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的碰撞終於是下雨了,傾盆大雨並非沒有征兆,至少密布的烏雲對自己的功勞已經心滿意足,自以為沒有任何過失,將這戲完美謝幕就可以離開。


    一場及時而又來遲的暴雨傾瀉而下。是在懊悔自己的遲到而無力阻止悲劇?還是勤勤懇懇洗刷汙穢的大地任勞任怨?


    雷電炸出的焦黑深坑幾乎要把海涯的黑岩山丘完全覆蓋,但事實上隻能堪堪把它變成孤島獨礁。海水澎湃地灌進來,環繞了黑岩山丘,白色的泡沫在浪尖翻騰高歌,染上血紅的顏色後沉默地隨波逐流。


    暴雨像勤勤懇懇的清潔工,一遍又一遍地洗刷著黑岩山丘的汙漬。刺眼的顏色越來越多地從黑岩縫裏滲透出來,仿佛在驚恐地逃竄。看過去就像是黑岩山丘在流血,無言地吐著鮮血。


    路西法光耀的神座依然高高在上,雨水穿過神座的虛影卻被路西法隔離在身外。他那被聖光力量籠罩的臉龐看不出喜悲,隻是俯視著一大片屍體被暴雨刷下去,帶動更多的屍體滾落。這種多諾米骨牌一般的遊戲似乎有點意思。


    死亡,慘殺。


    之前所有不敢相信的咆哮都被海風堵回去,伴著鹹味的水汽咽下。上千萬的玩家就堆積在這裏,仿佛是邪教徒在用自己的累累屍骨搭建路西法的神座。


    現在隻有傲立於半空中的墮落天使冷漠地俯視著大地,無喜無悲。海風還在呼嘯著,督促暴雨洗刷著荒岩海涯。海浪的聲音乏味而迷惑,讓人覺得這隻是一場噩夢。


    絕大多數的玩家聚集於此,舉著討伐的大旗卻連路西法的衣角都沒能觸碰到,就在黑暗和光明力量中歸於死亡。準備充足的上古魔法陣在路西法眼裏也不過是個笑話,甚至連黑岩山丘的一絲一毫都沒能破壞,隻是把周圍清空出一片新的亂石海灘。


    這是玩家的噩夢,他們在複活點沉默著麵麵相覷。他們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不是所有boss都是玩家能攻略的!至少不是現階段玩家能攻略的!比如說那個端坐於神座的墮落天使。


    如果說那個亡靈法師去討伐路西法,那結果如何?


    玩家們不由得把心目中最強的玩家和目前最強boss做一個比較,但最終得到的結果卻讓他們感到沮喪又竊喜——那個惡魔大人恐怕也無能為力。


    和我們沒什麽不同嘛。


    事實上,天問也得承認,他的力量在路西法麵前不值一提。這並沒有什麽值得挫敗的,天問從來不倚重力量,也不相信力量。雖然同樣遠遠不如路西法,但月之痕可以心平氣和地接受,其他玩家卻感到崩潰。


    信仰不同,思想不同。


    這些隻信仰自己的家夥不會善罷甘休,即使撞到南牆也會一直撞到頭破血流,才肯怨恨著離開。這些玩家會把黑岩山丘染紅一遍又一遍,直到絕望。


    凡人,愚昧中生,懊悔中死。


    天問也得承認,冥神陛下的話從某方麵來說是正確的。凡人的有限性和不完滿性注定了凡人的任何行為都具有這一特性,無法認知到更高的智慧,無法理解無限的存在,更不用說超越無限的存在——愚昧中生,懊悔中死。


    你說凡人具有辨別善惡的能力嗎?但如果獲得的任何信息都是虛假的,那又怎麽判別呢?你說凡人擁有自由嗎?但為什麽絕大多數的人都被自己監禁?


