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山泉答道:“那是古時的萬人坑,無非是個積屍地,怨煞之氣極重,殷蘭亭隻是借用了怨煞之氣,聚來周圍的怨靈惡鬼而已。”


    “哦。”憐玉答應了一聲,她雖然是三尾靈狐,但兩千多年來,一直待在玉羅山莊,就算知道一些事,也是聽上一世的公孫少卿講的。


    季山泉等人在易縣超度冤魂時,殷蘭亭蘇醒過來,看著呂三娘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出去,我有話對葛郎中說。”


    呂三娘什麽都沒說,轉身出去了。


    殷蘭亭看著呂三娘離開,麵容轉為淒苦,哽咽道:“師父……我爹死了……連命魂都散了……”


    葛郎中歎了口氣,雖然妖、仙二位長老將她送來時,什麽都沒說,但蘭亭能這樣兒,必然是因為發生了令她極為悲痛的事,除了魔長老之外,恐怕沒人能令她如此了。


    葛郎中勸慰道:“左護法,節哀順便吧。”


    殷蘭亭眼色有些惱,問道:“師父,你為什麽這樣?小時候你那麽疼我,自從遇到了教主,你就變了。”


    葛郎中歎了口氣,抬起手搓了搓額頭,輕聲說道:“蘭亭,當年我就跟你爹說過,不能這樣兒。尤其是你,一個女兒家,殺孽太重了。”


    殷蘭亭眼色漸冷,說道:“師父,向來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我殺的人雖多,卻遠不及征伐天下者殺人之巨。我天賦異稟,卻不能報效朝廷,反被官府欺壓,難道我便要忍屈受辱,在那些凡夫俗子的統製下苟且求存嗎?”


    葛郎中歎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道理,身份不同,遭遇不同,想法和道理是很難相同的。


    殷蘭亭說道:“師父,請你幫我煉魂,增進我的法力。”


    葛郎中驚道:“蘭亭,那是邪術,且不說死後會遭報應,稍有差池,你就會入魔的!”


    殷蘭亭眼神堅定,說道:“即便入魔,我也要為我爹報仇!”


    葛郎中搖頭,說道:“蘭亭……”


    “師父!”殷蘭亭打斷他,說道:“如果你老還念著與我們家的舊情,就再幫我一次。”


    季山泉等人回到了郴州,到了海邊,將常小魚從玉佩中放出來,然後讓常小魚去找鷹老。


    常小魚去了半晌,回來後一臉茫然地說道:“我師父不知道哪裏去了……會不會又被鮫人抓去了?”


    季山泉看著他問道:“常兄弟,你回想一下,當時見到鷹老之前,你是否聽到奇怪的聲音?”


    常小魚使勁兒想了半天,才遲疑著答道:“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唱曲兒。”


    季山泉歎了口氣,其實他早就懷疑常小魚是被鮫人迷惑了。如果鷹老的命魂還在的話,即使招不回來,也不至於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看來鮫人是有意將他們騙回來,目的無非是讓他們與陰陽教爭鬥。


    常小魚見季山泉等人都沉著臉,便問道:“怎麽了?”


    季山泉答道:“你被鮫人迷惑了,實則鷹老的魂……應該早就被驅散了。”


    常小魚愣住,半晌才問道:“他們為什麽要迷惑我?”


    季山泉答道:“有些事不方便對你說,你也無須知道,我送你走吧。”


    “送我走?”常小魚問道:“送我去哪裏?”


    季山泉答道:“你是枉死,我送你去枉死城。”


    “我不去。”常小魚一邊搖頭一邊向海裏退去,說道:“我還要找火柱子和秦多水他們報仇!”


    季山泉說道:“你已經是鬼了,自行報仇,隻能陡增你自己的罪孽。”


    常小魚嚷道:“不用你管!我又沒讓你替我報仇!”


    紹雪手掐法訣,季山泉說道:“紹雪,算了吧,由他去吧。”


    紹雪不解地看著季山泉。


    季山泉看著常小魚消失在海麵上,幽幽說道:“太多的事,咱們都管不了,實則咱們能管的事,也無非是以勢欺人,用自己的道理去約束別人。他想報仇,就讓他去報吧。”


    “哦。”紹雪應了一聲,雖然不太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但既然他不讓管,那不管就是了。


    巫陽看了季山泉一眼,心裏生出一絲擔憂。季山泉的心緒有些亂,於善惡的限界開始模糊了。


    過了這個坎兒,他便能參透一些事,道法會更為精進。過不了這個坎兒,隻怕會步入歧途。


    然而這種事,隻能靠他自己去參悟。


    雲鳳問道:“咱們要不要買座宅子?”


