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神,阿薩羅特。遠古時期一度興起對他的信仰崇拜,成神時間不可考證,無疑是後天神靈中極其古老的存在。


    他的神話也具有遠古神話的誇張色彩,言出法隨,鎮壓九淵。傳說他就是太陽的化身,給世界帶來光和熱,是一切生命的源頭。無敵太陽王,陽光主宰,神聖之源……


    壞消息是,這些神話很可能是真實的!


    阿薩羅特跟羅絲那個水貨神靈不一樣,他是真正自主成神,點燃神火,坐上神座,締造神國。作為最古老的幾個後天神靈之一,他的實力也是排在前茅,至少在前五!和羅絲這種末流神靈完全不同而語。真正的破壞力恐怕隻在路西法之下!


    阿薩羅特不像羅絲那麽年輕,也不像羅絲那樣可以很容易針對。月之痕能戰勝羅絲,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月神力對羅絲的致命效果,從根本上對羅絲造成威脅。因為羅絲成神就是源於月神的詛咒——至少神話是這樣說的。


    可是阿薩羅特不一樣,神話中的他完全沒有弱點,拿著菜刀砍電線,一路火花帶閃電,凡是敢擋在阿薩羅特麵前不論是域外入侵者還是別的後天神靈,無一例外被分分鍾回爐重造。可謂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殘暴如廝!


    而這,就是月之痕即將麵對的對手。


    對此,天問也沒有什麽辦法,一個末流後天神靈羅絲,月之痕都疲於應付,翻出各種底牌才堪堪消滅,現在一個頂級後天神靈真心能把幻世大陸搞得雞犬不寧。


    神話中不是沒有消滅太陽神的方法。


    比如說海神的神話中就有和太陽神戰鬥的描述。海神與太陽神鬥爭,太陽神把海神打入海底,海神變成整片汪洋,這時正是傍晚,大海湧起,吞沒了太陽。天地陷入夜晚,太陽神失去力量來源,被海神召喚的海蛇拖入大海,最終死去。


    嗬嗬,你家大海能吞太陽哦,好了不起哦。


    還有什麽幻世版的後羿射日。山丘之神要鍛造神器,向太陽神接太陽神火,太陽神不肯。山丘之王不樂意了,掘開大地,挖出地火,鍛造了神弓,以無上武力射下太陽。並且殺死太陽神,獲得太陽神火,成功鍛造神器。


    你挖出來的地火鍛造的弓箭連恒星都能射下來,還要太陽神火幹嘛?


    其他的神話也是一個比一個誇張。什麽音樂之神彈奏一曲神曲,使太陽神昏睡,被大力神分分鍾弄死啊。什麽太陽神被風神吹進太陽裏,風助火勢,燒死太陽神啊。什麽酒神灌醉太陽神,奪取太陽拿來釀酒啊……


    什麽鬼!你家神靈幹翻太陽神,為什麽還是末流神靈!甚至還有些根本不存在的神靈!太陽神是你家門檻哦,想踩就踩哦!


    不過這也反應了另一個事實,太陽神很強,非常強。什麽亂七八糟的神靈都想踩著太陽神的威名上位,奪取信仰之力。


    天問伏在古籍中尋找,大概總結出太陽神阿薩羅特一些神權,也不知道是否準確。


    第一個太陽神火,這個神權應該是妥妥的。不論是鄉野神話還是神話史詩都有這項神權的影子。揮手間陽光滿地,燃盡一切!太陽不熄,神炎不滅!


    第二就是重生,比神軀愈合能力要更加難纏。有一點陽光就能極速複活,根據這一點,天問推測阿薩羅特很可能把自己點燃的神火和鑄就的神座都和太陽綁定。這樣要斬殺阿薩羅特,那就要連太陽一起斬殺。想想都覺得牙疼,這是要毀滅世界的節奏?


    第三項神權是祝福,這沒什麽好說的。陽光照耀著你唄。


    第四項神權,天問就有些不確定了,可能是生命和聖光的一部分,這裏麵問題就大了。生命女神就是月神,聖光的主宰是光明神,兩個先天神靈的影子讓天問捉摸不定。和先天神靈扯上關係,那就是和神明有間接關係!這絕不是天問想看到的——和神明有關係的事情都是大麻煩!


