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暗了下來,沒有風也沒有雲,隻有一個巨大的影子遮住了天日。


    那張籠罩了整個世界的傘終於關閉了,讓人畏懼的時空亂流停止了肆虐!


    龐大的妖獸踏著雲在天雲之中穿行跳躍,發出一聲巨大的吼嘯,衝向浮在空中的那名執傘的少女,那看似垂髫年紀的小小女孩兒,便是他們最後的敵人,也是他們無法戰勝的敵人。


    巨大的妖獸和嬌小的女孩兒顯得如此不協調,但他們所發出的氣勢卻不分上下,女孩兒頭頂張開的巨傘已經不能散發出那些讓人恐懼的無名的‘意’,她阻止不了妖獸將要擊敗她這個事實。


    巨大的紫色妖獸張開獠牙大嘴,一口咬住了嬌小少女,少女很嬌俏,不過並不柔軟,哪怕和巨獸相比她仿佛一隻小小的沙粒,她依然崩斷了巨獸一顆白色的獠牙,憤怒怨毒的少女詛咒著紫色矯健的巨獸。


    “我詛咒你,被最愛的人背叛,我詛咒你墜入阿鼻地獄最深處的苦海,我詛咒你,生生世世永遠不能和最愛的人在一起-----”


    巨大妖獸斷了的獠牙刺穿了她嬌小的身體,天空中懸浮著的那隻山嶽般的爐鼎中,飄出一黑一白兩道氣龍,黑氣變作一顆紫色瑩潤仿似寶石般的光球,將少女吞了進去,白氣變作一顆巨大的白色大樹,樹根纏住少女和貫穿她的那顆巨大的獠牙,樹根纏裹著紫色光球,將少女,光球,獠牙全部拖進了山嶽般的爐鼎之中。


    下麵焦灼的山丘上站著許多人,全部金衣黑發,身穿團龍袍,手執團龍旗,腰間掛著團龍金令,唯獨有一女子衣著不同。


    女子紅衣,黑發,紅劍!所有人都在看著那執傘少女被吞噬的時候,隻有她的目光落在天空裏斷了一顆獠牙而口中流血的巨大妖獸身上。


    她看著它,它也在看著她。然後妖獸向她撲去,化為無數紫氣,最終紫氣當中走出一俊美如妖的男子,一身紫衣飄逸,一對紫眸不羈。他對紅衣女子點點頭,微微垂下目光,似在緬懷著什麽,然後仰頭看向那可愛的執傘少女,目光中有無盡的悲傷。


    “你舍不得封印了她?”


    “她是我妹妹!”


    簡短的對話說明很多問題,不過司徒氏眾人都在看著那較小可愛的少女被生死爐生死二氣所化的無數觸手束縛,然後拉近無邊的黑暗之中,就像一群冷血的看客,圍著禁錮著被撬開腦殼的猴子,討論從哪裏開始朵頤鮮美稚嫩的猴腦。


    有人得意地笑,陰謀的笑,爽朗的笑,也有人哭,悲痛的哭,激動地哭,釋然慨歎地哭,但沒有人憐惜那嬌俏可愛的少女。


    因為他們都看見過那可愛少女模樣的女孩子曾經用何等狂暴詭異的力量將一個個活人生生變成白骨和灰燼,也曾親眼看著身邊年輕美麗的姐妹,被那少女的力量瞬間吸走生命變成垂垂老矣的老婦,白皙稚嫩的肌膚化作褶皺鬆弛的老皮,靈動嫵媚的眼睛變成枯黃無神的魚目,青絲落盡,身體佝僂,然後全身衰老而亡。


    那執傘的少女,手中那隻白色的傘看上去如此普通,但隻要她打開那隻傘,整個時空都將在她的力量下顫栗。


    因為她是守禦四聖器,掌控著時空之力的帝釋傘之靈!


    傘開滅世,這不僅僅是一種傳說,司徒氏曾經為此付出過巨大的代價,隻有生死爐之靈才能抵抗她的力量。


    終於,帝釋傘被擊敗了,那隻生死爐掌控者,親自封印了她,司徒氏的心腹之患又少了一個。如今的世界還有誰是司徒氏的阻礙?還有人敢不屈服在司徒氏那杆團龍大旗之下。


    當然,或許還有一個人-----有人將目光投到了紫堯的身上,眼神複雜。


    紫堯對司徒氏族人的心思沒有一點兒興趣,他感興趣的司徒氏隻有一人,那人現在就在自己身邊,伸手可及。他望著被生死烘爐緩緩吞噬的帝釋傘。


    所謂帝釋傘,就是那個嬌俏可愛,一笑臉上會出現兩個酒窩兒的少女,她的身體已經被吞進了生死爐當中,隻剩下一張臉,冷漠無神地望著紫堯。


    “你會後悔的,紫堯,相信人類,你的下場隻會比我更慘!”


