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突如其來的慘叫聲,嚇得雲鳳一哆嗦,手撫著心口緩了緩,轉身回到屋裏,看到季山泉按著劉玉明的胸口,忘塵子按著劉玉明的雙腿。


    而劉玉明的雙手死死地抓著季山泉的胳膊,季萍也在一旁扯著季山泉的胳膊哭喊道:“快放開我相公,你們要害死他了!”


    雲鳳上去一把搡開季萍,斥道:“閃開!礙事兒!”


    隨後捏住劉玉明的兩隻手腕,劉玉明又是一聲慘叫,手指鬆了力,雲鳳隨即將他的雙手按在床頭上。


    肉眼可見的黑氣,抽絲剝繭般從劉玉明的臉上冒出,驅穢符陡然著了火,劉玉明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季萍再次哭喊著撲了上來,雲鳳一把推開她,斥道:“你相公沒死!不把屍氣驅掉,你相公就真的會死!你三番兩次地搗亂,是不是想讓你相公死?”


    季萍猝然一驚,止住哭聲,看著暈過去的劉玉明,躊躇道:“可是……”


    “可是什麽?”雲鳳接著斥道:“你心疼你相公沒錯,可你也不能搗亂呀,你不說幫忙按著你相公也就罷了,竟然還拉扯我師兄,我們為什麽要害你們呀?你們是有錢呢,還是有寶啊?”


    季萍垂了眼簾,以袖掩麵,隱隱抽泣。


    “好了。”季山泉看著黑氣出淨,放開手轉身看著雲鳳說道:“我覺得我還是應該穿道袍。”


    “不準穿!”雲鳳斥道:“我不喜歡你穿道袍的樣子!”


    “咳!”忘塵子幹咳了一聲,說道:“你們倆回客棧再吵,先把人弄醒吧,辦事兒要緊。”


    季山泉上前揉了揉劉玉明的‘頭竅陰’穴,劉玉明醒了過來,呻吟道:“哎喲……痛煞我也……”


    “相公!”季萍撲到床前,扒著劉玉明的肩頭,眼淚汪汪地看著劉玉明。


    季山泉問道:“劉大少爺,我問你一件事,令堂健在否?”


    劉玉明答道:“家慈過世已久,產下小妹後不久,便棄世了。”


    季山泉又問道:“恕貧道無禮,令堂之死因,是否是全身潰爛?”


    劉玉明愕然瞪大了眼睛,問道:“道長何以知曉?”


    季山泉想了想又問道:“令尊是繼承家業之人,那令尊可有兄弟姐妹?”


    劉玉明想了一下,答道:“有,但因為家境貧苦,都早早離世了。”


    季山泉靜默了片刻,又問道:“令尊是否娶親很晚?”


    劉玉明答道:“是,家父十九歲繼承家業,卻是到了三十五歲才娶親。”


    季山泉點頭,說道:“你好生休養吧,貧道告辭了。”


    “道長。”劉玉明喚住季山泉,說道:“道長不向在下略作解釋嗎?”


    季山泉答道:“此事尚難做準,一切皆為猜測,待貧道查證之後,定會給大少爺一個交代。”


    離開劉玉明的家,雲鳳一邊走一邊問道:“師兄,怎麽回事?”


    季山泉低聲答道:“我懷疑劉玉同是活屍。他其實不是劉玉同,昨天送葬的那具屍首才是劉玉同。”


    雲鳳扯住他,說道:“那邊有個茶攤,咱們過去喝碗茶,你仔細說下。”


    季山泉想了一下,這事兒不能急,白天辦也不合適。還是先說清楚比較好,免得動起手來,雲鳳心裏沒底,不知如何應變,於是答道:“回客棧吧,這種事也不好在外麵說。”


    回到客棧房間,關上門,季山泉把自己的想法詳細地解釋給雲鳳聽。


    活屍這種東西,成因不明,屬於妖怪一類,有別於僵屍。活屍最開始時吃人肉,喝人血,不過大多經過幾年,肉身腐爛幹淨,也就死了。


    如果肉身不腐爛,那就是身體裏的陰氣比常人要重得多,人肉屬陰,吃上一段時間後,活屍就會轉變,可以吸人精血。被吸精血的人,就像昨天送葬的那具屍首一樣,連耳垂都是幹癟的。


    劉玉同這種情況,季山泉估計,應該已經到了妖屍初期,不但可以吸人精血,還能吸人魂魄,更可怕的是,他能通過吸食,轉變成被吸食的人。也就是說,現在的劉玉同,其實是劉老太爺。而被埋掉的,才是真正的劉玉同。


    剛才季山泉問過劉玉明,其父是到了三十五歲才娶親,其母死得很早,而且死得很慘。還有就是,劉玉明的叔伯們也都死得很早。這就表明,活屍不能過早娶親,因為跟他成親的女人會早死,生下的孩子也會早死。


    活屍隻能是等到自己現有的身體損耗過半時,才會娶妻生子,生養下一代替身,然後從中選一個,將精血和魂魄吸過來,從父親變成兒子。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劉家隻把家業傳給一個兒子,而其他的子女都會被趕出家門,因為活屍隻是把家業傳給自己而已。


    聽完季山泉的講述,雲鳳怔了半晌,而後喃喃說道:“陰氣重於常人……那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也有可能變成活屍?”


