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在氣候幹燥的北漠,天空格外透徹晴朗,月明星稀的靜謐和暢快。如果不是耳邊傳了的軍隊行軍的聲音,這情景應該更有代入感。


    代入感。


    天問看看自己的雙手,月光透過細細的昂什納多鐐鏈,安靜地流淌在他的掌紋間。失落的感覺油然而生。


    街道上幹燥的晚風帶著涼意,夾雜著士兵身上的些許汗臭和迫擊炮的機油味。


    我始終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也不屬於我。


    天問放下雙手,把情緒隱藏在無喜無悲的深沉兜帽下,難以啟齒。他可以義無反顧地掙紮著去救贖某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但總是忽略了自己深陷於無妄。他站在真實和虛妄的邊緣,天堂不在左邊,地獄也不在右邊。宛如高空走鋼絲的小醜,危險而滑稽。


    是選擇忽略了虛妄?還是被虛妄選擇忽略?


    不論是現世還是幻世,楚憶軒亦或者天問,都在這條看不見的鋼絲邊緣遊走。說到底,他始終找不到一個平衡點,他是被真實和虛妄拉扯的人,被理想和痛苦拉扯的人,被信仰和現實拉扯的人。似乎把兩個世界的全部痛苦統統灌注到自己身上,承載這個又背負那個。他正是最需要救贖的那個。


    “現在,讓我猜測你們會怎麽問。”天問輕輕攥著昂什納多的細鏈,抑製了它摩擦碰撞出悲歎調。


    奔跑的士兵和天問檫肩而過,對惡魔大人的風輕雲淡全然視而不見,隻是用質疑的眼光看著那個行走在陰影之下的鬥篷人影,最後遲疑著離開。


    “你們會問我是否已經背叛大陸,再問我調兵的原因,還有就是揪出魅魔的方法。”天問仿佛在自言自語,低頭行走在陰影下。


    “但你還是往前走,不是嗎?明知道那麽無聊。”迪蒙的精神波動傳出來,帶著絲絲不屑。說實話,他也有些心虛,天問的自信讓他感覺這背後還藏著不可名狀的秘密。


    這個狡猾的金絲雀!


    時隔千百年,地位尊榮的深淵魔皇陛下再次感受到咬牙切齒是怎樣的心情。


    “無聊?嗯,樂趣是自己找的。”天問淡笑著低聲說道,抬頭就是鐵血會議廳了。燈火通明的會議廳映著晃動的影子,看起來像是張牙舞爪的惡魔。


    負責通報的衛士上下打量了天問兩眼,狐疑著轉身進會議廳通報去了。沒多久,天問也進入了會議廳。


    “天問議員,晚上好。”很快就有人坐在椅子上出聲問好,但顯然並沒有什麽誠意。


    “你們應該說的是抱歉,而不是晚上好。”天問不痛不癢地諷刺對方的無禮,“擾人清夢。”


    “睡得可好,惡魔?!”顯然,在天問到來之前,大陸組織內部並沒有談好,對天問的態度並不一致。


    “拜你所賜,並不壞。”天問是不介意跟他們扯皮一晚上的,如果這樣就能避免他們自取滅亡,那再劃算不過。


    “好吧好吧,天問,對於打擾你,我表示很抱歉。但這麽著急請你過來也是迫不得已,我們來談談正事吧。”安德烈冕下出來打圓場,這種氣氛可不利於接下來的談判。


    所以,你們選擇了毀滅。


    天問一言不發,靜靜站在那裏,等待他們繼續講。


    有些事,不是你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因為人終究隻是人,就算你盡力祈禱。這就是主觀與客觀的衝突,也是人不得喜樂的主要原因。


    是我奢望太多了嗎?


    “天問議員,我們不得不再次確認一件事,你是否忠於幻世大陸!”海裏克斯嚴肅地看向天問,似乎想把神秘鬥篷的兜帽看穿。


    這就是你們一直糾結的問題,也是接下來問題的根源所在。我回答是,你們會質疑,我回答否,你們同樣不知所措。那麽,你們真的想要答案嘛?


