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天嵐,雲蕩四海,青冥渺渺,#最新%章節^''''


    煙雲如鴻雁,鴻雁從滄帝城浩然龐大的浮島下方飛過,在波光粼粼的晚霞中遙相南去。【】


    晚霞黃昏本就醉人,晚霞黃昏,淒美離人,總讓人感到或多或少的惆悵。


    那一幕天涯浪子,枯枝瘦馬,霜木寒鴉,流水人家,不知這晚秋時節多少人對黃昏而醉,又有多少人注目淒美,思念遠方佳人。


    滄帝城固然尊貴,固然宏偉,固然不可逼視不可侵犯,卻總顯得過於冷清,缺少人間煙火,即使和人間一樣人心浮蕩,紙醉金迷的影城,卻也因長年被陰影籠罩著,裏麵的人太過於陰暗而少了人間的溫暖。


    因此在這個格外容易引人惆悵晚秋,美麗昂揚又張狂的司徒二小姐不可避免地惆悵了。


    她帶著鶴白翎寂寥而清冷地回到月嬋院,身後自然跟著周湍和趙無破兩個懲戒院的大管事,她沒有走正門,而是從後院小門進了院子。


    後院種滿了梔子樹,即使盛夏已過,依然有淡淡的花香傳來,梔子花香不濃鬱,但性格如火的司徒月嬋卻偏偏喜歡那股淡雅芬芳的味道。


    周湍和趙無破二人止步後院小門,周湍笑眯眯地拱手道,“二小姐,我們兩個就不進去了,畢竟這裏是二小姐居住之地。”


    司徒月嬋點點頭,眉毛微挑,神色冷清,轉身剛要走,忽然又錯步轉了回來,對周湍冷冰冰說道,“你將手伸進來,我給你一樣東西!”


    周湍不解地睜大綠豆眼,伸出白胖圓滾的手,從兩扇鐵門縫隙間伸了進來,就在這時司徒月嬋突然間雙手用力,將鐵門重重地合上了,整個將周湍的手夾在了中間。


    隻聽嘭的一聲,然後便是周湍殺豬般的慘叫,“哎呀,我的手斷啦,可疼死我啦,二小姐,你怎麽對奴才下如此的狠手呀-----”


    司徒月嬋得意地一翹瓊鼻,好似百靈鳥般哼了一聲,“你這死胖子,這些天一直跟著我,讓我大大不滿,今天算是給你點兒教訓,要是別人夾斷的可就不是手了。”


    她背著手仰著頭從梔子花樹中間的石板小路向梔子閣中行去,身後鶴白翎憐憫地看了滿頭大汗的周湍一眼,無奈搖頭歎了口氣,趙無破默默退後一步,同樣可憐的眼神看著同僚,同時心有餘悸地將一雙骨瘦如柴的大手縮回袖子裏。


    走進梔子閣鶴白翎對月嬋說道,“小姐,你該真不是夾斷了周湍管事的手吧,他雖然討厭了些,但對小姐卻是忠心-----”


    司徒月嬋將一雙鞋甩飛了,光著白皙纖巧的腳丫踩在地板上發出咚咚咚的跫音,同時接過鳴兒遞過來的冰鎮梔子花瓣紅糖水喝了一口,坐在搖椅上悠悠道“那個死胖子修為高著呢,沒那麽脆弱,莫說是兩扇鐵門,就算是兩柄利斧也未必砍得斷他的肥豬手!我隻是給他點兒教訓。這個死胖子你可得記住了,他叫的越歡說明事情越不嚴重!”


    她側過臉露出白皙絕美如皓月如晚霞般的容顏,對鶴白翎問道,“他剛剛叫的怎麽樣?”


    白翎沉吟了一下肯定地說,“如殺豬一般!”


