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臉上泛著不屑冷笑道:“李環本是我的賤妾,她的癖好我焉能不知?老夫還知曉她自從來到楚國,沒少閹殺美男子!不過犬子受辱,非是她所為,而是東胡勢力逼迫老夫盡快動手劫擄秦子!”


    秦夢聞聽後背生寒,李環早已不是呂不韋家妾多年,如此算來,李環那種變態的嗜好早已有之,真不知這期間禍害了多少男人,要不然宮殿之下怎會有一處魔窟?


    “老夫深知秦子為人,前夜用女公子之事羞辱秦子,就是阻止秦子落入李環魔手!”呂不韋一臉真誠望著秦夢說道:“實不相瞞,女公子大鬧楚王宮,就是老夫向其透露了秦子可能身處遭受閹割的險境!”


    “你?怎麽會是你?”秦夢太不可置信了,竟然是呂不韋救了自己。


    同時秦夢終於解開了在自己被李環迷暈之後,為何羋琳能知曉自己身處險境,還能及時趕到的疑竇。


    呂不韋點頭說道:“為了老夫的最後一線血脈,自該保護秦子!”


    秦夢滿眼不信的瞥了一眼呂不韋問道:“呂公的好,讓我脊背生寒!小子怎麽就突然覺得眼前一切都是出自你的謀劃呢?”


    “是,是……有些確實出自老夫的謀劃,那也是被人脅迫所為!所圖無非就是劫持秦子,換回我呂家的獨苗,可是一切都因為秦子逃出了楚王宮,讓老夫的策劃落空了!”呂不韋滿臉羞愧的說道。


    呂不韋就是人精,即便滿臉羞愧,那也多半也是在表演。


    秦夢沉聲說道:“我要聽實話!”


    呂不韋苦笑一聲不得不說出了點實話,在秦夢看來也隻是一點實話,呂不韋何等人物,必有保留。


    不過秦夢也懶得去問了,反正有一點是真,三子呂不比以及呂家的獨苗呂騷一個被閹,一個被擄,呂家另外兩子已多年沒有生育了。


    “如此說來,你是先讓燕人趙人以及龍陽君這些想要劫持我的人全都進入楚王宮中,而後再一個個消滅,到時我自然就成為你的獵物!你再把一切都嫁禍在他們頭上,而後輕鬆脫身,帶上小子遠走高飛前去東胡去換你的血脈!呂公啊,你真是好算計!”秦夢聞聽呂不韋的謀劃故意擊節譏刺他道。


    呂不韋低頭不言。


    “我若得知羋姒和呂騷被東胡王擒去,必當義不容辭前去搭救……”秦夢望向外麵被羈押的胡人悠悠說道。


    呂不韋聞聽長揖到地,滿臉激動的感謝道:“此恩此情,呂某沒齒難忘……”


    “誤會了!小子並非是為呂公!呂騷也不是你你呂家的種,而是我義兄呂季的種!”秦夢無情的說道。


    呂不韋渾身一顫哀求道:“秦子就不能給我呂家留個種?”


    “不認你就是在給你們呂家留種,終有一天呂公要承我這個情!給我一件信物,重黎宮中的泄鈞,從現在開始歸我調遣,此次宮變,已然死了很多人,既然我介入了,那就不容許再發生流血!”


    秦夢意味深長的看了呂不韋一眼,霸道的說道,順手取下了呂不韋腰間的印璽,一甩袍袖向外走去。


    陰謀太盛,也許真有報應,秦夢相信這時代的人傑呂不韋拗不過曆史的車輪,終將會被碾壓。


    當前迷亂的局勢,多是呂不韋一手策劃。秦夢也從呂不韋的話語中得知,前來楚國劫擄自己的東胡人竟然有好幾股勢力。


    據目前得到的情況分析,秦夢認為在這裏有東胡王本人親派,不鹹姬所派,還有一股不明勢力,就是出手閹了呂不比,逼迫呂不韋強擄自己的那股。


    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剛剛由東胡王統一起來的東胡,局勢也是一樣的風譎雲詭。


    東胡王一出,雄風不減當年,東胡原太子左屠耆王甲塞山,右屠耆王,原東胡小王子,三方勢力悉數歸順。


    秦夢不用想也知曉他們紛紛派人南下擒拿自己多半是為了向東胡王邀功示好。


    秦夢來到甲板上的肅慎人跟前,向那精通夏語的漢子說道:“回去告訴不鹹姬,我自會前往東胡,不過,不是被你們劫擄!”


