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惡魔大人笑眯眯地從樹蔭的藤椅上站起來,溫和的笑意掛在臉上,煞有介事地拍拍手,摩擦著左手上的兩枚戒指,“應該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嗯,貌似惡魔大人每次這樣說的時候,都沒有好事發生。


    “伊麗莎姐,我出門一趟。”等女仆小姐收到這句話的時候,天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摩絲莊園了,至於他的行蹤,看看全服喇叭就知道了。


    嗯哼,應天城,那可不是什麽好玩的地方!


    所有參與通緝亡靈法師的玩家不約而同地蹙起眉頭,眉心的褶皺高高聳起,表露出深深的擔憂與不安。但在下一秒,想到豐厚的賞金,以及大量的競爭者,他們內心又變得火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妖族玩家更是竊喜不已,光明教廷發布的通緝令也被他們捏在手裏,畢竟光明教廷可是大陸組織,現在他們感覺勝利在望!隻需要傳送到應天城,然後等待賞金進入口袋——嘿!那個愚蠢的家夥來自投羅網嗎?他們現在已經可以想象自己站在光明教廷的紅地毯上領獎的場景了——真是妙不可言!


    ‘衝動是魔鬼。我隻是惡魔!’天問扭扭脖子,從石英城的城門大搖大擺地走出來。沒心沒肺地把責任推卸到無辜的魔鬼頭上,至於來自玩家的威脅還真不被他放在眼裏。


    石英城和應天城現在都是妖族控製下的城市,人族玩家基本是不可能直接傳送過來的,隻能從就近的人族控製城市闖過駐紮防禦線,然後奔騰而來。


    嗯哼,惡魔大人的臉可比所謂的通行證管用。天問做為妖族的‘貴客’,使用一下傳送陣還是允許的——誰讓這個惡魔還做過萬惡的戰爭軍火商呢!類似vip的特權確實很好用,和平甚至友善的種族好感度使得惡魔大人在妖族中就像在人族中一樣……肆意妄為!


    ‘該死的特權!戰爭!軍火!’天問這樣在心底念叨。


    舞台被天問選擇安置在應天城,小醜們不遠萬裏地趕赴而來,一邊匆匆忙忙趕場一邊往臉上抹著濃妝,把‘勝利’的笑容預先畫到耳根,誌在必得?至少他們是這樣認為的——‘沒看到那個亡靈法師已經開始逃竄到妖族了嗎?他就要玩蛋啦!’


    而玩家們認為走投無路的亡靈法師正悠哉悠哉地前往應天城,至於為什麽沒有選擇直接傳送到應天城,惡魔大人有自己的想法——‘這樣秋遊的好天氣,難道要我浪費時間等待小醜上台嗎?!’


    正因如此,當玩家們罵罵咧咧地從兩族的防禦線上冒死衝過來時,他們的懸賞目標正在享受秋天的陽光和微風。好在身為玩家的他們隻要動動腦子,穿越稀疏的防禦線還是可以做到的,隻是代價的問題了。‘該死的亡靈法師!’不少玩家很不幸地碰上妖族的巡邏部隊,隻能冒著箭雨往前衝,同時不忘詛咒天問,似乎這樣能夠減輕壓力。


    半小時後,天問看到了應天城。


    它還是那樣宏偉,城門前兩排妖族衛兵在用銳利目光來回掃視過路的三兩行人,淩厲的殺氣迫使行人加快腳步。城頭上不斷晃動的人影全是巡邏兵,巨大的床駑被嶄新的黑布遮蓋,但它隨時都能爆發出可怕的殺傷力。五門魔晶大炮氣勢磅礴地壓在城牆上,極大的震懾力油然而生,即使它們默默無聲。


    物是人非啊。


    當初的應天城也是這樣雄偉壯觀,高聳的城牆還有城門口的筆直箭塔,目光躍過城牆還能看見鍾塔、法師塔的灰色頂端,一個懸掛著安詳的鍾鳴,一個閃爍著懾人的光芒。還有白石堆砌的噴泉,那個炎熱的月份裏,它的水麵波光粼粼。還有那個匯集了虔誠祈禱的聖光教堂……很可惜,它們都還在,然而,它們又都不在了。


    妖族獰笑著把屈辱的烙印燙在應天城的靈魂上,成為無法抹去的汙點。把它原本的文明從軀殼裏硬生生揪出來,毫不憐惜地撕成碎片。


    ‘是時候做點改變了,就算它已經死掉。’惡魔大人冷笑著抽出權杖,寬大的神秘鬥篷完美地遮掩了天問的動作,但依然顯得冷峻非凡,‘自己釀的苦酒必定讓自己飲盡。舉好酒杯,準備品嚐,怎麽樣?免得你忘記這是苦酒——嗬,貪婪。’