    “那便是了-----”司徒月嬋靠在搖椅上,如老奶奶般仰頭望著天花板,搖了兩下,幽幽一歎,“不知道那小子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想著我,那小子----嗯,他已經長大了,或許叫他‘那小子’不太好,叫他柳知返?知返?柳哥-----唔,我還是覺得當時在生死爐中,我說的那些話太過孟浪了,讓人聽了會不會暗中嘲笑本小姐太過隨便倒搭,世人眼中我司徒月嬋便是九天之上的鸞鳳,卻對一個臭小子說了那樣的話,想來有些讓人臉紅尷尬------”


    鶴白翎望著司徒月嬋臉上淡然卻隱帶思念的神情,看著她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聽著她嘴裏自言自語的碎碎念,心中幽幽歎了口氣。


    自從從死水之濱回來,司徒月嬋便常常一個人莫名其妙地念叨著什麽,其中大多和柳知返有關。鶴白翎和大多數司徒氏都無法理解司徒月嬋為什麽對那個大山溝裏走出來,為奴又為仆的柳知返為何如此傾心,如此掛懷,便如有些人不能理解柳知返為何愛司徒月嬋這等冷血毒辣殺人不眨眼的女子到無法自拔,為何不一刀將她殺了一樣。


    其實對於柳知返和司徒月嬋這樣的人,他們又何時在乎過別人怎麽看?她喜歡他,他同樣癡迷傾心仰慕著她,因此他們之間便無外人哪怕是看官插嘴插足插手的餘地!


    鶴白翎是最看不得司徒月嬋受苦的了,不管是身體的苦楚還是相思的折磨,她麵紗後麵的嘴角微微抿起,臉上兩個愁緒的酒窩出現,她眉頭微蹙,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長而濃鬱的睫毛動了動,對好像躺在搖椅上已經睡著了的司徒月嬋說道。


    “小姐,要不我們,去找他吧。”


    吱吱呀呀----藤椅隨著司徒月嬋的搖晃發出喑啞的**,但鶴白翎說完這句話之後,聲音忽然停止,司徒月嬋雙手搭在藤椅扶手上仰著頭,一動不動。


    她忽然說道,“他?他是誰?”


    “柳知返-----”白翎囁嚅說道。


    司徒月嬋的眉毛揚了起來,聲音有些冷,“我知道是柳知返!但是為什麽要用‘他’這個字?為什麽不說出他的名字?白翎。”她側頭望向鶴白翎,一道黑布對著白翎白色的麵紗。


    “你該不是喜歡上柳知返了吧?”


    鶴白翎一愣,隨即跪下伏下身子說道,“小姐誤會了,我豈會喜歡小姐喜歡之人!若是小姐不信,現在殺了我便是-----”


    司徒月嬋的表情陰晴不定,但片刻後忽然一聲狡黠的笑,伸手摸到白翎的臉上,“我和你開一個玩笑,就算你喜歡他也沒關係!你我情同姐妹,要是你真的喜歡他我就將他讓給你。”


    鶴白翎抬頭看了她一眼,司徒月嬋臉上帶著甜美溫和的笑容,但鶴白翎作為妖族,敏銳的本能已經感覺到剛剛那一瞬間司徒月嬋身上那股冷凜,和真實的殺意。


    她不會去試探司徒月嬋某些事情的底線,但白翎更願意相信司徒月嬋真的肯為了柳知返殺了某些人,而那些人中包括自己。


    鶴白翎心裏幽幽一歎,一股莫大的哀婉湧上心頭,化作兩抹難挨的酸楚,自己看著她長大,服侍她十幾年盡心盡力,終究是比不過那個和她相處不過三四年的侍劍童。


    但她轉而又陷入了一種迷茫中,“我會喜歡柳知返?怎麽可能,小姐為什麽會這樣懷疑我-----”她並不知道對於占有欲極強的司徒月嬋,有時候會沒來由地歇斯底裏,並沒有道理可言。


    就在鶴白翎迷茫之時,司徒月嬋又歎了口氣,眉毛動了動,偌大的梔子閣內冷清沉寂,隻有幾縷秋風穿堂而過。


    鳴兒和響兒兩個侍女雖然名字叫的很是喧嘩,但在司徒月嬋麵前卻是兩個安靜無比的女孩兒,本就清冷的梔子閣越發冷清了。


    “娘親讓司徒星見帶人去處理冥界死氣入侵的事情,自從他從生死爐中出來之後,娘親和族內那些老不死的廢物越來越看重司徒星見了,這樣下去,姐姐的地位堪憂呀!”