    帝釋傘被完全封印在生死爐之前,說了這樣一句話。終於最後一件守禦聖器被擊敗,帝釋傘嗣者家族早已在司徒氏強大無比的金色法訣之下土崩瓦解,守禦四聖器和相應的四隻嗣者家族,如今都已被司徒氏一一擊潰,天下終於要太平了。


    司徒氏眾人開始歡呼,懷著各種目的各種心思歡呼------


    “這一場曠世紛亂,已不知持續了多久,終於要平息了嗎?”她望著從天空墜落的那一道道光團,每一道光團都是一名強大的大能煉氣士,但在那一道道金色的力量之前,他們曾經威震一方的道法玄功,卻顯得如此脆弱。


    “紫堯,謝謝你!”她輕輕地依在他身邊,緩緩閉上美麗的眼睛,這一刻即使漫天狂暴的金色法訣力量也變得如此絢爛輝煌,即使那些在天空縱橫疾馳的法寶光暈,也如此安靜淒美。


    隻要在他身邊,就算死亡也會變得安逸。


    “你折斷了一顆牙,痛嗎?”


    紫堯搖搖頭,“隻有我的牙,才能封印住她。”


    司徒天舞笑了笑,睜開眼側頭看著他,“你幫助司徒氏平息了幾千年的修行界混戰,想要什麽獎勵,我都答應你,任何事!”她加重語氣說道。


    紫堯搖頭笑了笑,笑容中似乎隱藏著什麽。


    這時身邊一個女人的聲音冷冷道,“別高興太早!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司徒天舞側頭看去,不由蹙起纖眉,撅嘴道,“小姑姑,你怎麽又潑我冷水,守禦嗣者家族都已經灰飛煙滅了,難道修行界還有什麽風波要發生?”


    那女子哼了一聲,“隻要守禦聖器還在,爭鬥就永遠不會停止!”


    “守禦聖器已經不在了,九嶷劍被紫堯分別藏在了不同的地方,女蘿衣也已經消失,剛剛我們封印了帝釋傘,哪還有守禦聖器------”司徒天舞話說道一半,止住了口。


    紫堯就在身邊,微笑不語!


    天舞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她的表情瞬間變冷,聲音也瞬間充滿了殺伐之聲,就像晴朗的天空突然間驟雨雷鳴,“隻要我活著,就算是司徒鏡空,也得給我乖乖去當他的司徒氏家主,誰要敢有什麽別的心思!我的劍可不答應!”


    紫堯帶著溫柔儒雅的笑容看著她,隻是那目光,卻有些恍惚,“天舞-----有些事情,你真的能放下嗎-----”


    “想起來了嗎?”那張蒼白的臉幾乎和他貼到一起,她輕笑著,臉上浮現兩個酒窩兒,她嬌小的身體飄在紫色的球體中,身體被一根根白色的樹根貫穿纏繞著,而稚嫩的後背上,有一顆巨大的牙齒貫穿了她的肚子。


    縱然那牙齒極為鋒利,尖端也有水桶粗細,卻直接將少女的肚子破開,柳知返甚至看到了少女露在外麵被水泡的發白的腸子-----


    “紫堯呀,你拚命想要忘記我被你封印這件事情,可你一見到我就全部想起來了,就算你不肯承認,事實已經說明當初你幫著那人類女人封印了我,其實是違背你心中真正的意願的!”


    “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紫堯,你進來的那一瞬間我就知道了,可你為什麽有紫堯的味道?”紫色水球中漂浮著的蒼白少女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為什麽你的封印會鬆動,為什麽我會醒來?為什麽生死爐隻剩下了死氣,生氣全都消失了”她撫摸著身上白色的樹根,“從我醒來之後,這棵生死爐生氣所化的巨樹就開始枯萎,我能感覺到生死爐生氣早就不在了,難道生死爐-----崩碎了?”


    柳知返眼睛瞪了起來,驚訝地看著這少女,心頭開始恐懼,少女輕輕一笑,“是了,生死爐崩碎了,你不是紫堯卻有紫堯的記憶和味道,這是不是說明---紫堯早就死了!”


    做出這個猜測後,少女得意地狂笑起來,“我都說對了是嗎?你封印了我之後,生死爐崩碎,紫堯身死,想必那個女人也離你而去,看來我的詛咒應驗了----不,不是我詛咒,這是你本應得的結局!”


    她戲謔而又哀傷地看著柳知返那張驚訝莫名的臉,“我早就和你說過,人類的愛隻會帶來瘋狂和憎恨,你偏不聽!”


