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頭有近兩米的高度,一個人要無聲無息的上去,隻怕有點難度,我確認剛剛上麵並沒有人,不知對方什麽時候出現的,他全身陷入黑暗中,隻能看清那是一個人的輪廓,但一雙眼睛絕對是看著我所在的方向。


    午夜時分,遇到這麽個不明身份、不知目的人盯著你看,實在是件令人心驚膽顫的事,最關鍵的是我懷疑他是不是第二個人,我是打心裏不相信磊子能幹出殺長輩的事。


    我捏住斧柄一動也不敢動,想問話吧,又有點僥幸,也許他不是在看我呢?


    這時黑影動了,他的動作很輕盈,就像完全沒有力道一樣,伸展腰肢,輕飄飄的直立而起,嘿嘿一笑,然後……緩緩轉身……


    我驚恐的發現,他的身體完全沒有厚度,也就是說他的身體幾乎如紙一樣薄,就這麽輕輕的轉動,10度、35度直到……身體直側麵對著我,然後就消失了,或者說並沒有消失,隻是眼睛所看的隻是一條黑線,夜色下朦朧不可見了。


    我沉重的喘息著,親眼目睹這麽神奇詭異的一幕比見鬼還可怕,因為我確定他是人,剛剛蹲在牆頭時他的身體還本能的因為呼吸而輕微浮動。


    你大爺、你大爺啊……


    我不停的說著髒話,直到心情平靜下來才悄悄側頭去看,沒了,這人徹底的消失了!


    “去你大爺。”


    我扯掉頭上絲襪,爬出來就跑,跑了一陣又不放心,咬咬牙邊小心翼翼的觀察一下四周,然後順著磊子他們的方向追去。


    耽誤的時間並不算長,磊子他們跑的方向又是村外,所以阿青嬸那肥胖的身體在夜色下簡直是一盞明燈。


    我這一追就追到了西樵窩,離村子有些距離了,前麵是茂密的蘆葦蕩和玉米地,阿青嬸和巧麗停下了腳步,嘀嘀咕咕一陣子轉頭回來,我閃身躲進一處草叢中。


    娘倆很快經過這裏,阿青嬸氣籲喘喘道:“這該死的賊跑的真快。”


    巧麗說:“媽,算了吧,爸爸的事情應該會很快解決,咱們找叔伯們商量下怎麽辦吧,別為這些小事煩心了,丟了就丟了吧。”


    阿青嬸唉聲歎氣道:“這是明著眼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我心裏憋屈。”


    巧麗小聲道:“其實我覺得那人好像是磊子……”


    哈哈,我為磊子感到悲哀啊,這貨明天要糗了,不料阿青嬸卻恨恨的說:“也有點像拐子,這倆小王八蛋就沒一個好東西,等著瞧吧,不出三年他們一準要坐牢。”


    我這個鬱悶啊,我的嬸,管我啥事?


    娘倆很快進了村子看不到身影了。我往來時的方向掃視幾眼,琢磨那片人什麽來頭,就在這時磊子罵罵咧咧的從前麵玉米地裏鑽出來,我一見立刻走出草叢喊道:“磊子!是我!”


    沒想到磊子朝我看了一眼撒丫子就跑,慌裏慌張的模樣跟做賊沒區別。


    “大爺的!站住!”他不跑還好,這一跑我丟了石頭的悶氣全竄上來了,順手撿起塊爛板磚就追,讓老子抓到非拍他兩磚頭不可。


    磊子這貨有兩個強項,一是跑路快,二是鬼聰明,如果非要用一種動物來形容他的話,那就是一條狡猾的泥鰍。


    他不往村子裏跑,反而向著野外狂奔,而且專往玉米地裏鑽。這時節玉米已經長出了穗子,足足兩米多高,一塊連著一塊看不見盡頭,藏個人也太簡單了,我自以為聰明的循聲辨位,結果還是追丟了。


    等我頂著一頭灰塵從玉米地鑽出來,好家夥,月光下磊子這混蛋一瘸一拐的出現在小路另一頭,離我隻怕不下一裏地,以他的速度我肯定追不上了,索性扯開嗓子就罵:“磊子臥槽你三大爺,你這混蛋,坑貨!一輩子娶不上媳婦的倒黴玩意,老子把你當兄弟,你這狗東西就知道坑我。”


    磊子不知聽見還是沒聽見,鬼叫一聲就跑,也不知他要去哪裏。


    我可不陪他玩了,神經病!


    轉身往回走,又經過西樵窩,這地兒有些荒涼,蘆葦蕩隨風擺動,誰知裏麵有什麽,大晚上挺嚇人的,我左右打量心裏發毛,就在這時前麵小路上忽然爬出個人。


    臥槽!真是想什麽來什麽,我一下腿都軟了,誰知這人突然淒慘的喊了一聲:“你也是來殺我的嗎?”


