冷笑一聲。


    “柳知返,你在羅刹峰混的不錯呀,成了內門弟子不說,看來羅門老祖挺看重你!從他剛才的語氣來看,反倒是我成了外人,現在的你可不得了了,成了羅門的親傳弟子,再不是滄帝城那個侍劍童了。”


    柳知返傻笑了一聲,“你說的倒也是事實!”


    “這麽說當初你給我當侍劍童是委屈你了?”


    司徒月嬋揚眉說道,她輕輕一躍,從山崖上跳下站在柳知返麵前。她雙目隔著黑布看著柳知返,很認真地說道,“我現在很想和你動手,看看你修為怎麽樣了。”


    柳知返卻笑道,“我一點兒也不想和你動手!”


    “為什麽?”司徒月嬋嘴角翹起,眉目彎彎道。


    “因為----”柳知返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貼切的詞形容此時的心情,他轉過頭看著枯顏山崖下,風輕雲淡,雨後斜陽,清風徐徐而來,讓人神清氣爽。


    “今天的天氣著實不錯,用來打架太可惜了。”


    司徒月嬋卻抿嘴一笑,伸手向他胸口打來,“可我偏偏就要動手和你比一比!”


    柳知返沒有動,任憑她的小拳頭打在自己的胸口,軟綿綿沒有一點兒力氣。


    鶴白翎遠遠地站在一塊巨石上,側目看著蕭落,目光落在她的雙眼上,蕭落的臉原本很漂亮,然而現在那一雙發灰的死目卻讓她看上去很醜,很嚇人,最讓鶴白翎驚訝的是蕭落氣質和性情的變化。


    在滄帝城的時候她作為司徒月嬋手下最信任的人,曾經和蕭落有過不少的接觸,即使交往不深,但她也能看出蕭落這人臉上冷漠心裏卻是極為驕傲的,在滄帝城除了司徒星見之外誰都不在她眼裏,至少像司徒星靈,司徒雲朗這些司徒氏其他的第三代子弟入不得她眼。


    然而如今的蕭落,哪裏還有半點兒當年的桀驁不遜,整個人變成了一個麻木呆滯的人偶,她不知道蕭落怎麽會在柳知返身邊,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變成這樣,更重要的是,她沒興趣知道這些。


    “我和小姐都以為你和司徒星見其他的手下一樣死在死水之濱了,想不到你卻出現在這裏!”


    蕭落淡然而冰冷地說道,“世上的事本來就很難預料!”


    鶴白翎聳聳肩,看著她灰白好似死魚目的眼睛,“你的眼睛怎麽瞎了?”


    蕭落沒有回答,反而發出無聲的冷笑,反問道,“你的修為怎麽一點兒都沒有了?”


    鶴白翎心中又怒又苦,但她並沒有發作,從某些方麵來看,她們兩人有些同病相憐,所以鶴白翎沒有回答她的修為和妖力是怎麽失去的,蕭落也沒講柳知返毒瞎了她的眼睛這件事。


    “這麽說這麽久你一直跟在柳知返身邊?以你的性子,你應該逃走去找司徒星見才對!現在你的主人在滄帝城可一手遮天,再過幾年怕是連大小姐都不及他的聲望。”


    蕭落臉色浮現冰冷的寒意,“我的主人現在是柳知返,不是司徒星見!”


    “主人?”鶴白翎一愣,眼睛眯了起來,“你或許不知道小姐的脾氣,她喜歡的東西從來都是她自己一個人的,從她很小的時候就是如此,她喜歡梔子花,但隻要別人哪怕趴在花朵上聞一下,她都會將整棵樹連根拔起燒成灰燼----要是小姐聽見你叫柳知返‘主人’,柳知返也許不會怎麽樣,但你一定會死!”


    蕭落不屑地哼了一聲,即使她的眼睛腫早已失去光彩,然而鶴白翎依然感受到了她灰白雙眼中的不屑,“緋雲女和主人曖昧不清,那女人比我更下賤,怎麽不見二小姐殺了她?”


    鶴白翎眼神陰暗下來,語氣帶著殺機,寒聲道,“你在嘲笑小姐?”


