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宅算命!相宅十兩,算命一銀!”忘塵子一邊吆喝著,一邊從巷子裏轉出來。


    魏棟聽到吆喝聲,吩咐道:“把那個算命的叫來。”


    官兵應聲而去,片刻工兒夫,將忘塵子帶了過來。


    不等忘塵子說話,魏棟指著屍體說道:“算命的,這是怎麽回事?”


    忘塵子一臉迷茫地看著魏棟,說道:“這位官爺,我是算命的,不是仵作。”


    魏棟說道:“沒讓你驗屍,我問你這身上畫的是什麽?”


    忘塵子看了一眼屍體,說道:“相宅十兩,算命一銀。這個嘛……五兩銀子。”


    “你娘的!”魏棟舉鞭欲打。


    忘塵子瞪眼道:“幹什麽!你雖是官家,可貧道也不是好欺負的,若沒些真本事,也不敢遊走於世。”


    凡莽撞性躁者,大多喜歡有脾氣,有骨氣的人,討厭怯懦之輩。見忘塵子這副樣子,魏棟倒笑了,放下馬鞭說道:“好!你能說得讓我信服,別說五兩,五十兩都是小意思。說吧。”


    忘塵子蹲在屍體旁邊看了一會兒,頭也不抬地說道:“這應該是一個符陣,但貧道不敢做準。貧道隻是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這種東西是邪術,為的是把人的魂封在屍體裏麵。如果不懂破陣之法,被封在裏麵的魂就會灰飛煙滅。”


    魏棟眨了眨眼睛,說道:“什麽灰飛煙滅,不就是魂飛魄散嗎?”


    忘塵子站起來,看著魏棟,很認真地解釋道:“世人愚鈍,混淆魂飛魄散與灰飛煙滅。人死之後,三魂飛出,七魄散掉,這叫魂飛魄散。而灰飛煙滅,是指人的命魂散掉,再不能轉世投胎。”


    魏棟皺眉道:“我不管這些,那你是說這裏麵有魂魄?”


    忘塵子答道:“是魂,不是魂魄。魂和魄是兩回事。”


    魏棟抬手搓了搓腦門兒,嚷道:“有沒有?你就說有還是沒有就行了!”


    忘塵子之所以這麽較真兒,都是季山泉教的。因為要對付魏棟這種粗人,先得讓他覺得你很深奧,你越是較真兒,他才會越信服。


    忘塵子答道:“即使曾經有,現在也沒了。你看,這臉上的符咒已經花掉了。這種符陣不能亂動,如果不知道破解之法就隨便亂動,那裏麵的命魂就會灰飛煙滅。”


    魏棟皺著眉頭背著手,圍著屍體緩步轉著圈子。他是粗人不假,可他不是傻子。剛才那一聲淒厲的慘叫,應該就是這個道士說的命魂。


    不過魏棟在意的不是這個屍體裏的命魂,而是魏金水。老二為什麽不讓人碰這具屍體?難道老二知道這具屍體裏有命魂?還有,抬回府裏的那具屍體又是怎麽回事?


    另外,這次回來,感覺爹像變了個人似的,也不愛說話了,也沒了以前的脾氣。尤其是官兵說老二要四門城禁,爹什麽都沒問,直接就給了令牌。這又是怎麽回事?


    忘塵子看著魏棟轉了幾圈,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說道:“軍爺,你是不是該給我銀子了?”


    “你等會兒,少不了你的。”魏棟還在琢磨。


    忘塵子說道:“軍爺還有什麽吩咐?”


    魏棟抬起頭看著忘塵子,問道:“你有事兒啊?”


    忘塵子說道:“貧道還要濟世渡人。”


    魏棟說道:“我還有事要你辦,等辦完了事,給你一百兩銀子。”


    忘塵子說道:“貧道還沒有吃飯呢。”


    魏棟一皺眉,晃了下馬鞭,對一名官兵說道:“去給道長弄點兒吃的去。”


    從稱呼上來判斷,忘塵子覺得魏棟心裏已經信服了,便低聲說道:“軍爺,借一步說話。”


    “啊?哦。”魏棟手一揮,說道:“你們都走遠些。”


    官兵們都退到院外,背轉了身。


    忘塵子低聲說道:“軍爺,恕貧道多嘴,軍爺你黑雲蓋頂,府上恐有畸變。”


    魏棟一瞪眼,忘塵子連忙說道:“軍爺息怒,軍爺若是不信,隻當貧道什麽都沒說。”


    魏棟垂了眼簾,半晌後才說道:“道長,如果當真有畸變,你能處置否?”


    忘塵子答道:“那要看什麽事了,貧道法力有限,如果府上來了什麽厲害的邪穢,貧道萬一處置不了,反倒會更添禍亂。”


    魏棟神色一滯,他跟他爹都不信鬼神之說,一個原因是要統兵。兵嘛,難免會有些殺伐之事,如果人人都信神信鬼,兵就沒法兒帶了。


    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世麵兒上的道士都是滿嘴跑舌頭,一張嘴就沒有他不能辦的事兒,可結果呢?


