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一到,唯有長樂宮的牡丹花開的花團錦繡,滿院子花香。太後的腿傷已經好的差不多,特意讓玉蕭和鶯歌分別去請劉肇和鄧綏過來賞花。劉肇那邊因正在見大臣,說會晚些過來,鄧綏這邊得了消息便帶著紫竹趕到長樂宮。


    一踏進長樂宮撲鼻的花香,令人精神振奮,心情舒暢。


    玉蕭和鶯歌正一人一邊扶著太後在院子裏散步,鄧綏走近行禮後笑道:“還是姑姑宮裏的花最漂亮。”


    太後臉上充滿驕傲,“說起這養花,姑姑可一點不謙虛,這長樂宮裏的花是開的最旺的。綏兒,你挑幾盆帶回宮裏去。”


    鄧綏謝道:“謝謝姑姑。”


    太後一擺手,“你要真想謝姑姑就為姑姑彈一曲吧。姑姑可是聽說,咱們宮裏的鄧貴人可是一等一的琴中高手呢。”


    “姑姑過獎了,能為姑姑彈奏,綏兒求之不得呢。”鄧綏衝身側的紫竹示意去拿琴。


    紫竹走後,鄧綏扶著太後又看了一會花,想到整個冬天後宮沉悶,各宮不和,遂建議道:“姑姑,您何不邀請各宮娘娘同來賞花,以表明您對後宮的關愛。”


    太後讚同道:“還是綏兒想的周到。姑姑雖然不願意見到她們,可姑姑是太後,應該替肇兒掌好後宮才對。姑姑這些年閑慣了,打心裏是不願意再管這些事。”


    “姑姑”鄧綏粘在太後的身邊,“姑姑,我們都離不開您呢,您最好長命百歲,永遠陪在我們的身邊。”


    太後笑道:“那姑姑豈不成了老妖怪了啊。”


    這邊紫竹等人已經擺好了琴具,鄧綏特意選了一首歡快的曲子,伴著滿園春色,人人都要醉在這春花美曲中了。


    一曲剛剛結束,隻見門外呼啦啦湧進來一群人,鄧綏和太後等人一齊看去,卻見各宮娘娘各自將自己裝扮的光鮮靚麗,中間簇擁的那人卻是皇後陰柔。


    陰柔帶著幾人給太後行禮,太後本來心情很好,見陰柔擺那麽大的陣勢臉上微微有些怒意,想了想還是壓抑住了這股子對皇後的不滿,衝著眾人掃了一眼。


    耿惜帶著皇子劉勝也過來了,劉勝長的虎頭虎腦的,來的時候耿惜萬般叮囑一定要對皇祖母熱情,回家會給他點心吃。劉勝此刻見到太後,高興地撲到了太後的懷中,奶聲奶氣的叫著:“皇祖母。”


    太後雖然不喜歡他的母親耿貴人,但對這唯一的皇孫還是極疼愛的,讓玉簫將宮裏的點心拿來給他吃。


    劉勝手裏剛拿了點心,便被一人撲上來奪手搶過。


    劉勝手中的點心被搶,立即張開大嘴嚎啕大哭。


    這邊馮萱一邊吃著搶來的點心,一邊指著嚎啕大哭的劉勝,一臉疑惑著說道:“他怎麽了?他怎麽哭了?”


    秀兒一時沒有看住馮萱,見她闖了禍,急忙跑過來拉著馮萱,“娘娘,這是小皇子。”


    耿惜見兒子受了欺負沒本事的在那裏哭鼻子,又氣又惱,當著眾人的麵無法教訓兒子,看著狼吞虎咽的馮萱麵露厭惡之色,衝著秀兒訓斥了幾句,“快把她帶走,別再讓她出來害人。”


    陰柔衝身後的甄氏使了個眼色,甄氏立馬帶著宮女上前拉扯馮萱。秀兒將馮萱護在身後,甄氏和宮女硬生生將兩人拉開,拽著馮萱便往外走。


    鄧綏著急的看向太後,隻聽太後冷沉著臉道:“住手。”


    甄氏和宮女看了一眼陰柔,陰柔衝她們點了點頭,她們這才放開馮萱。


    “皇後,本宮好心邀請你們來賞花,你們是想當著本宮的麵懲罰馮貴人嗎?”


    陰柔急忙回道:“太後,嬪妾不敢,隻是馮貴人屢次傷害宮人,嬪妾作為皇後理應為後宮立好規矩……”


    “行了”太後打斷她的話,冷笑道:“馮貴人如今像個孩子一般,若不是你們跟她過不去,她怎會做出過激的行為。”


    “太後,嬪妾……”陰柔還想再說,甄氏給了她一個不要再爭辯的眼色,陰柔這才低下頭道:“嬪妾知錯了。”


    玉簫已經重新給了劉勝一塊點心,畢竟是小孩子,劉勝裂開嘴一笑,又主動投入了太後的懷抱。


    太後摟住勝兒,見他開心,這才露出笑臉來,衝著眾人道:“好了,本宮叫你們來是為賞花的,馮貴人正在醫治中,隻要精心護理定會恢複正常。皇後,對待馮貴人要寬厚,還有你們,都要有一顆仁愛之心,以後本宮不想再看到這樣的事了。”


    眾人齊聲道:“諾”


    正說著便見任嬙在憐兒的攙扶下姍姍來遲。


    “嬪妾,拜見太後和皇後娘娘。”


    任嬙好久不出宮門,如今再見竟是麵色紅潤,身體也較比之前圓潤許多。


    太後頷首含笑,“既然都到齊了,那就盡情的賞花吧。”