    鶴白翎想了一下說道,“三少爺一向好爭人先,多喜張揚,大小姐卻性情淡漠,不喜爭鬥,也難免被家主大人忽視!不過白翎覺得,司徒氏將來的家主之位還是二小姐最適合。”


    “我?”司徒月嬋發出一聲輕細卻悅耳的笑聲,然後她否定地搖頭,堅決地搖頭,“白翎,你是了解我的,我將來,或者說很快的將來,我是要和柳知返一起浪跡天涯雙宿**的-----哇,浪跡天涯,想起來讓人覺得有趣,或許也會躲在哪個窮鄉僻壤犄角旮旯和他生一窩小崽子,我不想呆在滄帝城,在這種地方呆久了會便的奇怪的。”


    “變得奇怪?”白翎不解。


    司徒月嬋若有所指說道,“娘親當了司徒氏的家主就變得奇怪了,她若不是變得奇怪,會有司徒星見嗎?哼!”她桀驁地揚起臉,一雙筆直修長的****蹬著地麵搖了搖搖椅。


    “你知道我親爹諸葛鳳祥是什麽人吧?諸葛家族雖然就剩下他一個,但好歹也是上古傳承曾經擁有過守禦聖器的守禦嗣者遺裔,可我娘親櫻蘭大人僅僅就是和他吵了一架,就開始養男寵麵首,氣的我親爹十幾年來再沒回來過!這還不奇怪?”


    她眨眨眼說道,“等娘親死了,姐姐成了家主,那些娘娘腔我是都要一並殺了的,包括那個卑賤的司徒星見,不過----考慮到娘親的修為,恐怕那些兩腳寵物應該活不過我娘-----”


    “小賤人司徒星見要帶人去鏟除受冥界死氣影響的僵屍鬼怪,到時候你我找個好機會偷偷溜出去,我們去找柳知返!”


    鶴白翎雖然早就想到司徒月嬋這個打算,不過還是感到有些為難,“周湍和趙無破兩位大管事一直看著小姐你,我們要溜出去難上加難,而且自從小姐回來之後,家主大人對你的監視也比以前更多了。”


    司徒月嬋一邊搖晃著一邊嘴角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笑眯眯道,“我知道那些明著暗著監視我的人,在走之前我肯定要解決他們的,要是他們不識相,我不介意小小地開一下殺戒,哼哼,他們以為我的眼睛瞎了修為也一落千丈,卻不知我雖眼下,心卻不瞎,我不管他們是不是對滄帝城忠心耿耿的模範奴才,誰擋著我和柳知返相見,我就殺誰!”


    “周湍和趙無破二人一向對我不錯,但他們要是不識相,我也同樣要殺了他們!嗯----白翎。”她忽然皺眉擔憂地說道,“我是不是太過冷酷無情了,這樣會不會讓人討厭?”


    白翎認真地說道,“的確是會讓一些偽君子們討厭,並且質疑你作為女主的資格,但我想柳知返並不介意這一點。”


    司徒月嬋歎了口氣,“我們就是一對狠毒的情侶,將來說不定是一對狠毒的夫婦!”


    正說話間,兩個侍女之一,身材豐滿並且隨著年齡越發豐滿的響兒快步走進來說道,“小姐,院外武威少爺吵著要進來看您,鳴兒擋著他,他還說要動手打鳴兒。”


    司徒武威自小喜歡司徒月嬋,而且一直將她視為自己的女人,雖然隻是他的一廂情願,但自從司徒月嬋眼盲了之後,司徒武威更是覺得以自己的修為和地位,要娶司徒月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自從聽到司徒月嬋和柳知返的傳聞之後,司徒武威大發雷霆,虐殺了十幾個侍女,這一次司徒月嬋回到滄帝城後,他得知消息立刻回到滄帝城,打算這一次得到家主的認可,並且不介意用些強硬的手段先生米煮成熟飯。


    當然,這依然是他的一廂情願和異想天開!


