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煒文看著柳知返,看到他眼睛裏麵的瘋狂,同樣看到了他手上黑色的火焰正在蘇婉白嫩的脖子上蔓延,他考慮了片刻,手中的火光散去,說道,“你放了我女兒,我讓你走!”


    “我放了她,你也不會放我走。”柳知返回答道,“你知道我是司徒月嬋的侍劍童,我活著,她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蘇婉這時叫道,“王煒文,不要假惺惺了,我早就看清你肚子裏麵長著的是狼心狗肺,要不是娘一直被你迷惑,我早就帶著她回首陽穀了----”


    柳知返卻皺了皺眉,“你怎能這樣對你父親說話?”


    “啊?”蘇婉詫異地看著柳知返,皺眉怒道,“你哪根筋不對?他可是你的敵人!”


    柳知返搖搖頭,“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但他也是你父親---”


    蘇婉不屑道,“少來,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說教我?”


    柳知返說道,“我父母因為蘇慧和陽飛段夫婦而死,我又差點兒因為你母親蘇茹而死,你們三陽閥士欠我的!”


    蘇婉眼睛轉了轉,“又不是我欠你的!”說著突然張開嘴在柳知返手上咬去,柳知返疼得一縮手,蘇婉跳下神像向外麵跑去,柳知返臉上殺機湧現,對著她背後就是一掌,寒冰勁與緋雲訣同時催生出一道黑色掌印。


    “你敢傷我女兒!”王煒文雙手畫圓,一顆滾滾燃燒的火球將柳知返的掌印打散,沒去管逃出神殿的蘇婉,王煒文人已經向柳知返飛去。


    他要殺了他很容易,但他要做的是讓司徒嬌嬈認為柳知返就是自己的兒子蘇晚!所以他要偽造柳知返是被鬼蜮婆的鬼氣殺死的假象。


    柳知返體內元力回轉,玄府中兩道經脈連同左右手,他低喝一聲,雙手上手套碎裂,一黑一紫兩道火焰迎著王煒文擊去。


    王煒文背後雙肩處兩團火焰升起,化作一左一右一對火焰翅膀,扇了三下將柳知返的黑紫雙火打散,火光散盡王煒文淩空撲來,雙手向柳知返肩膀壓去。


    柳知返抬頭眯著眼睛,眉峰聳立似在尋找破綻,神情專注形如沙丘後麵盯著獵物的黃狼。王煒文心中不禁暗笑,小孩子總是這麽天真,就算自己給他打一掌又能怎麽樣?


    但他可沒這樣的興趣,就算自己在滄帝城再受重視,終究和那些司徒氏嫡係隔著一重山,趁早了結這件事,安頓好婉兒為重。


    就在這裏他忽然感到頭頂一股殺機鎖定了自己,王煒文臨陣經驗非常豐富,抓向柳知返的手速度不減方向卻轉作向上,哈地喝了一聲,兩手火光化作兩道火柱向上擊去。


    火焰的升騰中他看到一雙滿滿恨意滿滿悲傷的眼睛,在火焰炙烤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似有未幹的淚跡。


    “婉兒!”沒想到蘇婉去而複返,爬到了神殿梁柱上跳了下來,王煒文緊忙收手,張開雙手去接蘇婉,但迎接他的並非蘇婉的擁抱,而是一柄鋒利的刀子。


    由於蘇婉從上麵跳下,方向難以控製,又被那道火柱熏傷了眼睛,這一刀沒有刺進王煒文身體,卻在他臉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血立刻淌了出來。


    “婉兒,你-----”


    “去死,去死,害死我娘的混蛋!”蘇婉瘋狂地去刺王煒文的脖子,王煒文心中一陣悲怒,抓住蘇婉的脖子將她扔了出去,但怕傷到自己唯一的女兒,手上力氣卻連一分都不到,“混賬,退下!”


    柳知返和蘇婉默契驚人,兩人雖然沒事先通話,卻演出這一幕好戲,趁著王煒文和蘇婉糾纏的這幾個呼吸間,柳知返屏氣凝神,雙肩微提,心口處一股陰冷寒流順著經脈流淌,兩手黑色紫色的印記微微發亮。


    緋雲訣瘋狂運轉,在他剛剛連接好尚還非常脆弱的經脈裏麵洶湧滾過,第二重淫蛟齧星後期的緋雲訣已經頗具威力,陰冷的黑紫雙色寒流便如滾動的岩漿,所過之處留下滿目瘡痍,柳知返七竅流血,咬著牙堅持將全部修為都凝聚在雙手之上。


    “截脈十三”