    “真是無趣的問題,先生。我記得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月之痕對幻世從來不是效忠的關係,希望諸位能夠記住這一點。”天問不鹹不淡的回答顯然會激怒不少人,即使他們早就知曉這一點。


    “怎麽能這樣說!”海裏克斯似乎聽見什麽駭人聽聞的事情,雙手撐著桌子,這位像執行官一樣壯碩的神官憤怒得撐大了雙眼。“你不是大陸的一份子嗎?你不是天災會議的成員嗎?保護幻世難道不是你的責任嗎?”


    我,為什麽要幫你?你,為什麽會認為我一定要幫你?


    天問的雙眼似乎在一瞬間失去了神采,對這個時代的失望累積到一個極限,就算是海裏克斯這樣的信徒也難免於癡妄。人之常情嗎?


    “這不正是你們逼我承認的嗎——我是惡魔。”


    “你!”海裏克斯不可置信地指著天問,怒不可遏卻又無言以對。


    “說正事吧,難道不是你們叫我來的嗎?”天問站在那裏紋絲不動,宛如最冷酷的冰雕。


    “好吧,天問議員,我們很希望你能解釋一下現在的狀況。”甘道夫站起來指著會議廳的窗戶,透過那裏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麵士兵忙碌的身影。


    天問眼珠轉動兩下,重新恢複了焦距,隻是顯得更加憂鬱而深邃:“解釋嗎,你們要怎樣的解釋?”


    你們在毀滅一途越走越遠,我的呼喊,你們充耳不聞,反倒要仇視我。


    “為什麽要唆使米希爾殿下調兵!你知道你這樣做會害死聯盟嗎!”一個大戰士站起來,淩厲的語氣配合眼神試圖給天問增加壓力。


    “因為我有義務這樣做。”拯救處於險境的人,喚醒癲狂的人,我是師,“我是天啟者。”


    即使我未必能拯救你們於毀滅一途。


    天問的眼神有如實質掃過全場,即使看不見他的雙眼,在場的每個人依然覺得能夠感受到他的掃視——平靜而憂鬱,淡漠而悲憫。


    “如果你們隻是詢問過去,那將毫無意義。我想,現在回到床鋪,你們還有機會休息備戰。”


    “等等,天問議員。”看到天問有轉身離開的意思,一位參議員站起來喊道,“你之前說的辨識魅魔的方法呢?你知道這對幻世很重要。”


    “嗬。”天問冷笑一聲,“你們不是質疑我的忠誠嗎?這樣輕易相信我真的好嗎?如此廉價的信賴,恐怕失去也會很快吧。”


    一張精美的黃褐色羊皮紙卷被拋到會議桌上翻滾了幾圈碰到茶杯後才堪堪停下。精美的魔法紋路如同古老的封印纏繞了一圈。


    “聖銀水,落星草末,盤岩樹灰,還有一些路邊撿的沙子磨成粉。”天問冷冷的話語打斷了一眾參議員立即打開紙卷的念頭,“解開的方式很簡單,惡魔的血,早晨的陽光,以及一點點聖光力量。”


    “為什麽要下封印!”一位大戰士陰狠地看向天問,一句話把全場氣氛逼到一個箭拔弩張的頂點。


    “因為今晚,還不是你們得到它的時候。”天問低聲解釋了一句。“你們選擇,你們實現。而我,在你們命運的下遊等著你們。”


    既然你們自尋死路,那麽就讓我看看,你們信仰的暴力能幫你們活到幾時。


    語畢,天問已然推門離開,深秋與初冬交替季節的晚風灌進會議廳,又迅速被關閉。


    天問抬頭看看璀璨而靜謐的夜空,又看看天塹要塞外被惡魔魔力扭曲的虛空,呆呆看了幾秒才低頭行走在陰影中,就像來的時候一樣。


    “迪蒙,你說如果一個人能夠結束一個崩潰的時代,那算得上豐功偉績嗎?”天問低聲問道。


    “短見!金絲雀,我告訴你,那不過是無能的愚者。稱得上豐功偉績的,應該不隻是終結一個時代,還要開創一個新時代。”迪蒙陛下一如既往胸懷大誌,豪邁而慷慨,作為王者他還有英雄式的豪情。“金絲雀,你能做到哪一步?”


