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六章


    滄帝城坎離院,煙霞渺渺,香氣繚繞,鍾鳴磬響,#最新%章節^''''


    辰元子的女弟子枳花和槲葉坐在別院的樹下,正在搗藥,枳花是個沉靜而內向的少女,向來不怎麽說話,也不見她在滄帝城有什麽朋友,要說朋友的話,那個離開滄帝城別人口中十惡不赦的柳知返或許算是半個,然而當她和柳知返之間因為一味‘三才和合丹’而變的有些微妙,雖然柳知返並不知道那些治好了他體內極重內傷的紅色丹藥真實的來源是那個沉靜少女的肚子。【全文字閱讀】


    枳花不愛說話,但不愛說話的人通常都很善於聆聽,她有意無意間聽說了有關柳知返的傳聞,聽說他做了一些為正道所不容罄竹難書的惡事,聽說他還偷學了司徒氏的至尊訣,哄騙了二小姐。


    她想了想覺得柳知返的確是能幹出那種事情的人,隻是之前倒沒看出他竟然有本事哄騙二小姐,枳花想起柳知返蒼白的臉龐和淡漠的眸子,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腹中溫養十五年的丹藥,被他吃了-----”


    她搖了搖頭,側著臉緊閉小嘴,眼神專注,因為常年和草藥接觸而變得有些粗糙的小手攥著一根銅錘,在藥罐裏‘篤篤篤’地搗著藥。


    “師父晚上要用這些藥,我得快些搗好才是!”


    槲葉背對著枳花,蹲在一條白鱗大蟒前用朱紅色的果子喂著那條大蛇,這條大蛇來曆非同一般,雖然長得像蛇,但是額頭處卻有一個微小的凸起,紅紅的好像另一顆眼睛,十分神異,這大蛇卻是當初司徒月嬋和柳知返在淩寒山四聖崖下遇見的那隻白蛟的後裔。


    當初司徒月嬋在淩寒山幻滅洞窟中被紫堯怨魂刺瞎雙眼之後,司徒櫻蘭親自潛下四聖崖要找那白蛟報仇,然而沒找到那隻白蛟,卻找到了一條白蛟的後代,便交給了辰元子,本來打算讓他用白蛟煉一爐好丹,可辰元子覺得就這麽殺了這條幼年的上古白蛟未免有些可惜,就讓自己的幾個女徒弟養著了。


    枳花和槲葉都不怎麽說話,可兩人關係卻很親密,而且常年在一起彼此舉手投足便知道對方要說什麽,也隻有兩人獨處時才說一些悄悄話。


    枳花不緊不慢有韻律般的搗藥聲讓槲葉覺得很舒服。


    槲葉喂完了幼蛟,白鱗幼蛟探出蛇信在她的手上舔了舔,蜿蜒著水桶粗的蛇軀緩緩趴回了陰涼的水池中,槲葉白白的小手在衣裙上擦了擦,對枳花說道,“我聽說柳知返加入了羅刹峰,和暮影少爺在同一個宗門!真是,師父還將他最珍貴的丹論給了他,現在他成了邪道!”


    枳花細聲細氣說道,“師父那麽做一定有他的緣由,何況師父也不喜歡正道的人,也不喜歡邪道的人,他隻是喜歡柳知返而不會在乎他是什麽人。”


    槲葉認同地點點頭,“這倒是,師父連你身體裏的三才和合丹都給他用了。我看柳知返那人雖然總是陰嗖嗖的,不過應該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枳花低下頭繼續搗藥,槲葉坐到她身邊,靠著枳花纖弱的後背仰頭望著天空說道,“我肚子了的這爐‘三部景神丹’不知道將來不知道要被用去。”


    “對了三少爺要帶著人出滄帝城清剿越來越多的行屍亡靈,家主大人沒讓大小姐去辦,反而讓三少爺處理,難道家主大人要將三少爺定位下一任家主嗎?”槲葉低聲道,“我不喜歡三少爺,我更喜歡大小姐。”


    枳花說道,“大小姐現在不在滄帝城,二小姐眼睛又是盲的,所以家主大人才命三少爺去那些村鎮清剿僵屍和厲鬼,至於誰繼承家主這種事情,我們外人還是不要隨便議論地好。”


    槲葉歎了口氣,正要說話,這時忽然聽見坎離院外傳來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似有人正在快步走來。


    緊接著就聽見一人高喊道,“請辰元子大師開門,武威少爺有要事相見-----”話音未落便有另一個粗獷的嗓子喊道,“你還囉嗦什麽,砸開大門,將辰元子揪出來!武威少爺傷勢嚴重,豈能拖得?”