    凡人,不過是在愚昧中拋下了對世界的敬畏,對生命的虔誠,埋著腦袋隻信仰自己。他們照自己的形象雕刻木偶、石像,說這是神。他們對自己的財富、權力、力量心滿意足,對人誇耀自己的能力。亦或者幹脆不聞不問,如同瞎子、聾子,從來不去思考信仰,也從來沒有人生,隻是一味地活著,如同行屍走肉。


    天問正試圖叫醒這些沉睡的人,挽救這信仰崩潰的時代——不隻是幻世,也是現世。


    對神明來說這或許隻是一場娛樂,但對於天問來說,這何嚐不是一種機會呢?諸神時代的開啟,也是世界秩序破而後立的契機。


    現在,傳密人路西法已經榮耀了他的名,正端坐於極東海涯擴展他的神國。接下來是蛛後羅絲,那個從地麵下鑽出來的女人要狠狠踐踏土地,以發泄怒火。


    路西法的事情尚且可以擱置,他是神明啟示而成的神靈,負責開啟諸神時代的傳密人,是晝夜的分界線。隻要大陸組織不要腦袋集體短路去討伐他,那暫時可以將他置之不理。當前緊要的反而是羅絲。


    那個被月神詛咒而成的後天神靈帶著十足的瘋狂降臨凡世絕對不是什麽好消息,即使是對於黑暗精靈來說,這幾天也絕對不好過。蛛後的宗教宣揚的教義就能看出來,這絕對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宗教。


    這幾天,恐怕地底世界是不得安寧了,按照黑暗精靈睚眥必報的“光榮傳統”來看,慫恿蛛後羅絲屠殺大半個地底世界這種喪心病狂的事,說不定還真幹得出來。


    還有就是地獄那邊攻勢越來越緊。三個大魔王雖然和天問約定一起獵神,但不代表他們就會放棄幻世這塊大肥肉。


    精靈那邊繼永歌要塞之後,已經連續丟失三座要塞型城市了。人族天塹要塞廢墟被巴卡爾的魔龍部隊不費吹灰之力占領了,不知道出於什麽想法,巴卡爾下令保留天塹要塞最後一麵城牆。飛鷹要塞那邊還有獸人最精銳的戰士在苦苦支撐,但恐怕告破也是在這一兩天了。


    進入冬天後,幻世大陸本土戰士的劣勢將會被放大,而惡魔無懼寒冷的特性有可能就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過,讓天問意外的信息很快就由在外麵遊蕩的幽靈傳回來。第一,飛鷹要塞被惡魔奇襲,現在已陷入苦戰。第二,審判庭神官海裏克斯宣布離席。第三,光明教廷聖女薇薇安失蹤。第四,北漠邊境元素波動異常。


    天問揉揉眉心,麻煩事擠到一塊去了。飛鷹要塞丟就丟吧,和地獄的戰鬥天問已經不想再摻合了,一方麵是大陸組織讓他失望透頂,另一方麵是魔王的情誼讓他也不好處處針對。但問題是莉亞迪還在飛鷹要塞,先不說她是人族公主,就憑她是天問的學生也不能置之不理。


    至於審判庭和光明教廷的麻煩還是讓安德烈感受一下自己種下的惡果吧。選擇與實現,然後這就是他的命運。天問有理由相信,海裏克斯。和薇薇安。很大一定程度上是受到天塹要塞火刑事件的刺激,對教會產生質疑才離開的。


    另外北漠邊境的異常元素波動,天問隻能表示該來的總會來的。


    天問從小憩的沙發上站起身,把永恒之書收回背包,拿出一塊傳音石:“莉亞迪,在聽嗎?”


    “喝啊!”一聲清脆而堅毅的嬌喝,然後是莉亞迪喘氣的聲音,“呼~師,我在的。什麽事?”


    “看來戰鬥很慘烈嘛。”天問眼目低垂下來,莉亞迪這個年紀的女孩這種時候不是在農村勞作就是在魔法學院學習,想這樣肩負王族使命的公主奮勇殺敵的,也是時代的悲哀吧?


    “隨我衝鋒!為了王國!為了聯盟!”莉亞迪的高呼在鬥氣的作用下傳得清晰又遙遠,帶著決意和豪情。略顯稚嫩的嗓音聽起來有些不真切,隨之而來的一聲怒烈龍吟仿佛史詩畫卷中跑出來的英魂。


    “喝啊!”莉亞迪的清脆嬌喝響起,還有沸騰的烈焰魔力讓傳音石這頭的天問都感到炙熱。


    “呼呼~師,請聽我說。這次戰鬥,我恐怕不可能再見到你了。雖然沒有魔王出現,但這次突如其來的襲擊讓我們措手不及,傳送陣已經被惡魔阻斷了,防禦結界也被打破……如果可以的話,師,請幫我轉告哥哥,阿爾法的榮耀永不熄滅!”


