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平子搖了搖頭,說道:“自命替天行道的人,他的道理跟你的道理不一樣。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麽變成這樣的?你是什麽時候開始能吸人精血的?”


    劉玉同走回主位坐下,垂著眼簾說道:“年頭兒太久了,記不太清楚了。隻依稀記得,那一年鬧災,我跟著村裏的人一起逃難。走著走著,我就餓暈了過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全是死人,我聞見那些死人身上的肉很香,我就忍不住去吃……”


    丘平子一邊聽著劉玉同的述說,一邊在心裏盤算。


    劉玉同能成為活屍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想活著’的這種執念,而劉玉同自己又不知道自己是死人,所以才會修煉成現在這個樣子。所謂道法自然,往往順勢而為,隨心所欲,反倒會有奇效。如果劉玉同當初知道自己死了,恐怕反倒練不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季山泉現在還沒有搞清楚劉玉同的身份,一來是因為季山泉剛到野馬鎮,還沒有時間查訪。二來季山泉也不像丘平子這樣到處拘魂。


    丘平子之所以知道劉玉同的真實身份,那是因為劉玉同吸取魂魄的時候,被一隻陰魂看到了。而後這隻陰魂又被丘平子拘來,問起鎮上有沒有奇人怪事時,便將此事告訴了丘平子。然後丘平子又借著季山泉查探劉宅的事,進劉宅當麵試探了劉玉同,這才搞清楚劉玉同的真實身份。


    劉玉同說完了自己的故事,看著丘平子問道:“你是要幫我,還是想利用我?”


    “皆是。”丘平子淡淡地說道:“能被人利用,說明你還有用。正因為你還有用,所以我才會幫你。”


    劉玉同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幫我?怎麽幫?我剛剛轉了一世,下一次轉世要幾十年,你說的那個人,總不會在鎮子上待幾十年吧?大不了他來找我時,我不顯露法力,他沒有證據,難道會平白無故殺我嗎?我看,你也不用幫我了。”


    丘平子一笑,又把鎮屍符拿出來晃了晃,說道:“不用我幫你?那你就沒用了,我既可以親手滅了你,也可以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季山泉。”


    劉玉同將牙齒咬得‘咯吱’響,怨毒地盯著丘平子。


    丘平子站了起來,說道:“跟我走吧。”


    “走?”劉玉同轟然起身,說道:“我累世開創的家業在這裏,而且這裏的靈氣充沛,你要帶我去哪兒?”


    丘平子不屑一笑,說道:“你這點兒家業算什麽,這裏雖然靈氣充沛,但季山泉是藏龍山飛雲觀弟子,在這裏跟他動手,你就不怕招來飛雲觀的人?萬一要是招來了,我可保不住你,到時別說家業,連你都得灰飛煙滅!”


    季山泉回到客棧,進門後搖了搖頭。


    忘塵子站起身說道:“晚了,早點兒休息吧,我回房了。”


    “嗯。”季山泉點了點頭,坐在桌邊。


    忘塵子開門走了,雲鳳給季山泉倒上一杯茶,說道:“這麽麻煩,還不如直接找上門去,當麵質問他。”


    季山泉搖了下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咱們既不是官府,也不是盜匪,更沒人花錢雇咱們相宅除穢,哪能僅憑懷疑就去闖人家的家宅?”


    雲鳳抿了下嘴,說道:“那咱們怎麽辦?他們家一代人才出一次這種事兒……要不咱們走吧,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回來。”


    季山泉啞然失笑,說道:“明天咱們去找劉玉明,把咱們的懷疑告訴他,如果他不相信,咱們就走。”


    “好。”雲鳳笑眯眯地答應了一聲。


    吹了燈,躺在床上。雲鳳說道:“師兄,我現在都已經成了你的累贅了,我什麽時候才能練成法身呀?”


    季山泉微笑著答道:“不要心急,你體質特異,又有宿魂玉和雲凰助你,我猜想,少則三年,多則十年,應該就能練成了。”


    “十年呀……”雲鳳蹙了眉頭,想了一下問道:“你能不能也給我點兒元氣?”


    季山泉答道:“能給早就給了,元氣不是內力,元氣是要注入魂根的。你不像雲凰,你有肉身,隻能靠你自己修煉。”


    雲鳳撐起身看著他,眼中放光地說道:“簡單呀,你把我魂魄打出來,渡了元氣之後再送回體內不就行了!”


    季山泉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失笑道:“你還真敢想啊。那樣也沒用,等你的魂魄回到身體裏麵以後,你還是用不了我的元氣,得等到練成法身才能用。可有了法身,我給你的些許元氣,也就不算什麽了。”


    “嗯~”雲鳳失望地躺下。


    “好了。”季山泉拍了拍她,說道:“潛心修煉,隨遇而安,睡吧。”


    轉過天,三人打聽著找到了劉玉明的家。


    劉玉明住在一條窄巷子裏,與劉家大宅比起來,劉玉明的宅院小得可憐。


    季山泉上去拍門,喚道:“劉家大少爺是住這裏嗎?”


