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啷”一聲,有一把大刀攔住這致命一擊。


    攔住不是別人,正是紮西貢布。


    貢堆降秋不解地望著紮西貢布,大聲質問:“桑吉羅布明明是一個逃兵,將軍你為何還要救他?”


    他聲音很大,在場之人幾乎所有之人能夠聽見。


    紮西貢布心裏極為憤怒,這個貢堆降秋一直在壞他好事。


    但是他也說得有些理由,不能傷了將士的心。


    “桑吉羅布極為勇敢,在這個雲梯戰到最後一個人,現在全身都是傷,他哪裏是逃兵?”紮西貢布聲音極大,拚命為他辯解,據理進行反問。


    其它的吐蕃叛軍也看到眼前一切,桑吉羅布作戰確實勇敢,他確實也是最後一個下來。


    如果桑吉羅布還有一絲希望,他是不會下來的。


    “四個人的組合三個人已經重傷倒下,留下他一人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一個叛軍悄悄對著他身邊的將軍說道。


    “桑吉羅布打仗極為勇敢。他雲梯與城牆裏麵的人拚殺長矛,雲梯不像城牆那個穩定,稍為不海注意,就有可能從雲梯摔下。”另外一個吐蕃叛軍也點點頭,“在無望的情況下,能夠保存自己是最好的,換成我也會這樣做。”


    貢堆降秋眼睛四周一掃,聽到叛軍士卒竊竊私語,當然知道他們所說什麽。


    他隻好收回手裏的大刀,臉上有些不甘,語氣極為強硬對著桑吉羅布說道:“這次暫且留下你的狗命,下次絕不輕饒。”


    “是的。”桑吉羅布極為怨毒看了貢堆降秋一眼,來到紮西貢布麵前,躬身一禮:“謝謝將軍救命之命。”


    說完之後,他身子搖晃幾下,就要倒下。


    他雲梯上麵摔了下來,他的四肢及頭部碰撞不少,特別是翻了幾個跟鬥,頭暈目眩,此時突然發作了。


    紮西貢布急忙上前扶住他,大聲叫喊:“郎中,郎中。”


    雲頓急忙拿著藥箱過來。他反複打量桑吉羅布,此人傷勢比起其它三個不算嚴重,心裏覺得有些奇怪。


    他正要說出,不過他看到紮西貢布不停向他使眼色。


    “他在雲梯跌落下來,受傷不輕。”雲頓年老成精,急忙改口,“他現在有些腦振蕩,需要好好休息。”


    說完,他掏出珍貴的白仙藥,給桑吉羅布塗抹。


    此時,紮西貢布的親兵已經找來門板,把四人從地麵抬進營帳,進行精心治療。


    通過占堆情報來看,這些受傷的將士,得到情報比沒有受傷探馬珍貴得多。


    如果是普通將士,受傷如此嚴重,紮西貢布根本就不會搶救。


    不是他不願意搶救重傷的將士,而是吐蕃郎中極少,白仙藥更少。


    即使大部分的郎中,醫術與獸醫差不多,能否醫治好的性命,那個要看看菩薩是否保佑你了,或者看看你上世積德沒有。


    這四人與其它將士不同,他們上過城牆,參加過與漢人戰鬥,知道漢人的優點在哪裏,弱點在哪裏。


    從這個角度而言,上了城牆作戰歸來的將士,才是最珍貴的探馬。


    看到雲頓這個老郎中拿出一個如此珍貴的藥物來給自己治療,桑吉羅布眼淚不禁直流。


    他剛才已經在閻王殿走了一趟,如果不是千夫長求他,他的人頭已經落地。


    “千夫長,小人就命就是你的,你隨時可以拿去。”桑吉羅布一邊流淚,一邊恨不得把自己心掏出來。


    “你命不是我的,是吐蕃的。”紮西貢布心裏暗暗得意,口裏卻說道,“你在桌子陣看見八仙桌有什麽物事,竟然不怕箭矢與火箭?”


    這個才是他救治桑吉羅布的目的,他想了解漢人的八仙桌竟然不怕燒的原因。


    “好像漢人八仙桌表麵確實一層棉花。”桑吉羅布努力想了想雲梯上麵的情況,“至於它為何不著火,小人就不知道了,小人現在還頭痛。”


    “確實是棉花,你可看清楚了?”紮西貢布心裏更加不明白,棉花竟然不著火,“可是它為何不著火呢?”


