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離十五歲那年,做了一個惱了驪山所有人的決定。


    當然,還有一個人是在暗地裏支持她的,那就是遠在皇城鮮少見麵的二伯。


    也就是因為她的俊偉不凡的二伯,和她貌若天仙的二伯母,她壯著膽子用洛爺爺留下的藥粉迷暈了整個驪山,一人一馬去了皇城。


    哦,對了,她的決定是要做一個劫富濟貧鋤強扶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俠客。


    而眾人不同意的原因是,她隻會花拳繡腿,連付迎莊掃地的家仆都打不過。皇甫珛同意支持,隻是因為非離給他的信中總是在極力渲染著她得了真傳的絕世武功。


    從未出過遠門的非離在第一天踏入皇城的時候,被麵前的繁榮景象嚇到了。但好歹,非離女俠出身不俗,家教嚴謹,所有的訝然在吐過一次舌頭後再不會提起。


    根據她和二伯的約定,今晚是應該在逍王府入住的。可憐的非離,因為自小父母就對那些往事諱莫如深,導致她進了逍王府見到了晏衡還戰戰兢兢,不知道所處何處。


    晏衡早也已經接到了宮裏的聖旨,對眼前的小姐的身份雖好奇卻也不敢多問,隻是盡職盡責地伺候著住進了當年雲舒住過的落橋軒。然而麵前的女孩與當年住在落橋軒的女子麵容間的三分相似以及,她與逍王府的主子那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神情,晏衡的心裏還是忍不住心底犯嘀咕。奈何驪山並沒有什麽消息傳來,他也不敢輕舉妄動,隻得伺候著小主子。


    非離進入落橋軒時,看見那開得正旺的一園子桃花,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安頓好了之後,就是要進宮見二伯的時候。


    與當初她娘親雲舒進宮時不一樣,雲舒是緊張擔憂,而她,卻是滿心欣喜,充滿期待。


    迎接逍遙王寶貝女兒的宴席自然是宮中的最高規格,甚至雲舒還是姬婉如時都從未見識過。非離從小到大,吃得最盛大的宴席,便是她十四歲及笄時,皇甫逍請來一眾好友相聚驪山,那酒席從付迎莊擺上了驪山山巔。也隻有那一次,非離才終於見識到對自己和龍鳳胎弟妹均不苟言笑,隻對娘親才會稍稍展露笑顏的父親的豪爽大氣以及,她從未見識過的君臨天下的氣質。而此時,麵對著首座上笑得溫和的二伯以及二伯母,本應泛起的緊張立即消散到九霄雲外,拜見了長輩自發地找了個適合欣賞歌舞的位置坐下。


    皇甫珛對侄女的麵容像誰心中已經沒了芥蒂,看著女孩如此明豔動人的姿態,心中喜歡不已,再次遺憾自己的女兒還尚在繈褓,如今陪坐在席的,是自己的幾個兒子,此時均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一直在父皇口中神化了的堂妹,當然隻有已經病故了的淩貴妃的獨子大皇子皇甫翎軒例外,自入席以來,他便一直隻是垂首淺酌。


    皇家家宴,再普通也不會簡單,何況,皇甫珛因為非離的到來而特地安排了最隆重也最親切的宴席,而這樣的宴席,總是少不了歌舞絲竹之樂。


    平日裏跟著母親學琴總能割破自己手指的非離在品嚐完麵前所有的佳肴,另喝了一壺香醇果酒後,終於忍不住吼了出來:“二伯,這些人跳得太難看了啦!”


    本對著蘇澈皇後耳語的皇帝聽了非離這聲抗議,疑惑地看了眼已經不知從哪抽出來一條白綾的非離,笑道:“那非離喜歡什麽節目?二伯一一給你安排可好?”


    一邊的皇後見了非離這般真性情,也忍不住笑了笑,對身邊的宮侍點了點頭,對非離道:“非離莫非是要親自給二伯表演個什麽節目嗎?若是的話,二伯母有賞哦!”