    槲葉皺眉道,“什麽人這麽無禮,敢來坎離院鬧事!”


    枳花道,“我們去看看便是!有師父在,司徒氏的人也不敢造次。”


    兩人走到正院打開大門,隻見門外站著十幾個修士,都滿臉怒容夾雜著焦急之色,人群中間二人抬著一個身材健碩高大的男子,那男子渾身是血,頭上纏著一塊白布,血將白布都染透了,隻露出一隻血紅的眼睛瞪圓了,滿是怨毒和恨意。


    “司徒月嬋----司徒月嬋--司徒月嬋----”


    那人瘋狂的叫著二小姐的名字,聲音無限怨毒不甘,枳花和槲葉被那人的猙獰樣子嚇了一跳,有些愣神兒,這時旁邊修士怒道,“還站著幹什麽?還不快去叫辰元子大師出來,這可是武威少爺!”


    “司徒武威?”枳花聽過這個名字,在司徒氏中是個地位很高的年青一代高手,據說在司徒氏第三代中修為僅在司徒雨施和司徒止水之下,還有人說他是下一任家主的強有力爭奪者,隻是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司徒武威被兩個人抬著,身上衣衫破爛,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恐怕不下二十處,有些地方更是血肉模糊,頭上纏著白布蒙住了幾乎整張臉,隻從中間露出一個縫隙。


    枳花和槲葉不敢怠慢,緊忙讓開大門讓眾人進來,槲葉則去找辰元子,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其實辰元子早就聽見,從化羽殿中來到院中,看見一眾修士和被抬著的司徒武威,不由皺起眉,一撩拂塵冷聲道,“將他抬到化羽殿吧!”說罷轉身走回化羽殿,沒給眾人好臉色。


    司徒武威兀自叫罵詛咒,隻是隻有一個名字,那就是司徒月嬋,沒叫一聲恨意便更深一層,不知道他和司徒月嬋之間發生了什麽。


    司徒武威被抬入化羽殿,放在一張石桌上,辰元子想去揭開他頭上蒙著的白布,可他掙紮不休,隻是叫著司徒月嬋的名字,神智癲狂似失去了理智,辰元子皺眉冷哼了一聲,“你以為老夫願意救你這蠢材莽漢?這副狼狽樣子是被司徒月嬋那個瘋丫頭打的吧?活該!”


    司徒武威手下的修士惱怒道,“辰元子大師,我家少爺受了重傷你不救治,反而出言嘲諷卻是何意,真以為我家主人不敢對你如何嗎?”


    辰元子一聽臉色變沉了下來,收回手抱著懷中的拂塵嘲弄的聲音看著那個中年女修士道,“那你說說你家主人敢對老夫如何?”


    那女修士也是心係少爺安危一時焦急口不擇言,被辰元子這麽一問反倒無語應對,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哼!還真沒人敢逼我辰元子救我不想救的人,既然信不過我辰元子,便將你家少爺抬回去吧!”他一發倔脾氣轉過身去,身後撲騰一聲,那個女修士竟然跪在辰元子身後,低頭哭喪著臉道,“少爺若有閃失,我們這些手下都難逃一死,之前是晚輩無禮,請辰元子大師一定救救武威少爺!”


    十幾名修士全都跪在了辰元子身後。


    辰元子轉過身,神情淡淡說道,“看在你們還算忠心的份上,我便看看這蠢材的傷勢!隻是老夫救人的手段向來不外傳,你們滾吧!”