    “當時小人正在與長矛,如果不抵擋漢人長矛,我們四個全部都得死。”桑吉羅布強調自己的沒有看清楚的原因,“這個堅村降曲他們更加熟悉,他們不但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還把漢人八仙桌差不多打爛了。”


    紮西貢布不禁大喜,沒有料到竟然從他口裏能夠得到更多消息,知道漢人八仙桌情況了。


    他有些著急地問道:“漢人那個八仙桌你們打了多少次,才把它打爛?”


    “好像德吉次仁打了十幾下打打爛。”桑吉羅布努力回憶當時情況,然後才小心翼翼回答。


    “我贏得德吉次仁那個大鐵錘差不多二十多斤。”紮西貢布不禁目瞪口呆:“漢人上麵還有什麽物事,竟然打了十幾次才打爛?”


    桑吉羅布又想了想,接著才肯定語氣回答:“好像漢人在上麵蒙了一層鐵皮,那個鐵皮應該不是那種生鐵,應該是熟鐵。”


    “熟鐵,漢人果然有錢。”紮西貢布吸了口氣,轉口問道:“漢人八仙桌那個棉花,為何不會燃燒呢?”


    又回到這個問題了,桑吉羅布看了依然還在昏睡不醒堅村降曲三人,右手艱難指著他們:“他們三個親眼所見,應該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覺得自己有些慚愧,上去四人,隻有他一人受傷最輕,其它三人依然昏迷不醒。


    既然千夫長問到此事,他希望能夠把他們搶救過來。


    紮西貢布也打量躺在床上堅村降曲三人,點點頭:“我已經吩咐郎中全力搶救他們,你好好休息吧。”


    聽到紮西貢布此話,桑吉羅布終於鬆了口氣。


    他頭腦本來就昏昏沉沉,說完這些,眼睛已經睜不開,深深地睡去。


    從桑吉羅布說漢人桌子陣有棉花與鐵皮,讓紮西貢布陷入沉思之中。


    漢人不但有桌子陣,而且還在上麵蒙上一層鐵皮與不怕火燒的棉花,這個大仗看來不好打。


    “稟報將軍,”親兵隊長多吉強巴從營帳外麵進來躬身一禮,高興地說道,“普布巴桑他們呂公車,普布巴桑的井闌,已經靠近城牆了。”


    聽到此話,紮西貢布不禁大喜,他差點忘記此事了。


    雲梯差點已經攻破漢人的桌子陣,不知呂公車又能夠帶來什麽驚喜不成。


    紮西貢布叮囑雲頓幾聲,迫不急待出去看看戰果如何。


    轟隆隆作響的呂公車有三層高,比城牆還高一些。


    它在萬箭齊發的掩護之下,已經靠近城牆。


    按照紮西貢布的吩咐,他們不但呂公車要攻城,雲梯也要攻城,更要用上大鐵錘。


    大鐵錘是什麽,乃是桌子陣的克星。


    現在如此之多拿著大鐵錘、盾牌、長矛,他倒也看看,漢人的桌子陣還能夠堅守多久?


    德吉諾布是一個百夫長,正在率領一百叛軍通過呂公車進攻。


    呂公車有四層,外麵蒙有牛皮,具有一定防火防能力,能夠裝一百將士。


    才讓桑吉則是另外一個百夫長,他率領叛軍進攻城牆。


    百夫長普布巴桑帶著一百士卒,從井闌進攻。


    井闌上麵一個大鬥,長寬各約兩丈,上麵可裝二十人左右。


    它比城牆更高,可以居高臨下射擊。


    雖然裝的人不多,它下麵是樓梯,叛軍可以源源不斷上來。


    呂公車用牛拉,速度相對快些,井闌用人推,速度相對慢些。


    但是呂公車與雲梯一樣,必須要攻上城牆。


    呂公車進攻方式是貼身近戰,井闌是遠處射箭。


    井闌不用靠近城牆,在城牆旁邊就可以了。


    還是雲梯最快,早已靠攏城牆。


    雲梯不像飛梯,還有可能推開,它沉重的重量決定再大的力氣也無法推開。


    現在雲梯已經靠上城牆,德吉諾布手裏拿著一個大鐵錘,讓親兵隊長接著八仙桌掩護他。


    他後麵同樣跟著副百夫長也拿著一個大鐵錘,一個什長拿著盾牌來保安團的火器。


    至於長矛,德吉諾布認為已經用不上了,他們還有井闌及呂公車幫助他們。


    井闌率先進攻,畢竟他們遠,手裏弓箭早已射出。


    現在井闌有四丈半高,已經超過桌子陣,對城牆威脅顯然不小。


    易水金抗著八仙桌,抵抗井闌的叛軍的箭矢。


    趙陽已經來到這裏,大聲喊道:“敲掉井闌。”