    “你會親口告訴他的,對嗎?”天問撕開費羅城的傳送卷軸,他要通過費羅城傳送到飛鷹要塞的就近城市。


    “你要去哪裏,我的小貓咪?”一隻手突然伸進傳送卷軸的光芒裏,摁著天問的肩膀,硬生生打斷了傳送。


    天問無奈地扭過來,看到的是緋那笑盈盈的嬌媚臉蛋,隻是這笑意卻讓惡魔不寒而栗。


    “我的特使大人,我們去飛鷹要塞吧。有要事要辦。”天問攤攤手,讓特使大人看見自己掌心裏的傳音石。


    緋笑起來像個狐狸,但還是點點頭招呼起月之痕的成員——辦正事的時候絕對不要礙手礙腳耍小脾氣,男人是需要尊重的。


    至少緋在這方麵做得不錯,有意成為天問左膀右臂的女人。


    “事不宜遲,我先行一步。”天問披上神秘鬥篷,戴上兜帽,看了緋一眼便撕開傳送卷軸。


    “呀!”莉亞迪再次嬌喝一聲,浴血奮戰中分出心神和師聊天讓她有點左右難支。怒烈的龍吟頻頻發作,飛在空中的火龍受到惡魔的重點照顧。


    “師,有些話我想跟你說,怕以後沒機會了。”莉亞迪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手中的長劍卻握得更緊,一點點小女孩懷春的嬌羞也被豪爽赴死的慷慨所掩蓋。惡魔的鮮血在她眼前四分五裂。“師,我喜歡你。”


    好吧,幸好先行一步。


    “我也……”


    “不,請聽我說,師。”以往總是溫柔而有禮的莉亞迪打斷了天問的話,她的臉上洋溢出於絕境完全不符的笑容,純澈羞澀而陽光天真,“你還是不知道我的心意吧?還是說明明知道了又假裝不知道,說這種話疏離我呢?算了,我不想讓你難堪。我知道你甚是美麗,有天使追求你,恐懼使徒愛慕你,你的妹妹——恕我直言——她的眼睛裏閃耀著同樣的渴望。師啊,我的太陽恐怕是不會升起了。如果我死後能擺脫王國公主的枷鎖,請允許我以亡者之軀追隨你……”


    “你要活下去,而不是亡靈。我正在路上。”天問沉聲回答。


    “哈!”一聲凜冽的吐氣,莉亞迪臉上露出英姿颯爽的笑容,金色的長發盤紮在腦後染上了不少惡魔的鮮血,越來越多的惡魔拍打翅膀升空,憤怒地攻擊這個敢飛行在天空的凡人。“真是失禮呢,師,讓一個淑女說這種話——這樣的話,我隻好逃避到死裏。”


    “活下去,莉亞迪!不許說這種話,不可飲血,也不可送命,不可恨人,也不可詛咒。這話是我說的。”天問已經到達飛鷹要塞南邊的轉運型城市,喧鬧和恐慌包圍了這座城市,即使後援軍隊已經派往飛鷹要塞,但混亂絲毫不減。


    “我是阿爾?莉亞迪!與君共戰,有死無生!”莉亞迪在火龍的背脊上長嘯出聲,閃耀著紅光的傳音石從半空中墜落,紅色的紋路逐漸熄滅。


    請原諒我最後一次叛逆吧,對不起,師。


    “與要塞共存亡!”


    “謹以吾身對此劍宣誓,”莉亞迪舉起長劍,瀟灑快意而慷慨激昂,帶著壯士斷腕的決絕,“吾命寄於此劍,吾之戰意不滅,此劍必不折斷!”


