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眉姐買完生活用品,眉姐和我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停下車。


    眉姐沉默了一下,笑了笑,道:“這麽久了,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但是為了這一絲希望,我們卻要賠上這麽長的時間!”


    我頓時一愣,知道眉姐此言的蘊意。我道:“眉姐您多慮了,我覺得這次出發,根本用不了多長時間。陳先生不可能置總部不顧,花費一年半載出去私訪。”


    眉姐微微地搖了搖頭:“你知道天龍在各地的分部有多少個嗎?不下一千個。如果全都走訪下來,一年的時間都不夠。”


    我道:“一千個,有大有小。陳先生肯定是取大舍小,那些小的分部,估計就沒必要-----”


    眉姐打斷我的話:“對陳富生來說,是沒必要。但是對我們來說,卻很有必要。我們必須掌握tl組織所有分部的具體地點、編製。隻有這樣,我們才能確保勝券在握。”


    我怔了一下,覺得眉姐擔心的是。我本以為這次私訪將會讓我的任務越發明朗清晰,甚至能一錘定音。但是就此而言,我們尚未具備將tl組織分部全盤掌握的條件。如此一來,我又陷入了一種極深刻的煩躁當中,無法自拔。確切地說,我早已忍受不住這種不見天日的日子了。


    眉姐見我沉默,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也不要太灰心。我們可以想辦法逼陳富生讓分部現身!我們無需親自去私訪,隻要掌握了名單,掌握了他們的具體位置,就可以。”


    我苦笑道:“有那麽簡單嗎?逼陳富生?怎麽逼?”


    眉姐道:“這正是我要跟你商量的!現在陳富生為了均衡各分部勢力,防止他們反叛,都沒有將各個大分部和小分部有機整合。比如說石家莊那邊,其實在河北境內還有幾個相對小一些的分部,這些分部和石家莊分部之間,彼此沒有往來,全靠陳富生一個人操控全盤。”


    我不由得驚了一下:“會是這樣?這樣一來,豈不成了一盤散沙?”


    眉姐道:“很多時候,散也有散的好處。我覺得我們這次要想辦法讓陳富生意識到危機,逼他整合分部,將小分部劃入大分部,各個省市有機整合。這樣的話,我們就有機會接觸到所有的大小分部。”


    我點了點頭:“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但是怎樣才能讓陳富生意識到危機呢?”


    眉姐道:“這也正是我正在考慮的。我們現在也許隻有這一個辦法,能讓陳富生意識到危機,從而整合分部,暴露這一千多個大小分處。”


    我微微地歎了一口氣:“眉姐,我聽您的,您說吧,怎麽做。”


    眉姐苦笑道:“我找你出來就是要商量一下的。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可以,可以想辦法控製陳富生,這樣一來,tl集團會自亂陣腳,tl各分部就像是無頭的蒼蠅一樣,都已經成不了什麽大氣候。”


    我道:“眉姐您太心急了,這麽長時間都過來了,何必鋌而走險?陳富生不是蒼蠅,而是蚯蚓,沒有了他,tl集團仍然有頭,仍然不可能亂了陣腳。雖然說在統籌駕馭上,會有一定的難度。但是我們也不敢斷定,在整個tl集團,除了陳富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一千多個分部的情況。”


    眉姐纖纖細手撫了一下額頭:“是啊。我擔心的,也是這個。”


    我道:“所以說,不管怎樣,現實情況死逼著我們要拿到tl集團的組織結構!隻要拿到,消滅tl組織便順理成章了!”


    眉姐點了點頭:“問題是不好拿啊。我們這次出來,充其量隻能掌握一些省市級的大分部,還有很多兼顧不了的。”


    我略一思索:“這個嘛,我們還是找由局長商量一下,讓由局長定奪。”


    眉姐道:“也隻能這樣了!對了,我一直想問問你,你和齊夢燕之間,到底現在是怎樣一種關係?”


