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說,所以說這事兒才麻煩。”扶南有另一重擔憂,但不能對王輕候講,在孟書君遇刺之前,神使大人也險些被人戳了個窟窿。


    這兩件事看著似乎毫無關係,但是卻接連發生。


    扶南敏銳地覺得,鳳台城中有一股他看不見的力量正在滋生,這股力量似乎要炸開鳳台城這潭死水掀翻天,但他卻不知,該從何處下手去找尋這股力量。


    他若是知曉,這力量不過是幾個有神經病的搞事精暗戳戳鼓搗出來,怕也是要氣得半死,更不要論,主謀就正坐在他麵前,跟他一本正經地裝傻充愣。tqr1


    “但這也未必不是神侍大人的機會。”王輕候突然說道。


    “什麽意思?”扶南疑惑。


    “若神侍大人你能一舉找到此事元凶,豈不是大功一件?”王輕候建議道,“越公子此人,生性驕狂,怕是半點委屈也受不得,這會兒他應是氣急敗壞,若神侍大人能將犯人繩之以法,想來他也會感激您的。”


    “你說得倒是簡單,鳳台城三教九流,牛鬼蛇神混雜,神殿與王宮在得知今日之事後,都已派出了人手去全城徹查,這會兒一點消息也沒有。”扶南重重歎聲氣。


    “這可是古怪了,鳳台城就在神殿掌握之中,怎會一點痕跡也沒有呢。”王輕候低語喃喃,剛剛夠扶南聽見。


    “這就好笑了,神殿自詡為世人保護神,鳳台城更在你們庇佑之下,難道連個毛賊都抓不住!”差不多的話在神殿的另一間側殿裏響起,這樣混賬衝撞的話自是隻有越清古說得出來。


    與他對話的人地位也要高得多,絕不會是扶南那等上不得台麵的神侍。


    跟他講話這個人,是神使,但這位神使不是虛穀。


    神殿有八神使,總是有其他人的不是?


    這位神使同樣有著一個極為好聽的名兒,任秋水。


    任秋水被人半夜從溫暖的被子裏拉了起來,披上琉璃藍袍,坐在側殿,看著來找他的眾人。


    他沒有虛穀那樣老態龍鍾,隻是個看上去很清瘦的中年人,轉了轉食指上的神使戒環,麵色和藹可親,麵對著越清古幾乎魯莽的話也並未動氣,像是關愛著晚輩的長者般的眼神也容易使人放下戒備。


    “靖清候不必如此激動,再者說,你等遇刺,當是上報朝庭,請朝庭抓人,還你們公道,來神殿興師問罪,有何意義呀?”他說話間也平易近人,並不盛氣淩人。


    越清古被方覺淺那一掌拍得不輕,這會兒咳嗽了兩聲,麵色也微微蒼白,任秋水也不催他,等他緩好了再話說。


    “神使大人,我前幾日聽說孟書君府上有奇怪的人進進出出,今日這才去找孟書君尋樂子,您也知道我這人是哪兒有熱鬧往哪兒湊。”


    神使笑著點點頭,鳳台城誰不曉得越清古這毛病?


    “但我就很好奇,這盯著孟書君的人,竟都神殿的神衛,莫非是神殿中有人要對孟書君不利?”越清古又道。


    神使輕笑:“這是哪裏話,大概是有人擔憂孟公子安危,故而前去保護。”


    “保護還是監視,我還是分得清的,畢竟在鳳台城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什麽陣仗沒見過?”越清古頂了回去。


    “那我可否問一下靖清候,監視也好保護也罷,皆是孟公子的事,何勞您這麽費心呢?”任秋水笑問。


    “嘿,我還真不關心他的死活。”越清古一下就樂了,“不過神使大人,若我告訴您,今日刺殺孟書君的那人,所用刀法乃是與三月三神祭日那天,闖上神息殿,大鬧鎖魂陣的刀法如出一轍,您說,我要不要費心呐?”


    “哦,竟有此事?”不愧修煉千年的老王八,任秋水內心明明一動,偏偏裝得若無其事。


    “怎麽,神使大人您還不知道?”越清古笑道,“看來,是有人刻意瞞著您呀。”


    “神殿這麽大,人這麽多,我若事無巨細地去打聽,哪裏打聽得過來,你說對不對,靖清候?”任秋水招了人給越清古他們幾人搬了椅子,又上了茶水。


    越清古施施然坐下,孟書君就慘多了,方覺淺那一刀沒留情,直直把他腰腹穿了個透亮的窟窿,這會兒剛剛止住血,就讓越清古拖來了神殿。


    任秋水也像是剛剛才發現有孟書君這麽號人在似的,詢問了一番他的傷勢,又著人給他拿了些藥材。


    孟書君的後背全濕,一半兒是因為疼的,一半兒是因為怕的。


    說到底,這是孟書君第一次真正得見神使,還是借著越清古的光。


    “在下有一件事,不知是否當說。”孟書君躊躇半晌,才聲若蚊蠅地開口。


    “說說看。”任秋水真是沒一點神殿神使的高傲架子。


    孟書君咽了咽口水,狠一狠眼神,這才說道:“今日行刺之人,在下似乎……見過。”


    “這倒是有意思了,怎麽不早講?”任秋水俯了俯身子,側耳細聽孟書君的話。


    “在下不敢,那似乎是……似乎是扶南神侍身邊的人。”孟書君膽顫心驚地說完,都不敢抬頭看任秋水,王輕候這主意出得實在是過份大膽包天,一招不慎他們今日都要命葬神殿。


    “喲嗬,這我就明白了,我道是神殿神衛和戍城衛怎麽都抓不著人呢,敢情這是,監守自盜,賊喊捉賊啊?”越清古一聲樂嗬。


    “他也隻是說似乎,並無實據,越公子不宜過早下結論。”任秋水好脾氣地說道,“不過這位秋痕姑娘,今日也是在孟府,可有什麽發現?”


    呆在一邊半天沒出聲的秋痕聽見點著她的名,連忙站起來行禮:“民女不過一介歌姬,不敢瞞神使大人,孟公子見著刺客的時候,的確是有些震驚的神色,看上去,是相熟的。”


    “哦,這樣。”


    任秋水靠回軟墊裏,繼續轉動著食指上的戒環,那黑金戒環映著殿內燭火,同樣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任神使削瘦的臉上一雙幽深的眼睛,目光深邃地看著這三人,久久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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