    帶兵的人心裏都有數兒,很多怪異的事情是難免的。以前也暗地裏請過道士,說得天花亂墜,可屁用沒有。不像這位道長,不把話說滿,處處給自己留著餘地。這樣的人,九成有真本事。


    魏棟抱了抱拳,說道:“道長,我家的確出了點兒怪事,道長跟我回家看看吧。”


    忘塵子搖頭道:“貧道剛才說了,貧道的法力有限。軍爺還是先說說貴府的怪事,貧道也好先為軍爺謀劃一二。”


    “也行。”魏棟點頭,開始向忘塵子講說自己家的事,還有自己的疑慮。


    被差去弄吃食的官兵跑了回來,手裏拿著一隻熏雞。


    站在遠處的季山泉看到熏雞,咽了下口水,說道:“紹雪,我餓了,咱們吃飯去吧。”


    拓跋紹雪無奈笑道:“那不管忘塵子了?”


    季山泉說道:“他有吃有喝的,再者說,這事兒急不得,先得讓魏家大公子十足十地信任忘塵子,然後咱們才能出麵。反正跟他說了,回頭到客棧碰頭,咱們走吧。”


    聽完魏棟的講述,忘塵子一邊吃著雞一邊搖頭,說道:“軍爺說的這些,在貧道看來並不算是怪異之事。就算二公子知道這具屍體裏麵封著命魂,那也頂多隻能說明二公子與施法的人有來往。至於說都尉大人聽信二公子的話,那也可以解釋為二公子請了一位有本事的人,從而使都尉大人改變了對二公子的態度而已。”


    魏棟皺眉道:“那什麽才算是怪異之事?”


    忘塵子嘬了嘬手指,想了想說道:“如果軍爺你懷疑二公子有問題,那就要先問一問二公子身邊的人。一般來講,無論是被鬼附身,還是被鬼借身,身上的陰氣都會很重。越是厲害的鬼物,陰氣越重。而陰氣越重,周圍的人就會感覺越冷。軍爺可以問一問二公子身邊的人,最近這段時間,跟二公子待在一起,有沒有覺得冷,冷到什麽程度。”


    魏棟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道長隨我一同回府。”


    忘塵子再次搖頭道:“不可。如果二公子沒有問題,貧道去了倒沒什麽。但萬一二公子真有問題,貧道冒然露麵,恐怕會激生劇變,對都尉大人和軍爺你,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魏棟垂著眼簾想了想,問道:“那我要去哪裏找道長你?”


    忘塵子答道:“貧道忘塵子,住在望來客棧。”


    “好。”魏棟點頭道:“我先回去查問,然後再到客棧找道長商議。”


    忘塵子又叮囑道:“軍爺,切莫打草驚蛇。”


    季山泉說是吃飯,卻帶著拓跋紹雪先到了成衣鋪,買了兩身衣服換了。


    拓跋紹雪頭一次穿俗世的衣物,難掩歡喜之色,又見季山泉一身公子打扮,心裏莫名地湧動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情愫。


    出了成衣店,拓跋紹雪輕聲問道:“道兄,為何要換上俗世的衣物?”


    季山泉答道:“那隻鬼要抓道士,uu看書 .uukanshu 咱們不換衣服能行嗎?還有啊,別叫我道兄,讓人一聽就露餡兒了,叫我師兄。”


    “嗯。”拓跋紹雪答應,又問道:“那忘塵子怎麽辦?他還穿著道袍呢。”


    季山泉答道:“他沒事兒,那隻鬼不認識他,就算是當街抓住,也會放掉的。”


    兩人向酒樓走,迎麵看到一隊官兵,季山泉拉起拓跋紹雪,掉頭便跑。


    拓跋紹雪邊跑邊說道:“師兄,不是都換了衣服嗎?”


    季山泉答道:“我身上有妖氣。如果是那隻鬼帶隊,它能察覺到。”


    魏金水帶著人,將全城的客棧都查了一遍,也沒有發現季山泉和拓跋紹雪。走到成衣鋪前,察覺到微弱的妖氣,魏金水勒住馬,翻身下來,走進成衣鋪,問道:“可見過一男一女兩個道士?”


    成衣鋪的掌櫃連忙拱手應道:“見過,剛走,買了兩身衣服換上了。”


    魏金水咬緊了牙根,這個季山泉,既不與他正麵交鋒,也不離開綿州,看來季山泉說奉了地府神職之命,不是扯謊嚇唬人的。


    魏金水出門上馬,說道:“回府!”


    躲在遠處的季山泉看著官兵遠去,低聲說道:“看來咱倆不能住客棧了,這小子肯定把客棧翻了個遍,說不定黃昏後還會再查一遍。”


    拓跋紹雪沒有應聲,因為她並不在意住在哪裏,隻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好。


    季山泉說道:“咱們先去吃飯,吃完了飯,你去客棧知會忘塵子一聲,然後咱倆出城,恐怕今天晚上,城裏是不會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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