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心中略惱,自己一改裝扮,便是接連二三有人尋事。隻是獨行江湖甚久,便也見怪不怪了,當下裝作不知,隻顧自己。


    不料一人上前,竟是大膽,摸摸她的衣衫,斯文說道:“小娘子獨自上路,不怕強盜擄了你去做押寨夫人麽?”李莫愁笑道:“我不怕強盜。”


    那人見她說得輕巧,又見桌邊放了一柄劍,頓時退了一步。隻是片刻,便又上前,戲道:“看來還是位女俠。隻是不知道,這劍下的功夫,是不是貨真價實?”李莫愁笑道:“那你要不要試試?”雙眼一寒,那人倒是退了幾步。


    這時身邊另一人道:“老三,你這麽多廢話做什麽?要試她功夫,那就上啊。咱們可也想知道,這小娘子是劍下的功夫好呢,還是床上的功夫好?”


    “放肆!”李莫愁心情突變,一聲嬌喝,便是起掌欲落。隻是掌到人前,卻是忽的收住,便想:“過兒不喜歡我總是殺人,那便不要殺人啦。隻教訓一下他們便是。”


    隻是猶豫間,卻是被人抓住了手掌。更有一人,趁機在她臉上摸了一把,調笑道:“小娘子還想打人不成?來來來,哥哥我等著你呢?哈哈哈。”


    “找死!”李莫愁心中盛怒,便是殺念再起。


    忽然,傳來一聲叱喝,罵道:“你們是什麽人,想做什麽?”正是楊過回來,急急趕上,將三人推開,一把將李莫愁護住。李莫愁見得楊過回來,硬是強壓殺氣,輕聲道:“過兒,我們走吧。”


    李莫愁唯恐再留片刻,自己便會控製不住,又在楊過眼前殺人。當下拉人欲走,隻求早離是非之地。


    那三人心下欲攔,卻又見楊過甚有武功,而酒樓畢竟人多之處,倒也幹看幾眼,便由兩人而去。


    兩人離去,便是一路出城,自往終南山方向而走。


    途中楊過又問及適才之事,李莫愁卻是笑道:“別擔心,幾個登徒子而已,姨娘還不至於被人占了便宜。”楊過卻道:“要不是在酒樓,我定狠狠教訓他們一番。”李莫愁笑道:“原來你也會教訓人啊,哈哈。”


    楊過心中想著早一刻回到終南山,當即便是專選小道近路而走。隻是身邊李莫愁同行甚趣,倒也不想走快。如此一來,兩人倒也未嚐急趕,反而在小道上,優哉遊哉,似在遊山玩水一般。


    兩人行至申時,日頭漸西。一路說笑,又摻武學,倒也隨意。


    忽的,李莫愁道:“過兒,後麵那三個家夥,輕功還不錯。從酒樓一直跟著我們到此,真想被你教訓一頓麽?”楊過笑道:“但敢現身,我自然給他們一頓拳頭吃。到時候,他們還要感謝我呢。”李莫愁問:“這就奇了,你賞了他們拳頭,竟還要人家謝你,這是何意?”楊過笑道:“我不給他們拳頭吃,難道讓你賞他們赤煉神掌麽?我可不想漂漂亮亮的姨娘,又動手殺人。”李莫愁也笑,卻是拽住了他的胳膊,隻道:“好,就依你。若是他們敢出來,我便不出手,讓你逞英雄。”


    再行一會,道路更加僻靜。楊過忽的頓住腳步,卻是轉身,喊道:“鬼鬼祟祟跟著做什麽,都出來吧。小爺我等的不耐煩啦,這就賞你們一頓拳頭吃!”李莫愁在他身邊輕笑道:“怎麽,還有你這般逞英雄的?”楊過道:“那是。第一次在你麵前逞英雄,自然要氣勢十足。”


    這邊說完,果真現出人影來,正是適才酒樓三人。楊過衝著李莫愁一笑,輕聲道:“姨娘,你便看我如何打狗。”說完,卻從路邊地上揀了根樹枝,徑自朝三人而去。


    “怎麽,一路跟到這裏,是想討打麽?”楊過眼中掃過,心中便是不屑。三人輕功不錯,但內息平平,功夫卻是一般。此番手持樹枝,顯得頗為自信。


    三人本是登徒子,自持武功,倒也不懼。又見得遠處李莫愁娉婷而立,風姿綽約,更是有心一鬥。均是盤算,隻須將眼前人放倒,那遠處女子便是手到擒來。


    楊過見得三人不語,眼光卻盯著遠處李莫愁,甚是好色。當下心中一沉,手中樹枝便是送了出去。三人也非庸手,自有一些武功,隻是楊過這些日子進步頗大,又兼打狗棒法精妙,更有李莫愁一邊掠陣,當下更是火力全開,盡情發揮。三人尚未使出兵刃,便已被他打得連摸帶爬,形如走狗。


