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煒文閉目盤膝調息,頭頂靈海之上三尺處,一團滾滾燃燒的火球在上麵懸浮,火球凝聚不散,似被中心一點所吸引,火舌湧動著,散發出灼灼熱力,順著他頭頂流到肩膀最終匯入身體百脈。


    王煒文本是中州三陽之地一座小城人士,自幼聰慧好學,深得家中長輩喜愛,年長後一次偶然機會遇見三陽閥士杜家老太爺杜如烈到小城中探訪故友,偶然見到王煒文在學堂中讀書,杜如烈老太爺目光如炬,一見之下不由心中暗自驚訝,這少年竟然天生一副陽性體質,最適合修煉自家的純陽法訣‘大陽循天訣’,於是便找到他的父母說明來意,將王煒文逮到了杜家首陽城,親自教授大陽循天訣。


    三陽閥士代代聯姻,互為連理彼此之間或多或少都有親戚關係,杜如烈便有兩個親侄女,乃是他親妹妹嫁給了高陽蘇氏家主,生下一雙女兒,長女名蘇慧,嫁給了首陽居士陽飛段,便是當初被柳知返父母所救並為柳知返訂了一門親的那對夫婦,次女蘇月茹,尚待字閨中。


    在一次三陽閥士的文武會上,王煒文與高陽蘇月茹一見鍾情,私定終身,時常瞞著兩家長輩偷偷幽會,卻不想兩人**,一個沒把控住,蘇月茹竟然壞了王煒文的孩子。


    事已至此再瞞不下去,王煒文隻得向杜家老太爺坦白交代,杜老太爺杜如烈是個形如烈火的人,即使自家都嚴厲管教,犯一點兒錯都嚴加懲處,得知王煒文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頓時大怒,封了他的修為將他帶到高陽蘇氏親自向蘇家家主謝罪。


    卻沒想到蘇家家主見王煒文是百年難遇的純陽火修士,加上他儀表不凡,風度翩翩,便順水推舟,成就好事。


    兩家訂下日期,送出請帖,便要操辦婚事,卻不想當中橫生枝節,在王煒文親自去商陽陽氏送請帖的時候,途中遇見邪派與一女子鬥法。


    王煒文見狀得知那邪派乃是三陽之地有名的淫邪宗派,專門擄走年輕女子用作雙修爐鼎,臭名昭著,與他們鬥法的那女子長得極美極媚,王煒文長這麽大也沒見過如此妖嬈多姿的女人,甚至將蘇月茹都比了下去。


    他衝冠一怒,挺身出手幫忙,可一出手才發現那女子修為竟然相當了得,使一身金色真元,三五招變將那幾個邪派修士盡數殺死。


    王煒文便詢問那女子來曆,這一問差點兒將他嚇的癱軟在地上,這美貌嫵媚女人,居然是赫赫有名的中州第一家族滄帝城司徒氏的小姐,名為司徒嬌嬈!


    司徒嬌嬈看中了那個邪派宗門的一件法寶,索要不成便親自帶人將那邪派剿滅,奪走了法寶,那幾人是那個邪道門派最後逃走的幾人,被她在三陽之地找到斬草除根。


    司徒嬌嬈見王煒文英俊不凡,而且是罕見的陽火修士,當下便邀請他加入滄帝城,王煒文當時就要和蘇月茹成親,而且蘇月茹已經珠胎暗結,壞了他的孩子,他便拒絕了。


    本以為從此兩人便是陌路,可沒想到,就在他和蘇月茹大婚那一天,司徒氏小姐司徒嬌嬈親自帶人登門慶賀,當時驚呆了在場所有人。


    然後,司徒嬌嬈帶走了王煒文!留下蘇月茹一人大著肚子獨守閨房!


    三陽閥士沒有人不為此事感到憤怒和恥辱,然而司徒氏的勢力遠飛小小的三陽閥士可比,尤其是蘇氏的人,隻能忍氣吞聲,咽下這口惡氣,杜家老爺子杜如烈當時就被氣吐了血,被另外兩家家主死攔著才沒有出手和司徒氏解下愁怨,杜如烈老爺子那次險些送了命,靜心療養兩年多才將這件事真正放下,而真正受到傷害的,卻是蘇月茹。


    在那之後,蘇月茹生下孩子,在中州各處尋找滄帝城的蹤影,最終找到那裏,然後混入滄帝城,與王煒文瞞著司徒嬌嬈偷偷相見,直到蘇月茹被白骨君和鬼蜮婆殺死在影城柳知返居所的隔壁。


    柳知返從第一麵見到王煒文就對這個人無比厭惡,不僅僅因為他的虛偽,他對蘇月茹的始亂終棄,也不僅僅因為他道貌岸然,為了名利不惜親手害死自己的女人,更是因為王煒文是陽火修士,而柳知返所修緋雲訣乃是至陰至寒的法訣,兩者天生相克,無法共存,而且王煒文數次陷害柳知返,最後一次險些將他害死,要不是柳知返身懷紫堯的彪皇訣力量與死水共鳴,他恐怕早已成了冥界白骨中的一具。


