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一處空地,篝火跳動,映照的周圍樹影繚亂,好似夜色裏數不盡的森森鬼影。


    火中燃燒的樹枝劈劈啪啪地響,和林中隱隱約約的蟲鳴獸吼融匯在一起,時而一陣夜風吹過,帶著夜晚林中的濕霧打在人身上,微微有些寒意。


    易統峰轉著手裏的靠野兔,剝了皮的野兔在篝火上炙烤,油脂滴在火裏發出嘶嘶的聲音,烤肉的香氣彌散開來,他回頭看了一眼司徒月嬋,幽幽一歎。


    問白翎說道,“二小姐怎麽也離開滄帝城了,外麵的世界可不比滄帝城,凶險無比,她那個樣子櫻蘭家主真的放心嗎?連暗中保護的人都沒有!”


    白翎瞪了他一眼,冷冰冰說道,“你管的太多了。”


    易統峰一晃腦袋,“什麽叫我管的太多了,要是按輩分怎麽說我也是二小姐的表哥,難道表哥擔心表妹還有錯嗎?”


    鶴白翎哼哼冷笑一聲,斜眼看著他說道,“我可沒見過想要丟下表妹自己逃跑的表哥!再說了,小姐的表哥可不是那麽好當的,滄帝城那麽多司徒氏,就算是家主那一輩的可沒誰敢在二小姐麵前以長輩自居!想要當小姐的表哥----你那麽廢物,連我都打不過!”


    “小姐那麽多同輩兄弟,真正算得上她表哥的,隻有司徒暮影一人罷了!”


    易統峰嘿嘿一笑,將野兔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撕下一條兔子肉扔進嘴裏。


    “嘶----嗬---哈----燙-----”


    “熟了!”他將烤野兔遞了過去,白翎猶豫了一下,但一整天沒吃東西,肚子實在是餓了,便接了過去,易統峰又從身後拿出一條蛇,扯去蛇皮穿在樹枝上,插在了火堆旁,


    “二小姐那個侍劍童,今天到底怎麽回事兒?看起來比那幾個邪派還邪呀!”易統峰心有餘悸說道。


    鶴白翎眼中帶著些許擔憂之色,轉頭看向那邊與司徒月嬋並肩坐在一起的柳知返,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柳知返那人有什麽事情是不會自己說出來的!”


    易統峰翻著眼皮不知想到了什麽,低聲笑了下,“他讓我想起我當年的一個好朋友,他叫司馬別,他也和他性格差不多,不喜歡說話,心裏卻主意多多----可惜呀,我好多年沒見到他了,不知道現在過得怎麽樣,找沒找到女人!”


    柳知返坐在樹樁上,呆呆看著跳動的篝火一言不發,夜晚的露珠凝結在他的衣角,他的鬢邊掛上一層白霧,他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緊閉著嘴角一臉茫然。


    司徒月嬋就坐在他身邊,離他很近,近到能夠聽到他的呼吸,聞到他的味道,她搖了搖頭,抻了個懶腰,見柳知返一直沉默,司徒月嬋嘴微微撅了起來,“我餓了!給我弄吃的!”


    柳知返將烤在火堆旁的山雞遞給她,沒有說話。


    司徒月嬋接過啃了兩口,過了片刻又說道,“我渴了!”


    一個裝水的葫蘆送到她的手上!司徒月嬋眉尖兒動了動,輕哼了一聲,“你還在擔心白天的事情?”


    柳知返沒吱聲,依然呆呆看著跳動的篝火!


    “悶葫蘆!”司徒月嬋惱怒道,將手裏的水葫蘆狠狠扔進了篝火裏,砸飛點點火星崩到了柳知返的臉上,“我問你話呢!”


    柳知返皺起眉頭,一轉身將背對著她,“我煩著呢,別鬧!”


    司徒月嬋一聽就怒了,心想這還得了,小小的侍劍童柳知返竟然敢反抗自己的‘魔爪’了,她兩隻手抓住柳知返的肩膀用力一轉,將他又轉了回來。


    “你找打!”


    柳知返歎了口氣,“你知道我身上發生的事嗎?”


    司徒月嬋臉上盛怒減輕了些,忽然哼哼一笑,“你一提起我倒是想起來了!好呀,柳知返,你什麽時候從什麽地方偷學的至尊訣?你可知道司徒氏以外的人偷學我家的法訣是要被滅族的!”


    “我沒有偷學!”


    話沒說完柳知返的臉就被她捏住,“做錯事還撒謊,你當我是瞎子----你當我是什麽都看不到的瞎子,今天你殺了歐陽狠用的就是至尊訣!你偷學我家的奧義絕學,我應該現在殺了你才是!”


    柳知返知道這事兒解釋不清,要想解釋清他為什麽會至尊訣,首先得跟她解釋自己用的是‘彪皇訣’而非是至尊訣,她肯定又會問彪皇訣是什麽,那樣柳知返還得跟她講紫堯和司徒天舞的故事,以及至尊訣是如何產生的,司徒鏡空是怎麽殺了斑斕彪皇的,柳知返不是個喜歡講故事的人,所以他幹脆承認了。


    “司徒暮影教我的,隻是在滄帝城的時候不敢用!”


    “司徒暮影?”司徒月嬋鬆開了他,心裏隱隱湧起的憤怒也平息了許多,她不能容忍柳知返瞞著她偷學至尊訣,聽他這麽說,司徒月嬋心裏沒來由地鬆了口氣。


    “那孽子對你可是什麽都舍得,他不知道你學會了至尊訣可能引來殺身之禍嗎?”


    柳知返看了她一眼,“你會告訴司徒氏的人嗎?”


    “哼!看我心情吧,要是哪天你惹我不高興,我就將這件事告訴滄帝城的人,到時候沒我護著你,看你往哪兒逃!”