    我不知道眉姐為何問到這個,隻是搪塞道:“沒,沒什麽。我們之間,就是很正常的搭檔關係嘛。”


    眉姐淡然一笑:“齊夢燕是陳富生的一顆棋子,她存在的意義就是在關鍵時候能將你的軍。不過,我看的出來,齊夢燕好像對你已經動了真情。”


    我頓時一怔,心想眉姐果真是明察秋毫,慧眼獨具。我道:“不瞞眉姐,現在我一直嚐試把齊夢燕當成是我的棋子,回將陳富生的軍。也許關鍵時候,齊夢燕能為我們所用。”


    眉姐試問:“你有把握?”


    我道:“有五成!”


    眉姐搖了搖頭:“千萬不要小瞧了齊夢燕,她絕對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我笑道:“我知道。她的確很出眾,她每揭開一頁,都會讓我震驚。但是我確信,現在已經對她有了一定的掌握和了解。陳富生一直想利用她對我進行se誘色惑,進而控製我。我一直對齊夢燕是若即若離,既不靠她太近,也不故意疏遠她。”


    眉姐道:“就應該這樣。太近了,會降低你的吸引力。太遠了,會引起懷疑。但願齊夢燕這顆棋子能為我們所用!”


    我道:“但願吧。”


    正在這時,眉姐手機鈴聲響起,她打開一瞧,眉頭一皺:“是陳富生。”然後接聽了電話:富生啊,我們馬上回去了……嗯,好,好的。


    簡短的幾句話後,眉姐掛斷了電話,對我說道:“走吧,回去!”


    我試探地追問:“陳先生他,他懷疑了?”


    眉姐輕笑道:“沒有。他暫時懷疑不到我。”


    我們驅車回返,在酒店門口停下車,正巧趕上齊夢燕剛從一輛出租車裏下來,快步走了過來。


    這丫頭嘴巴噘的厲害,看樣子,她對今天下午的安排頗有不滿。眉姐衝齊夢燕問道:“怎麽樣了,找到地方了沒有?”


    齊夢燕道:“當然找到了,要是找不到我哪敢回來啊!陳先生的命令,就是聖旨。”


    眉姐道:“是啊,你們陳先生迷釣魚快迷瘋了!”


    我們三人一齊上樓,陳富生早已翹首為盼,見我們回來,他直接衝齊夢燕道:“怎麽樣了,有合適的釣場沒有?”


    齊夢燕點了點頭:“找到了三家合適的。其中有一個玉興水庫,據說比較上魚。很多人在那邊釣呢。”


    陳富生微微地點了點頭:“那就好。明天上午趙龍陪我去釣魚!”


    我一怔,眉姐隨即發問:“你該不會是又要用這種方式聯係你的內線吧?”


    陳富生冷哼道:“這次是單純的娛樂!明天中午會有人把廊坊的材料報過來,我們明天下午再去私訪一下。”


    眉姐反問:“為什麽明天上午不直接私訪,我們這次出來,要浪費多少時間?”


    陳富生皺眉道:“我心裏有數。”


    眉姐沒再提出置疑,而是微微地歎了一口氣,對陳富生的獨裁表示無奈。


    隨後我和齊夢燕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個陳富生,在石家莊和廊坊,都故意給我們安排了同一個房間,莫非他是在故意考察我的定力不成?正所謂男女收受不清,雖然齊夢燕也稱得上是絕代佳人,但是我又怎能輕易觸及底線。更何況,齊夢燕如今對我正有意見,我們倆同住一屋,難免有些尷尬的成分。


    晚上我們分組吃飯,理所當然,陳富生和眉姐一組,我和齊夢燕一組。我們這一組去吃了米線,卻沒想到引來一番殺戮。你能想象嗎,白嫩可人的米線碗裏,會吃出什麽東西?


