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威脅我,威脅一個女人,你不覺得這很無恥嗎,你還是一個男人嗎!”


    “威脅女人和威脅男人沒什麽區別,或者倚強淩弱,或者掌握著人的把柄,說到底都不過是達到目的的手段,這沒什麽無恥不無恥的,要是你有我的把柄,以後你也可以威脅我。”柳知返聲音和他的眼神異樣,淡的像一碗水。


    這碗水到了諸葛薇薇眼裏變成了讓她厭惡憎恨的浪潮,“你----我從未見過你這樣厚顏無恥之人,柳知返,你是個混蛋!”諸葛薇薇指著他的鼻子斥道。


    柳知返少見地沒有反駁,往日裏司徒月嬋罵他是混蛋或者白癡的時候,柳知返總會反駁一句,‘我不是混蛋’。


    但今天他沒有反駁,因為他自己心裏也知道自己此時所作所為,的確是一個混蛋。不管他怎麽狡辯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諸葛薇薇是個很好的女人,而且是司徒月嬋最要好的朋友。


    他靜靜看著諸葛薇薇,目光卻越來越陰沉,“如果你不肯幫我殺王煒文,那我隻好自己動手。”他掙紮著往起坐,諸葛薇薇這時一跺腳!


    “好吧,我幫你,不過我隻能幫你封住他的修為,但要殺他你自己來。”


    柳知返點點頭,“我欠你一個人情。”


    諸葛薇薇不屑哼了一聲,“你這輩子怕是沒有機會還了-----”


    柳知返則翹起嘴角一笑,“柳知返有仇必報,有恩必償,要是沒機會還你人情,哪怕我自己創造機會也不會欠你太久!----另外,那王煒文看似磊落實則是一個陰險小人,你小心些。”


    “他比你還陰險?”諸葛薇薇不屑撇撇嘴。


    柳知返點點頭,“我從不掩飾自己的陰險,但他卻從不會讓人知道自己陰險,這就是他最陰險的地方。”


    諸葛薇薇走到王煒文身後,抬起手猶豫了起來,真要按照柳知返所說的那麽做,王煒文必死無疑,但自己一來和這王煒文無冤無仇,二來他是大小姐雨施囑托自己照看的人,真要死在自己手裏,司徒雨施該怎麽看她,甚至將她交給懲戒院都有可能,她緊咬銀牙,手抬起又落下,上麵棲霞九重勁的紫色光暈時明時暗。


    諸葛薇薇在滄帝城一向謹慎規矩,也從未在人前施展過自己的真實修為,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棲霞九重勁比大多數司徒氏子弟都強,至少司徒星鴻司徒正之流遠非她的對手。


    “真的要殺了他嗎-----可惡的小子!竟然用月嬋威脅我!”諸葛薇薇心裏對柳知返已經恨到了極點,不屑到了極點,不過想到他可能活不了太久,司徒氏的人不會放過他,無論是他偷學至尊訣還是要殺王煒文都是死罪。


    “還說還我人情----下輩子吧。”她抬起手,深吸了口氣。


    王煒文也已經感受到身後有人站著,而且不懷好意,但此時他體內大陽循天訣真元正在與侵入經脈穴道的死氣抗衡,葛進的死氣真元難纏無比,好像一條毒蛇在他經脈中遊走,釋放出一口口劇毒。


    大陽循天訣這類剛陽法訣本就對陰暗之力有克製作用,他勉強將所有死氣凝聚在一處,就要成功之時,想不到身後竟然來了敵人。


    “諸葛-----小姐!你要-----做什麽?”王煒文勉強說了一句,這種時候他最分不開心神。


    諸葛薇薇被他突然說話嚇了一跳,語氣緊張道,“沒---沒什麽!隻是看看你的傷怎麽樣了。”


    王煒文繼續說道,“多謝諸葛小姐掛心,在下並無大礙。”


    諸葛薇薇牙齒咬著下唇再不答話,心裏隻是想著柳知返說的那些穴位和經脈,心中默默念著,“懸樞,命門,中樞,天柱,氣舍,不容-----”