    “我的雙手沒有力量,能改變的隻有現在,未來充滿變數,尚且不屬於我。這才是生活——就像你覺得你能贏,而我認為我能贏一樣。等著吧,還有一次敲門聲。”


    “哈,金絲雀,我期待著你在籠子裏為我歌唱。”


    天問意外的沒有受到任何阻攔,閑庭信步回到旅館。不算小的房間裏果不其然多出無數隱蔽的監測魔法和結界。


    “除掉它們。”天問毫不客氣地給噬魂蟲下令。


    不要過分遷就,因為我是惡魔。就像你們說的一樣,我是惡魔,所以我就成了惡魔。


    天問麵無表情地躺在柔軟的床上,任由月光擁抱著自己半邊身體,卻得不著半點安慰。


    “天問。”


    “怎麽了?”天問露出溫和的淡笑,仿佛任何不愉快都被月光消融擊潰。


    然而隻是仿佛。


    迪蒙陛下的眼簾低垂下來。他沮喪地發現自己距離無所不能還差得遠,至少麵對金絲雀的時候,什麽想做的都做不到,甚至不能真正看清天問在想什麽。為什麽還要對我露出無喜無悲的淡笑?我們還是陌生人嗎?


    “過來吧,來我這裏。隻要你來地獄,我就退出幻世戰鬥。”


    “我怎能阻止王者呢?”天問像孩子一樣笑起來,“再說你也未必能抓到我,遊戲還沒結束呢!”


    “真的是很奇妙的感覺,未曾有過……這是愛嗎?我不想看到你被他們背叛後還故作堅強,不想看到你一次又一次顛沛流離……憤怒,我被憤怒抓住。”


    “嗯?魔王的……友誼嗎?”天問枕著自己的頭發偏偏腦袋,有些不確定。


    從理論上來講,惡魔缺失“愛”的部分,也就是說從“愛”衍生出來的產物也不應該存在、發生、被誘發。講道理,友情這種東西也是不可能出現在惡魔身上的。


    不過,顯而易見的是現在迪蒙陛下已經擁有了這種體驗,那麽,很可能對於惡魔來說,“愛”這種概念並不完全缺失於組成部分,而是一種被隱藏、需要挖掘、需要被引發的。


    真的,很有意思呢——生活。


    “你覺得是,那就是吧。”迪蒙悶悶地回應了一句。


    天問也不再說話,閉眼小憩。窗外的車輪滾動聲漸漸消停,還剩下士兵們絮絮低語伴著夜風。


    街道,打掃幹淨了嗎?


    清風微撫,月光輕移。惡魔大人在兜帽的陰影下淺眠,安靜而恬淡。我知道,在拂曉之前將有人起來敲我的門,舉著照明的火把,又舉著燃燒的火把。他們是路,大陸組織選擇的道路。


    “開門!”“惡魔!出來!”“驚擾死者的罪人,快出來!”……


    紛紛擾擾的混亂響聲從窗外傳過來,吵醒了淺睡不久的惡魔大人。他眨眨眼清醒過來,平靜地看了一眼遠方的天空,月光已經有些晦暗,日出的方向仿佛被更深沉的黑暗所籠罩。


    “尚未拂曉,魔王,看來我已經贏了。”天問起身低語道。


    迪蒙陛下沉默不語,並不是他輸不起,隻是一種不詳的預感包裹著他,哽在他咽喉讓他皺眉不語。他正在失去什麽。


    “你似乎還瞞著我一些事情。”迪蒙思考了一下,語氣嚴肅地開口。這種失去的預感讓他恐慌和憤怒——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


    “一切正如你所見。”天問低聲輕笑著,全然不顧騷亂的聲音越來越近。


    “碰碰碰!”暴躁的敲門聲響起,還有聽不清的混亂叫罵聲。


    天問的精神力拉開了門,仿佛在歡迎客人。


    “惡魔!出來受死!”“膽敢打擾亡者安息的褻|瀆者!”“你這惡魔,受死吧!我們再也不能忍受了!我們不會屈服於惡魔的!”“惡魔!滾出來!”……


    就因為我是惡魔。


    紛紛擾擾的叫囔,還有一大群農民打扮的人衝了進來,他們或手握農具,或舉著火把,他們滿臉怒意,要擒殺天問。他們有人族,也有妖族,有矮人,也有精靈和獸人。


    “金絲雀!你得解釋一下!”迪蒙陛下在精神海裏厲聲嗬斥道。事情的展開方向已經完全脫離他的掌控了,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他相信天問一定已經猜到,甚至就是一直在演戲給大陸組織看!