    當然,中獎的不是我們,而是鄰桌的一位胖妞兒。那胖妞兒也不過二十來歲,打扮倒是時尚高檔,像是個富二代。一個油頭粉麵的小白臉兒對她百般奉承討好,兩人如膠似漆的樣子,引得所有的食客都酸意十足。毫無疑問,貪吃的豪門千金,遇到圓滑的小白臉兒,他們的浪漫,卻是眾人的災難。


    浪漫的情侶,隻浪漫了沒一會兒,便引發出一陣尖叫!這聲尖叫,大家本以為是二人鬧了別扭,或者是發精神,誰想我們錯了!


    當那油頭粉麵的小白臉兒從胖妞兒的米線碗裏,拎出一根隻剩下半截的蚯蚓的時候,整個米線店沸騰了!胖妞兒摳著嗓子眼兒熬熬直吐,那噴將出來的食物碎屑,散發著濃濃的味道,瞬間浸滿了整間屋子。


    小白臉兒虛張聲勢地叫來米線店的老板娘,一拍桌子大罵:“你這米線放了多少天啊,裏麵怎麽會有這東西?”


    我和齊夢燕見此情景,也馬上感到喉嚨處有東西在上湧,極不舒服。齊夢燕皺緊眉頭掏出手絹來捂住嘴巴,咕嚨咕嚨地連連作嘔。我嚐試以一種淡定的精神,控製住,再控製住。


    整個米線店所有吃過米線的客人,都有了反應。有的急著往衛生間跑,有的原地流酸水。一瞬間,小白臉兒對老板娘的討伐聲,引來了大家的聲援,老板娘被罵成了臭襪子狀,呆在原地。這時候有人開始打電話投訴,也有人直接上前給了老板娘兩個耳光,老板娘連連求饒,卻挽回不了局麵。


    此時此刻,我不知道應該去同情誰。現在的食品安全,實在是一個心頭大患。就食品經營者來說,當天賣不掉的米線,留著第二天賣,看似是一種勤儉節約的作風,實則是坑了消費者。下飯店在飯菜中吃出各種肮髒之物的事情,不勝枚舉。而今天,竟然讓我也趕上了一回,我隻能原地佇立,眼睜睜地看著事態的進展。


    齊夢燕是個愛幹淨的人,盡管她已經忍無可忍,但還是跑去了衛生間,哇呀哇呀地一陣嘔吐,直吐的五髒翻滾,六腑泛濫。


    她捂著嘴巴回來,也加入了抨擊老板娘的隊伍當中,我上前拎過她的胳膊,道:“行了,老板娘已經夠可憐了,我們就不要再添亂了!”


    齊夢燕憤憤不平地道:“我們添亂?我們是消費者哩!在米線裏吃出了大蚯蚓,那麽大的一條,你沒看見?”齊夢燕用手比劃著,不自然間又是一陣作嘔。


    我原來已經控製住了惡心,被齊夢燕這繪聲繪色地一形容,剛才的情形又在腦子裏播映出來,不由得喉嚨處極不舒服,嘴巴裏已經滿是酸水。見勢不妙,我急速向衛生間衝去。誰想這裏已經聚集了五六個食客排隊嘔吐,有的直接摳著嗓子眼兒在門口解決,濺了別人一身。我做了一個深呼吸暫時控製住,待衛生間裏的人出來兩個,便迅速鑽了進去,將肚子裏的罪魁禍首吐了出來-----那種滋味兒,可不比醉酒後的嘔吐好受。


    當我從衛生間裏出來,洗手漱口後回到大廳之時,場麵已經幾近失控。老板娘被圍在中央,時不時便會有猛男悍婦朝她來個三拳兩腳。尤其是那對情侶主角,更是發揮出一切口才,謾罵著,抨擊著。小白臉兒為了在愛妃麵前表現出強悍的男子漢氣概,更是掐著腰與老板娘理論起來。


    齊夢燕也加入到了抨擊隊伍當中,但她沒動手,正所謂美女動口不動手。


    我左勸右勸,終於將齊夢燕勸下陣來,離開了這家米線店。但是又害怕那些食客們下手過重,於是撥打了110,這才放心。畢竟,盡管老板娘的做法的確有欺詐顧客的嫌疑,但總不至於被人群毆致殘的地步。


    齊夢燕一直用手捂著嘴巴,不斷地嗚呀著抨擊米線店的罪行。正所謂陰陽平衡,我衝齊夢燕道:“算了夢燕兒,也別這麽義憤填膺了,老百姓開個小店也不容易,食物變質,也不是老板娘所期望的。在這個城市的夾縫中生存,不容易啊!”


