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天問單獨呆在亡靈天災裏的那十幾分鍾到底發生了什麽,月之痕無從知曉。


    隻有什麽有秘密的男人更有魅力的說法,他們表示完完全全……信了。


    軍團長就像山腰處的白雲,看起來純潔溫柔,觸手可及。而實際上抓不住也摸不著,越是想看清,越是看得朦朧模糊。


    他在世界裏,也在世界外。


    月之痕深深迷戀著他的美貌,貪戀他的溫柔,眷戀他的靈魂,然而誰也不曾擁有他。


    啊啊啊!我怎麽就信了你的邪!


    接下來的時間裏,月之痕又恢複到以往的作息。


    除了定時到女王庭給幼生的生命之樹澆澆水,月之痕基本都宅在摩絲莊園。


    沒過幾天,娜西阿姨就風塵仆仆地趕回來,開門看見天問的第一眼,就產生“回家”的感動。


    娜西阿姨這次出使地精族確實不簡單,帶回一個關於上古地精帝國應付惡魔的情報。


    上古地精帝國意外收獲了末日熔爐,大量的研究人員投入解析和開發中。終於在一次事故中招來了惡魔。那時候的地精帝國強極一時,哪怕是強悍的惡魔軍團都被他們用各種戰爭機械硬生生扼在研究中心裏。


    不過惡魔源源不斷地用出來,驍勇善戰的惡魔也讓地精感到了恐懼。戰爭機械的大量投入降低了傷亡,甚至可以說把傷亡降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步,當時的帝國內真正知道地獄入侵的人少之又少。


    戰爭機械大量投入,一方麵是降低了傷亡沒錯,但另一方麵很快就把帝國國庫掏空。


    咬牙堅持了很久,地精帝國終於是頂不住壓力。皇帝蓋下印章,決定開啟終極武器毀滅整個末日熔爐,以絕後患。


    中間並沒有什麽波折,終極武器隻是代稱,描述起來大概就是能量武器複合物質武器——嗯,就像頂級附魔的超級核彈這樣。


    一炮之下,煙消雲散。


    末日熔爐去向未可考證,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末日熔爐屁事沒有。反倒是被掏空國庫的地精帝國民不聊生,最終這個龐然大物轟然倒塌,泯滅於曆史長河。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傾語心不在焉地應付了一聲。


    嗯,沒毛病,隻是聽起來厲害而已。


    天問的領口鑽出一個銀白的小狐狸腦袋,毛茸茸地蜷縮在天問領口。惡魔大人伸手撓撓菲黎的暖乎乎的脖子,小狐狸又快活地縮回法袍裏。


    上古的地精帝國能夠一發終極武器解決地獄入侵問題,一點是絕大多數惡魔軍團被戰爭機械困在一個小範圍內。如果當時惡魔四散開,就像現在一樣,那麽什麽終極武器也是白搭——除非想要連幻世一起螺旋爆炸。


    其次……倒是要有這個終極武器才行啊!


    上古地精帝國當時的機械技術、附魔技術、符文銘刻技術都達到登峰造極的程度。當龐然大物崩潰時,這些技術大多丟失在曆史長河中,否則地精一族現在也不至於和侏儒一起縮在大裂穀穀底避世不出。


    這就很尷尬了。


    花了大把時間打聽到的情報竟然沒什麽用?


    “話也不能這麽說。”娜西阿姨捋捋自己剛洗過的長發,忍受不了自己身上風塵仆仆的狀態,一回家就沐浴一番。剛剛出浴的美人看起來更是迷人,成熟嫵媚的風韻對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至少給我們一個希望和思路。”娜西阿姨眼底流轉著水波,勾起一個微笑,“既然正麵作戰沒優勢,那我們可以從末日熔爐想辦法。隻要閉合上麵的空間通道,或者幹脆把末日熔爐流放到其他空間,這樣惡魔被消滅隻是遲早的事。”


    天問想了想,隻是淡笑著搖搖頭,並沒有說話。不詳發色的柔順長發隨之擺動著。


    從末日熔爐下手?


