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有一千萬種模樣,有一些驚天動地,有一些細水流長,有一些為其葬身,有一些為其璀璨,每一種都令人沉醉不已,由著人們津津樂道翻來覆去地講。


    但王輕候卻認為不管愛情是何種模樣,但都有一樣相似的地方,那就是不夠好,甚至很糟糕。


    他喜歡自由來去,喜歡自在逍遙,更喜歡孑然一身,不被牽絆。


    所有將他心頭牽住的人或事,都使他不快活。


    於是當他看著別人的愛情時,也隻是鄙夷地漠視,從不管人家的愛情,是何等的偉大或純潔。


    比如眼前的小姑娘,她的愛情,就非常的美好而純粹,卻隻換來王輕候一句愚蠢無比。


    小姑娘名叫阿釵,人如其名,是個小家碧玉的模樣,與人說話時會羞澀地紅著臉,執杯倒酒時也會溫柔而細致,她大概是目前為止,方覺淺見過的最正常的良家女子了。


    沒有花漫時的潑辣大膽,也沒有秋痕的背景複雜,更沒有她自己的一身毛病。


    阿釵姑娘她有著所有好姑娘都應有的模樣,溫順的眉眼,輕抿的櫻唇,著一身淺綠色的襦裙,乖巧得不得了,我見猶憐的可人兒。


    方覺淺見王輕候盯著這位阿釵姑娘看了許久,很是擔心這樣的姑娘會遭了王輕候的毒手,於是抬手斷了他視線:“王輕候,你不要禍害人家。”


    王輕候覺得方覺淺隨便說句話都能把他逗笑,於是真的笑出聲:“我在你眼中,怎麽就成了一個成天到晚地禍害姑娘的渣男了?那不是越清古該給你留下的印象嗎?”


    方覺淺冷嗖嗖地看著他:“你比他好不了多少。”


    “謝了啊,越清古在這鳳台城中臭名昭著,我若與他比肩,當是人生最大的盛譽。”王輕候樂道,“不過這位姑娘呢,我還真沒興趣。”


    “為什麽?”這就奇了,還有王輕候沒興趣的美人。


    “太無趣了,美則美矣,卻太聽話太溫馴,沒意思得很,我還不如養條狗呢。”不負他人渣美譽,說的話永遠這麽欠削。


    “那你盯著她看什麽?”方覺淺不信,王輕候盯著人家姑娘起碼半個時辰了。


    王輕候搭過方覺淺的肩頭,手指指了指阿釵旁邊的人:“我看的是那位,跟那姑娘卻毫無關係,你可放心了?”


    方覺淺順著他手指頭望過去,坐在阿釵旁邊的是個男子,身形單薄,周身都是書卷氣,眼圈有著淡淡的青色,著一身簡樸的書生長袍,隻是隱約可見錦袍上細致綿密的圖紋,想來也是個低調之人。


    “他是誰?”方覺淺問道。


    “孟書君。”王輕候道,“清陵城來的質子。”


    鳳台城五質子,如今咱們隻瞧見了朔方城質子王輕候,與越城質子越清古,其他三位都還未曾相識,這三位各有故事,得一個一個地細說,咱們先從這位清陵候的質子孟書君說起。


    人如其名,就目前咱們已知的三位質子而言,這位孟公子,他更惹人順眼些。


    這種人,他應該是在某個花燈節的夜晚,看著火樹銀花吟一首詩,再引得過路的姑娘紛紛側目傾心的,那種故事裏頭才會出現的書生。


    苦了他來做質子,在鳳台城中熬得眼圈都青了。


    王輕候這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渣,主動來觀察的第一個質子,自是有他的不凡處,除了他身上的書生氣,更讓王輕候覺得有意思的是,是近來他在鳳台城中,名聲大漲。


    怎麽個漲法兒呢,往日裏這位孟公子,他是默默無聞,門庭蕭索,無人問津之輩。


    轉了個眼的,他就已是鳳台城中炙手可熱的新貴,風頭之盛,已直逼越清古和抉月公子這二人。


    越清古是仗著他是王後兄長可以胡作非為,抉月公子則是在鳳台城裏這麽多年的積累自有他的手段。


    那麽這位孟書君,他何德何能,在鳳台城中讓眾人,眾星捧月?


    上一位在鳳台城這麽風頭大盛,眾星捧月之人,還是王蓬絮呢。


    王輕候像是陷入了漫長的思索回憶中,手中握著酒盞許久都未放下,方覺淺見他有異,喚回了他不知神遊到何方的思緒:“那阿釵姑娘,好像很喜歡孟書君。”


    王輕候輕閉了下眼,放下酒盞,笑道:“何以見得?”


    方覺淺便說:“你看她望著孟書君的眼神,那種眼神,我隻在秋痕的眼中看到過,每次秋痕說起王蓬絮的時候,眼神也是這樣溫柔深情,像是什麽都願意給他一樣。”


    王輕候笑了笑,說,“是啊,蠢貨的眼神,總是一樣的。”


    “你怎麽老是說人壞話,花漫時說這樣不好。”方覺淺這是三句不離花漫時了。tqr1


    王輕候不服氣了,爭辯道:“花漫時說什麽都是對的是吧?”


    “反正比你對。”方覺淺下巴一抬,望著那阿釵:“人家姑娘喜歡的是她自家公子,又沒礙著你,你管人家呢。”


    “我今兒還非得告訴你了,她就是蠢!”王輕候小脾氣上來了,非得要跟方覺淺好好理論理論。


    “這姑娘,自八歲起就跟著孟書君,孟書君從清陵候被叫過來當質子的時候,他家中無一個下人願意隨他來,就隻有她二話不說收拾行李,千裏迢迢地從清陵城跟著他來了這鳳台,你說她是不是有病?好好的日子不過跑來鳳台城受這些個苦?鳳台城那是人待的地兒嗎?而且這麽多年來,孟書君也沒想過給她個名份,哪怕一房妾室都不曾給過,這不是蠢是什麽?”


    “那應生也是跟著你從朔方城來的,應生也蠢嗎?”方覺淺有理有據,認真反駁。


    “你!”王輕候氣得隻差拍桌子,“那應生又不是姑娘,他又不喜歡我!這能一樣嗎?”


    “哼,我看你是見不得人好,有人喜歡孟書君,願意跟著他吃苦,可是你身邊又沒有這樣的人,你就是嫉妒。”方覺淺小臉一擺。


    王輕候突然也覺得拿不出什麽話來反駁她了,便深吸一口氣,道:“好好好,心肝兒你說什麽都是對的。”


    “那是!”


    方覺淺把下巴一揚,轉頭看著阿釵和孟書君二人,公子佳人多好的事兒,王輕候非得去玷汙一番才甘心,他就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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