    “王煒文,莫要怪我,要怪就怪那和狠毒的小子吧!”她閉上眼睛食中二指並攏,指尖兒一團紫色火焰,奔著王煒文頭頂的百會穴便點去,王煒文用大陽循天訣逼退體內死氣,火元力真元經奇經八脈在全身百脈之中化去死氣的侵蝕,在頭頂百會穴處大周天運轉交匯,諸葛薇薇這一指若點在他百會穴上,王煒文大陽循天訣的周天運轉之樞紐便會被瞬間擊潰,體內死氣和他自己的真元同時紊亂,導致氣血逆行,走火入魔,雖然未必會死,但短時間內將和柳知返一樣手足僵直無法行動。


    王煒文似乎感到了什麽,他聲音嘶啞地笑笑,“在司徒氏眾子弟之中,在下其實最欽佩諸葛小姐!諸葛小姐乃是威名赫赫的大能修士諸葛鳳祥侄女-----”


    聽他忽然這麽說,諸葛薇薇一愣,就在此時王煒文眼神忽然一厲,再也顧不得真元逆行的危險,猛然間提起真元強行衝關,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他回身一掌擊向諸葛薇薇,掌心一團熊熊燃燒的火光,炙熱無比,這一掌凝聚他大陽循天訣最強的真元,竟然要一掌殺了諸葛薇薇。


    諸葛薇薇本來那一指出手便十分猶豫,突然間王煒文回身反擊,竟然嚇了她一跳,諸葛薇薇平日不顯山不露水,因為懼怕司徒櫻蘭因為自己的修為而傷害自己,所以盡管她修為很高,但實戰經驗卻少的可憐,王煒文前一刻還笑語相迎,眨眼間竟然突施殺手,這讓她有些蒙了。


    柳知返在一旁大喊了一聲,“出掌!還等什麽蠢女人!”


    諸葛薇薇下意識指變掌,運起棲霞九重勁和王煒文對上一掌。


    “擊他氣戶穴!”


    諸葛薇薇一側身另一隻手在王煒文胸口上氣戶穴點了一指。


    “華蓋穴!”


    “膻中穴!”


    “關元穴!”


    眨眼的功夫諸葛薇薇按照柳知返的指點在王煒文身上點下十幾指,諸葛薇薇雖然也精通穴道經絡,但並不知如何截斷修行者體內經脈,而柳知返卻精通此道,當初他靠著截脈十三從王煒文那裏逃的生天,如今在這生死爐之中,柳知返以同樣的方法將王煒文最後一絲反抗之力截斷。


    兩掌分開,諸葛薇薇退後一步,表情茫然看著王煒文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剛剛那幾個呼吸的功夫她心裏竟然一片空白,隻聽著柳知返沙啞卻清晰的聲音手便不受控製般出手。


    她看向王煒文,竟然有些歉意的感覺,“你-----”


    王煒文卻捂著胸口,口中血如泉湧,一說話便從牙縫間流出血來。他嘶啞的聲音啞笑了一聲道,“我用了大陽循天訣九重真元,竟然沒有攻破你體內的護體真元,還被你接連截斷我三宮之間大周天運轉,想不到一向中規中矩的司徒氏外戚諸葛薇薇竟有如此實力。好好好-----”


    “隻是你為何要趁我重傷突施殺手,我記得我可沒在什麽地方惹到你。”


    諸葛薇薇咬著嘴唇,目光向身後瞥了一眼,王煒文一看,神色陰狠低聲笑了起來,“原來是因為那小子,這小乞兒命真是比狗還硬,這麽多次都沒能殺的了他,反倒險些被他殺了。”他一邊說話一邊吐血。


    “諸葛薇薇,要是你殺了我的話,司徒嬌嬈不會放過你的,她畢竟是司徒氏小姐,雖然奈何不得司徒月嬋,但對付你這外戚綽綽有餘,你知道那女人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法子有的是----”


    這時旁邊的柳知返卻不屑哼了一聲,“王煒文,你不用以此來嚇唬她,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讓她親手殺了你,截脈十三隻能將你經脈封住,氣血逆行,但還是死不了,隻是想不到你竟然自己強行逆行真元,還要反手殺了她,看來你這種為了權勢便能拋妻棄子的敗類也有些狠辣決絕的手段。”


    王煒文捂著嘴低笑了起來,他被諸葛薇薇截斷經脈,體內死氣已經開始侵蝕他的身體,他啞聲說道,“狠辣決絕?嗬嗬嗬,我能從一個小城少年成為如今的司徒氏外戚,若無狠辣決絕早已不知死過多少次,我為了攀附司徒氏這棵大樹,甚至不惜拋棄心愛的女人和剛出生不久的女兒,柳知返,你其實和我是一類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隻是我很想看到你為了自己目的背叛司徒月嬋的那一天,我很想看到她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一類人-----你和我?”柳知返反問道,“你也配!你不過是一個吃女人軟飯的廢物!而且是一個將要死在我手裏的廢物!”