    說到底,就是想要毀滅空間通道,末日熔爐作為真正的神器,不是說著玩的。能夠刻印在神器上的位麵空間碎片,絕對不是什麽低級貨!大陸組織要是真能抹去,那當初月之痕首先發現末日熔爐的時候大陸組織早就抹去空間印記,而不是勉強進行封印。


    而且,魔王真的會傻到留下怎麽明顯的弱點嗎?


    別的不說,成神後的迪蒙分分鍾給天塹山脈哪個角落留下n個空間標記,就算末日熔爐的空間通道不好使,再從幻世打開一個空間大門還不是跟玩一樣?


    戰爭進行到這種地步,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了。


    仇恨在戰爭中極速發酵,像病毒一樣瘋狂傳播,肆無忌憚地支配著這個時代,加速信仰的崩塌。


    而這一切,都指向滅亡。


    天問這時眼簾下垂下來,他回想起妖族興起戰爭後無緣無故爆發的瘟疫。毫無疑問,那是神明在暗箱操作,現在回想起來,那恐怕不隻是逼迫天啟者低頭。很可能還是一種啟示,對未來的啟示。


    這個時代行將就木。


    天問不想這樣,但終究沒有改變的方法。而且……時間不多了。


    心魔他,絕對隻會冷笑一聲,甚至樂見其成吧。如果真是這樣,那還真是……讓人不放心呢。


    天問抱著雙腿蜷縮在沙發上,純紅的絨毛法袍像鮮血一般紮眼,他安靜地伏在那裏,宛如一隻慵懶的貓咪。


    思想的矛盾讓他疲憊不堪,在所剩無多的時日裏,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或者說怎麽做。迷茫抓住了他的雙眼,何去何從的問題困擾著他。


    接下來的談話,天問多多少少有些心不在焉,看起來是倦累了。


    瀆神隻是一個笑話,月之痕再怎麽咬牙堅持,也隻是一廂情願罷了。


    “對了,最近的北方戰線都沒有出現太陽神的身影。”娜西阿姨無意間提到的一個消息讓月之痕警惕起來。


    阿薩羅特!這算是月之痕目前麵對的最迫切問題。拜路西法所賜,那個太陽神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把黑夜照亮,光明正大給月之痕來一發太陽炮。


    不用多久了,阿薩羅特很快就會來了。


    天問抬頭看了看娜西阿姨,又低頭輕輕隔著眼皮撫摸著自己的眼睛,那瞳孔中翻騰不息的黑暗幾乎要溢滿而出。黎明使者和黃昏使者都在那裏永眠。


    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的。


    念及此,天問恍然抬起頭,那令人心醉又心悸的邪笑浮上嘴角,肆意而難以揣摩。


    “阿薩羅特?相見就是天涯了。”天問伸出蜷縮的雙腿,修長筆直的腿撐著他一挺身,站在壁爐前。“但不是現在。”


    天問有事要做,在太陽神來到之前,他決定要去拜訪一下月神。


    那個沒名堂的女神在啟示中召喚他,當然,心魔支配著的天問似乎對此興趣濃厚,否則月神哭著喊著也不頂用。


    “我要去女王庭一趟。”天問的嘴角若有若無的邪笑變得更加濃厚起來。


    “我感覺……”天問說著,右手大拇指摁了一下自己的食指,發出清脆的骨響。“有趣的事情要揭幕了。”


    月之痕麵麵相覷,軍團長的突然轉變和話題的瞬間跳躍讓他們有些錯愕。事實上,相對於優雅溫馴的軍團長,現在這種狀態的軍團長更容易猜到他在想什麽——至少更像一個人那樣有獨立的性格和相應的思考模式。