    至於其他神權就難以推斷了,畢竟這些記載太過古老,遺失和後人修補的部分難以考證,和民間傳說的多種分支也對不上。月之痕對阿薩羅特的了解也僅限於此。天問從各處搬來約德大教堂的古籍中也隻找到這些資料,更多的信息,恐怕要交鋒的時候才知道吧。


    天問直起身子,合上古籍,扭扭有些酸澀的脖子。一雙柔軟的手已經從背後輕輕幫天問揉捏著肩膀,力度適中,讓人忍不住舒服得低吟出聲。


    薇薇安,前教廷聖女,現惡魔大人的修女。現在正跪坐在天問身後,為他按摩。乖巧而溫柔,大有賢惠妻子的模樣。


    “用不著這樣,薇薇安,你並不欠我什麽。”天問淡笑著斜眼看向身後,即使這樣小小的角度根本看不見背後美麗修女的臉龐。盤坐在低矮桌案前,天問的手連同純紅衣袖一起輕輕擺在書籍上,就像一個精致的人偶,渾身都不施力。


    薇薇安並沒有停下來,輕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但這個世界欠你太多。”


    天問隻是輕輕地搖搖頭,不詳顏色的長發在紅色的寬鬆法袍上摩擦,彩窗投來的絢麗光彩映著他俊美的臉龐,靜謐而安詳,美麗得令人覺得虛幻。


    月之痕坐在第一排的長椅上,看著薇薇安的動作,整齊地露出吃醋的表情,撇嘴,挑眉。


    時間靜靜地流淌,彩窗透過的明媚光線漸漸偏移。


    天問站了起來,伸手拉起薇薇安輕盈的身體,深邃的眸子注視著她:“我要去精靈族一趟。”


    “嗯。”修女溫柔地點點頭,並不多做言語。


    天問已經穿上神秘鬥篷:“去做園丁呢。”


    “師,”薇薇安叫住已經轉身的天問,藍色的眸子深深注視著他的側臉,“要拒絕吞咽他們的仇恨,那不公平。”


    天問呡呡唇,眼簾也跟著低落地下垂:“這世界,本就沒有什麽公平可言。”


    這個世界選擇了弱肉強食,選擇了相互憎恨,那麽拋棄了信仰,拋棄了理解……自食其果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精靈女王庭。


    天問又換上素白的月之祈願長袍,坐在木椅上一言不發,緋和仙音正在專心編織著花環。烏星和傾語精心挑選著冬季的鮮花。


    “為什麽呢?”天問稍微偏過腦袋,“花環這種東西,完全沒必要吧。”


    仙音的動作頓了一下,又接著把手上的花莖編進互相盤結的花環中:“不,很有意義。免得他們不曉得你是誰,被愚蠢蒙蔽,把仇恨澆在你頭上。”


    “憎恨,不會因為一個花環就抹除。他們隻是不敢,害怕失去生命之樹的庇佑。”天問知道月之痕的意思,他們是想警告精靈,現在誰是精靈一族的主人!


    五十萬精靈族的軍團派遣往飛鷹要塞,六分之一被月之痕屠戮,但活下來的精靈卻不到一半。那是惡魔幹的,但幻世不介意把這筆血債算到天問頭上。


    愛情使人盲目,憎恨也是。


    緋用纖白的雙手編好最後一支花朵,取下花環,伸手戴在天問頭上,又撫摸過柔順的銀白發絲。她的眼睛裏飽含如絲如媚的情意,如同一汪秋水。她彎腰吻在軍團長的唇角,一沾即分,害怕自己陷入情迷意亂的漩渦不可自拔。


    “願你加冕為王。”恐懼使徒這樣祝福道。


    天問站起身,輕擁了她柔軟而充滿魅力的身軀,隨即輕巧地拎起銀製的精美水壺,走向那個栽種生命之樹幼苗的深坑。


    軍團長的聲音才徐徐傳來:“而他們,用仇恨的杯向我致敬。”


