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星見的話很難聽,很囂張,也很狂傲,態度惡劣的好像天下任何一對關係不睦的姐弟。


    司徒月嬋長這麽大還沒停過這麽難聽的話,以她的性格被人這樣嗬斥一定會暴跳如雷,出手殺人,然而這一次聽到他的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心裏感到很平靜。


    她從來都不是壓得住憤怒的人,這一次同樣如此,隻不過這一次的憤怒沒有表現在臉上。


    她轉過身,麵對著司徒星靈,表情淡漠。


    諸葛薇薇有些擔憂,擋在她麵前,“司徒星靈,她可是你姐姐!”


    “薇薇,你讓開。”司徒月嬋從後麵拉開她,“我很久沒有管教過弟弟了,雖然隻是一個卑賤的男寵的兒子,但好歹也有一半娘親的血液,作為姐姐我應該讓他知道什麽叫做禮貌!”


    “月嬋,你別逞強,就算要---教訓,怎麽也得等你好一些----”她囁嚅著說道。


    司徒月嬋哼哼一笑,“司徒星見,你是不是以為我看不見了,就打不過你了。”


    “小弟可不敢這麽說!”


    “你沒這麽說,心裏一定是這麽想的。”她沉吟片刻,“也罷,想來白翎和那小子還不會這麽快死,我就先教訓教訓你!”


    司徒月嬋背著雙手,司徒星見緊閉嘴角,眼中殺氣漸濃,冷哼一聲,“現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受了傷可不許去向母親告狀,否則可就不是你司徒月嬋性格了。”


    司徒月嬋伸出一隻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司徒星見被她不屑的姿勢激怒,表情陰鬱,冷眼看著風中的司徒月嬋,緊張壓抑的氣氛在二人中間散開,他嗬嗬一笑,暗自運轉至尊訣,“既然二姐想要活動一下身體,我怎能拒絕!”他嗡的一聲祭出至尊令,金光輝耀將他罩在裏邊,口中朗聲道,“二姐小心了!”


    “咒縛!”


    說著話至尊令金光中暴漲,令牌懸在空中,上麵金色符文全都活了,上百個金色古字每一個都化作磨盤大小,重若千鈞,奔著司徒月嬋頭頂砸來。


    司徒月嬋雖然看不見東西,但感覺非常敏銳,她眼前的黑暗世界好似出現一張棋盤,上麵眾人分別在不同位置,而那數百個金色咒文便是棋子,在棋盤橫縱交互的線條上遊動。


    世間萬法皆有規律可言,當初問道會上,她曾言可道之道便是修行,所謂法訣玄功,就是從天地從己身中,尋得那一絲大道軌跡,從而竊為己用,偷天之功。


    至尊訣再玄妙也不出此範疇,在冥冥之中找到那一絲軌跡,就能看清甚至預言至尊訣將要打來的方向與方式,這便是可道之道。


    黑暗中的棋盤變幻不斷,但不論多少種變化,那上百個金符古字的走向皆有跡可循,司徒星見的法訣就像一個個提線木偶,此時的司徒月嬋卻看到了控製線的那隻手。


    這一刻她心中洞明,神識沉靜如水,隻覺得周圍天地雖然看不見,卻聽得到,感受得到,甚至司徒星見體內的至尊訣流動,與外界天地元氣的勾連共鳴她都能夠洞悉。


    她隱隱約約腦海中浮現了一幕情景,那是一隻巨大妖獸在風雷中仰天而嘯,一道金光穿透陰雲照在身上,金光便是天地至為尊貴的法則,外應天地星空棋鬥,內應身體周遭脈絡穴道,最終成就至尊之訣---


    她怎會知道,當初在紫堯的記憶蜃樓中,凶魂在被吸進生死爐幻影內之前的一瞬間,抬手打出一道金光印在了她的身上,那道金光乃是紫堯對於彪皇訣,也就是至尊訣的母訣最真切的感悟,是至尊訣力量的源頭。