    天問一定不會為了保命而動手殺死農民!即便這些農民全都是由士兵假扮的!


    看看他們手上的劍繭還有站定時習慣性地震腿動作,這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況且,天塹要塞從來都沒有農民!


    “惡魔!你逃不掉的!接受審判吧!”說著就有人要伸手擒住天問。


    “帶路吧,我自己會走。”天問微微晃身就躲過了手掌,冷傲地站立在那裏,不可褻慢的高貴氣質油然而生。


    “農民”遲疑了一下,帶頭往回走:“我們抓住惡魔了!我們抓住他了!”


    於是,天塹要塞似乎都歡呼起來,這些農民打扮的人如同得了榮耀——他們抓住一個大惡魔!


    多麽值得榮耀的事情啊,你們也覺得理所當然吧,惡魔就應該上絞刑架,而不是出入會議廳。


    因為我是惡魔。就因為我是惡魔。


    “迪蒙,我贏了。”天問在精神海裏淡笑著,外界的一切已成定局。


    “金絲雀!你瞞著我的事情還不少!”迪蒙陛下感覺自己被戲弄了,自以為隻要時時刻刻盯著他,就不會出事。哪能想得到聯盟那些人比地獄的惡魔更加喪心病狂!


    “嗯哼,這可不公平,你天天都知道我在做什麽,我卻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但我猜你現在要麽準備起飛,要麽已經在飛行了。”


    “笑話!真當我會為了你不遠萬裏強攻天塹要塞嗎?”迪蒙傲然道,似乎。這樣才符合一個冷血殘暴大魔王的形象。


    “哈哈,那就當我自作多情好了——別忘了我們剛剛打的賭,現在是兌現的時候了。那麽,我的要求是,迪蒙在天亮之前不許……”


    “不可以!”迪蒙在天問的精神海裏暴怒起來,怒吼著打斷天問的要求,“你若膽敢這樣說,天亮之後我要讓整個天塹要塞被血灌滿!”


    “那……”


    “這事沒商量!我告訴你,月之痕?天問!我隻要放棄十年生命就可以抵消契約懲罰!你盡管試試!”


    天問抬頭看看暴怒的迪蒙,又慚愧地低下頭,不再言語。


    “天問,別這樣。等我,我會過來的,不必給那些愚蠢的組織陪葬。他們會殺死你的,用最殘忍的酷刑殺死你的。他們才是惡魔,他們才是!”


    “陪葬嗎?”天問低垂著腦袋,“那也是給這個時代吧,殉道者。”


    天問被農民打扮的士兵徹徹底底圍在中心,他們歡呼雀躍,眼神卻格外警惕。街道確實被打掃過了,說不上一塵不染,但也還算幹淨。


    火把照亮了這一條路,劈哩啪啦是沾染的油水在火把裏迸濺的聲音。這些農民打扮的人仿佛依然看見五穀豐登,在歡慶著什麽。火光把他們的影子映照在腳邊,有些猙獰可怕,真像是張牙舞爪的惡魔。


    魅魔披上人皮就可以偽裝,那麽是不是有些惡魔連偽裝的人皮都不需要自己變幻呢?


    天問看見了立在街道中央的黑色架台,他知道那是什麽。一夜的時間,士兵不僅搬運了迫擊炮和魔晶大炮,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構造出一個火刑台!


    調離娜西阿姨和路易導師,借著天問喚醒未亡人的借口,繞過查爾斯、米希爾調動士兵扮演農民,假裝人民群眾在抵製天問。然後一舉擒殺天問!