    既沒有無奈也沒有憤怒,隻是平淡。不是自暴自棄的毫無波動,而是一種難以理解的溫柔。


    他,在黑暗中吞咽了仇恨。


    所有精靈低著頭,就像月之痕的劇本中一樣,敬畏著身穿祈願長袍的王,低著頭隱藏著他們的怨恨和憤怒,不甘和掙紮。


    精靈中的無疆家族同樣眼神複雜,擔憂,心疼和恨鐵不成鋼。


    無疆家族也參加了昨天的戰役,並且死傷慘重,一個對軍魔法落到他們附近,但他們知道師這麽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他們想要為師辯駁,卻是無力,因為師沒有站出來。他們想要為師正名,也不可能,因為師保持了沉默。天問選擇了背負,誰也無法阻止。


    月之痕選擇了沉默和高貴,他們會昂著頭麵對仇恨的目光。


    就像以前一樣,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月神指定的寵兒為生命之樹澆水,灌注月神的神力。精靈肅立一旁,見證莊重的儀式。


    全程沒有一點多餘的聲音。澆水後,精靈族美麗的妙齡女子跪奉貢品給月之痕,低著頭,隱藏自己眼底的心緒。本該高高在上的月之女祭司現在卻給屠戮同胞的惡魔供奉精靈族最珍貴的果酒和香料,這種巨大的反差讓她們不敢抬頭——她們怕自己忍不住露出刻骨銘心的仇恨眼神,被這個惡魔看見。一怒之下斷絕給生命之樹的澆水,那她們就成了精靈族的千古罪人。


    月之痕同樣沒有說話,除此之外,一切就像往常那樣,天問取一兩枚香果吞服,便淡笑著搖搖頭,端坐在木椅上,淡漠而冷峻,如同雕像。


    如同最精密的儀器,月之痕掐著兩分鍾的這個時間點起身離開。留下精靈族用肆無忌憚的仇恨眼神目送他們離開。


    就像月之痕的劇本中寫明的一樣——不需要心服口服,隻要言行恭敬。


    月之痕跟隨著軍團長來到了約德大教堂,在這個十分空蕩的大教堂裏呆了一整天。


    而不為人知的冰冷宮殿裏,米希爾握著長劍的手柄,可怕的眼神如同擇人而噬的猛獸,凜冽的殺氣充斥著這個陰暗的空間,寒冷在蔓延,侵占每一個角落。


    “為什麽?為什麽他會在那裏?”米希爾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如同雄獅從喉嚨裏擠出來的聲音。


    “我並不知道,王子殿下。”那道人影恭敬地侍立在王座前。“我們對此知道得太少了。”


    “那就是你的問題所在!”米希爾直視著自己的軍師,這個為自己出謀劃策的人讓自己又一次失望。


    “是的,臣下失職了。”他很幹脆地承認了這個本不屬於他的錯誤。“但殿下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會出現現在的情況。”


    “不用你多說,我現在依然缺少弑殺魔王的力量。”米希爾說著,整個空間的溫度陡然暴跌,極致寒冷的氣息讓手中的巨劍瞬間冰封。“這還不夠!”


    “那接下來的情況呢?”


    “你說。”米希爾冷哼一聲,巨劍上的薄冰猛然破碎。


    那人影不急不緩地開口:“人心,如果您的子民都不相信勝利,那麽必然失敗。您的師給聯盟出了一個大難題……”


    “我知道!”米希爾咬著牙,他不明白師為什麽要那樣做,憑空屠戮上百萬的聯盟戰死,本來尚且有一拚之力的戰役不得不放棄,聯軍撤出飛鷹要塞一帶,主力進入永歌森林幫助精靈族死守七要塞。


    可是士氣持續低迷絕不是聯盟想看到的。分野平原一戰,聯盟拿出的勝利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個笑話,那是惡魔設下的局!本想靠著大陸組織的巔峰戰力,趁著路西法扣留迪蒙的時機,一舉拿下飛鷹要塞,給聯盟巨大的鼓舞。沒想到師橫插一腳,不僅終止戰役,更是硬生生把聯軍和惡魔的士氣都打成飛灰!