    這杯苦酒是他們自己親手釀造,現在惡魔大人隻是來勸酒而已。貪婪的就含在嘴裏甘甜,咽下去卻在肚裏發苦,讓靈魂也一起敗壞。


    妖族玩家為了盡地主之宜,早早地在城門口翹首以盼,嗯,如果他們把刀劍藏起來或許看起來會更和善一些。


    他們抓耳撓腮間,天問,呃,或許說他們的賞金更適合。他們的移動賞金終於慢吞吞地出現了,在萬眾矚目中繳納了入城稅。完全沒人注意到,妖族士兵根本沒有盤查天問,或許說看到了也當做沒看到。畢竟沒人願意放棄這一大筆賞金。


    “殺!”耐不住性子的玩家開始‘熱情’地迎接天問,刀劍高舉,銳利的刃尖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們亢奮的嘶吼也劃破了應天城的戰後死寂,同時,也……引來了妖族城衛兵。


    天問冷冷地看著,妖族玩家傻傻地看著。一大片一大片的玩家被城衛兵抓起來,毫不留情地扔到監獄去享受‘免費食宿’。


    ‘不如人意。這些小醜隻能算末流,妝容和表演都讓人覺得乏味。’天問冷笑著轉身,若無其事地向城中走去。不知真相的路人或許還以為鬥篷遮蓋下的人完全無辜於城門的紛爭。而在城門口剛剛得知天問受妖族保護的玩家們一邊暴怒不已,一邊又在無可奈何之餘感到通緝亡靈法師的棘手。


    這並不能打擊他們的熱情,反而使他們整齊地走向另一個極端。他們自然知道天問不會在這時候選擇出城受死,唯一的希望就是砸碎應天城的高壘,然後大大方方地把賞金收入囊中——那就讓外麵的人族玩家分一杯羹吧,畢竟破城的黑鍋還需要對麵的人來背!勉為其難讓他們靠近賭桌吧,看在他們背黑鍋的份上!


    妖族玩家們不可一世地‘施舍’於遠道而來的人族客人,暗暗詛咒亡靈法師的同時又惱怒於應天城的衛兵——‘敢斷我財路,我就斷你活路!’


    ‘這些小醜即使摔倒了也還會繼續蹦跳。’天問在兜帽下露出嘲諷而冷冽的笑容,‘因為他們的脖子梗硬,鼻子碰歪了也不停止,永遠不知道敬畏。’


    亡靈法師雍容華貴地坐在某酒館門口的單獨木桌旁,半邊身子在酒館的木牌陰影下醞釀著陰森恐怖,另一邊在陽光下涵養著聖潔與光輝。‘正是他們的滑稽大大取悅了我。’惡魔大人的兜帽下露出的神色卻是落寞和失望——事實上,少有人知曉惡魔大人的良苦用心。‘傳播信仰什麽的,真不是惡魔該幹的事兒!’


    妖族玩家像圍觀獅子的野狗,群聚在此,明知道不能夠得到,也不甘於放棄。流轉著口涎的腥臭讓亡靈法師有些反感,那些縮在角落裏窺視的視線蘊含著吞噬活人的yu念。


    ‘快點到吧!我隻要一個機會!’每個妖族玩家都瞪著猩紅的眼睛,沒人想放棄豐厚的賞金,祈禱著人族的玩家提供機會,時間變得更加煎熬,然而,那個亡靈法師還在擺著淡定自若的樣子,就像對他們最大的嗤笑和安慰——‘你給我等著!不要跑就好,馬上就是你的死期了!’


    等待的時間格外煎熬,人族的玩家‘慢吞吞’地靠近應天城,然而在城衛兵整齊地豎起長弓後不得不止步徘徊。我看你你看我,沒人願意嚐嚐利箭入體的滋味,死亡可不是那麽美妙的事情。


    ‘慫包!廢物!’每個參加通緝的妖族玩家恨鐵不成鋼地在心底怒罵著城下人族玩家的懦弱無能。但諷刺的是,他們也不敢給對麵的‘盟友’創造機會。種族追殺可不是他們能夠承擔的後果。


    “亡靈法師,速速出城受死!”一個猖狂的區域廣播刷了起來,無禮……呃,好吧,對於通緝犯來說,這時候的禮貌似乎並不是那麽必要。


    小醜上台從來都不需要鞠躬。


    天問毫不介意,隨手發起區域廣播——畢竟對於天問來說區域廣播確實很廉價——“為什麽到了門前卻不進來呢?這不是顯得我待客不周嗎?如果門鎖上了,那麽我現在就開鎖,請推門進來吧。我等著各位。”


    為客人開門也是必要的禮節啊。惡魔大人嘴角的笑意更加惡劣玩味,月影權杖開始微微晃動。不一會兒,天問仰頭看向城門的方向,很快就看到了效果。警戒的巨鍾被敲響,那是玩家敲門的聲音,震徹應天城。


    應天城門下玩家前仆後繼地攻向城門,守城的大量士兵和城衛兵一起在怒吼中湧出。兩條激流在城門口碰撞著融合在一起,碰撞出猩紅的惡心碎末,就像兩條臭水溝同時爆發。夾雜在兩條激流中間的是黑色的瘋狗,嗯,一群落水的瘋狗!它們把臭水溝攪得愈加混濁,兩條激流唯恐避之而不及。


    食屍鬼們從伏屍狀態下醒來的時候就感受不到主人的控製了,掙脫鐐鏈的瘋狗們馬上用最原始的狂歡來迎接自由——殺戮吧!吞食吧!