    季山泉搖頭,答道:“咱們既然已經回來了,就不必再等著他們來找咱們了,咱們去找郝莊主。”


    郝莊主這段時間過得憋屈,而且是很憋屈。


    火柱子原本是他的一個護院,以往不說呼來喝去吧,總也是對他點頭哈腰,笑臉相迎。可如今,火柱子趾高氣揚不說,動不動還會給他甩個臉子,譏諷兩句。


    郝莊主想弄死火柱子,而且是千刀萬剮,挫骨揚灰那種!


    但可惜的是,火柱子現在不但是賣家,還雇傭了很多高手,要想弄死火柱子,先得教主答應,而後還得花很多錢,雇很多高手才能辦到。因為這個火柱子,上個茅房都帶著七八個高手保護著。


    下人接門說道:“莊主,有一位姓季的公子求見。”


    郝莊主愣了一下,姓季的?什麽人?


    隨即反應過來,不會是買走凝碧珠的那位季公子吧?連忙說道:“快請他到廳房!”


    郝莊主所說的‘廳房’,指的是後院客廳。這裏是莊園,不同於住宅,前麵是接客賺錢的場所,後院兒才是自家居住,或是見特殊客人的地方。


    季山泉等人跟著下人進了莊園,穿廊過棟,迎麵走來一個醉得打晃兒的公子哥兒,看到雲鳳三人,立時眼睛發直,直奔著雲鳳走來,說道:“園子裏還有這麽俊俏的姑娘,來,陪大爺……”


    ‘啪’的一聲脆響,季山泉一個大嘴巴將他扇倒。


    “哎!打人!”公子哥兒一臉發懵。


    季山泉一手揪住他的衣襟,另一手不停地扇他,打得公子哥兒滿嘴冒血,慘叫不止。


    雲鳳三人怔住,都不明白季山泉今天怎麽這麽大的火氣。


    “相公?”


    “師兄?”


    “少主?”


    誰叫都不管用。


    下人慌著向後院兒跑去。


    巫陽說道:“都別勸,他心裏有氣,讓他打,反正這種紈絝弟子,活著不是欺壓良善,就是揮霍民資,打死一個少一個。”


    憐玉轉聲嘀咕道:“為什麽他會覺得少奶奶俊俏?”


    “我不俊俏嗎?”雲鳳瞪了她一眼。


    憐玉眯眼一笑,連忙挽住她的臂彎,說道:“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雲鳳哼道:“我知道你什麽意思。我告訴你個死丫頭,你這種叫妖媚,不叫俊俏。”


    紹雪蹙眉道:“你們可真有閑心,都要出人命了,你們還說這個?”


    郝莊主趕到時,公子哥兒已經沒了動靜,耷拉著腦袋,血順著嘴角滴在地上,有一小灘。而季山泉也打累了,鬆了手,用左手揉著右手。


    郝莊主有些拿不準,雖然下人說是這位公子哥兒口舌叨擾,但也可能是姓季的要先立個下馬威。


    郝莊主陪著笑臉兒拱手道:“季公子,怎麽這麽大的火氣?”


    季山泉淡淡地答道:“誰沒有火氣?他若不招惹我,我又怎麽會與他計較?”


    郝莊主聽出話裏有話,笑了一下,吩咐下人道:“把劉公子送去客房,請大夫來醫治。”


    下人們答應一聲,抬起劉公子走了。


    郝莊主向季山泉拱手道:“季公子,請到廳房用茶。uu看書 ukanu.cm”


    “請。”季山泉冷著臉應了一聲。


    到廳房落座,有丫鬟上了茶,郝莊主問道:“季公子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季山泉冷冷地看著他,說道:“陰陽教為了搶奪凝碧珠,傷了我娘子雲凰,所以我來找你討個說法兒。”


    郝莊主笑道:“季公子真會說笑,什麽陰陽教,與我有何相幹?再者說,季公子這三位家眷,不都好好兒的嗎?”


    季山泉說道:“雲凰,現身見過郝莊主。”


    “是,相公。”雲凰應聲現身出來,微一福身,說道:“見過郝莊主。”


    郝莊主驚了一跳,後背發涼。他為陰陽教效力,自然知道鬼神之事。可白日見鬼,這還是頭一遭。


    季山泉說道:“鷹老因凝碧珠遇害,凶手是你的護院,後來將凝碧珠賣給我的,也是你的護院。現在陰陽教來搶奪,你居然敢說跟你沒關係?”


    ‘哢嚓’一聲,季山泉將手邊兒的茶幾拍碎了。


    郝莊主一哆嗦,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季公子息怒,搶奪凝碧珠的事,我真的不知情。”


    季山泉冷著臉問道:“那陰陽教的事,你總知道吧?”


    郝莊主答道:“季公子,我是買賣人,東西買來,轉手再賣出去。做生意從來都是隻問賣家底細,不問買家底細,出錢的是爺,錢到手就行了,人家的底細咱們問不著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季山泉站起身說道:“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不過我告訴你,我們先後殺了陰陽教兩個人,身份應該不低。下一次陰陽教再找上我們,我會抓個活口,如果讓我知道你是陰陽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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