    季山泉微笑道:“不要亂想,所有人死後都有可能變成僵屍或是活屍,就算是我也不例外。但也隻是有可能,並不是必然的,不用想得太多。”


    “哦。”雲鳳答應一聲,明顯鬆了口氣。


    忘塵子說道:“那便簡單了,用鎮屍符將其鎮住,再將屍身焚化,至於魂魄……能超度最好,不能超度的話,就隻能驅散,以免他在世間遊蕩,附著到死人身上。”


    季山泉說道:“咱們晚上去,免得驚動官府。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事情辦完,咱們好回青州。”


    “好。”雲鳳和忘塵子一起點頭。


    掌燈時分,雲鳳說道:“師兄,我要去酒樓吃晚飯,客棧的飯菜吃膩了,天天都是那幾樣。”


    “好吧。”季山泉起身說道:“反正我也好久沒吃雞了,叫上忘塵子,咱們這就走。”


    到了鎮上最大,也是唯一的一間酒樓,進了門兒,小二招呼道:“客官裏邊兒請。”


    季山泉說道:“先來兩隻熏雞,快著點兒。”


    小二一愣,但還是應承道:“是,客官隨便坐。”


    雲鳳蹙眉道:“撐死你算了。”


    季山泉一笑,找了張空桌坐下。


    小二端著食盤過來,將兩隻熏雞擺在桌上,季山泉伸手抓過一隻,撕巴著開吃。


    雲鳳抿著嘴白了季山泉一眼,說道:“小二,來個……”


    雲鳳說了四樣菜,小二眨巴了半天眼睛,說道:“姑娘,小的沒見識,你說的這四樣菜,小店非但不會做,聽都沒聽過。”


    雲鳳歎了口氣,說道:“撿拿手的來四樣吧,不要雞,不要魚,快著點兒。”


    “好勒。”小二笑嗬嗬地走了。


    等菜的工兒夫,外麵又有人進來,與鄰桌的打招呼:“喲!張兄,趙兄,都在呢。”


    鄰桌的拱手道:“李兄,來,快坐。”


    李姓男子坐下,神神秘秘地說道:“聽說了嗎?劉家大宅出事兒了,死了個丫頭,劉玉同跑了。”


    趙姓男子嗤笑道:“我還以為什麽事兒呢,我姐夫是保長,我還能不知道這事兒?”


    “你說這是怎麽回事?我覺得吧……”


    “不是,我姐夫說了,是鬧鬼!那丫頭死得可慘了!下人全都跑了,估計劉玉同也被鬼給……那個了……”


    鄰桌聊得歡,季山泉三人大眼兒瞪小眼兒,雲鳳問道:“現在怎麽辦?”


    季山泉看了一眼外麵,說道:“時辰還早,先吃飯。”


    二更過後,季山泉三人來到劉家大宅外麵,翻牆入內,隱在暗影中各處查探。


    半個時辰後,整個宅子查完,一個人都沒有。果然像鄰桌那三個人說的一樣,uu看書 uukshu 劉家大宅成了一座空宅。


    季山泉站在院子裏琢磨,劉玉同經營了幾代,是什麽原因讓他放棄這份家業跑掉了?難道是昨天打草驚蛇了嗎?可是昨天在墳地裏,劉玉同打劉玉明時,分明是一副無所顧忌的樣子,怎麽就突然跑了呢?


    雲凰說道:“師兄,東北方向有煞氣。”


    “煞氣?”季山泉一愣,他沒有感覺到煞氣,如果在遠距離上,隻有鬼能感覺到的煞氣,那應該是煞器所擁有的煞氣。


    季山泉看了看,如果有密室的話,入口應該在東廂房。


    進了東廂房,季山泉點上一盞油燈,雲凰說道:“北牆根兒煞氣重。”


    季山泉走了過去,在地上來回跺了跺腳,地都是一樣的,蹲下身用手指摳了摳,地上的磚都是抹死的。


    季山泉說道:“入口不在這裏。”


    雲鳳說道:“入口應該在正房,他當老太爺時,肯定是住正房,他換身體後,還是住正房。”


    “嗯。”季山泉站起身,轉過身,駭然看到牆上浮現出一張人臉。那張人臉呈死灰色,正在緩緩睜開眼睛。


    季山泉一把將雲鳳扯進懷裏。


    雲鳳一愣,隨即嗔道:“你幹麽……”


    “別回頭。”季山泉聲音低沉。


    雲鳳察覺有異,靠在他懷裏不再說話。


    忘塵子順著季山泉的目光看去,驚得倒吸一口冷氣,問道:“這是什麽?”


    “人臉啊。”季山泉隨意地答了一句。


    牆上那張人臉的眼睛徹底睜開,看著三人,隨後兩邊嘴角緩緩向上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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