    李莫愁遠遠看著,便知楊過此時功力,勝三人綽綽有餘。當下也是脈脈一笑,似為讚賞。隻是這一笑落於三人眼中,便又是勾了魂,點了心火。


    “還不滾!”楊過怒道,甚是不滿三人盯看李莫愁眼神。


    三人愣神片刻,便是諾諾應允。相扶相將而行,卻是交頭接耳,走得不快。李莫愁一看便知有詐,當即捏了落葉,以備不測。楊過也非大意之人,當下亦是警惕,端是要看三人走遠,才會回身。


    忽然,三人身形急轉,卻是齊刷刷抽了長劍出來。左中右三點同出,盡往楊過胸口刺來。


    李莫愁生怕楊過有險,頓時飛葉傷人。不料楊過卻是樹枝一揮,將她飛葉撥開。又順勢左右連打,恰是一招“棒打雙犬”,頓時擊中兩人,使之倒地捂麵痛呼。一招落定,再出一招,兩指靈動,早已夾住中路長劍,任是讓人抽不動半分。


    楊過這一番出手又快又準,料敵之先,自然得意。當即回頭一笑,說道:“姨娘,你暗中出手,這是信不過我的功夫麽?”李莫愁一笑,自是寬了心。


    突然,中路那人嘴角冷笑,卻是喊道:“火毒攻心劍!”楊過猛回神,隻覺那人平地裏催來一掌,卻是奮力擊向劍身,隻聽得一聲清響,劍身已斷。


    楊過不知何意,身形竟是短短一頓。隻見斷開的劍中,一股迷霧撲麵而來。原來劍身竟是中空,裏麵藏著藥物。楊過回神急退,閉氣,卻已不及,當下大大吸了幾口。他連退數步,待的站定,就覺得內息翻騰,渾身燥熱,腳下卻是一浮,站立不穩。


    這一番變故來得極快。左右兩人此時也起身,見陰招得手,便又來合攻。李莫愁察覺不祥,即刻縱身去救。身形未起時,冰魄銀針已是射了出去。但聞三聲慘叫,自然不予得逞。三人均是倒地抽搐,再無戰力。


    “過兒,你怎麽樣,過兒!”李莫愁心急如焚,一探楊過脈搏,卻是沉臉不語。楊過一扯衣領,迷糊道:“姨娘,我好像渾身的血氣,都要沸騰啦。”說完,便是伸手來抓李莫愁。


    李莫愁一躲,即刻連點他幾處大穴,之後便是化去沉色,輕聲安慰道:“區區火毒,要不了你命。過兒,你先歇一會,我幫你去拿解藥。”


    三人伏地,劇毒蝕身,兩人業已毒發身亡,唯有一人,尚在掙紮。那人卻也頗有見識,猶死方悟。那人道:“你是赤煉仙子?”李莫愁道:“正是。解藥拿來!”那人卻是搖頭,長笑不語。


    “你笑什麽!不想死的話,快拿解藥出來?”李莫愁再問一遍。那人卻嘲諷道:“從來隻聞赤煉仙子殺人,卻不知還肯跟人談條件?哼,我三人自找沒趣,死在你手上,也認了。不過你想要解藥,沒有!”


    “你!”李莫愁一掌欲落,卻猶是問了一遍,“再問一次,解藥拿來?”那人心知必死,倒也不怕,笑道:“你男人中了什麽毒,你還不清楚麽?假惺惺跟我要解藥,你自己不就是解藥麽?”李莫愁身形一頓,眼神恨恨而視。少頃,一聲輕哼,便道:“無恥!”自是一掌落下,將人拍死。


    待的殺人,便又翻看三人周身,果真毫無解藥,當即心下一沉,卻是恨恨道:“有什麽了不起,這種毒還難不倒我。”