    但他們這回真不知道軍團長在想什麽。


    “一起喲。”娜西阿姨眼睛閃了閃,對於天問的突然轉變並沒有任何不適,依然選擇跟從,甚至連去做什麽都沒問。


    “自便。”天問伸手套上神秘鬥篷,瀟灑地撩撩自己的柔順長發。邪意凜然的掛笑側臉,深邃如星空的眸子,展露出來的魅力讓所有人都深陷其中。


    心魔和本尊的想法可不一樣——如果這副皮囊能夠給他帶來足夠樂趣,他一點也不介意做一代禍水。


    沒有什麽拖遝,月之痕很快就轉移到了女王庭,連帶娜西阿姨一起踏足精靈族的王城。


    羅絲肆虐的痕跡不是那麽容易抹除的,女王庭隻是粗略看起來還是那麽回事,實際上從裝飾的雕花和隱藏的防禦魔法都沒有構建恢複。


    徒有其表。


    天問一眼就看到了那前一代生命之樹遺留的巨坑,沒辦法忽視,不止是因為它的巨大,還有那獨特的月神力凝聚而成的月光。


    “吾悅納之人,到吾殿前。”一道清晰的啟示裏帶著絲絲愉快的意味。


    嘁,這個沒名堂的女人還真是單純,隻是應邀而來就能開心成這樣嗎?


    天問斜了那月光團一眼,走向祭司樹屋,祈願長袍還在那裏。


    無數精靈已經以月光為中心,跪倒成一片,一圈又一圈。天問站在樹屋的枝丫上,睥睨看了一眼精靈們,然後才徐徐走進樹屋。


    “為什麽不過來呢?”這個啟示是單對單的啟示,帶著些許撒嬌一般的意味。


    “換衣服,免得指責我不懂禮數。”天問看起來就像在對空氣說話。


    “你這樣說,我很開心呢。”


    “好了。神念滾出來,我要換衣服了。”心魔支配的天問可不是什麽講禮數的家夥,讓他換祈願長袍的原因大概隻是這件長袍符合他的審美觀罷了。


    當天問換上潔白的祈願長袍,出門果然看見了為自己守門的月之痕——雖然這樣根本不可能守住月神的神念。


    天問赤足踏著不算薄的積雪走在地麵上,柔順銀白的長發披散在身後,他帶著邪笑,宛如惡魔和神靈的同體。精靈們匍匐著,整齊而虔誠地吟誦著月神讚詞,不敢抬頭看月神的神跡,也不敢看高高在上的天問。


    “如果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你要怎麽賠禮道歉?我的時間很寶貴。”天問邪笑著站在巨坑邊緣喃喃自語。


    這般無禮至極的話,實在是對月神的大不敬。幸好精靈對月神的敬畏還是有的,即使是跪拜也遠遠地避開“月神的宮殿”。如果真的讓精靈們聽到這番大逆不道的話,那恐怕……呃,好像也不能怎麽樣。


    好在這個沒名堂、不正經的月神也計較天問的無禮。


    “吾有事要指與你。”


    “有話快說。”天問潔白的赤足下出現淡淡的月光,讓他與地上的冰冷積雪隔開。隻是對待月神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劣,看來心魔也是完美繼承了本尊對月神的抵觸情緒,甚至更進一步。


    月神似乎遲疑了一下,隻是看到天問臉上愈加不滿的神色,月神還是降下一個單對單的啟示。


    天問愣了一秒,瞥眼看了看身後神色如常的月之痕,也明白這個啟示是隱秘的單獨啟示。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如果你是開玩笑的,我可以當做沒聽見。”


    “請不要生氣。羅絲曾也是一代女王,並且是我的侍奉,她的容貌就算放在精靈族曆史中也是含有的絕美之色。”


    “與我何幹?”天問冷哼一聲。


    那個隱秘的啟示,有兩個內容,一個是詳細地介紹了羅絲。


    羅絲就像傳說中那樣,是精靈帝國的一代女王,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姿,不僅掌握著精靈帝國的統治權,還有一身通天實力。擔任精靈族的月之女祭司首領,月魔力修為逼近神靈,就算是曆代女皇也難以與其比肩。


    而變成蛛後的事實就和神話傳說不一樣了。


    神話中羅絲趁著月神巡禮大地時,她企圖盜竊月神的神器,理所當然地失敗了。結果就是羅絲不僅受到精靈族上下的譴責唾棄,更是被憤怒的月神詛咒,化成半蜘蛛半精靈的怪物。背叛之刃,詭詐之殼,劇毒之獠,捆縛之絲……拜黑暗精靈的崇拜所賜,羅絲終於如願以償打破凡人的極限,在地底世界點燃神火登上神壇。


    但作為當事人的月神卻給出另一個答案。


    羅絲是極其虔誠的信徒,自願接受月神的轉化,變成迷失心智的蛛後,等待……天啟者!