    他向前一個墊步,個子不到王煒文肩膀,僅僅到他胸腹處,柳知返兩手或攥為拳,或立做掌,或變作指,瞬息間兩手快如幻影,在王煒文胸口玄府宮處一連打出十幾下。


    緋雲訣元力以截脈十三技法施展出,衝法,截法,斷法,引法,截脈十三的精髓在極短時間內被生死堪憂的柳知返完美演繹,中庭,檀中,玉堂,鳩尾,梁門,承滿等十幾個穴道被柳知返緋雲訣黑紫雙煞之力侵入,附帶著凝寒真勁的凍結經脈特性,將王煒文玄府宮周遭經脈截斷無數。


    搏出這一擊之後柳知返再無反抗餘地,癱軟在地上,隻剩下一雙眼睛還能動,看著王煒文反應。


    王煒文如遭重擊,哇的一聲怪叫退了三步,登時咳出幾口血,一手捂著胸口一隻手支著廊柱,驚駭地看著柳知返,他感覺到自己身體正在被一股奇異的能量侵入,玄府處經脈全部被截斷,最不妙的是那些被截斷的經脈竟然被柳知返的元力寸寸焚毀。


    “羅刹焚脈經?小子使得一手好陰毒的法訣!”


    “它叫緋雲訣,不是羅刹焚脈經!”柳知返看著他笑道,“我的法訣再陰毒也比不上你,拋棄妻子吃軟飯的可憐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你活著有何用!”


    王煒文咧開嘴笑了,“嗬嗬嗬----拋棄妻子吃軟飯的可憐人---哈哈哈,你這年紀知道的還不少!”他吐了口血沫子,牙齒被血染紅。


    “那又如何!”他站直了身子,“我和你這小鬼有什麽好說的!你隻是要作為替我女兒去死的替身罷了!隻可惜你這樣的少年卻不是我兒子,可惜可惜!”


    王煒文身上一道道火焰狀的光芒從他靈海,丹庭兩處向胸口蔓延,“我二十歲時就已經凝聚了十二經真火,被譽為陽火修士千年第一人,三陽閥士陽氏,蘇氏,杜氏爭著要我做他們的女婿,還不是為了我的資質!如果我隻是一個什麽都不是的窮小子,那些老家夥會讓蘇茹跟著我?”


    “司徒氏又如何?不也和那些他們瞧不起的下等修士家族一樣,看到資質好的就像蒼蠅一樣撲上去!”他歎了口氣,“人在修行界,身不由己!”


    十二正經真火從王煒文靈海丹庭湧出,仿佛十二條赤色火龍,將玄府宮被柳知返截斷焚毀凍結的諸般經脈全部化解,他擦幹淨嘴裏的血,“你這幾式羅刹焚脈經催動截脈十三用的當真精湛,若是對別人定有奇效,可惜此等陰寒之力卻正被我十二正經真火克製!該上路了!柳知返!”


    王煒文走上前一步,忽然耳朵一動,腳步停了下來。


    他緩緩轉過身,看到神殿門口不知什麽時候站著一個女人。


    白色裙裳,冷若冰霜,黑絲飛揚,美眸如殤!


    她眉目如畫,黑色長發微微飄動,一隻月牙形閃著銀色寒光的頭飾插在如雲黑發當中,月光下灑,披在她的身上,月光是清冷的,所以她也是清冷的,月光不可碰觸,遙不可及,所以她也難以接觸,隻能仰望。


    那女人正看著王煒文,光線黯淡,王煒文看不清她的臉色,但他感到了威脅,野獸般本能感受到的威脅。


    “母親很欣賞你!本欲委你以重任,我也很看好你的陽火修為,但你很讓我失望!”那女人淡淡說道。


    聽到這個聲音王煒文如遭雷擊,怔怔愣了一會兒,猛地單膝跪下,“屬下見過大小姐!”


    司徒雨施走入光線中,神殿內搖曳的燭火照著她的晃忽,司徒雨施緩步走入神殿,清冷的聲音說道,“我已經來了很久了,但一直沒有出手,你可知為何?”


    王煒文冷汗森森,一時語結。“在下,在下不知!”


    “我一直不喜歡這少年,我不知道表哥那樣的人為什麽看重這樣一個髒兮兮的孩子,但我答應了表哥要照顧好這少年,如果他要是被你殺了,我豈不就失信於人,更何況是暮影表哥,你可知司徒氏有多重視暮影表哥?”


    “在下不知!”


    這時一聲很弱的冷笑,柳知返掙紮著靠在牆上對司徒雨施說道,“其實我不髒,你知道你妹妹有潔癖的---現在這個樣子是例外!”他滿臉血跡說道。


    司徒雨施皺起眉,眼神中隱藏著一抹厭惡,沒有理他繼續說道,“我很想看看表哥很重視的這個少年有什麽神異的地方,現在看來他在修行上的確是一個值得培養的人。”


    她走到柳知返麵前,柳知返氣息萎頓地眯著眼睛看著司徒雨施,她幽幽歎了口氣,蹲下身子在他額頭輕輕一按,柳知返昏睡過去。


    司徒雨施抱起柳知返說道,“你還是趕快走吧,要是現在站在這裏的是月嬋,你已經死了!母親很看重你,我也不想因為這件事就讓滄帝城損失一個得力的幹將!”