    “誰呀?”隨著問話,大門拉開,是劉玉明的妻子。


    季山泉退了一步,起手道:“貧道季山泉,有事想麵見劉家大少爺。”


    婦人上下打量季山泉,看他一副公子哥兒打扮,長得眉清目秀,麵如冠玉,怎麽看也不像是道士。不過好在身邊站著忘塵子,還有雲鳳,所以婦人也沒有太過多疑,隻是說道:“我家相公被打傷了,現下躺在床上起不得身,不方便見客。”


    季山泉無奈地笑了一下,雖然昨天劉玉同出手重了些,可這劉玉明的身子骨也太弱了點兒吧?


    季山泉說道:“貧道粗通醫理,可為大少爺診治。”


    婦人微微蹙眉,說道:“我們被趕出家宅,沒有多少銀子。”


    “不要錢!”雲鳳惱這婦人盯著季山泉從頭到腳的看,語氣中便略帶了一絲鄙夷。


    婦人看了雲鳳一眼,見雲鳳傾城之姿,氣質脫俗,衣著華貴,且腰佩短劍。猜想雲鳳絕不會是尋常人家的女兒,必然是大有背景的人物。所以雖然心中生惱,卻也不敢爭競。退了一步,側身說道:“既然三位有此善心,那便請進來吧。”


    婦人引著三人進了房間,看到劉玉明時,季山泉一怔。


    劉玉明印堂發暗,左臉青紫不算,表皮兒上還浮著一層黑氣。


    這層黑氣是屍氣,昨天在劉家老太爺的印堂也看到了。但劉家老太爺是死人,雖然屍氣出現的位置有些奇怪,但還說得過去,而這劉玉明是活人,臉上怎麽會有屍氣?


    看到媳婦引著三人進來,劉玉明愣了一下,但好在看到忘塵子一身道士打扮,便問道:“季萍,這是怎麽回事?”


    季萍指了一下季山泉,答道:“這位道長說有事要見你,還說能為你治傷。”


    劉玉明看著季山泉,詫異道:“道長?”


    季山泉也懶得解釋了,以前穿著道袍,要向人解釋自己不是妖,現在可好,還得向人解釋自己是道士。


    季山泉說道:“劉大少爺,你的臉隻是被劉玉同打過嗎?”


    劉玉明答道:“小傷,大夫說敷一敷就好了。道長找我有什麽事?”


    季山泉說道:“你這可不是小傷,你臉上有屍氣。”


    忘塵子一驚,他能看見陰魂,卻看不到各種氣,沒想到季山泉連屍氣都能看到……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劉玉明一個活人,怎麽會有屍氣?


    “濕氣?”劉玉明錯愕著抬手摸了下臉,疼得一咧嘴,說道:“我沒著涼啊,大夫也沒說有什麽濕氣呀。u看書ww.uukanhu.m ”


    季山泉說道:“不是寒濕之氣,是屍體裏的毒氣。”


    “什麽!”劉玉明一驚坐起,隨即‘哎呀’一聲捂住了肚腹。


    季萍連忙轉到床邊扶住他,看著季山泉問道:“道長,你說的可是真的?”


    季山泉答道:“我又不向你收錢,何必哄騙你們?劉大少爺的腹上,是否也是這般青紫?可否解衣讓貧道看看?”


    季萍連忙給劉玉明解衣,雲鳳微一蹙眉,轉身出去了。


    劉玉明露出肚腹,隻是有些發紫,倒沒有屍氣。


    季山泉垂了眼簾,臉上被拳頭打的,有屍氣,肚子上被腳踢的,隔著鞋和衣物,所以沒有。難道劉玉同竟然是活屍?


    “道長?”季萍看著季山泉,滿眼的擔憂之色。


    季山泉說道:“他身上沒事兒,隻是受了傷。”


    而後又問道:“劉大少爺,你被劉玉同打了之後,是直接回家來了嗎?”


    “是啊。”季萍答道:“玉明當時就站不起來了,幸虧二叔幫忙把玉明背回來,要不然……這老三也太狠心了!”


    季山泉說道:“少夫人,請你讓一下。”


    “哦。”季萍答應一聲,退開幾步。


    季山泉扶著劉玉明躺下,診了診脈,說道:“傷無大礙,休養幾日便好,貧道幫你把臉上的屍氣驅掉。”


    說完掏出一張驅穢符,說道:“這張符按在你臉上,會像火燒一樣疼,你要忍住,可以大聲叫,但不要亂動。”


    劉玉明雙手攥緊了褥子,點了點頭。


    季山泉將驅穢符按在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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