    漢子吃驚的看著秦夢似乎認出了適才交談之人就是這位繚王子。


    秦夢又來到提爾利身前,拍拍他滿臉胡須的臉龐,微笑道:“骨都侯,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提爾利吃驚的看著秦夢,結巴的說道:“見,見過,司馬小公!”


    秦夢愣怔一下,突然想起,曾經在居延澤化名司馬千騙過提爾利。


    “骨都侯是如何得知,我就在船上?”秦夢問道。


    “楚王宮中有我們的人!”提爾利豪爽的回答道。


    “那人是誰?”秦夢問道。


    提爾利搖頭:“那是大王的人馬,在下不知!”


    看來東胡人的勢力不止是三股。


    “你們何時到達的郢都,除了你,肅慎,以及大王的人,東胡諸王子,誰還派人請來了?”秦夢又用東胡語問他。


    “七日前我們就到達了此地,那時司馬小公還在鄂城,我們去了,你又無蹤了!就又回來了!我是奉小王子之命而來,左屠耆王和右屠耆王,也派人前來了,他們的人多半也在郢都之中!”提爾利不認為這是秘密,悉數全都對秦夢講了。


    “很好!你也回去吧!告訴東胡王,我一定在七日期限內抵達你們的草原上,還望他止戈罷兵!”秦夢拍拍他的肩頭說完,扭頭就踏上船梯下船去了。


    “這是菩提薩埵的犀牛護甲,請王子穿上!”樓船上的帝須疾奔下船,攔住將要等車的秦夢,雙手遞上一件黑棕色的背心說道。


    秦夢看了一眼船上滿麵慈祥的阿育王,心中感動不已,流矢無言,便也穿上了厚重的犀牛護甲。


    秦夢回頭攜手龍陽君準備一起登車時,他卻落寞頹喪的表示不願再出風頭,讓自己先行,他隨後跟上。


    秦夢立於戰車之上,宋玉站在左側,在浩浩蕩蕩的戰車兵甲的護衛下,向郢都挺進。


    風大到處都是沙子,秦夢隻得眯著眼望著宋玉問道:“宋公希望我如何了解今日之事?”


    “當然要救出大王和太後!”宋玉拱手說道。


    秦夢頗有深意的說道:“隻有這些嗎?”


    宋玉手扶車軾老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眼角含笑的問道:“還有就是嚴懲賊子!”


    秦夢迎著拂麵而來的北風哈哈笑罷,貼耳向宋玉說道:“今日聽我的,從此以後你握楚國權柄!”


    宋玉側臉一笑,似乎全然沒有入耳,遠眺郢都之上的煙塵。


    越是靠近郢都越是濃鬱的煙火氣息,來到宮城,昨日巍峨雄壯的宮闕,無一沒有不冒黑煙的。


    郢都大門在宋玉的命令下緩緩打開,全城禁行,坊門緊閉,街上除了甲士,無一百姓。


    戰車一路疾馳,很快進入宮城。秦夢踏入重黎宮中,到處都是灘灘的血跡以及滿地的箭矢。


    銅牆鐵壁手持箭弩和長戟的鳳凰侍衛將重黎殿闈了一個水泄不通。


    秦夢跳下馬去,大義凜然的踏上了前往重黎宮的台階。


    秦夢所到之處,一群群手持矛戟自動向兩旁躲閃,眾目睽睽之下,秦夢就來到了殘破的重黎殿門前。


    “我是周王子!你們不是要見我嗎?我來了!”秦夢淡然喊道。


    隨之裏麵出現了一陣騷動,不多時門後出現了一個熟悉的眼神。


    “李將軍別來無恙啊!”秦夢一眼就認出了蒙著麵的李牧,如同熟人打招呼一般說道。


    沉重的殿門嘎吱吱打開,李牧一把將秦夢拉了進來,激動的說道:“昨夜與王子失之交臂,那是在下此生所作最愚蠢之事!”


    秦夢歎了口氣,滿臉悲憫的說道:“此生你所作愚蠢之事還少嗎?以前有,以後還將有!”


    秦夢見到李牧。就想到他悲壯而死的結局,言語之中也就透露了天機,不過李牧卻聽不明白。


    “嗬嗬……”李牧將秦夢拉入殿中死角處,自嘲笑道:“在下知曉王子在罵我蠢,沒辦法,事關數十萬趙國百姓安危,在下甘願做一死士!”