    十幾名修士重重磕了一個頭,拿起自己的法寶慌亂地離開了化羽殿,便站在院中焦急地等著。


    辰元子讓枳花和槲葉關上化羽殿的門,站在司徒武威麵前看了看,搖頭一歎,“那丫頭豈是好招惹的,性子和年輕時的司徒櫻蘭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讓老夫看看你被她修理成什麽模樣!”


    他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葫蘆,打開瓶塞在手心倒了一撮白色的粉末,辰元子將手掌攤開對準了司徒武威,然後衝槲葉使了個眼色。


    槲葉上前彎腰對著他的手心吹了口氣,一撮粉末整個飛揚彌漫,掙紮吼叫的司徒武威吸入那些粉末之後,叫罵聲越來越小,最終停住了動作,隻是瞪著一隻呆滯的眼睛無神地看著上方,好似瀕死的魚。


    “解開他的衣服和頭上的布!”


    大徒弟飛觴和二徒弟曲水上前扯去司徒武威破爛的袍子,隻見破袍子下麵是一具堅實健碩的軀體,肌肉虯結好似石刻,胸口長滿了黑毛,滿是男人的氣息。


    縱然飛觴對人體頗有研究見到此景也不免臉一紅,枳花一圈圈兒解開司徒武威頭上的白布,白布解下,眼前的一幕卻讓幾個少女不約而同驚呼一聲,慌亂退後幾步,俏臉煞白。


    辰元子低頭一看不由眉頭大皺,神色驚愕,“好狠的手,這也就是司徒武威修為精深,又修過骸山派煉骨訣,換做他人焉有命在!”


    隻見司徒武威不僅僅是半張臉,甚至半個腦袋都被切去了,隻剩下左半邊臉,原本右半邊臉的位置一片血肉模糊,從顴骨處被一劍斜著齊齊切去,甚至能夠看到蠕動的腦髓露在外麵,整個右臉都沒了。


    難怪司徒武威如此猙獰瘋狂,和被切掉半個腦袋相比,他身上那些貫穿傷口簡直不值一提,隻是受了這等重傷竟然還能叫罵掙紮,司徒武威的生命力當真頑強。


    辰元子歎了口氣,“司徒月嬋此人,雖然容顏絕美傾國傾城,然而心腸著實狠辣無情,比司徒櫻蘭年輕時還要凶狠,這等傷勢她是要將司徒武威斬盡殺絕呀,隻是被他命大逃了,真想不通柳知返那小子是怎麽成了她的心上人的------也是,那小子也不是什麽好人,若要狠起來想必不會比她差!”


    “師父,這樣重的傷勢能救嗎?”飛觴擔憂地問道,“司徒武威在司徒氏中地位不低,他父母更是滄帝城大能修士-----”


    辰元子指著司徒武威血肉模糊的半張臉說道,“他修煉過骸山派煉骨訣,身體堅韌,既然能挺到現在,說明這些外傷殺不了他,若是司徒氏肯下血本,再用去飛觴體內的‘長生胎元丹’,死肉重生,生肌化血重新長出這半張臉倒也不是不可能!”


    聽師父這麽一說飛觴全身一顫,隻覺得眼前有些模糊,天旋地轉,師父終究要用自己體內的丹了嗎?卻聽辰元子話鋒一轉說道。


    “隻是你看他臉上傷口發黑,經脈盡數枯死,有一層死煞之氣侵入了他的麵部,想來這樣的傷勢硬是司徒月嬋那柄三劍天用過的妖劍魁羅九造成的,魁羅九煞氣無雙,世間罕有,這些死煞之氣侵蝕了他的經脈,縱然有神仙手段也不能讓他失去的半張臉重生,何況----就算能我又豈能舍得用去飛觴體內溫養了三十多年的人丹?哼,更別說給這蠢材用,要是給柳知返用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飛觴心中歎了口氣,暗想師父真是對柳知返格外偏愛呀-----不過自己幾個女弟子體內的丹終究要被別人採去,除非一輩子孤身一人,永不出嫁!保持處子之身。


    “那這司徒武威如何醫治?”她接著問道。


    辰元子說道,“先止血,然後用猛藥拔去侵入他體內的死煞之氣,最後用生肌止血的靈丹愈合傷口,至於他被司徒月嬋法訣打出的內傷,等他恢複神智了讓他自己去調養吧,我對這囂張霸道的司徒武威沒任何好印象。”


    這時坎離院外再次傳來一陣喧嘩,隻聽到一陣斥責之聲傳來,“你們這些廢物活著還有什麽用,竟讓讓我兒受此重傷,若是我兒有個三長兩短,將你們抽筋扒皮也難解我心中之痛!還不滾回武威院等候處置!”