    “不敢!”


    “哼哼!”鶴白翎冷笑了一聲,“小姐的確想要將緋雲女碎屍萬段,但柳知返幾次三番地阻撓,才讓那下賤****苟延殘喘,你覺得你在柳知返心裏和緋雲女在他心裏地位一樣嗎?”


    蕭落默然,她知道鶴白翎說的是事實,蕭落雖然不了解柳知返和緋雲女之間到底有什麽糾葛,但她卻知道自己的死活柳知返絕對不會真的在意。


    感受到鶴白翎的殺意,蕭落微微一笑,找到了反擊的方式。


    “你想要動手替你家二小姐殺了我嗎?鶴白翎,雖然我瞎了,但現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對手,我殺你比二小姐殺我更簡單!”


    鶴白翎恨的咬咬牙,哼了一聲轉過頭去,深深吸了一口氣,她也知道自己現在妖力盡失,如果以滄帝城的規矩她早被扔進極樂院,更別說繼續留在二小姐的身邊了。


    她語氣變得很落寞,“我自從進入滄帝城之後的使命就隻有一個,那就是保護二小姐,聽命於二小姐,做她手中的刀,做她身後的盾,做她可以拋棄的棋子,我們這些附屬三妖族的妖獸生下來就被冠以如此的命運,所以當我們失去了修為,就等於壞掉了的工具,隻能被扔到垃圾堆裏!”


    蕭落笑了笑,“你很幸運,你的主人是司徒月嬋而不是司徒星見----”


    鶴白翎聳聳肩,“這倒是!”她轉頭向著司徒月嬋看去,卻恰好看到讓她瞠目結舌的一幕。


    夕照裏,那對年輕的男女相擁在一起,好像融合成一個人,金色的黃昏將他們溫柔地包容在自己溫馨的光芒中,任憑兩顆越來越近越來越熱的心化成兩灘水,交融在一塊。


    鶴白翎趕緊轉過頭,有些尷尬!“你們----怎麽會在這裏,據我所知羅門老祖很少出手,今日一見他的修為果然深不可測----”


    柳知返輕輕鬆開司徒月嬋,兩個人第一次相擁,雖然並不是第一次相距如此之近,但卻頭一次讓他有種心跳加速氣血翻湧的感覺,即使以前看著她出浴,即使看著她從水中站起展露這美玉無瑕的**,替她穿上最喜歡的帶著梔子花味兒的衣服時,也未有過如此感覺,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觸,讓柳知返完全茫然陌生的情緒。


    司徒月嬋也有些失態,她整了整鬢角的頭發,低著頭覺得有些發冷,兩個人竟然一時無言。


    過了有一會兒司徒月嬋才問道,“這些時日你在羅刹峰怎麽樣,有沒有人欺負你?你有沒有欺負別人!”


    柳知返搖搖頭,“我是內門,羅刹峰師父那一輩又沒有師叔伯,誰能欺負我。”


    “你的師兄師姐們,沒有欺負你年紀小的?”


    柳知返笑了笑,“剛剛跟著師父走了的那兒冷傲女人叫蕭柔,一開始她看我不順眼,不過我們打了一場之後她的態度好多了,還有一個溫翠仙,一直對我心懷惡意,但問題不大!唯一讓我忌憚的卻是師父羅門和師娘水夫人----”


    柳知返真想將心裏所有的不安煩惱所想所為都和司徒月嬋全都說一遍,然而司徒月嬋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笑道,“我隻是隨便問問,就算你被人欺負了我也不會為你出頭!”她抬起手向柳知返頭頂摸去。


    她要翹著腳才能摸到柳知返的腦袋。


    “果然,你都比我高這麽多了,柳知返已經長大不再是那個在滄帝城低著頭垂著手的侍劍童,再靠著女人保護會被人笑話的!”


    “月嬋-----”柳知返心頭一抹無法抑製地衝動湧到了心口,化作一聲深切地呼喚。


    “嗯?”


    柳知返臉色有些激動,連手都跟著微微顫抖,但他漸漸平靜下來,抑製了自己想要再次將她摟在懷裏揉碎了按進身體的衝動。


    “你----這一次不打算回滄帝城了嗎!”