    王煒文咬咬牙,低頭稱是。


    司徒雨施清聲說道,“去告訴月嬋,柳知返我找到了!”


    “是,小姐!”門外一個溫和的聲音答道,仿佛一陣清風吹過夜色。


    “人在哪?”司徒月嬋挑著眉問道!


    眾人望著空空如也的院子,幾個瑟瑟發抖的奴仆,還有一個倒在地上胸前盡是血水的白衣男子。


    “我問你人在哪兒?”司徒月嬋加重語氣,背著手說道,司徒嬌嬈戰戰兢兢說道,“文哥哥很少出門,或許,或許他有什麽事先走了,我這就派人去尋他!”


    司徒月嬋哼哼笑了一聲,走到白衣男子麵前,先前司徒嬌嬈帶著司徒月嬋來這裏找王煒文的時候,白衣男子試圖阻擋,結果差點兒被司徒月嬋殺了,此時氣息奄奄,受了極重的傷。


    “你那吃軟飯的主人呢?”


    白衣男子冷笑一聲,轉過頭一言不發。


    司徒嬌嬈眉毛豎起怒斥道,“快說,你這奴才,文哥哥呢?”


    司徒月嬋皺了皺眉,回頭道,“你能不能在我麵前別文哥哥文哥哥的叫,很惡心的!”


    司徒嬌嬈訕訕低下頭,陰狠地瞪著白衣男子,“快說!”


    “我不知道主人去了哪裏,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們的----”白衣男子笑道,口齒中滿是鮮血,司徒月嬋臉色陰冷了下來,一腳踩在他胸口,冷冰冰道,“你還真有骨氣哈!”


    她先一腳將他胳膊踩了個粉碎,疼得白衣男子慘叫一聲,咬緊了牙關,司徒月嬋還不解氣,又一劍削飛他半個肩膀,一條手臂飛了出去。


    “再不說我剮了你!”


    “小姐,小姐!”周湍臉色一變,低聲道,“這人怎麽說也是王煒文的手下,您教訓一下也就是了,何必----”


    司徒月嬋一挑眉,側眼望了他一下,周湍暗道不妙,自己真是多嘴,果然司徒月嬋臉上浮現一抹戲謔的笑容,手輕輕一挑,白衣男子一顆頭顱飛出三尺高,血濺滿地。


    啊----司徒嬌嬈驚叫了起來,往周湍的身後躲去。


    司徒月嬋狂性一起便難以收拾,劍指司徒嬌嬈狠聲道,“找不到柳知返,我將你們全都殺個幹淨!”


    “我真不知道!”


    “二小姐且慢動手!”院外一人高喊道。


    司徒月嬋轉頭看去,u看書 ww.uukanshu一個青衣淡雅,臉上帶著溫和笑意的男子正快步走來,腰間的美玉叮當作響,隨著他的腳步似有韻律。


    “你不是姐姐的靈獸青尾狼嗎?”


    男子臉色有些尷尬,“呃----在下的確是狼族,雨施小姐賜名‘青灝’!”


    司徒月嬋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我不管你是青耗還是青貓,你叫住我幹什麽,你知道王煒文在哪?”


    “在下不知道王煒文在哪兒,但雨施小姐讓我告訴二小姐,柳知返她已經找到了,現在在她那兒!”


    司徒月嬋並不意外,隻是低頭想了一下問道,“姐姐在哪兒找到他的,和王煒文有什麽關係嗎?”


    “在下不知!”青灝淡笑道。


    “哼!”司徒玉嬋嬌哼一聲,“你不知?你不知就怪了,姐姐的心思以為能瞞過我?她不想我殺了王煒文,看著吧,等我過去接柳知返,她一定要我不去找王煒文的麻煩,姐姐這人呀---”她搖搖頭惋惜地一歎。


    隨即司徒月嬋又有些洋洋得意,“幸虧我先殺了這個白衣的家夥,也算收了點兒利息!”她抬起一隻手往院子上方一指,至尊令祭出。


    “轟天破!”


    一聲清喝,至尊令隨風而漲化作一麵數丈大小的金色令牌,在司徒月嬋喝聲中轟然砸下,將王煒文的樓閣整個拍成一片廢墟,這才滿意地收回手,對青灝道,“帶我去找姐姐!”


    青灝苦笑著搖搖頭。


    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司徒嬌嬈鬆了口氣,癱倒在斷壁殘垣中,眼中慢慢聚起無法化解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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