    “我來了,你就不用死了!”秦夢真心為他為國為民獻身的大無畏精神而感動,拍拍李牧渾厚的肩膀,如同對待多年不見老友一樣親昵說道。


    今日劫持楚太後之事,全都是李牧的無奈之舉,為了百萬趙人,隻得將事鬧大。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天下諸侯心知肚明,楚國公卿也都不是傻子。燕趙兩國若是不想和楚國接下仇怨,諸侯大王不可能得罪楚國而一力承擔下來此事,那就得找出一人為此負責,不用想,罪魁李牧無論如何逃脫不了死士的下場。


    這一點李牧明曉。他就是以死士的身份來到的楚國。


    李牧是名將,名將不怕死,但也不會喜歡死。他有些激動的望著秦夢問道:“秦子何意?”


    秦夢打量了一遭昨日窗明幾淨今日卻殘破不已的重黎宮,透過殿頂可見一片片小的天空,椽檁之上插滿了箭矢。把宮殿隔成迷宮一樣的帷簾早已被撕碎,隻剩零星幾條布條。殿中的飄著幽香的博山爐被當做頂門石,推倒在了宮殿門後。李環的粉嫩大床也成了重傷死士們的病榻。


    秦夢看到牆角處蜷縮在地上的疲憊死士,想到他們家中等待他們歸來的父母妻兒,心中就充滿了無限的悲憫。


    秦夢無奈的歎了口氣,神秘對李牧說道:“知曉你愛兵如子,既然我來了,他們性命就包在了我身上!”


    李牧不敢置信的看著秦夢。


    秦夢卻振奮起了精神問道:“小弟的夫人何在?”


    李牧連忙領路,來到一處地下洞口,說道:“為防流矢,在下將夫人連同楚國太後以及小楚王全都安置進了裏麵,裏麵泄鈞泄公親自把守!”


    唉!這就是魔窟啊!踏入洞口,秦夢全身都起雞皮。


    秦夢從台階走下,地室燈火通明,然而一夜之間,布局大為改變,地室中間的案幾被拆除,填充進了另外一個出入口,密密麻麻掛滿了那玩意的屋頂被清掃一空,隻見牆角火堆處都是未燃完的繩頭,多半被人扔進火中燒了。


    “秦君你來了!”屋中草席上披散頭發的羋琳突然抬頭看見了秦夢,驚喜的叫道,猛的起身撲到了秦夢懷中。


    “夫人,受罪了!”隻是一日不見,然而這一日,似乎是一年漫長,昨日就是在這間魔窟,若不是羋琳,自己也許不再是男人了,秦夢見到羋琳,由衷的感激。


    羋琳在抱秦夢的同時掏了一把秦夢的袍裾,頓時更加歡喜的抱緊了秦夢道:“都還在!妾身即便死也值得!”


    羋琳這是擔心秦夢,她知道一個王子如論如何忍受不了宮刑,若是軀體殘缺了不亞於要命!


    羋琳的反應讓自己有些詫異,忽而想到,若是昨夜不幸挨了刀,自己會有怎樣的反應。挨了刀也的活下去,還得三觀端正的活著,也許自己會搶了司馬遷太史公的飯碗,想啥了?秦夢發現自己想多了,不禁咧嘴一笑。


    “生氣嗎?本公子就說了,秦郎一定回來救我!怎麽樣母後?”羋琳拉著秦夢來到屋中,歡喜的摸著被捆在粽子坐在地上的李環,故意提高“母後“一詞的聲調,數落她道。


    李環抱著兩個孩子,幽怨的抬頭看了秦夢一眼,掙脫頭頂上羋琳的手,倔強的將頭偏向一側!


    羋琳歡喜的如同一個三歲的小姑娘,咯咯的笑著,將秦夢拉到一旁小聲問道:“秦郎昨日你去哪了?妾身知曉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秦夢看見羋琳鄙夷的眼光落在了龍明身上立時就明白了她所指的秘密。


    “在下泄鈞,見過王子!”地室中的泄鈞手提一柄寶劍,向秦夢見禮!


    “愛姬,郎君也很想和你親昵,不過這個地方實在不妥,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郎君再聽你說秘密!”秦夢肉麻的說完,在羋琳臉頰親了口,溫柔的將他從懷中推開,隨即轉向泄鈞,掏出腰間的呂不韋印璽,遞給泄鈞說道:“呂公的苦衷都給我說了,以後泄公請聽我調遣!”


    秦夢巡視了屋中一圈,問向泄鈞道:“龍上卿何在?”


    泄鈞指了指牆角。


    秦夢上前拍拍了蜷縮在牆角一副頹廢之態的龍明,說道:“明弟醒醒,伯兄讓我帶你出去!”


    龍明幽幽睜開了眼,見到秦夢,詫異不已,握著秦夢的手說道:“我伯兄如何?”