    這個計謀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是派遣克爾拉斯、林諾和一個陰影之地的刺客刺殺天問?還是派遣秘密法師部隊開始呢?還是說把十萬精銳交給天問開始的?又或者是在派遣娜西、海裏克斯、甘道夫和他一起探查北漠就開始布局的呢?


    你們,就這麽想殺死我嗎?


    “上去吧!上去吧!”有人試圖推搡天問。


    天問的情緒盡數藏到不喜不悲的兜帽底下,黑色的邢台沒有樓梯,一個農民舉著火把翻身跳上去,對著底下的天問齜牙咧嘴。


    天問抬腳向上走,白色的骨質在他腳下迅速生成,構建出白骨累累的華麗階梯。


    “呸!”那人憤怒地瞪了天問一眼,似乎沒讓天問出醜就是他自己在出醜。


    一根黑色的木樁立在邢台正中央,月亮最後一點光芒讓它看起來是那也死寂而絕望。


    沒有什麽言語,那人急不可耐地用黑色的鐐鏈把惡魔和木樁緊緊捆縛在一起。


    “哈哈哈!惡魔你完了!天問,你完了!”那人大笑著把天問的雙掌重疊在天問頭頂上方,一根黑色的錐形木隼被他抵在天問掌心。


    會痛吧?會很痛吧?


    天問低垂著腦袋並沒有指出這並不符合火刑流程。


    火把木棒狠狠撞擊木隼,黑色的木隼尖端刺破皮膚,劃斷神經,切入肌肉,分開指骨……鑽心的疼痛伴隨著噴濺的鮮血,法師的孱弱體質讓他不由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臉色慘白下來。


    “吭。”天問悶吭一聲,木隼再次撞擊的時候已經把他高舉的雙手和背後的木樁釘在一起,鮮血從前麵流淌出來,從後麵貼著木樁洗禮過神秘鬥篷,從兩掌貼合的部位流淌垂下淋在兜帽上。


    劇烈的疼痛灌滿頭腦,似乎每個神經都在叫囂著痛苦。濃稠的鮮血浸染了昂什納多的每一節鎖鏈和小小喪鍾的每一條纖細紋路,也浸染了天問手上的兩枚戒指。手掌上血肉向內翻卷,觸目驚心的猩紅看著都覺得疼痛難忍。


    大陸組織派遣他們明顯是有備而來的,uu看書 w.ukanshu.co 封印魔力流動的木隼,禁魔的邢台。算是華麗的葬禮了嗎?


    “這才是你的歸宿!惡魔!”那人惡狠狠地咒罵一句丟下火把迅速跳下邢台。


    歸宿?那是因為我選擇死亡。


    被油浸透的黑色邢台迅速點燃,越來越多的火把被投入進來,仿佛是一個巨大的磁鐵在吸引著周圍的金屬。邢台周圍的火把舞動著明亮的軌跡,旋轉著拋飛過來。熊熊的烈焰吞噬了邢台,空氣都被高溫扭曲起來。


    刺眼的火光幾乎在一瞬間爆發,農民打扮的士兵不得不退回黑夜的陰影中,興致勃勃地看著,似乎在等待慘叫。


    邢台中央的惡魔雙手被釘穿,鮮血還在流淌,烈焰燃燒了他的視野。


    我選擇死亡,你們選擇毀滅。我給這個時代殉道,而你們將用愚蠢為自己掘墓。


    天問的目光透過深沉的兜帽,穿過刺眼的火光。他似乎看到了什麽,接著把腦袋低垂下來,仿佛喪失了所有生機。把水分盡數蒸發的烈焰越加迫近,炙熱的氣息包裹了一切。皮膚在寸寸皸裂,指甲都在脫落,焦黑的碳化現象開始蔓延到天問全身。


    然而,他隻是低著頭忍受著,把一切痛苦盡數灌進大腦。被鐐鏈束縛了身體,被封魔的木隼釘穿了雙手,烈焰纏身,死亡已成定局。


    愉悅亦或者痛苦,請懷著敬畏和感恩去體會,因為這樣你就知道你還活著。


    一陣可怖的威壓突然覆蓋了整個天塹要塞,所有人都聽到來自地獄的暴怒嘶吼:“你們,在自尋死路!”


    歡迎參加我的葬禮,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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