    他掙紮著從地上坐起,費力地提起饕餮刀,對諸葛薇薇說道,“殺了他之後,司徒氏問起你就將所有的事推到我身上,反正他們不會放過我。”


    諸葛薇薇張了張嘴,低聲嘀咕道,“本來就全是你,當然要推到你身上。”


    他一步步緩緩走向王煒文,王煒文不屑笑了笑,“你這小乞兒自己都要死了,還要來和我拚命?”


    柳知返沒有說話,他胸中憋著一股氣,全憑著這股氣支撐著他一步步走向王煒文,王煒文先前和諸葛薇薇對那一掌,已在體內造成極嚴重的內傷,此時也再無反抗之力。


    就跪在地上看著柳知返一步步以刀當拐杖向他走來,臉色沉靜仿佛正在做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王煒文也不由被柳知返這股狠勁驚訝,他不知全身經脈寸斷是什麽樣的痛苦,但曾經他修煉法訣走火入魔斷了幾根經絡便疼得死去活來,想不到他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毅力,還能自己走過來。


    難道對自己的仇恨如此之大?


    諸葛薇薇在一旁眼睜睜看著,看著柳知返的表情和死寂的眼神,看著他額頭不斷滾落的汗珠,口中喃喃道,“報仇真的這麽重要嗎?”


    她眼中不僅僅是厭惡,還藏著一抹畏懼。


    “仇恨就是心中的一根刺,它能不斷提醒著你還有需要拚命的理由,還有什麽人需要你去殺!”柳知返走到王煒文麵前,“王煒文,我殺了你不僅僅是你我之間的仇恨,還有蘇月茹,蘇婉的仇!”


    “月茹---婉兒-----”王煒文露出戲謔不屑的神情,微微仰頭看著他,他已經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就算柳知返不殺他,葛進擊入他體內的死氣也能殺了他。


    “我的妻子和女兒的仇,憑什麽用你來報?”


    “你不知道嗎?”柳知返拿出脖子上帶著的陽燧暖玉,“蘇月茹的姐姐是我嶽母,蘇月茹是我幹娘,蘇婉是我的朋友,我為她們報仇有什麽不對嗎?”


    他舉起饕餮刀,“何況,我就是要殺你,怎麽樣!”饕餮刀感受到即將要來的殺戮,發出一聲鬼吼,刀罡震動,然而就在柳知返舉起刀就要砍下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憤怒的大喝,“柳知返,你這狗東西好大的狗膽!”


    隨即一道金色光芒擊來,奔著柳知返腦門兒擊去。


    柳知返感受到那道金色光芒中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不由被光晃著眼睛眯了起來,頭頂幾道人影飛了下來,其中一人金衣上繡著團龍。


    原來是司徒星見見下到死氣之洞中的眾人久久沒有回應,心中不由焦急,雖然他不想下來冒險,但畢竟留在上麵也不可能離開生死爐的碎片,於是帶著手下一咬牙也下來查看一下究竟。


    想不到剛下來就看到柳知返要一刀劈死王煒文,他心中恨柳知返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司徒星見和柳知返其實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隻不過因為柳知返是司徒月嬋身邊最受信任的人之一,因此司徒星見恨屋及烏,此時正好看見柳知返身邊隻有一個廢物無能的諸葛薇薇,自己順手殺了他也不會有人阻攔。


    於是直接祭出至尊令要一擊轟殺了柳知返。


    柳知返若是全盛之時,或許能和司徒星見鬥上一鬥,但此時正處在‘天魔解體’的經脈三宮俱毀階段,身上並無絲毫真元,如何能接的下司徒星見這必殺的一擊。


    柳知返這人性子裏帶著一根擰筋,有時候認定一件事死都不回頭,眼見著司徒星見的至尊令絕命而來,他心知自己活不過這一擊,竟也沒露出半點懼色,不管司徒星見至尊令赫然臨於頭頂,手中饕餮刀一刀斜劈而下,。