    再回楊過身邊,見他呼吸更加沉重,體內熱血似要噴湧而出。當即將他扶好,說道:“過兒,我先幫你把毒鎮下去。”楊過迷糊聽見,便也竭力運功,要將體內蒸騰壓下。


    李莫愁雙功同運,一壓一導。古墓內功屬寒,自和楊過一脈,堪堪壓製□□。明火靜功屬烈,卻是導了一縷,經由己身,再散之體外。隻是火毒甚猛,室外又不好敞衣散熱,李莫愁隻消一炷香時間,便也是衣衫黏濕,內息翻騰,情思蠢動。端是心中明澄,生怕失控,便也不敢勉強再為。


    見得楊過稍轉神智,便道:“過兒,此毒一時半會逼不出來,姨娘先帶你進城落腳。”楊過恍惚道:“姨娘,過兒給你丟臉啦。”李莫愁道:“惡人歹毒,不關你事。我已經將人殺了,你不會怪我吧。”楊過雙眼迷離,卻道:“我不怪你,我怎麽會怪你。”說完,竟是氣血又湧,再來抱人。


    李莫愁一驚,再閃,急急點了他雙肩酥麻穴,使他身形能動,雙臂卻不能發力,卻道:“我點你穴道,阻毒蝕心。你自當靜心無念,清欲不燥。”楊過不明緣由,自是點頭。李莫愁見他雙腳發軟,不能自走,便是將人背起,尋往大道進城。


    華州不遠便有城鎮,李莫愁急行趕路,卻也在天黑前進了城門。楊過伏在李莫愁背上,迷糊中想起兒時趣事。那時候,李莫愁便也是這般背著他,護著他。如此神思亂蕩,哪裏真能靜心清欲,口吐熱氣,自是呼得她耳根發熱。一雙手無力勾在她脖頸上,酥酥麻麻,甚是難受。


    “過兒,再堅持一會,我馬上替你逼毒。”李莫愁喚他一聲,令他神智稍醒。楊過迷糊而問:“我這是中了什麽毒,為何身體內的血氣,都是沸騰了一般。”李莫愁道:“火毒攻心。你現在別想太多,凝神靜氣,才能抑住毒性發作。”說完,再提一口氣,腳步行得更快。


    “掌櫃,兩間上房!”李莫愁尋了客棧,才將人放下背,改為攙扶。一錠銀子丟去,便急要人引去客房。


    掌櫃一掃兩人,見是俊男靚女,又做江湖打扮,當即不敢多言,卻隻說實話,“姑娘,小店隻有一間房啦。”


    “一間就一間,快帶我去!“李莫愁略一頓,便又催人引路。掌櫃聽她作風甚厲,當即不敢怠慢,自是差人引路。


    待的進屋,李莫愁便打發下人,當即掩了房門,迅速將楊過扶落於榻,令他盤膝而坐。


    “過兒,我現在幫你散毒,你自己運功凝神,萬不可亂動,更不可回頭看我。”楊過點頭不語,雖不明所以,卻也乖乖聽話。


    李莫愁亦是盤膝坐於他身後,令他背對自己。隨後便是將他上衣脫去,敞露了背脊出來。又將自己外衫脫盡,隻留一個月白肚兜。宛如當日楊過修煉心經那般,氣息助導,當須敞衣散熱。


    李莫愁雙掌推上,又是一壓一引,助其散毒,絲毫不敢有差。此刻兩人衣衫盡敞,熱氣散卻頗快,倒也穩妥。


    行功個把時辰,楊過身體慢慢退熱,神智漸清,背身而說:“姨娘,你真厲害,氣息好像翻騰的沒那麽厲害啦。”李莫愁亦是嘴角露笑,心道:“幸好我雙練冰火,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當即,又是凝了心神,說道:“過兒,最後緊要關頭,切不可分心亂想。”楊過嗯了一聲,又再靜心。


    李莫愁此時滿頭大汗,真氣耗了七八成,但想著終於要渡過險關,卻也心下高興。當即再催功力,便要一舉將火毒引出體外。


    忽的,房門卻被人敲響,但聽門外一個老婆子聲音,喚道:“客官,我給你們送吃的來。”


    原來掌櫃久不見兩人出屋點餐,便是自作主張差人將飯菜送去。更有囑人暗中窺探,不要教江湖人惹來麻煩。


    此時最是緊要,容不得半點差池。李莫愁不能停手,亦不能說話,隻怕真氣一鬆,便是前功盡棄。她不聲不響,凝神自顧自己,但求老嫗喚人無果,早早離去。


    不料老嫗心思,自然另有所圖。連喚數聲不應,便是推門而進。


    “嘩啦”一聲,老嫗進門一眼,便是手足發愣,餐盤碗碟落下,碎了一地,口中滯然,吞吐道:“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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