    “劍鋒永銳!”莉亞迪咆哮著,仿佛比座下的巨龍更要怒烈威武,璀璨的鬥氣在劍尖匯聚,致使空氣中的光波都扭曲起來,仿佛有光匯聚到劍尖。她嬌小而威武的身軀在顫抖,每一絲鬥氣出乎意料的狂暴,如同無數鐵針在刺破她的肌肉和皮膚。痛苦抓住了她,忍耐的汗水成股留下,體力在快速消耗著,與痛苦爭奪身體的控製權。


    光在匯聚,光在湧動,光在……咆哮!


    “必滅之誓!”莉亞迪輕喝著,磅礴的鬥氣透過雙手湧入長劍,壓縮,爆發。極為震撼的璀璨光柱在她劍尖爆發出來,如同放大版的魔晶大炮。


    一往無前的威勢,能夠逃離的高級惡魔紛紛選擇避其鋒芒。而大批中低級惡魔試圖圍剿空中的巨龍而匯聚成一團,現在反而自成囹圄。


    死吧!


    在極大的恐懼中,惡魔們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生命中最後能見證的能量洪流,把自己碾碎於虛空。


    這樣……極限了。


    莉亞迪的眼眸突然變得黯淡,剛剛閃耀的長劍也黯淡下去。她用黯淡的眼神看了看背後的飛鷹要塞,又看看眼前的惡魔大軍。絕望而淒涼。她知道師終究沒趕上,一麵懷著遺憾,一麵又覺得自己替師阻隔了險境。哪怕粉身碎骨也覺得值得。


    “我選擇,我實現。”莉亞迪開始翻白眼,肌肉抽搐起來,終於頂不住身體的崩潰,直直倒在龍背上,如果不是火龍察覺到不得勁放緩了速度,恐怕就真要瞬間跌落下去。長劍再也不能被握緊,順從地心引力滑落。


    “王國的公主,命運在此終結。”莉亞迪痛苦地流下眼淚,熱烈之後反而是四麵八方襲來的寒意,冷汗不止。頭暈目眩的脫力感讓她幾欲作嘔,臉色異常蒼白,又帶著病態的紅暈,看起來令人擔心。


    她不是未曾怨恨過,她怨恨命運,如果她不是出生於阿爾法家族,那麽她應該有一段快樂的童年,至少是自由的童年,而不是學習著騎士劍和皇家禮儀,擔心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就被嫁給哪個不認識的老頭。後來她開始怨恨戰爭,是戰爭奪走了她的家庭,那個背負著王室詛咒的家族,無論怎麽說都是她的家人。


    到現在,她什麽也不恨了。結識師以後,她現在剩下的隻有懺悔和遺憾,快樂和滿足。她為自己曾經的怨恨而懺悔,為未竟之事而遺憾,為敢做敢為而快樂,為選擇和實現而滿足。


    我選擇死亡。


    對不起哥哥,請原諒我這個軟弱的妹妹。對不起師,請原諒我在死前還在擾亂你的純淨。


    火龍降落在被擊出深坑的大地上,張牙舞爪著,試圖恐嚇再次圍上來的惡魔們。龍背上的鞍子根本不可能支持莉亞迪安穩。她跌落在塵土裏,飛舞的灰塵粘在淚痕上,顯得異常狼狽。


    “保護公主!”


    莉亞迪或許自認為油盡燈枯,但她顯然忘記了自己早期組建的玫瑰騎士團。那個忠心耿耿生死相隨的女性騎士團。


    毅然決然地帶領飛鷹要塞戰士發起無畏衝鋒,十二位玫瑰騎士帶著滿身傷痕和鮮血朝著公主的方向衝鋒救援,飛鷹要塞的戰士們怒吼著,逼迫疲憊的身體迸發出更強勁的力量,放手一搏。獸人的戰士向來不缺少豪情與熱血,樸素而耿直的他們不願意看到敢於一馬當先的將領孤立無援。他們怒吼起來,對惡魔發起無畏衝鋒,惡狠狠地撞擊過去。


    惡魔、人族、獸人。


    鮮血和慘殺,暴怒和狂喜,怒吼和哀嚎……誰生誰死?誰背負著血債繼續戰鬥到死?誰快意安眠於戰場,詛咒生者?