    非離喝了點酒的眸子本來迷離,卻在聽見“有賞”二字後,瞬間光亮了起來,她跳到蘇皇後身邊,興奮起來:“那給我看看是什麽賞賜,若是我最喜歡的那種,我一定跳最擅長的。”


    蘇皇後聞言更是大樂,她輕舉柔荑,點了點非離的額頭,接過後麵宮侍端上來的錦盤,將上麵鑲著翠綠寶石的金步搖拿起,那金步搖的尾端還有一隻活靈活現的鳳凰展翅欲飛。非離的眼睛再看上那隻鳳凰時,亮到極致。此時,皇後輕啟朱唇,道:“便是這個小玩意了,你喜歡嗎?”


    這本是大興國送給曜日國皇後的厚禮,此時卻要送給一個不懂得辨識輕重的黃毛丫頭手中?!諸位皇子已經有些愣住,唯有坐在角落的皇甫翎軒隻是眸光一閃,繼續淺淺地飲著那似乎味道無限美好的香酒。皇甫珛對皇後此舉卻大為讚賞,他是知道皇後向來不甚在意這些身外之物,因與麵前的非離投緣,才肯大方相贈,便也笑笑道:“是啊,非離,若是你跳得非常滿意,二伯也會送你喜歡的東西!”


    非離雖不是在皇城長大,但好歹家中寶物不少,那金步搖她是喜歡,甚至到了看著就想往頭上戴的地步,但她也明白,上麵那隻鳳凰,就已經很明白地說明,這隻金步搖是皇後的物件,並非可以輕易贈人的。自己想要,除非自己將來可以戴上那頂鳳冠!然而畢竟年少,非離幾番躊躇後,終於對她一直喜歡也一直很寵自己的二伯道:“那我先表演節目吧,若二伯十分滿意,非離自然會提出要求的!”


    “好!”


    很快,白綾翻飛,時而淩厲,時而柔美,時而如龍懸柱壁,時而如魚遊深海,便是那道簡單的白綾,一時間迷亂了在場眾人的心神。從未見過這樣無音自舞,還偏偏能將那白綾舞得出神入化的,在這一刻,被這個行為雖然很有教養,但性情,絕不像是大家的閨閣女子所有的非離晃了理智。


    直到非離舞畢,盈盈立在皇甫珛麵前,用她從未用過的語調道:“二伯,非離舞得如何?”


    其實二伯的答案如何已經不重要了,當時娘親教了這舞時,便已經說了,這舞隻能舞給她未來的夫君看,其他人等,都不可以。當時她窮追著答案不放,娘親最後才極為無奈道:“一舞足以惑人,更何況這麵容……非離,你擔不起紅顏這名!”


    果然,皇甫珛使勁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即問她想要什麽,反而掃了一眼全場,開口問道:“你來了皇城,你爹娘是知道還是不知道的?”


    非離仰首,一句“當然知道”已欲脫口,然而卻不料會撞見二伯淩厲的眼神,隻得悻悻地說了實話:“我將爹娘付伯伯他們全都迷暈了自己跑出來的!”


    唉!這樣的女兒,雲舒當然是不肯放出來的,更何況皇甫逍的性子,本就淡泊,哪能讓女兒如此胡來!皇甫珛有了這番思量,已經有了打算。他不動聲色地對皇後使了個眼色,複又對非離道:“跳得很好,這舞已經可以列為國舞,所以非離,以後沒有特殊情況,均不得再跳,知道嗎?”


    與母親的話如出一轍,不過是給了個國舞這好聽的名號而已。非離垂首,撇了撇嘴,順從道:“非離明白了。”


    皇甫珛仿若鬆了口氣道:“很好。那麽,非離你告訴二伯,你想要什麽?”


    非離抬首,眼中麵上都是自信滿滿的笑容,她掃了一眼陪坐在宴席後的諸位皇子們,視線最後落在終於放下了杯子的皇甫翎軒身上,道:“我要嫁給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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