    紫堯凶魂生於紫堯,便是斑斕彪皇的一個分身,它與司徒氏纏鬥萬年,怎甘心被柳知返完全吞噬,他已猜到紫堯將要放下一切,故而在司徒月嬋神識中留下自己一絲烙印。


    在司徒星見第一枚古字金符打來之際,司徒月嬋突然出手,白嫩的手掌在金符上輕輕一撥,風雷之勢,撼天之威的金符竟然轉了方向從她耳邊轟然而過。


    第二道金符,第三道金符,上百道金符被她一一剝開,最後一道金符竟然還反過方向向著司徒星見擊去。


    當初眼睛完好時司徒月嬋每當鬥法之時,心中都被好勝之心,蔑視之心,憤怒之心填滿,從未像此時如此沉靜。


    司徒星見百道金符全部落空,他也愣住了,自己的法訣竟然會失效?也沒見她如何出手,隻是一隻手在麵前那麽彈撥了幾下。


    司徒星見怒從心頭起,一股狠勁湧上心來。


    他雙手揚起,袖中雷鳴之聲轟轟作響,“司徒月嬋,就不信打不到你!”


    “擊雷杖!”


    “落魂錘!”


    “剔骨錐!”


    三件法寶從他袖中飛出,從三個不同方向向著司徒月嬋擊去。諸葛薇薇驚道,“你竟然用別的法寶,她可是你姐姐!”


    “哼!戰場之上沒有姐弟!”


    司徒月嬋心中也怒火潮升,司徒氏族人比試,都用的本族的法訣和法寶,別的法寶司徒月嬋也有幾件,別的法訣她也會。


    “既然你將我當成敵人,那本小姐也不客氣了!”


    祭出至尊令化作一麵大盾,擋住迎麵擊來的落魂錘,落魂錘是一隻黑幽幽燃燒著鬼火的黑色大錘,法訣催動下化作水缸大小,一錘砸下。


    司徒月嬋的至尊令被砸的一顫,她退後半步,身後剔骨錐和擊雷杖又打來,擊雷杖引下九天之雷,霹靂之中向司徒月嬋擊去。


    司徒月嬋一枚至尊令忽大忽小,身上金光忽明忽暗,她嘴角抿著,惱怒地嗯了一聲,那些看似散亂無章的金光忽然凝實到一處,在她頭頂摶成一個光球。


    “太陽!”司徒月嬋的招式都是隨口叫的,有時候戰鬥中忽有所悟創出一式來,打完之後可能還會換幾個名字。


    轟的一聲,光團炸開,司徒星見的三個法寶落魂錘,擊雷杖,剔骨錐被這一陣金光衝開,好似斷線的風箏倒飛了出去。


    司徒月嬋皓月玉手在頭頂一招,“惡毒的小子,讓你看看什麽叫法寶!魁羅九!”


    她的嬌嫩聲音在司徒星見法寶的呼嘯雷鳴聲中微不可聞,然而聲音落下,緊隨而來的是一股滔天殺機!淩厲之極的一抹狂傲劍意從司徒月嬋倒塌的梔子閣中急速馳來。


    魁羅九在紫堯的記憶中砍了生死爐影子一刀,那影子其實是生死爐的核心,浮空島的靈性根源,魁羅九本身帶有嗜血之力,司徒星靈自救之舉卻也無意中喚醒了沉睡在劍刃中的魁羅九劍靈。


    此時的魁羅九真有扶搖直上九萬裏的氣勢,目中無人到不可一世,不知是不是繼承了它上一任主人三劍天的性子。


    隻見一道紅光從天而降,劍氣縱橫無度。


    司徒月嬋走的時候沒有將魁羅九帶在身上,隻放在房間中,此時她剛出月嬋院,魁羅九到她手上也隻需要一眨眼的功夫,但這妖劍卻竄上天空擊天而上,劍氣蕩開頭頂的雨雲,然後流星般墜落下來。


    奔著正要引雷的擊雷杖一劍斬去。


    “大爺乃是魁羅九之劍靈魁羅八是也,何方小輩還不快快從我主人那兒滾開----”


    也不知道另外三件法寶有無器靈,就算有的話能不能聽到魁羅八的叫嚷。


    擊雷杖哢的一聲從中間斷成了兩截!