    火龍奮力廝殺,在戰鬥最前沿的地帶用爪和尾肅清一片自己能夠照顧的圓圈,龍息和龍翼也被用於清掃,龍威也難以阻擋這些殺紅眼的惡魔。


    怒烈的龍吟中帶著痛苦,誰也都知道惡魔絕對不是心慈手軟的敵人,深深的血痕很快出現在火龍的身軀上。引以為傲的龍鱗在諸多惡魔麵前並不是阻礙,侵蝕的魔焰和滲透的黑暗魔力洞穿了龍鱗的防禦。龍血噴灑出來,又被身經百戰的火龍硬生生用肌肉夾住了傷口,以免失血過多。


    莉亞迪安安靜靜躺在塵土裏,三族戰士的鮮血在地上鋪了厚重的紅地毯,她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像被拋棄的玩偶,滿是狼狽和淒慘。


    “莉亞迪!莉亞迪!”火龍用粗狂的嗓音催促著,試圖喚醒莉亞迪。螞蟻咬死象,何況高等惡魔絲毫不必巨龍差呢?在必滅之誓存活下來的高等惡魔憤怒地撲上來,試圖用莉亞迪的血洗刷自己逃避的恥辱。火龍的情況已經岌岌可危,鮮血灑落,皮開肉綻。


    天,是紅色的呢。


    莉亞迪陷入寂靜,什麽聲響也聽不到,刀劍與惡魔利爪碰撞聲,戰馬踐踏聲,巨龍呼喊聲,惡魔咆哮聲,魔法爆裂聲……盡皆褪色。翻著白眼的莉亞迪的思維進入瀕死狀態,恍惚間仿佛看見了血色的天空。


    “莉亞迪!莉亞迪!”火焰巨龍痛號著,翅膀被獵龍型惡魔硬生生折斷了,渾身傷痕累累。而庇佑在身下的莉亞迪也被迫露了出來。


    玫瑰騎士團救駕還未到來,但莉亞迪已經命懸一線,氣若懸絲。


    “塞納琉斯,我的二哥,塞納琉斯……我來了……呃……”莉亞迪突然睜開雙眼,瞳孔卻沒有焦距,她斷斷續續呼喊著。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父王的遺誌還未完成,阿爾法家族的榮耀還未複興,王國還未振興,幻世還在動蕩不安……我,還沒最後見師一麵!


    不可以,絕不可以這樣死去!我莉亞迪絕不可以窩囊地死在這裏!


    莉亞迪眼睛瞬間找到焦距,u看書 ww.即使依然混濁地望著天空:“我……還能……還能……再戰!”


    飛鷹要塞的戰士們撲向高級惡魔重重包圍之處無異於飛蛾撲火,他們狠狠撞上去,卻隻留下一地血肉和慘叫。


    火龍看見莉亞迪的掙紮,仿佛看見了希望。巨大的龍軀蜷縮成一團,把莉亞迪包裹在內,至於外界惡魔的瘋狂攻擊也不能動搖絲毫。


    “莉亞迪!你要活下去,我已經不能在追隨你了。揭開我的逆鱗,飲我的心血。你會活下去的。我是龍王是私子,無論如何,流淌著高貴的血脈。”火龍璀璨的翠綠龍目注視著奄奄一息的莉亞迪,隨即伸出鮮血淋漓的龍爪,狠狠掀開自己頸下的巨大逆鱗,尖銳的龍爪刺進去,灼熱的龍血澆出來,淋到莉亞迪臉上,在她求生意誌下嘴唇一張一合瘋狂渴求著更多巨龍心血。


    “繼承我的意誌,活下去,屠魔!”巨龍很快虛弱下去,但眼睛卻出奇地發亮,身軀被瘋狂的惡魔們幾乎撕裂成兩半。“我是托爾?潘德拉!我無愧於巨龍之名!”


    長嘯的龍吟驚天動地,即使是在紛亂的戰場上也頗為引人注目,那是令人尊敬的凋零。那是華麗而悲壯的犧牲。


    但,一切都完了。


    飛鷹要塞的最高指揮官兼精神領袖,龍騎士莉亞迪殞命已成定局。這是時代的悲歌!


    我選擇……


    腥紅在黑暗中從圓潤的下巴滴落。


    我實現!


    一對隱隱發光的翡翠豎瞳猛然睜開,殺氣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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