    眾人這才簇擁著太後一起賞花。


    花香滿園,引來蝴蝶翩躚,大人們談笑風生,賞花聊天,誰也沒有注意到任嬙主動靠近了正在跑著的劉勝,劉勝正是愛玩的年紀,正追著蝴蝶跑的興高采烈,任嬙有意靠近,劉勝腳下收不住還是碰到了任嬙。


    本是輕微的碰撞,任嬙卻“哎呀”一聲倒在了地上,眾人這才都將目光轉到這邊來。


    憐兒急忙跑過去攙扶任嬙,任嬙摸著肚子直喊疼。


    太醫趕來後,任嬙已經被挪到長樂宮的偏殿中休息,眾人都站在一邊看著太醫為她診脈。


    耿惜靠近陰柔身邊,在她耳邊小聲問道:“皇後,這任貴人不會出什麽幺蛾子吧。”


    陰柔搖搖頭,“那誰知道,她心眼多著呢。”


    畢竟是劉勝將任嬙碰倒在地,耿惜心裏還是有些害怕,“皇後,您一會一定要幫嬪妾說句話啊。”


    陰柔沒有說話,耿惜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這時隻聽太醫說道:“恭喜太後,任貴人已經有喜兩個多月,隻是略動了胎氣,臣會開保胎藥以保任貴人母子平安。”


    太後聽聞大喜,“快去將這個好消息稟告給陛下知道,也讓他高興一下。”


    太醫答應著退下。


    陰柔身體晃了晃,甄氏扶住她,在她的耳邊小聲提醒道:“娘娘,您要高興。”


    陰柔實在高興不起來,自己辛辛苦苦一年多,一點好消息也沒有,劉肇隻是去了冷翠宮幾次,任嬙便懷了身孕,此刻心中五味雜陳,卻還要滿麵笑容的說著恭喜的話。


    “嬪妾恭喜太後。”陰柔笑著看向躺在床上的任嬙,“妹妹以後要好好保重身體,順利為陛下誕下皇子。”


    “謝皇後娘娘。”任嬙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驕傲。


    耿惜陰陽怪氣道:“妹妹,你怎麽那麽糊塗,有了身孕難道自己也不知道?”


    任嬙道:“姐姐,妹妹月信一向不準,妹妹若是知道一定會小心。倒是姐姐以後一定要管好勝兒,別讓他亂跑才好。”


    陰柔看了看兩人,冷言道:“你們倆少說幾句吧。”


    太後環視了一下眾人,威嚴道:“勝兒年幼不知輕重,好在任貴人沒有大礙,以後誰也不準再提這件事。你們都是陛下的女人,理應以皇嗣為重。”


    章德殿中劉肇得了消息,急匆匆趕來冷翠宮,安撫了一下任嬙,賞了一大堆東西,叮囑她要好好養胎。


    任嬙有孕,沉寂已久的冷翠宮又重新煥發了生機。雖然任嬙對這個孩子沒有多大的期許,心中也沒有什麽喜悅,但如今她也想明白了,她對雕何的感情要從心中連根拔掉,不允許自己再去想念他。要想在這後宮生存下去,唯一能做的便是順利誕下這個孩子,以此來提高自己的身份,贏取陛下的憐憫和疼愛,庇護自己的母家。


    一個月前她胃口不好,月信不來時就暗地裏讓家裏人從宮外請醫生來為她診脈,一直隱瞞不報,就是想找機會借此來炫耀一番,同時也好整治一下耿惜等人。


    上次中秋宴會,她暗戀雕何一事差點東窗事發,若不是鄧綏與班昭暗中相助,也沒有如今的她。後來耿惜來挑事,讓她對鄧綏有了怨恨。可事後想一下,她心中便有了正確判斷。雖然她不想明著與鄧綏示好,但已與耿惜劃清了界限。


    所以趁著長樂宮賞花,她才突然生了這個念頭,故意靠近劉勝,想趁此打擊一下耿惜。


    劉肇一走,耿惜便趕到了冷翠宮,任嬙早已料到她會來找她問個明白,便讓憐兒擋在門外,說自己有些不舒服。


    耿惜氣的將手中的帕子扭了一圈,但又拿她沒有辦法,氣呼呼的去了長秋宮。


    沒想到長秋宮也大門緊閉,裏邊傳出話來說皇後身體不舒服不能見客。耿惜回了挹紅宮,坐在那裏生悶氣,偏巧劉勝又因為貪吃,乳母怕他積食不給他,惹的劉勝哇哇大哭。


    乳母哄了一會,劉勝還是又哭又鬧,耿惜被他哭的心煩意亂拉過他來照著他的屁股幾巴掌打下去。嚇得劉勝閉了嘴,想哭又不敢哭,可憐兮兮的被乳母抱了下去。


    春困秋乏,吃了午膳,耿惜坐在榻上打了個盹,迷迷糊糊中隻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睜眼剛要發火,便聽環兒說道:“娘娘,不好了,小皇子不見了。”


    耿惜一個激靈醒過來,從榻上起身便向劉勝的房間跑去,果然本應該在午睡的劉勝已經不見了蹤影。


    “四處找找,是不是在宮裏哪個地方玩?”


    劉勝淘氣,經常偷偷溜出房間出去玩,耿惜懷疑他是又偷著出去打鳥了,環兒帶著宮裏的人將宮裏翻了個遍也沒找到劉勝的下落。


    耿惜這才慌了神,後悔自己不該打劉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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