    司徒月嬋臉色一沉,不屑哼了一聲,“那莽撞無能的廢物還敢動我的侍女?”


    她想了想,沉吟了一下嘴角掛起一抹惡毒的微笑,“你去告訴他,讓他今晚在四聖崖等我!我要和他成就好事!嗯,就這麽說,那蠢材一定會想入非非的。”


    響兒一愣,但立刻躬身道,“是,小姐。”


    看著響兒搖著豐滿的屁股和胸脯跑了出去,白翎不解地看著司徒月嬋,“小姐,你----這是何意?”


    “司徒武威這種人,你越是仍讓他們便越是張狂,所以最好讓他長點兒教訓,才會安靜一點兒。”


    司徒月嬋一揚手,隻聽一陣急促的破空之聲從另一間屋子中傳來,瞬間一柄妖劍在手,司徒月嬋彈了下魁羅九的劍鋒,聽著那種清脆卻內斂殺機的聲音,“不知道我的魁羅九能不能一劍砍掉他的腦袋!”


    鶴白翎並不如何意外,隻是有些為難說道,“小姐,司徒武威修為不低,而且他不是普通的司徒氏,他的父母親族在滄帝城地位很高-----”


    “那又如何?若是我能殺了他說明他是個廢物,要是他的爹娘為了給他報仇殺了我,說明我是個廢物,本小姐自然不是廢物!”


    “小姐,武威少爺已經走了!”響兒進來說道,鳴兒也跟著進來了,司徒月嬋循著聲音望向鳴兒的方向,“他沒將你怎麽樣吧?”


    鳴兒跪下搖頭,然後又擔憂地說道,“小姐,雖然有您在武威少爺不敢對我怎麽樣,但若是哪一天您走了,恐怕鳴兒就遭殃了。”


    司徒月嬋悠悠說道,“放心吧,等我走了一定會安排好你們的!不過司徒武威雖然是個蠢材,但他不是司徒星見那種卑鄙小人,對你這種下人不會如何為難,能做出對一個殘廢女人耍陰謀心思的也隻有司徒星見那等廢物了。”


    她抻了個懶腰,“我好累,準備水,我要沐浴。”


    “準備水,我要沐浴!”柳知返對站在牆角靜靜候著的蕭落說道。


    蕭落的眼睛已經變成了死灰色,但柳知返不許她在眼睛上蒙上布,因為他會想起司徒月嬋,他覺得司徒月嬋的臉和蕭落的臉重疊在一起是對她的侮辱。


    眼盲的蕭落並沒有司徒月嬋那等淩厲敏銳的直覺,所以從屋舍到林夕小築院子中短短十幾步路她撞到一隻櫃子踢倒了兩個水壺在石階上跌倒磕傷了膝蓋,才找到院子裏的水缸。uu看書w.ukanshco


    她用真元之火將缸中的水燒的溫熱,然後倒進一隻大木桶裏,端進房中靜靜候著柳知返。


    柳知返放下手中的羅刹焚脈經,將自己脫得精光,跳進了木桶裏,蕭落伸手摩挲著按住他的肩膀,輕輕幫他擦洗後背,柳知返並沒有拒絕。


    “供養羅刹峰的凡間村鎮受到冥界死氣影響,羅刹峰必然不會袖手旁觀,到時候說不定會派我下山處理此事!到時候一定會和正道修士相遇,屆時難免一場惡戰!”


    蕭落低聲道,“你怕?”


    柳知返不屑哼了一聲,“我有什麽怕的!就是不知道會不會遇見月嬋!”


    “紅鸞將乾坤殿中的幾處丹房讓給了我,這些天我會去煉一些丹藥,你記得下山到下壬院幫我找一些藥材,下壬院若是沒有就去羅刹峰的藥林中去找!”他靠在木桶上,眯著眼睛說道,“我正好順便幫你再煉幾爐輔助修行的丹藥。”


    聽他這麽說,蕭落按揉他肩膀的手驟然一僵,臉色蒼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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