    司徒月嬋嗯了一聲,長長地歎了口氣,“回不去了,嘻嘻!我闖了個不大不小的禍,現在回去怕是會有點兒不大不小的麻煩!”她就地坐在石崖上,垂著雙腿,兩手拄著身後濕透的石頭,仰著俏麗的臉龐,感受山崖之上清風和雨後血樣的斜陽。


    她笑著說道,“司徒武威以為我眼睛看不見了就能任他擺布,他癡心妄想想要得到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雖然這對我不會真的造成多少苦惱,但卻讓我很厭惡,於是我用了點兒小陰謀,本想直接將他劈了,可惜讓他跑了,隻砍掉他半個腦袋,現在滄帝城他父母那一脈的勢力明裏暗裏都想找我算賬,而且離開滄帝城的時候我還將司徒星見揍了一頓,所以我和你一樣是出來避難的!”


    柳知返看著她轉過來看向自己的那張無暇絕美的臉,心裏滿是憐惜,司徒月嬋很強,也許比他更強,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柳知返看見她總會感到心頭某個地方泛起一股憐惜,仿佛下一瞬間她就會從自己麵前消失,永遠都不會出現一樣。這也許就是患得患失吧!


    就算司徒月嬋砍掉司徒武威半個腦袋,就算她讓司徒星見知道了什麽是‘不可侵犯的姐姐的威嚴’,然而這些真的會對她的性命造成威脅嗎?


    不會,隻要司徒氏的家主還是司徒櫻蘭,就算她殺了司徒武威也沒人真的敢將她怎麽樣,所以司徒月嬋離開滄帝城,真正的原因柳知返心裏知道。


    他咬了咬牙,“司徒武威的父母很強?”


    “幹什麽?你要去找他們算賬?嗬嗬,他們不是滄帝城最強的,但肯定比你強就是了!”


    司徒月嬋站起身,伸出一隻手。


    柳知返上前握住了,她笑了笑和他並肩站在一起,“帶我去滄帝城吧,我有很多話要和你說!”她頓了一下又說道,“別得意,不是情話,而是一些很嚴肅很重要的事情!”


    柳知返說道,“羅刹峰很危險,羅門老祖深不可測,我擔心-----”


    “你擔心過度了,羅門雖然是邪派,但我又不是來找他們麻煩了,想必他們不會將我怎麽樣,再說了,他連司徒暮影都收了,難道我司徒月嬋就沒資格加入羅刹峰?”


    “你要是加入羅刹峰,滄帝城會真的和羅刹峰宣戰的!”


    “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


    柳知返嚴肅地看著她說道,司徒月嬋挑起了眉頭,“柳知返,你敢和我頂嘴了!”


    “月嬋,我不希望你加入羅刹峰,也不想你真的和家主櫻蘭鬧翻,這一次你要聽我的!”


    司徒月嬋嘴角抿了起來,uu看書 .ukanshu.co“沒得商量?”


    柳知返默然。


    “不聽不行?”


    “------”


    司徒月嬋哼了一聲,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耳朵,“柳知返,你是個大混蛋大騙子,我還沒跟你在一起呢你就敢欺負我了,我踢死你!”


    柳知返還是帶著司徒月嬋回到了羅刹峰,隻是他最終打消了司徒月嬋加入羅刹峰的念頭,司徒月嬋要是真的成為羅刹峰門人,以她司徒櫻蘭二女兒的身份,定然會造成一場軒然大波,滄帝城也顏麵掃地,不過柳知返並不在意這些,他在意的是司徒月嬋的安危。


    柳知返本能地排斥羅刹峰,不知道什麽理由,他拜入羅門老祖門下是無奈之舉,事實上直到現在羅門和水夫人也沒有做半點兒對不起他的事情,但他就是不安心,甚至還不如當年在滄帝城時安心,盡管他的修為早已非吳下阿蒙。


    兩個人並肩向羅刹峰飛去,身後跟著蕭落和白翎,四個人飛馳而過黃昏,夕垂爛漫,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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