    沒錯,這就是月神啟示中的第二個內容。


    羅絲,是月神選定送給天啟者的“禮物”。不要認為這樣違反道德——神靈的道德觀和凡人不一樣!


    曆史長河中的某個時刻,羅絲的月神問她是否願意獻上一切,那個傻乎乎的女人答應了。不僅變成醜陋的蜘蛛女,而且名聲狼藉。王位也不得不由妹妹繼承。


    這一切……不過是先天神靈想要討好天啟者罷了。


    而這樣正是天問皺眉的原因,天啟者到底是什麽,他一直不能準確定位。月神討好他,再明顯不過,三番兩次的賜福洗禮,甚至早在數萬年前就準備好一份“大禮”。冥神的虛影還在天問的精神海裏拿奇奇怪怪的契約“循循善誘”。死神現在就跟隨在自己身後,哪怕丟棄了神軀依然無怨無悔。


    不止這樣,天問有理由相信,安德烈也受光明神的旨意,有意無意給自己極大的方便。迪蒙那難以解釋的成神之路,天問也隱隱約約嗅到黑暗神的味道。


    天問右手大拇指摁了一下中指指節,發出脆響。他露出一個邪笑:“我說,我不相信。”


    他厭惡,厭惡自己一無所知,厭惡一切朦朦朧朧,厭惡月神自作主張,厭惡光明神多管閑事,厭惡冥神自以為是!


    他不是逆來順受的本尊,他不僅有本尊的為所欲為,還有更多的桀驁肆意。


    他想要知道更多,比如說……神明的意圖。


    先天神靈的反常舉動本身就很說明問題,如果說和神明無關,天問一萬個不相信。能夠讓先天神靈一個接一個跑過來討好一個凡人,做得到這一點的隻有神明了吧。


    神明的意圖?


    “……絕不是殺害你……”死神當時是這樣說的,很明顯,這種敷衍的答案可以讓本尊安靜,卻不足以使心魔滿意。他想要知道更多!


    “為什麽不相信?”月神聽到天問的話,uu看書.uukanshu.om 頓時有點慌張,就像一個普通小女孩一樣手足無措。


    天問露出的邪笑是月神沒有理解的情緒,天問抬頭看了看浮在生命之樹上方的月光:“我和你不熟。”


    “所以我才希望羅絲能與你連結,這樣我們不就熟了嗎?”


    對於月神的奇葩腦回路,天問已經見多不怪了,同時她的傻白甜也讓天問省心不少。


    “那你為什麽要和我熟?我們之間本來什麽關係都沒有,為什麽要找我呢?”


    這就是重點了。


    先天神靈極力討好天啟者,後天神靈極力針對天啟者。這樣的矛盾讓天問有了一些大膽的想法,而找上月神隻是為了證實這些想法。


    至於和羅絲的連結?嗬嗬,拒絕包辦婚姻。


    羅絲的真實形象應該是天啟者受的啟示中那樣,回憶起來都能讓人魂牽夢繞,不得不承認,哪怕是在顏值幾乎達到人類頂峰的月之痕中,也沒有誰能與之媲美。


    能讓月神在萬年前就早早“打包”好的“禮物”,自然不需要苛責什麽。天問對於月神“人販子”的行為也沒有過分指責,畢竟神和人道德觀完全不同。


    隻是能夠讓先天神靈未雨綢繆,在萬年前就準備好討好天啟者,這隻會讓天問更加在意神明的意圖。


    “因為……”


    月神的啟示被打斷了,那是一股陰鬱而深沉的神力。對於那股神力,天問再熟悉不過。


    “我會向你解釋的,主人。”克萊德的身影無聲無息出現在身後,單手挽著黑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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