    “好的很!你伯兄沒有你想得那般脆弱!兄長讓我告訴你今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你和他都要繼續為複辟殷宋社稷而奔走不止!他就在外麵等你!”秦夢一臉正色的說道。


    龍明聞聽,眼淚嘩嘩的流淌出來,緊緊的握著秦夢的手:“我以為兄長不會再見我了!”


    秦夢也緊緊握住了他無骨纖細手說道:“你們兄弟情深,患難與共,伯兄豈會離你而去!為謝你昨日救我之功,我也幫你一把!”


    秦夢眼含輕蔑之意的看了一眼閉眼不語的李環,來到牆角處,取了一把鋒利的小刀,來到李環跟前,半跪著晃了晃手中的小刀,伸手又摸了摸她身邊兩個孩子的發髻,一臉奸笑道:“李姬,你說本王子會報仇嗎?”


    李姬頓時睜大了眼睛,適才的高傲全然不見,滿目恐慌的望著秦夢,隻是搖頭,竟然都不會說話了。


    “誰讓我是周王子呢?報仇此事,有損我的聲譽,我是不會拿孩子出氣的!”秦夢悠悠說道。


    李環這才安定下來,不過卻是怯怯看著秦夢。


    “把孩子送上去,交給外麵楚國左徒宋玉,順便讓他將鳳凰禁衛撤去!”鑒於一下所言少兒不宜,秦夢吩咐泄鈞道。


    泄鈞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領著人依照秦夢所言上去了。


    “昨夜你說,如此仰慕我,要一輩子擁有我!本王子聽了甚是感動,當時我沒有想出法子,如今本王子卻想出了法子,不如咱們一塊私奔好了?”秦夢用手指摸著鋒利的刀刃,一臉賤賤壞笑,凝視著李環說道。


    “不!不……”李環拚命搖頭拒絕。


    “難道我不帥嗎?”秦夢用假聲,學著昨日李環的矯情,問道。


    秦夢此言一出,地下室中的羋琳和龍明不由扭過頭來,錯愕的看著秦夢。


    “秦子兄長,可否不要羞辱太後?”突然龍明膝行而來,熱烈的懇求道。


    秦夢聞聽不由一怔,思量了一下自己所言,並沒有半句過火之言,相比昨夜男人之軀差點毀於此女之中,自己所作文明溫柔多了!


    龍明眼神盡是對李環的愛憐之意,秦夢倒抽一口涼氣,也是無語了。


    龍明這廝一點沒有他兄長龍陽君的殺伐果斷,即便日後複辟成功,他也是一位昏君。


    “你愛她?”秦夢問道。


    龍明飽含熱淚的點點頭。


    想起龍明救自己時,對李環的百般維護,秦夢立時明白龍明這輩子完了,他是被虐多了,反而愛上了李環,這大概就是斯德哥爾摩人質以來劫匪的病症吧!


    “若是你兄長得知了,讓他情何以堪啊!”秦夢恨鐵不成鋼的指著龍明罵道。


    “好吧!兄長就不和她私奔了,讓你和他私奔如何?”秦夢看到龍明緊握李環那股愛到骨子裏的勁,無奈的說道。


    龍明似乎沒有聽清,也許太過詫異,怔愣著望著秦夢不語。u看書 ww.uukansh


    “從此以後讓你和她相守,你不願意?”秦夢問道。


    龍明聽罷,羞赧的一笑,立時垂下了頭來。


    “有錢難買你願意,那就這樣決定吧!替太後鬆綁,一塊上去,將此事當眾宣布了,也算是楚國的一喜事!”秦夢不著調的說著,將手中小刀再次仍在了牆跟,拍拍手上沒有的灰塵,攬著滿臉詫異的羋琳,走向地室出口。


    “秦郎荒唐啊!若是李環得脫自由,聯絡了她的黨羽,我等還恐有性命之憂啊!”羋琳焦急的提醒秦夢。


    羋琳所言即是,可秦夢卻絲毫不以為意:“無礙!”


    “秦子不可!”李牧此時站在出口處,依然反對道。


    秦夢走上地麵微笑問道:“為何不可?”


    李牧用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秦夢道:“適才將小楚王放了出去,在下並無多言,可若是再將楚太後放出去,在下再無憑仗,可以將秦子安全送出楚國啊!”


    “李將軍所慮極是,將軍放心,在這楚王宮中,我若是這樣做了,一定還有人比你還要著急,……”秦夢向李牧低聲私語了幾句。


    李牧聽罷,不可思議的打量起身邊周圍的生死兄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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