    惡魔大人的計劃就是這樣簡單粗暴,但偏偏沒人能夠拒絕,明知道是陷阱也不得不跳下去。


    正因如此,城牆頭的衛兵開始了三三兩兩的攻擊,人族玩家被誤傷後惱羞成怒地順勢開始反擊。順理成章,戰鬥就這樣開始了,莫名其妙地開始了,甚至於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開戰的真正導火索。


    戰鬥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階段,玩家們急於擺脫城衛兵的糾纏,越來越多的玩家從遠處趕來加入戰團,他們要的隻是賞金!賞金!


    城內的戰鬥也開始了,警報鍾聲把戰戰兢兢的平民關進了屋子,剛剛搬新家的妖族居民在驚恐中祈禱平安,還有家人的平安——他們都是城裏軍隊和城衛兵的家屬,來應天城開辟這‘蠻荒之地’——但是戰鬥怎麽能沒有傷亡呢?尤其是惡魔引導的戰鬥。


    城內的妖族玩家也在城門爭奪戰打響後開始對亡靈法師下手了,每個人都想在天問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他們就像甩著惡心口水的野狗,惡狠狠地撲上來。


    想用爪牙觸碰神秘鬥篷的,都要撞得頭破血流。


    妖族玩家撲過來,他們喜滋滋地認為,沒有城衛兵的幹擾,小小一個亡靈法師還不是手到擒來!這裏可是應天城!妖族的應天城!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是更加無畏的亡靈軍團,更加冷酷是刀劍。近千亡靈殺出,一時間,人仰馬翻。


    妖族玩家這才在熱血亢奮中稍微清醒:那是從萬人包圍下誤傷脫身的亡靈法師!那個惡魔!即便如此,他們還在苦苦支撐。明知道沼澤下埋藏著死亡威脅,但他們已經陷入泥潭不可自拔。哦,真是可憐極了。


    天問對於身後的戰鬥不屑一顧,這些末流的小醜表演實在不堪入目。亡靈法師拖著神秘鬥篷優雅從容地走向城市中央,那裏原本是空曠的廣場,用白色石磚整齊鋪成的平坦的漂亮廣場,然而,現在它的頭頂上立著一塊碩大的黑色金屬塊。那是灰溜溜的金屬塊,高約兩米,上麵深深地刻著紅色的小字,密密麻麻的古老妖族文字和背麵的人族文字都是格外地猩紅刺眼。


    亡靈法師緩緩踱步到金屬塊下,克萊德、帝恩斯和凱恩、醬油護在天問的身後。安靜的組合。亡靈們安安靜靜地看著主人,他們的主人安安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黑色高牆。是的,黑色高牆,天問就是這樣認為的——這冷漠的金屬塊就像沉重而厚實的高牆,把妖族統治下的人族平民圍在監獄裏!


    這是妖族對統治區裏人族專門成立的嚴苛法律。概括起來,就是兩點。第一,嚴苛,對人族平民的要求嚴苛到了極致!隻要觸犯法律,最輕微的懲罰都是絞刑!第二,不平等,不論是在妖族和人族之間還是在貴族與平民之間,uu看書.uukanshu 平等這個詞根本就是笑話。階級的差距注定了‘生命價格’的差距——當然,也僅限於價格,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智慧生命的價值是平等的,置於天平上是等重的!


    不斷有低階妖族軍官罵罵咧咧地提著褲腰帶從各個陰暗的小巷裏走出來,他們的脖子上滿是吻痕還沾著刺鼻的胭脂味。很明顯,他們剛剛被從溫柔鄉裏硬生生拖出來。眼神陰鷙凶狠,比野獸還恐怖。這些野獸拖著身子向城門緩緩行進,與天問擦肩而過。他們完全不在意那個奇怪的鬥篷,他們隻想教訓那個打擾者!這些妖族低階軍官一邊前進,一邊整理著衣冠,似乎有了一些人樣。


    亡靈法師和他手下的幾位守護著有幸見識了這個神奇的轉變過程。然而,他們就像在獸群中站立的飼養員一樣鶴立雞群,卻偏偏被獸群忽視。


    ‘靈魂空洞了,世界就失掉色彩。’亡靈法師在心底嗤笑,又把思緒拉回來,他現在需要關注的是麵前的高牆。


    “法律的本身毫無力量。”亡靈法師驀然開口,冷峻而蘊含著不可思議的多愁善感,他伸出了左手,三枚裝著剔透紫色藥水的試管安靜地躺在他的白皙掌心。紫色的藥水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但天問賦予了它們一些使命……分解藥水就是應該抹除不公平的砝碼!


    黑色的金屬如天問所願,快速融化,就像驕陽下的微雪消退成水。‘奔走相告?還是怒不可遏?不同的立場,不同的利益。沒有對與錯,我隻做我想做的事,為所欲為,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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