    說完,他手裏火箭已經向著井闌拋射火箭。


    他一射擊,手下火箭紛紛向著井闌射去。


    “子富(趙鑫)與我從上麵拋射。子沉(趙重)從垛口射擊。”趙陽一邊射擊,一邊對著身邊的親兵隊長與副隊長安排說道。


    叛軍看到漫天的火箭向著他們飛來,手裏拿著長矛的士卒急忙衝了過來,拚命揮舞手。


    井闌比雲梯及呂公車更高,但是防護能力最弱,士卒不得不小心。


    這些手持長矛的士卒身手極佳,雖然手忙腳亂,但是還是全部被他們在臨近井闌之際擊落。


    副百夫長次桑雲頓擦了擦額頭上麵的汗水,臉上露出笑容:“還好,他們從城牆拋射,容易被擊落。”


    “不好,不好。”下麵樓梯一個什長大聲叫喊。


    次桑雲頓聽了大怒:“什麽不好,老子已經把上麵火箭擊落了,你們還有什麽不滿的?”


    “百夫長,火箭射中,火箭已經射中了。”下麵的那個什長結結巴巴說道。


    次桑雲頓聽了心裏一驚,沒有料到他們保住了上麵,沒有料到下麵竟然被火箭射中。


    他眉頭一皺,大聲叫喊:“你們可以用長矛火箭。”


    “百夫長,火箭就在大鬥邊緣下麵,根本掃不到。”什長聲音差不多哭泣出來。


    他剛才拚命拿著長矛,想掃落那兩個火箭,卻發現自己根本夠不著。


    次桑雲頓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裏有這麽準的火箭,不可能吧。”


    “百夫長,這是真的,漢人的眼睛難道長在地麵,竟然把大鬥下麵看得清清楚楚。”什長一邊撲騰,一邊大聲叫喊。


    次桑雲頓大聲叫喊:“我下來看看。”


    說完,他就從大鬥上麵跑了下來,果然看見奪兩支火箭,傾斜著插在大鬥屁股下麵,火箭已經開始從大鬥屁股燃燒起來。


    “他們是怎麽射來的?”次桑雲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撓了撓腦袋,怎麽也想不通,“難道是從城牆垛口射出來的嗎?就算是城牆垛口射出,也未必能夠射中呀。”


    說完,他不禁向著城牆垛口看去。


    他不看還好,一看大吃一驚。


    原來趙鑫大量空中拋射火箭,引誘次桑雲頓的目光,讓他們注意到半空之中,忘記了竟然還有火箭從下麵射出。


    這些火箭正是趙重他們從垛口射出,這個才是致命一擊。


    但是垛口空間不大,又要防止下麵及井闌射擊,難度極大。


    所以趙陽讓趙鑫他們大量在空中拋射,吸引井闌叛軍的注意力。


    即使如此,如果要射中大鬥邊緣,也沒有用處。


    叛軍手裏有長矛,可以隨時擊落射中邊緣的火箭。


    如果射中下麵的樓梯,也沒有用處,下麵的叛軍,同樣可以掃落火箭。


    唯一不能被叛軍長矛掃中的地方,就是接近大鬥邊緣的屁股下麵。


    但是這個難度極大,用弓箭幾乎不可能。


    他們這個城牆垛口,寬度不到一尺半,強弓根本施展不開。


    好在他們還有趙家莊特產,手持床弩。


    但是即使有手持床弩,想射中大鬥屁股難度也極大。


    這個角度極刁,十箭也未必能夠射中一箭,更何況還要防止城牆下麵的叛軍的亂箭。


    還好,趙陽與趙鑫都有千裏眼。


    趙重雖然沒有千裏眼,但是在趙鑫那裏借到一個。


    問題來了,一個垛口隻能容納一個一個手持床弩,必須兩個垛口進行。


    兩人把千裏眼綁在手持床弩上麵,點燃火箭之後瞄準,利用百分之一的機會,竟然偷襲成功。


    但是一支兩支火箭還是不行,必須發射多個火箭才行。


    次桑雲頓下來回頭之時,正好看見他們發射第二枚火箭。


    趙陽看見火箭又射中井闌,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已經有人稟報不好的消息。


    “將軍,叛軍幾個雲梯及呂公車已經進攻上來,他們拿著許多的大鐵錘。”此時,易水金過來氣喘籲籲地過來稟告。


    砰砰,砰砰,大鐵錘敲打桌子陣的聲音,在城門上空回蕩。


    聽到這個聲音,趙陽仿佛感覺他們不是敲打桌子陣,而是在狠狠地敲打自己的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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