    我殺你?這聲音……不是大楊叔嗎?


    大楊叔此時的模樣真是既滑稽又可悲,一身衣服都扯碎了,臉上髒兮兮的,雞窩頭更加淩亂了,甚至還有些神經質。


    我走過去想給他拉起來,不料他掙紮著躲開,嘶聲道:“你為什麽要殺我?我做錯了什麽?誰不想發財?啊!狗雜碎!”


    這是受到驚嚇後的神經反應,也就是受刺激了,我想了想甩手給了他兩個大耳瓜子。


    吃了我兩掌,大楊叔悶頭趴在了地上,肩膀不停顫抖,好一會才頂著兩道鼻血抬起頭:“拐、拐子?”


    “是我、是我。”我連忙給他拉起來。


    大楊叔長歎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悶聲問道:“大晚上你咋跑這裏來了?”


    “呃……長夜漫漫無心睡眠,起床出來逛逛,大楊叔你咋不睡?”我心說你自己偷雞摸狗被人追的跟喪家之犬似的,還有心思問我咋到這裏來?


    大楊叔點點頭磕磕巴巴道:“我、我也無心睡眠。”


    瞧他這樣我就來氣,他這個人在村裏名聲也不太好,不過倒不是手腳不幹淨,而是愛占小便宜,常常耍點小聰明啥的,挺惹人厭。


    我語重心長的說:“大楊叔啊,你老婆孩子一大家子的,有些事吧,還是少做的好,你看差點被抓到吧,嚇成這鳥樣……”


    沒等我說完,突然起了風,身後玉米葉子嘩嘩的響,大楊叔嗷嘮一聲,趴在地上,不停念叨:“別殺我、別殺我……”


    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感覺不太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他一個大老爺們嚇成這樣?


    我也懶得搭理他了,隨他嚎吧。


    過了好一會,大楊叔才爬起來,隻是此時滿臉死灰,哆哆嗦嗦跟精神病一樣。


    我掏出煙遞給他一根,又給他點上,倆人吧唧幾口,我這時準備回去了,沒想到大楊叔突然對我說道:“拐子,我撒了謊。”


    他這話說的糊裏糊塗,我問道:“你撒什麽慌了?”


    大楊叔看著天空道:“我估計活不了多久了,也不想隱瞞了。”他又看著我道:“拐子啊,我這人心術不正啊,我太想發財了,老院子的死不是我說的那樣,他是被人殺死的,還有阿偉也一樣。”


    一聽這話,我打了個激靈,臥槽!真是意外收獲啊,老院子我知道,阿偉又是誰?趕緊重新坐下等著他繼續說。


    大楊叔緊緊瞪著我:“人家說天上沒有白掉下來的午餐,也沒有免費的餡餅……”


    我強迫症犯了,打斷他糾正道:“是天上不會掉餡餅,沒有免費的午餐。”


    “對,沒有白吃的午餐,也有可能是耗子藥。”大楊叔道:“三年前那天下午我確實看見老院子鬼鬼祟祟抱著個布包裹回來,當時我以為他撿了一包錢,uu看書.uukansu心裏那個羨慕嫉妒啊,吃了晚飯越琢磨越覺得不得勁,你一個半截身都入土的老頭要那麽多錢幹嘛?對不對?我就溜出來去他家看看,他家還亮著燈,我就趴在窗戶往裏看。”


    大楊叔頓了一下,接著說:“沒有鬼,哪來的鬼!老院子光著膀子抱著一塊血石頭又親又摟,還說什麽這下發了,少說也得賣好幾十萬,沒想到我老頭子也有這一天,老子不要玩小姐了,要娶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生一堆娃。我當時一聽眼都紅了,你說他憑啥?”


    我點點頭:“沒錯,太不要碧蓮了。”


    大楊叔深表讚同:“嗯,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太不要臉了,還不如給我,我比他年輕十幾歲啊,那石頭我也懂啊,電視上不說賭石嗎?緬甸石裏麵有玉?那塊血石頭據我估計是塊雞血石王玉!老值錢了!我就琢磨著,等老頭睡著了給他偷走,誰想到這個老不要臉的竟然一晚上都不準備睡了,可把我熬的啊,就在淩晨兩三點時,老院子門外突然多出個人,這人滿身濕噠噠的,還都是爛泥,不過他的臉洗過,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他以前還因為田界和我打過架,你猜他是誰?”


    “我特麽哪裏知道去?”瞧他神神叨叨的樣子我就來氣,你倒是快說啊!


    大楊叔道:“是阿偉啊!”


    我鬱悶道:“阿偉是什麽鬼?哪村的?”


    大楊叔瞪大眼睛:“阿偉你都不知道?前倆天從井底撈出來的啊,巧麗她爸。”


    我心跳一下子加快了,這麽個無頭案,莫非就被這大楊頭三言兩語給整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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