    “啊!”司徒星靈又驚又怒,那擊雷杖是他十歲生日時司徒櫻蘭請灰刃坊幫他量身打造的法寶,材料光天外隕鐵就用去三十斤,其他珍貴材料更不用提,甚至還用了一根上古雷龍角。


    可被那妖劍一劍就斷成了兩截,也不知灰刃坊修不修的好。


    還未等他心疼夠,司徒月嬋手中掐了一個劍訣,冷笑一聲,“魁羅九!”


    魁羅九和她心意相通,掠影隨形到了落魂錘前就是一劍,落魂錘不敵魁羅九鋒芒,斷了。


    司徒星見知道這妖劍鋒利無比,當年三劍天用它不知毀了多少高手的法寶,自己的自然也不在話下,三件珍貴法寶損了兩件,最後一柄剔骨錐他實在舍不得,手一招剔骨錐便化作牙簽兒大小。


    顫抖著飛回了他的衣袖,尚未成型的器靈瑟瑟發抖,險些崩潰。


    見司徒星靈收回最後一件法寶,司徒月嬋不屑一笑,劍訣一變,魁羅九奔著他的至尊令刺去。


    轟的一聲,至尊令倒飛而出,光輝黯淡落在地上,變回原來大小,至尊令是司徒氏代代相傳的東西,全族就有那麽幾隻,材料自然堅硬無比,但卻也被魁羅九在上麵留下一道深痕。


    司徒星見撿回至尊令,見至尊令上自己的名字星見二字被攔腰一道深痕斬開,好像將他的腰斬斷一樣。


    他沒想到司徒月嬋的修為竟然還這麽高,他自認為自己在修行上下的功夫遠比這喜動不喜靜的司徒月嬋多,在煉丹上也暗下苦工,孜孜不倦,可不論是修為還是煉丹都被他這個不知上進的二姐壓上一頭,他心裏恨!


    不知是氣憤還是怨氣讓他的臉憋的通紅,攥緊了至尊令恨不得將它握扁,衝著司徒月嬋喊道,“為什麽?為什麽你修為又進了?難道就因為你爹是大能諸葛鳳祥,我爹是麵首白奴兒嗎?”


    卻見司徒月嬋手握魁羅九,uu看書ww.uukanshu 站在金光中,她看不到也不想看到司徒星見怨氣衝天的質問。


    司徒星見看到了司徒月嬋手裏的劍,和劍傷激蕩的劍氣,那劍氣顯示了她的殺機。


    “司徒月嬋,真要殺了我?”一個讓他恐慌的念頭在心底浮現。


    “你敢殺我?”他驚呼一聲,見司徒月嬋舉起了劍,此時他已經顧不得難看,眼角餘光瞥到蕭讓蕭落等手下正往他這邊跑,他轉身向著他們跳去。


    但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司徒月嬋的劍。


    她一劍揮下,一道赤紅色的劍氣嘶啦一聲,撕開了石板地麵,掀飛石塊無數,直直奔著司徒星見的腦門兒而去。


    “我會死----”一個念頭閃過,他瞪著眼睛看著眼前赤紅色越來越近,越來越盛,他閉上了眼睛。


    再睜眼時眼前一片血紅,股間一片溫熱!


    腳下的石板滴落幾滴紅色的液體,又滴下一灘透明的液體!


    他額頭上一道傷疤,流出的血模糊了眼睛。


    “啊------”司徒星見驚叫一聲向後仰倒,倒在了趕來的蕭落懷中,伸手顫抖著指著司徒月嬋,不可置信的語氣大喊,“你敢傷了我!”


    蕭落目光敬畏,看了一眼司徒月嬋,同樣作為女人,她絲毫不懷疑她很可能再來一劍,真的殺了司徒星靈,就算不殺他,殺了自己這些奴才綽綽有餘。


    “少爺,我們先退走吧!”抱起司徒星見就走,司徒星見卻隻是目光呆滯,嘴裏還喊著。“你竟敢傷我---”


    司徒月嬋哼了一聲,一甩魁羅九,拎在手裏,“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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