    沒有士氣,就算是精銳也打不下去!


    對於冷兵器戰爭來說更是如此。死亡到達三成而沒有出現逃兵就稱得上一流軍團。死亡達到四成還能堅守陣地那就是精銳軍團。死亡人數超過五成還能戰鬥,那絕對是能夠載入史詩的軍團,全大陸都要稱之為英雄軍隊的軍團!


    可想而知,現在行軍向七要塞支援的聯軍情況有多糟糕。


    更難辦的民心。


    月之痕的行為無疑是大大激怒了幻世的子民,不論是人族、妖族、矮人還是獸人、精靈,都憤怒起來。妻子含淚目送丈夫去參軍,保衛幻世,那是英雄。但她們不能容忍殺害自己丈夫的惡魔在幻世逍遙!


    仇恨在積聚。


    尤其是天問曾一度成為舉世皆知的通緝犯,仇恨找到了一個宣泄口。所有人高呼著天問的惡名,要求大陸組織交出罪人。


    大陸組織自然是交不出來的,麵對各族洶湧的民情,大陸組織選擇暫時沉默。可是越來越暴躁的形式下,大陸組織也不可能一直沉默下去,他們遲早會公布真相。這份壓力很快就會壓到各個國王頭上。


    到時候,就不是統治者們焦頭爛額能夠解決的事情了。


    “你覺得怎麽辦?”米希爾沉吟了一會兒,還是詢問軍師的意見。他知道,這個神秘的魔法師總能給出最佳方案。


    第一次分野平原戰役,出擊的指令是自己堅持的,確實不能責怪軍師,他已經最大限度給出最完美的布陣行軍和戰術。第二次就是昨天的飛鷹要塞戰役,如果不是他給出完美的戰陣搭配、號角調令係統,恐怕損失還要翻一番。


    “感謝您的信任,殿下。”在看不見的陰影下,他露出了一個勾笑,宛如蟄伏已久的獵豹露出獠牙,鋒利而致命。“民眾需要解釋,你也需要解釋,不是嗎?”


    米希爾皺眉,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妥,卻沒有反駁。


    “難道你不相信你的師嗎?如果他真的站在地獄那邊,現在幻世早已淪陷大半。”這是真心話,翻閱關於那個亡靈法師的記載,無一不體現出他的強大。計謀、用兵乃至於個人戰鬥力都足以讓幻世苦不堪言。uu看書 ww.ukanshu


    虛空,這才是虛空應有的姿態!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藏頭露尾!


    虛空夢魘眼底閃過隱晦的虛空力量,他覺得獵人收網的時候到了,隻要除掉另一個虛空,就算是神靈也不可能阻止他吞食這個世界!


    這是虛空對文明的碾壓,不是力量上的差距,而是存在形態的對立和掠食關係。就像鷹可以捕殺野兔,而野兔卻無能為力。


    某些虛空生物可以吞食文明世界,而世界意誌以及世界孕育的存在都難以抵抗。這是鐵則。


    現在,虛空夢魘感覺成功在望,他有的是手段在暗中弄死另外那個滿是弱點的虛空同族,隻要除掉這個威脅。眼前這個世界就可以輕易納入囊中。隻差一點點,他就能成功了,一切都因為那個愚蠢無知的同類在無形中的配合。


    這種躲在暗處把對手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感覺讓他覺得棒極了,尤其是自己針對的還是一個謀略出眾的智者。莫大的成就感讓他舒爽無比。


    沒人曉得他的情緒。


    幻世各個文明地區關於飛鷹要塞一役的反應在同一時間爆發,戰爭期間消息傳遞的速度快得可怕。人們在街頭大聲交談這個,大聲咒罵著一個姓氏……


    月之痕!


    尤其是用了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著一個名字,天問!


    仇恨,巨大的仇恨。比瘟疫蔓延的速度還要可怕,他們奔走相告,詛咒著這個惡魔的名字,高舉著仇恨的杯。


    ……


    “我看見了未來的顏色。”坐在約德大教堂裏的惡魔抬起頭,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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