    “少爺受此重傷,在下萬死莫贖!隻是那二小姐修士實在詭異莫測,我等齊齊上陣也奈何不了她,她不殺我們卻偏偏對少爺出手-----”


    “還敢狡辯!”一聲暴喝,隨即傳來一聲慘叫,叫聲戛然而止。


    辰元子撇撇嘴,“哼,是司徒武威的父母來了,我去見見他們,清理門戶回家清理去,在我坎離院清淨之地殺人可不行!”


    差點兒殺了司徒武威的司徒月嬋並沒有任何恐慌焦慮,也絲毫不去考慮自己若真的殺了司徒武威這將在滄帝城造成何等風波。


    因為她自信,自信就算是司徒武威父母齊出手,自己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何況畢竟自己是司徒櫻蘭的女兒,不是司徒星鴻司徒星靈那些人的身份。


    此時司徒月嬋站在影城最陰暗的一處街角,隻有幾縷微弱的光芒從上方狹小的間隙中透過,讓陰暗的影城顯得更加死寂壓抑。


    周圍盡是古舊的樓閣,黑壓壓似一隻隻醜陋的惡鬼蹲在街邊,住在這裏的都是滄帝城最下等的奴仆,有的甚至一輩子都沒出過影城。


    司徒月嬋不知站在這裏做什麽?


    她嘴角忽然掛起一個神秘的微笑,手中魁羅九緩緩舉起,突然間她人如幻影般衝向一間破爛的屋子,魁羅九瞬間斬去,一道劍芒將整個屋子劈的粉碎。


    煙塵四起,斷壁殘垣。


    煙塵散盡後,斷壁殘垣中,一個黑衣男子癱坐在地上,一隻手捂著肩膀,肩膀上刺穿了一柄鋒利的劍。


    司徒月嬋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頗為英俊的青年,如此年輕如此英俊,又有不凡修為的,自然是滄帝城年輕修士之中的佼佼者,也許幾十年後也會成為一代大能。


    然而遇見司徒月嬋,也許他的未來已經改變了一個方向。他愕然而驚訝地看著司徒月嬋,絲毫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出手,而且出手如此狠辣無情!


    司徒月嬋淡淡說道,“我不認識你,但我知道你是娘親派來監視我的對不對?”


    修士澀聲道,“既然小姐知道,為何還出如此狠手!”他右肩被魁羅九刺穿血流不止。


    司徒月嬋哼哼一笑,uu看書ww.uukanshu “我討厭別人跟著我,就算是娘親派來的也討厭,雖然你們是娘親派來的我不好直接殺了,不過讓你們短時間無法監視我還是做得到的!”


    她一腳踩在他的脖子上,“不用想別人回來救你,昨晚我砍掉了司徒武威的半個腦袋,要不是他修過煉骨訣我早將他腦袋斬去,周湍和趙無破正因為這件事去向娘親解釋,其他監視我的人被白翎引開了!你就是一個誘餌!”


    修士看著司徒月嬋說道,“就算你將我們全殺了,家主大人還會派別人來監視你,你殺不完的。”


    司徒月嬋笑了笑,聳聳肩道,“是嗎?或許過幾天你就不這麽認為了!”她手腕一挑,那修士一挑胳膊瞬間飛起。


    他疼得慘叫一聲,在這一刹那司徒月嬋在他身上拍出幾掌,徹底封住他的修為。然後拿出繩子將他綁在了一根石柱上。


    做完這些事司徒月嬋走出廢墟轉入一片暗巷中,等待著下一個獵物出現!


    司徒星見就在明天出滄帝城,司徒月嬋要離開滄帝城,隻有先擺脫監視自己的修士,才能逃出滄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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