    王煒文瞪著雙眼,隻見眼前一道銀光閃過,人頭滾落。


    “柳知返,你好大的狗膽!”司徒星見瞪著雙目尖聲怒吼道。


    就在至尊令已經到了柳知返頭頂的時候,一旁的諸葛薇薇猶豫了一下,咬牙出手一掌,棲霞九重勁滾滾紫色真元化作一道道浪潮,和至尊令僵持了片刻,諸葛薇薇棲霞九重勁練到第四重,紫色真元能疊起四層真元浪潮,每一重都是前一重的一倍,疊到第四城依然威力強大洶湧,最後一道真元浪潮一舉將司徒星見的至尊令轟了回去。


    司徒星見身體一個趔趄險些摔在地上,愣了一下不由大怒,“諸葛薇薇---你這外戚竟然敢幫著柳知返殺我滄帝城修士?”


    諸葛薇薇咬著牙不回答,一雙手有些顫抖,她從未做過忤逆司徒氏命令的任何事,從小到大她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地生活在司徒氏的邊緣,盡管看上去諸葛薇薇活潑開朗,其實在內心最深處卻永遠隱藏著一個不敢對人提起的秘密,那就是她其實是諸葛鳳祥和別的女人所生的私生女。


    她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劫難,家主櫻蘭是個強勢的女人,同時也是個對人對己都無比狠厲的女人,為了報複丈夫甚至不惜豢養男寵,而且還生下孩子,如果諸葛薇薇知道司徒櫻蘭為了替女兒報仇甚至將自己生父的魂魄內丹煉成了丹藥,恐怕在她心裏對櫻蘭家主的畏懼又會加深幾層。


    諸葛薇薇從不敢在司徒氏麵前表現出自己真正優秀的一麵,也不敢將自己真實的修為實力展現在別人麵前,她唯一的親人,她的父親已經不止多少年沒有來滄帝城見她一麵了,也許他已經死了,也許此時正在某個地方和別的女人為他生的孩子在一起。


    諸葛薇薇怕司徒櫻蘭知道了,本就對她態度微妙的家主殺了她這個將來的威脅,也正是因為這種種理由,在滄帝城隻有目空一切,瞧不起其他司徒氏廢物的司徒月嬋能成為她的朋友。


    所以她珍惜這個唯一的朋友,剛剛那一瞬間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出手救下柳知返,也許是因為司徒月嬋將他交給自己,親口囑咐她照顧,也許是被柳知返臨死前那無懼亦無怒的淡然而冷漠的神情所影響,也許是柳知返的決絕和凶狠讓她從他身上看見了自己心裏一直隱隱希望變成的樣子。


    柳知返神色訝異地看著諸葛薇薇,不明白她為什麽救下自己,“你----為什麽要救我!”


    諸葛薇薇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要是你死了,月嬋一定會難過一陣子的-----或許得難過三年!”她覺得司徒月嬋那樣的人為了一個人難過三年這幾乎已經等於三百年一樣漫長了。


    司徒星見驚怒交加,怒的是諸葛薇薇竟然敢和自己作對,看書 ww.uuanshu.co 驚的卻是她的修為怎麽突然間變得如此強悍,居然一擊擊退自己的至尊令,氣色不改。


    他剛要說話,這時忽然間隻覺的整個生死爐顫動了一下,那個白色巨大的古樹也跟著一陣晃動,仿佛這地下巨大的山洞要傾塌了一般,隱隱約約隻見仿佛有一層朦朧的影子在山洞之下蕩漾開。


    好似一陣水波。


    “少爺,這裏恐怕要塌了,我們還是先上去為妙。”


    司徒星見看了一眼諸葛薇薇,狠狠道,“等回到滄帝城,看我怎麽收拾你這個賤人。”


    他見事不對就要逃走,可這時卻走不了了,隻見頭頂竟然盤踞了一團陰雲似的死氣,將整個無底深洞的洞口都彌漫住,那棵巨大的白色樹木發出一陣陣不安的顫動,本已枯萎的樹枝樹葉全部抖落。


    喀拉拉一陣樹木扭曲的聲音,整棵大樹樹根樹幹全部粉碎變成枯柴般傾倒。


    “少主,我們被困在這裏了。”蕭讓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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