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架的最上層,很多線裝的古書,江小望翻來翻去翻了好半天,才找出一個沒了封皮的本子。


    將那本子拿到書桌前麵,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邊兒上,翻來翻去翻到倒數第九頁,左側一副插畫,右麵一段摘錄:


    “真珠蘭,亦名魚子蘭,枝葉似茉莉花,發長條細蕊,與建蘭同時,香亦相似,而濃鬱過之。好清者取其蕊焙茶尤妙,但性毒,止可取其香氣,故不入藥。中條山,有老道,教人治狐魅。聽聞有一女子為雄狐所祟,教以用珠蘭根搗爛置床頭,俟狐來交時,塗其莖物上,狐大嗥竄去。次日,野外得一死狐。道士雲∶此根狐肉沾之即死,性能毒狐,尤捷效也。”


    “魚子蘭。”尋思著這三個字,江小望又走到另一側的書架上,“魚子蘭啊魚子蘭……”


    研究來研究去,研究了一晚上,等江小望睡了,已經是後半夜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一大一小的兩個漢子開著一輛嶄新的路虎過來了。


    車門打開,二人分先後。


    前麵走著的那個,花襯衫小墨鏡,打扮時尚,看年紀也就三十不到,長得是瘦小枯幹,卻很精神。


    後麵那個,能有一米九左右,寬臉濃眉,肩膀厚實。


    他穿西裝戴墨鏡,一副冷臉保鏢的樣子,小個子站在公路邊兒上,往江上的小屋一指,“就那個嗎?”


    “應該是。”


    “你在這兒等著,我過去。”


    一路小跑,上了甲板,小個子啪啪啪地扣著房門,老半天以後,江小望睡眼朦朧地開門出來,“找誰?”


    “江大師在嗎?”


    “我就是。”


    “老爺有請。”對方說著,恭恭敬敬地遞上名片。


    江小望將名片接過來,上麵端端正正地寫著幾個字,“杜澤生,環球貿易有限公司,總經理,電話13373888888。”


    上下打量,江小望點點頭,“等我一會兒,我換件衣服。”


    兩個小時以後,車子停在本市也算鼎鼎有名的一個別墅區,門口的保安支起欄杆,很恭敬地跟來人打了聲招呼,那兩個貨卻趾高氣揚,不屑得很。


    “你們老爺,遇上什麽麻煩了嗎?”


    “不是老爺,是少爺。”花襯衫說著,從副駕駛的位置轉身過來,“等會兒見了,您就知道了,老爺現在正著急呢,找了好多人,都說沒辦法。誒誒誒,別往前開了,我們從這兒下車就行了。”


    對方說著,打開車門招呼江小望下車,又從兜兒裏掏出煙來遞給江小望,江小望擺擺手,“不抽煙。”


    “屋裏不讓抽,我得嘬兩口。”花襯衫說著,把煙點著猛吸兩口,那細長的一條,隻幾秒鍾,便沒了。


    江小望看過抽煙的,沒看過這麽抽的,剛想調侃兩句,就看見,門一開,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走了出來。


    四目相對,瞅個正著,那女人白了花襯衫一眼,又看看江小望。


    看她盯著自己,江小望禮節性地點了點頭,對方冷哼一聲,一手捧著肚子,一手托腰,就這麽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身旁的一個小丫頭,也小心地攙扶著。


    看女人態度傲慢,活像大宅子裏的姨太太,江小望抱著肩膀看向一邊低著頭不敢直腰的花襯衫,“這誰啊?很牛逼的樣子。”


    “別瞎說話,少奶奶。”花襯衫說著,趕緊走上台階,“行了,咱先別管那麽多了,準備一下就隨我進去吧,老爺等著見您呢。”


    一行人上了樓,江小望叫小紀和柱子在外麵等著。


    剛進門,就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英式管家躬身施禮,花襯衫上前與他耳語了幾句,對方驀地恭敬起來。


    他在前麵走,江小望在後麵跟著,江小望沒來過這地方,免不了多看兩眼。


    屋子裏裝修得典雅大氣,看起來著實不錯,江小望並不是貪財好利的人,看到這裏,心底裏卻也生出幾分羨慕。


    不得不承認,這有錢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樣。


    “您稍等。”到了樓梯口,管家自行上去。


    過了沒多久,一個花白頭發戴著眼鏡的老爺子走了下來,他拄著拐杖,戴著金絲眼鏡,一看江小望就一個勁兒摟著手,“你就是,你就是蘭爺介紹來的大師吧!快上來,快上來!您趕快跟看看吧,我兒子,就要不行了!您快給看看!”


    “有那麽嚴重嗎?”江小望說著,噔噔噔地跑上樓去。


    還沒等說什麽,老爺子便拽著他的胳膊,直向二樓走去。


    樓道裏,嘰嘰喳喳地擠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穿白大褂的大夫和護士,u看書 .ukanshu 幾個穿西裝的背著手,正湊在一起爭論著什麽。


    江小望分開眾人,隨老人走進屋裏,抬眼一看,正看見正對門口的病床上,一個徐娘半老的婦人正對著床榻上的患者哭哭啼啼。


    女人穿著旗袍,渾身上下,滿滿的富貴氣。


    在她身前,一個人躺在床上,手腳被人綁著,許多吊瓶吊在床頭的支架上,看起來,依然在輸液。


    對方是一個年輕人,腦袋上包著紗布,眼圈發黑,臉色鐵青,此時此刻正被包成一個木乃伊,躺在床上。


    他哼唧著什麽,進氣少,出氣多,別人跟他說什麽,他都沒反應。


    一看這貨的神色,江小望立即明白過來,甭問啊,這,又是一個得了邪症的。


    心裏頭想著,江小望分開眾人,兀自上前。


    看他打扮得像個學生似的,一個穿大褂的老大夫正微微皺眉,擺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杜老板,這……誰啊?”


    “別人介紹來的,一個……一個大師。”老爺子說著,擺擺手示意他退下、


    對方欲言又止,見對方直給自己使眼色,隻得搖搖頭,隨著花襯衫走下樓去。


    江小望坐在床邊,並不理會眾人的態度。


    他湊將過去,看了一下年輕人的臉色。對方臉色黢黑,眼皮發青。扒開眼皮一看,眼皮裏頭,細小的血管呈絲線狀,黑,紅,青三種顏色,層層疊疊,相互環繞。


    心中起疑,江小望在背包裏取出一雙純銀的筷子,他用筷子抵住對方的下顎,口中催動真言,嘀嘀咕咕地念了一通之後,那昏迷不醒的年輕人竟睜開渾濁的眼睛,又一點點地張開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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