    如今仇敵就在身邊,王煒文被葛進鎖骨鉤刺穿肩胛骨,死氣侵入經脈身受重傷,如果要報仇,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但柳知返自己所受的傷比他更重,甚至全身經脈盡斷,體內無半點兒真元。


    他左右看了看,諸葛薇薇跪坐在他身邊,一隻手拿著手帕按著柳知返的額頭,頭卻轉向一邊看著眾人圍攻鬼王有些發呆。


    “諸葛薇薇!”


    “唔,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柳知返搖搖頭,“經脈盡斷的感覺不會很好!”


    諸葛薇薇用手帕擦去他額頭的汗水,皺眉問道,“很痛嗎?”


    “仿佛血肉盡裂,筋骨折損,體內真元盡失,如墜冰窖,靈海丹庭玄府三宮空空如也,仿似大廈傾塌!想不到緋雲訣第四重天魔解體竟然是這樣一種方式,司徒暮影對我說,第四重天魔解體和第三重龍行桃宮之間的階段,完全就是積累真元,吸噬的真元越多,天魔解體經脈崩毀就越嚴重,同樣渡過第四重到達第五重之後也就越強。”


    諸葛薇薇哦了一聲,拿出自己的水囊喂他喝了口水,“你是怎麽做到的?”她忽然問道。


    “什麽?”


    “月嬋呀,我和月嬋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姐妹,從未見過她對一個人像對你一樣,她自小性子就孤傲不遜,除了我之外沒朋友,就算是司徒星靈那樣乖巧討人喜歡的女孩兒,月嬋都沒有絲毫好感,她很討厭司徒星靈那樣性格的女人。”


    柳知返目光低垂,眼神動了動沒有說話!


    諸葛薇薇輕歎了口氣,“月嬋這個人我是了解的,既然她要喜歡一個人,那誰都阻止不了----不過---”


    柳知返這時卻搖搖頭,“月嬋和我的事情,我們心中有數!諸葛小姐,我有事情請你幫忙。”


    “什麽事?”


    “王煒文被葛進打傷,現在他體內被死氣侵蝕,你去替我殺了他。”


    “啊?你讓我幫你殺滄帝城的人?雖然我也不喜歡那個人,不過他可是司徒嬌嬈的男人,你當是路邊的野狗想殺就殺嗎?”


    柳知返眼神有些陰沉,“我知道,但我有辦法讓他自行經脈損毀而亡,沒人會知道是你做的,要不是我現在用不了半點兒真元也不會讓你去做這件事。”


    諸葛薇薇好笑地看著他,“雖然我是月嬋的好朋友,但這種事我是不會幫你做的,一旦被滄帝城發現,就算是我恐怕也要被扔進影城的死牢。”


    柳知返閉上眼睛忽然說道,“司徒月嬋是你姐姐吧。”


    諸葛薇薇不知他為什麽這麽說,表情有些不滿,“她的確比我大一歲,但我們從來都是直呼其名的。”


    “不,我是說,你是月嬋,同父異母的妹妹,對吧?”


    諸葛薇薇手一抖,手中手帕被她甩了出去,驚愕地瞪著柳知返,“你胡說什麽?”


    “我看你是受了傷腦子有些昏沉沉的,月嬋是司徒氏小姐,我是她父親諸葛鳳祥的侄女!”諸葛薇薇的嘴角抿起露出很可愛的笑容。


    柳知返說道,“我對你的身世其實沒有任何興趣,不管你是月嬋父親的私生女還是他的侄女和我都沒有任何關係。”


    “那你為什麽這樣汙蔑我?”諸葛薇薇語氣微沉惱怒說道,她眼神向著司徒月嬋那裏看去,她正和司徒雨施並肩以至尊訣對抗鬼王的陰陽鎖,她的目光卻在時不時瞥向這裏,盡管眼睛看不到,但依然能夠感到柳知返的所在。


    柳知返躺在地上無力地撇嘴笑笑,“我沒有汙蔑你!我說的是事實在滄帝城的時候我就注意過你,家主櫻蘭對你的態度很是微妙,雖然表麵上慈愛,但實則暗藏厭憎,要是你真的是月嬋的父親諸葛鳳祥的侄女,她不會這樣,再者,你在之前和冥山派鬼使鬥法的時候,被王千刀逼到角落,你用了一股紫色真元,我不會看錯,那是棲霞九重勁!”


