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老微微眯起了眼睛,所謂‘換個地方吃飯’,言外之意就是他什麽都敢幹,反正大不了離開郴州,天下這麽地方,隻要身強力不虧,走到哪兒都能找個護院的差事。


    鷹老冷笑道:“火柱子,你以為動了我老人家,離開郴州就能消災嗎?”


    火柱子眯眼笑道:“你老還真別嚇唬我,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勸你老還是跟我走一趟,免傷了和氣。”


    “哼!”鷹老冷笑一聲,繞開他便走。


    火柱子一伸手按住鷹老的肩頭,說道:“鷹老,啊……”


    鷹老捏住他的手掌,將他的手腕扭成了死角。


    火柱子單膝跪地,呲牙咧嘴地叫喚。


    跟著火柱子的三個人吆喝道:“放手!快放手!”


    火柱子求饒道:“鷹老,小的有眼無珠,你老高抬貴手吧。”


    “哼。”鷹老不屑地一甩手,火柱子摔在一旁。


    鷹老白了他一眼,說道:“回去告訴郝莊主,東西已經有主兒了。”


    鷹老向遠處走去,火柱子的三個手下圍上來問道:“大哥,沒事兒吧?”


    “娘的!”火柱子攥著手腕,咬牙切齒地站起來,從懷裏摸出彈弓,填上一顆鐵丸,張手對著鷹老射了出去。


    彈弓雖小,威力卻極大,加之填的又是鐵丸,一丈開外的距離,就算是正麵對著,都來不及躲閃。


    鷹老也是沒有想到,火柱子竟然會下毒手!


    耳聽得破風聲尖銳,隨即後腦劇痛,眼前一黑,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一名手下驚道:“大哥!這不打死了嘛!”


    火柱子踅摸了一眼,跑過去撿起一塊石頭,趕到鷹老身邊,單膝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狠砸著鷹老的腦袋,直到將鷹老的腦袋砸癟!


    三個手下瞠目結舌地站在一旁看著,誰都不敢說話。打架的是常有的事兒,可殺人……


    火柱子停了手,將鷹老翻過來,伸手到鷹老的懷裏摸了摸,摸出那個布包,遞向一名手下,說道:“你手幹淨,打開看看。”


    手下哆嗦著接過布包,打開後捧給火柱子看。


    火柱子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一萬兩黃金,好幾百斤重,身上肯定是人揣不下的,今天剛談的生意,買家的錢應該還沒給,這個珠子這麽奇怪,應該就是這個東西,包起來。”


    手下連忙又把額帶包好,火柱子一把搶過來,揣進懷裏,說道:“走,趁著天還亮,咱們往北走。”


    三個手下這才反應過來,火柱子之所以敢下黑手,是為了搶了寶貝逃跑!


    一名手下說道:“大哥,郝莊主那邊兒怎麽辦?”


    火柱子‘呸’了一聲,罵道:“你個窮傻子,這東西值一萬兩黃金。一萬兩黃金呐!你十輩子都賺不來!郝莊主?一個月就給二兩銀子,頓頓喝酒吃肉都不夠,你還管他怎麽辦?”


    手下苦著臉說道:“可我還有老娘呐!”


    火柱子看著他,靜默了片刻,目光迅速地在另外兩名手下臉上晃了晃。


    兩名手下會意,分開兩邊,跟火柱子一起,把說自己有老娘的手下圍在了中間。


    見這陣勢,手下著了慌,哆嗦著說道:“大哥,咱們都是兄弟啊,我跟你走!我跟你走還不行嗎?”


    “栓子。”火柱子眼色冰冷:“你跟我走了,你老娘怎麽辦?”


    栓子聲音發顫:“大哥……你們要是殺了我,我老娘也活不了……我向天發誓,絕不會出賣你們!”


    火柱子抓著石頭站了起來,說道:“栓子,對不住了啊。”


    另外兩名手下突然上前,一人扭住栓子一條胳膊,將他按跪在地上。


    “大哥!”栓子驚恐的大叫,眼見著火柱子舉起石頭,栓子怒罵道:“賊鳥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第二天,季山泉起來後不久,響起拍門聲。


    憐玉要去開門,季山泉搶上一步拉住她,自己過去拉開門,見是一個二十出頭兒的小夥子,濃眉大眼,身材中等,身板不錯。


    小夥子抱拳道:“打擾這位公子了,請問公子,鷹老昨天是不是來過這裏?”


    季山泉微一皺眉,拱手道:“小兄弟如何稱呼?”


    小夥子答道:“我是鷹老的徒弟,叫常小魚。”


    季山泉說道:“鷹老昨天是來過這裏,我們約好三天後……嗯,鷹老讓你來的?”


    常小魚神色一暗,說道:“我師父他老人家……昨天遇害了。”


    憐玉擠著季山泉露出臉,問道:“那東西呢?”


    季山泉瞪了她一眼,憐玉趕緊縮了回去。


    常小魚問道:“公子貴姓?”