    她幽幽一歎,“罷了,我知道你最終還會放了我,放開我吧,除了你那顆獠牙之外,碎了的生死爐已經壓不住我,等我出去後,我先替你屠滅那個卑鄙的家族,然後讓我們守禦聖器重新回到這個世間----對了---我們還可以去尋找我們真正的主人九彩仙姬----哈哈哈,你不記得我們三個一起跟著九彩主人大戰古魔那些歲月了嗎?我好想她呀------”


    帝釋傘突然間伸出手,穿過紫色的水球,一雙手抱住了柳知返的脖子,“放了我吧,用你的血!”


    柳知返驚恐地大叫了一聲,似被樹根纏住無法脫身。


    “柳知返,你怎麽了?”這時鶴白翎叫醒了他!


    這就是柳知返在一瞬間失神的時候所回憶起來的紫堯的記憶,一切都是柳知返一個恍然間所看到的幻象,但他知道這也許不是幻像!


    司徒月嬋並不同意柳知返提出的要離開這裏的建議,她不喜歡逃跑,而且那顆巨大的牙齒讓她好奇,並且有一股奇怪的情緒在她心頭蔓延開,她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曾經見過這顆牙齒,有奇怪的情緒阻止她離開這裏。


    當柳知返說出這裏被封印著的,居然就是守禦四聖器之一的帝釋傘時,就算是司徒月嬋也被驚訝地張開了嘴,然後怪笑了一聲,“你騙人吧?守禦聖器怎麽可能是這個東西?”


    柳知返看著紫色球體中被樹根纏繞被獠牙貫穿的帝釋傘,說道,“紫堯是生死爐之靈,上古守禦嗣者之戰,司徒氏得紫堯相助,接連擊潰九嶷劍,帝釋傘,女蘿衣三家嗣者,九嶷劍被紫堯分別藏在天下大澤巨嶽之中,曆經萬年歲月,九劍遺失其五,僅剩四劍後來被青雲劍派收集,女蘿衣則消逝無蹤,隻有帝釋傘因太過強大,被紫堯親自以生死爐生死陰陽之力鎮壓在生死爐深處。”


    “紫堯死後,生死爐崩碎,生死二氣分離,失去生之氣的生死爐僅憑死氣已經鎮壓不住帝釋傘,所以紫堯死後這無數年來,帝釋傘的封印越來越鬆動,要不是紫堯那顆牙齒依然貫穿著她的身體,恐怕帝釋傘早已出世。”


    “我們進入這裏時,發現生死爐的死氣和冥界死氣都無法進入這裏,那是因為帝釋傘的存在,她的氣息讓死氣無法進入此地,所以冥界死氣才要利用南天鍾的力量,震開那道石門上帝釋傘散的力量,然後用無盡白骨屍骸與死氣汙染這裏,從而達到冥界之門與生死爐相融,最終打開一道冥界大門,從此人間與冥界融為一體。”


    白翎這時皺眉道,“也就是說,我們打碎了南天鍾的同時,也將那道石門破壞了,現在冥界死氣已經能夠進入這裏了?”如果這是真的,那他們豈不成了讓人間麵臨被冥界入侵劫難的罪魁禍首!


    話音未落,就聽易統峰聲音顫抖說道,“恐怕----是的!”


    白翎回頭一看,不由花容失色,隻見他們進來是的水潭裏麵已經黑氣彌漫,將整個清澈水潭都染的漆黑如墨,無數骸骨飄了進來,伴隨著黑水骸骨還有那些怨鬼幽靈,附著在骨骸之上尖嘯不斷。


    失去了石門的保護,冥界死氣終於開始吞噬生死爐中最後一塊清潔之地。


    “小姐,柳知返!怎麽辦?”


    司徒月嬋猛地回頭,俏臉含煞,“該死,冥界開始吞噬這裏了!”


    柳知返也神色凝重,饕餮刀緊緊握在手中,退路已經沒有了,身後是冥界死氣,麵前是帝釋傘的封印,難道真的要破開紫堯的封印,將那守禦聖器放出來?


    用膝蓋想都想得到,帝釋傘解封之後第一個殺的肯定是自己和司徒月嬋。u看書 ww.uukansu.m


    “怎麽辦?怎麽辦?”柳知返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無助,因為他們要麵對的東西實在是太過強大,一個是完整的守禦聖器,一個是傳說中的幽冥鬼界,當初在淩寒山麵對那條白蛟,甚至紫堯的殘魂時都和今天處境不可同日而語。


    柳知返的手微微顫抖,不小心碰到了另一隻手,司徒月嬋依然很冷靜,自己抓住他的手說道,“害怕了?”


    柳知返點點頭,“倒不是怕,隻是有些絕望!和守禦聖器相比,我們終究還是太弱小了。”


    司徒月嬋抿嘴笑笑,忽然伸手向上一指,“我們還有一條出路,我們-----”


    話音未落,她臉色忽然變化,“不好!快閃開----”


    緊接著,就見從白色的巨樹上麵,突然間傳來一陣強大無比的劍意,十幾道巨大強橫的劍氣突然間衝出,向著柳知返他們擊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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