    “月嬋對我說,棲霞九重勁是她父親的絕學,滄帝城除了她和司徒雨施之外,連家主櫻蘭都不會,可你卻會用,所以你和諸葛鳳祥的關係絕不隻是侄女那麽簡單,再聯係起你的年齡,想來你也不會是他的情人,所以你隻能是諸葛鳳祥和別的女人生的女兒了。”


    “你到底要說什麽?這種時候和我說這些有什麽目的。”


    柳知返目光陰沉中帶著威脅的意味,“月嬋知道這件事嗎?”


    “她不知----”諸葛薇薇下意識否認,隨即一想自己這麽說豈不等於默認了,臉一紅頓時怒道,“你胡說什麽?我是諸葛鳳祥的侄女!你這人當真討人厭憎,要不是月嬋囑托我照看你,你以為我願意和你這等卑賤可惡之人坐在一起?”


    柳知返嘴角挑了一下,看著她的眼睛繼續說道,“月嬋要是知道這件事,不知道她會怎麽想!”


    “你要幹什麽?”諸葛薇薇警惕起來,因為家主櫻蘭對她的態度,其實在滄帝城諸葛薇薇一直遊離在司徒氏的邊緣,隻有司徒月嬋才真的將她當成朋友。


    “你承認了?”


    “說實話,我無意破壞你和月嬋的感情,那對我沒什麽好處,,如果不是我現在全身經脈盡斷,我也用不著和你說這些!威脅一個很好的女人沒什麽意思。”


    諸葛薇薇眼睛眯了眯,嘴角緊緊抿著,過了片刻,她忽的歎了口氣,“真想不到,你那雙眼睛竟然注意到這麽多的事情,我三歲的時候,諸葛鳳祥帶著我來到滄帝城,將我交給了家主櫻蘭,家主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那一次她和諸葛鳳祥大吵了一次,甚至雙方動了手,諸葛鳳祥在滄帝城住了一年,那段時間家主櫻蘭為了報複諸葛鳳祥,瘋狂地蓄養男寵麵首,一年後她和一個麵首生下來司徒星見。”


    諸葛薇薇沉默下來,嘴角動了動,臉上說不出是笑還是什麽表情,“司徒星見出生的那天晚上,諸葛鳳祥離開了滄帝城,從此再沒回到過滄帝城!也沒見過家主櫻蘭和我們!”


    “雖然家主櫻蘭嘴上不說,但我看得出她心裏是有後悔的,否則我也不會活這麽久,過得還不錯!”


    她轉頭對柳知返說道,“在滄帝城,我是月嬋唯一的朋友,她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她不知道我是她異母妹妹,從月嬋對司徒星見的態度就能知道,她對同母異父的弟弟是何等厭惡不屑,要是她知道其實我也是她父親和別的女人生下來的妹妹,恐怕我們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諸葛薇薇幽幽歎了口氣,從腰間抽出一柄匕首來,“月嬋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能失去她,既然被你猜到了我的身份,我隻好殺了你滅口!”


    柳知返看著她的眼睛不屑道,“你殺不了我,要是你殺了我,月嬋一定殺了你替我報仇!”


    諸葛薇薇的手緊緊握著匕首放在柳知返的喉嚨上,“你到底要幹什麽?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這樣做?”


    柳知返看了她一眼,然後目光瞥向一邊盤膝打坐的王煒文,口中低啞說出幾個字。


    “懸樞,命門,中樞,天柱,氣舍,不容-----”他一連說出十幾個穴位,“以截脈十三指法封住這些經脈,必然導致真元逆衝,元力消減,想要用極陽之力逼出死氣再無任何可能!”


    到時候他體內死氣攻心,u看書 .ukanshu.自會經脈盡斷而亡。


    諸葛薇薇眼神異樣,好像看著另一個人一樣看著他,眼神裏滿是憎惡,“柳知返,我一直以為你性格雖然陰沉內向,但不能算一個壞人,今日看來,原來你也是一個卑鄙無恥又虛偽的混蛋,月嬋看上你真是瞎了眼睛。”


    柳知返冷哼一聲,“我從沒說過我是一個正人君子,何況仇人就在眼前,自然要不擇手段,我卑鄙無恥虛偽,難道那王煒文就是什麽好人嗎?為了攀權附勢,不惜拋棄妻女甚至派人殺了對自己地位有威脅的女人,這等人難道就不該死?他數次害我險些斃命,難道我不應該殺他報仇?”


    “這世上本就沒有誰是不該死的,也沒有誰是不能殺的!你說月嬋看上我柳知返是瞎了眼----那你覺得她應該和誰在一起才最般配?難道她和古霜凜在一起就是天作之合,雙宿雙飛?”他不屑地看著諸葛薇薇,“你不了解司徒月嬋,更不了解我柳知返是什麽人。”


    “你應該知道你沒有多少時間去做這件事,快按照我說的做,不然我就將你的身世告訴所有人,到時候不僅月嬋,整個滄帝城的人都將視你為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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