    柳知返知道司徒月嬋不會因為這件事真的遷怒他,讓他真正皺眉難以安寢的是他今天發生的變化。


    紫堯當初將自己的殘餘魂魄融進了他的魂魄中,原來的紫堯應該就已經消失了,被柳知返吞噬了,可今天為什麽會出現紫堯的情緒。


    那不僅僅是紫堯的情緒,還有他殘留的記憶,那一瞬間柳知返甚至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真的以為自己就是那隻上古妖獸之王。


    所以在他意識恢複了之後,才不斷提醒自己,‘我是柳知返’這樣的話,柳知返當初最擔心的事情似乎真的有可能發生,那就是自己最終失去了自我,變成另一個紫堯。


    他內視三宮,靈海中的那朵金色蓮花似乎生長了少許,自從在幻滅洞窟中得到這三朵金蓮,柳知返忍受著巨大的誘惑力沒有去修煉從紫堯那裏得來的彪皇訣,就是害怕因為這股力量的增長讓紫堯的記憶複活。


    他歎了口氣!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實力太弱,如果實力強一點兒的話,也不會被那些人的迷藥迷倒,也就不會出現後來的事情,可他的緋雲訣進入了第三重之後就到達瓶頸,第四重‘天魔解體’卻怎麽也窺探不到門路。


    司徒月嬋見柳知返沉悶不語,感到有些無聊,想起還有一個易統峰在那邊,便笑問道,“易統峰,你怎麽從滄帝城跑出來了,以道會友還沒結束呢吧!”


    一提起這事兒,易統峰有些難言之隱,似乎不願意提,不過司徒月嬋的問話他又不敢不說,隻是歎了口氣,“一言難盡呀-----”


    “哼哼,一言難盡,那你就萬言道之。”


    易統峰苦著臉說道,“我在鬥法大會上贏了小姐你之後-----”


    “是我故意棄權的!”司徒月嬋提醒他一句。


    “是!我僥幸贏了那場之後,第二場遇到一個武道派的小姑娘,被我用專門對付修士用的藥毒倒了,沒想到第三場就碰到了骸山派的大師姐鍾離豔,萬萬沒想到那鍾離豔和武道派那個小姑娘親如姐妹,為了替她報仇我差點兒被那娘們打死!哎!”


    “不過怎麽說我也贏了三場,我娘就帶著我找到了櫻蘭家主,提出希望迎娶一位司徒氏的小姐到流川城去!”


    “家主大人答應你了?”鶴白翎好奇地問道。


    司徒月嬋冷笑道,“不可能,娘親才不會將司徒氏的女人嫁給你這廢物!”


    “呃----櫻蘭家主答應了!”易統峰扇著扇子說道。不過他卻沒有一點兒高興的樣子,司徒月嬋意外道,“娘親居然答應了,那你怎麽跑出來了,難道那個女人不願意嫁你這廢物?”


    易統峰搖搖頭,滿是惆悵,“我本以為司徒氏的女人都是美麗無雙,向娘那樣溫柔大氣,卻沒想到,原來司徒氏的後裔竟然也有長得如此‘任性’的女人!”他似乎想到了痛苦的回憶,苦著臉搖搖頭,“於是我就偷偷逃出來了!不然娘一定逼我和那女人成婚!”


    原來易統峰是逃婚跑出來的。


    司徒月嬋不信說道,“不可能,我司徒氏的人沒有醜八怪,就連外戚中像你這麽醜的都少見!”


    易統峰說道,“那個女人雖然姓司徒,卻並非真的司徒氏後裔,而是一位大能修士的孫女兒,那位修士據說是先代家主師隰公的故人,叫煉骨道----”


    “原來是她!”司徒月嬋也聽說過司徒氏有一位其醜無比的女人,常常被那些同族同輩們暗中取笑,“要嫁給你那個女人叫‘流緣’吧。”


    “就是那個溜圓!”


    “那女人雖然長得醜,uu看書 ww.kanshu.om但修行天賦和實力卻非常之高,除了我和姐姐之外,滄帝城年輕一代中很有名的,你娶了她應該慶幸才是,竟然還嫌棄,哼,爛泥扶不上牆!”


    易統峰訕訕一笑,沒敢接茬接著說道,“我出了滄帝城之後來到這裏,本想在這裏休息兩天然後回流川城的,沒想到進了那家黑店,他們放在食物裏的藥我吃出來了,這樣的毒還難不倒我易統峰----”他得意洋洋說道。


    “那你怎麽被擒住了。”鶴白翎嘲笑他。


    易統峰臉色尷尬,“你知道我這人對丹藥癡迷無比,我見那毒藥有些門道,就故意假裝中了毒,想要混進去將藥方弄到手,沒想到,沒想到我成功混進去了,卻打不過他們,就這樣被擒住了,哎---可憐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風流才少易統峰,晚節不保呀!”


    對他這樣的自怨自憐,鶴白翎和司徒月嬋用不屑回應了他。


    “易統峰,那個歐陽狠使用的法訣和法寶你認識嗎?”司徒月嬋問,白翎拿出從歐陽狠屍體裏搜出來的東西,三件法寶,一些丹藥,還有一副地圖。


    三件法寶除了那枚綠色的骨釘,另外兩件一件是一麵巴掌大小的黑旗子,另一件一塊白色的石頭。


    易統峰最先拿起的是幾個丹藥瓶,倒出兩顆黑色的丹藥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這是什麽藥?我倒是沒見過!不過當今天下使用邪惡法訣的修士不少,但使用鬼道法訣的卻隻有一家,那就是七大派中的冥山派!”


    “冥山派?”司徒月嬋不由想起當初在滄帝城影城,她殺了的那個冥山派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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