    季山泉答道:“我姓季,季節的季,常兄弟,進來說話吧。”


    常小魚抱拳道:“打擾了。”


    在常小魚進來之前,憐玉把鮫珠額帶掖進了被垛裏。


    雲鳳那邊聽到動靜,拉著紹雪也過來了。


    常小魚坐在桌邊,問道:“季公子,我師父有沒有把東西交給你?”


    憐玉搶著答道:“沒有。”


    季山泉又瞪了她一眼,憐玉一臉委屈地看著他。季山泉恍然明白,鷹老遇害了,憐玉不是想昧下額帶,而是怕沾上說不清。


    季山泉說道:“不要聽我這丫頭胡說,她是怕你誤會我們害了鷹老。”


    常小魚點頭道:“怪我沒有說清楚,我師父是被郝莊主的人,用彈弓打中了後腦,又用石頭砸癟了腦袋。我已經去找過郝莊主,他告訴我說,他派了火柱子和其他三個人去‘請’我師父,但四個人都沒有回來,實則在我師父身邊,還有一個叫栓子的護院,也被石頭砸死了。”


    “你早說嘛!”憐玉嗔怪道:“害我被瞪了兩回。”


    雲鳳說道:“鷹老留下了兩條鮫珠額帶,說天冷,讓我們先用。那條鑲有凝碧珠的額帶,他帶在身上。那條額帶……不會是丟了吧?”


    常小魚歎了口氣,點頭道:“我師父的屍首被人翻過,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


    雲鳳蹙眉,恨恨地捶了一下大腿麵兒,憐玉連忙蹲下給她揉,邊揉邊說道:“少奶奶別惱,奴婢的那條沒有戴,少奶奶拿去戴就好了,別氣壞了身子。”


    季山泉斥道:“你們上那屋兒去!”


    雲凰也說道:“真是,人家師父死了,你們當著人家的麵兒可惜東西,快走吧,相公都生氣了!”


    雲鳳臉色尷尬,站起來低著頭往外走,憐玉跟在後麵。


    紹雪也站了起來,季山泉說道:“紹雪留下。”


    “哦。”紹雪小心地應了一聲,安靜地坐下。


    季山泉向常小魚拱手道:“常兄弟,失禮了。”


    常小魚淺笑了一下,說道:“季公子客氣了,咱們非親非故,你們是買家,可惜東西是應該的。”


    季山泉問道:“常兄弟,鷹老是如何得到這些寶物的?”


    常小魚幽幽一歎,說起了鷹老的事。


    鷹老在年輕的時候,偶然一次機會,救了一隻昏死的鮫人,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女子。後來才知道,這名女子竟然是鮫人王,她的國家被另一個鮫人國家攻陷,她逃往岸邊躲避,因身受重傷才昏了過去。


    鷹老想帶她回家養傷,但鮫人王說她不能離開海水。於是鷹老便在海邊搭了個窩棚,每天守著她。


    一月之後,鮫人王痊愈,說要回到大海裏去召集臣民,奪回她的國家。


    鷹老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目送她隱沒於碧波之中。


    一晃二十年,鷹老做了漁幫的舵爺,突然有一天,uu看書ww.anh 一名幫眾回來說,打漁的時候遇到了一隻鮫人,向他打聽鷹老。還說約定次日在海邊相見。


    鷹老沒有帶任何人,自己去了,但當天直到黃昏也沒有回來,幫眾去海邊兒找,也沒有找見人。


    過了半個月,鷹老才回來,神采奕奕,懷裏還抱著一隻錦盒。


    鷹老讓人把門窗關上,又用黑布蒙上,這才打開錦盒。


    那是一盒子金色的珍珠,亮得刺眼!


    鷹老說,這東西叫金珠,是鮫人常用的普通貨幣,但在人世上,這東西每一顆都價值不菲!


    因為那一盒子金珠,漁幫從一群任誰都瞧不起的烏合之眾,驟然躥升為郴州第一大幫!甚至有江湖豪客,名門弟子,為了能得到一顆金珠,不惜千裏投奔,拜在鷹老門下。


    從那以後,鷹老每年都會出一次海,每次去半個月,回來時都會帶幾樣東西。


    一開始,除了金珠以外,別的東西都賣不上價錢,因為沒人識貨,後來過了兩年,郴州來了一位郝莊主,是個識貨的行家,並且跟鷹老談好,隻要是鷹老拿回來的東西,他全都要。


    一開始還好,貨真價實,但時間一長,郝莊主就開始壓價,而且還經常拖欠銀子。


    這一回,鷹老拿回了凝碧珠和兩顆鮫珠,三樣兒東西,郝莊主才給兩千兩銀子,鷹老一氣之下,讓人做了額帶,自己拿到街市上去賣,這才遇到了季山泉一行人。


    季山泉緩緩點頭,看來這裏麵的故事,隻有鷹老一個人知道。


    季山泉問道:“常兄弟,鷹老的大號,怎麽稱呼?”


    常小魚答道:“鷹老姓餘,人禾餘,本名叫餘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道家捉鬼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舍得二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舍得二仙並收藏道家捉鬼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