    齊夢燕憤憤地道:“你還替她辯護?這種昧良心賺錢的商販,活該被人打被人罵,活該!”


    我道:“這個社會,沒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如果她家裏也像你一樣豐衣足食,她還會使用剩下的米線嗎?人呐,活著不容易,尤其是普通的老百姓。”


    齊夢燕仍然堅持己見:“那也是傷天害理!”


    回到酒店後,陳富生和眉姐還沒回來。我和齊夢燕經曆了這麽一場‘浩劫’之後,食欲全無。


    齊夢燕在洗漱間裏瘋狂的刷牙漱口,也不知是弄了多少遍後,她摳著嗓子眼兒出來,恨不得把腸胃都吐出來才算死心。是啊,女人有潔癖其實是一件挺恐怖的事情,看齊夢燕這一番舉動,便知分曉。


    她坐了下來,臉上仍然鐵青著。我主動給她倒了一杯茶水,她不喝,隻是一個勁兒地捂著嘴巴。我忍不住搖了搖頭,勸她道:“行了夢燕兒,沒那麽誇張。不就是-----”


    齊夢燕一伸手止住我的話:“別提蚯蚓兩個字,我受不了----”又是一陣作嘔狀。


    我苦笑道:“我沒提,是你提的!你也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在宮和基地,你忘了嗎?野外生存,比這髒的東西都吃過。更何況,吃到那東西的人不是你,而是那個胖姑娘。”


    齊夢燕難受地哽咽著喉嚨道:“不一樣!野外生存頂多就是吃片生魚,吃點兒野果草根什麽的。那是特殊情況!”


    我笑道:“那咱們也算是患難與共了,經曆了這場浩劫,以後小店兒還是少去為好。一會兒我出去買兩包方便麵回來,咱們煮著吃。”


    齊夢燕道:“可別!我現在幾乎對什麽都沒信心了!一會兒出去買個電飯鍋,自己做飯吃!”


    很顯然,她的心裏,已經留下了陰影。


    一個小時以後,陳富生和眉姐回來,看樣子他們吃的相當高興。我們在一起坐了坐,回到房間。


    但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這話一點不錯,晚上七點半,我和齊夢燕的肚子相繼開始興風作浪,無奈之下,我們出去準備買些食物。此時天是玉米飄香的季節,齊夢燕幹脆一口氣買了十幾個鮮嫩玉米棒子,然後又買來一個電飯鍋,回酒店自己煮著吃。


    玉米的香味兒,洋溢滿了整間屋子。


    齊夢燕緊繃了好幾個小時的臉麵兒,終於蕩漾出一絲笑意,深深地聞嗅了幾下,感慨道:“真香呐!”


    我也附和道:“是挺香!餓壞了,都。”


    齊夢燕扭頭瞧我一眼,撲哧笑了:“沒想到我們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我趕快糾正道:“這不是淪落,這是回歸自然。”


    或許是因為一齊經曆了米線店的那件事兒,齊夢燕對我的態度有了翻天覆地的轉變,傾刻間,我們像是一對患難與共的摯友,共同期待著那一鍋美食。


    看著齊夢燕那可愛的期盼模樣,我忍不住想笑。此時她簡直像是個小女孩兒在等待零食一樣,充滿了童真童趣。玉米棒子的香氣越來越濃,正當我們關了電源準備打開鍋蓋的時候,有人按響了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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