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春節,陳家正在服喪,當然沒有任何娛樂,引群和妞兒還好說,應群眼巴巴看別的孩子放炮,樣子很可憐。陳家在河陽,並沒有高門大戶深宅。陳洪壽年輕時,也就是一個家境小康的文采出眾的小秀才,一次外出巧遇陳奎秀的外公,老人慧眼識才,將獨生女兒許了他。


    他們大婚,妻子帶來龐大的家產,他當時忙著參加科舉,先是舉人後是進士,緊接著接了妻子去京城,在老家隻修了一個普通的宅院,和渡口鎮的陳家大宅根本沒法比,這些年他宦海浮沉,一直無暇顧及在老家大興土木,他又沒有親兄弟,所以茵茵他們現在住的,也僅僅比一般農家好那麽一點點。


    茵茵比較喜歡這種日子,孩子可以隨便出來玩耍,不然,拘在家裏,對他們天性的發展很不利。


    當地正月二十有個廟會,方圓一兩百裏的人都會來參拜,場景特別盛大,茵茵和陳奎秀商量了,帶著一家大小過來,為老人燒香祈福,也順便讓孩子出來轉轉。


    廟會上,不光幾個孩子對宏大的高蹺隊伍感興趣,就連大人都看得入迷,更別說後麵的耍龍燈、舞獅子,孩子更覺得開心。他們遊玩一天,太陽西斜,才準備去早在河陽縣城定下的客棧歇息,第二天再回去。


    河陽縣城這天特別熱鬧,狹窄的街道遊人摩肩接踵,廟會的小販們,大多舍不得住店花費,這時都急急忙忙挑著擔子往回趕。城門外。一個普通牛車,拉著一個婦人兩個孩子,在夕陽的餘暉裏,悠然走著。茵茵不經意看了一眼,車上的婦人竟然讓她覺得熟悉,她不由得頻頻向那邊望去。


    見茵茵盯著一個地方,陳奎秀略有點詫異地問她:“怎麽了?”


    “那個女人,我覺得很熟,可是想不起來。”


    她們說話的當兒,有個男人趕過來,給孩子手裏塞了個油炸糖糕,茵茵忽然認出來,這女人是崔氏,那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私奔的宋老二。


    “那個女人,是劉琴的娘,被人要挾,跟著私奔了,聽說,那男人有功夫。”陳奎秀詫異地看了一眼一身小地主穿著的宋老二一眼,眼裏閃過一絲了然。宋老二和車夫都步行,茵茵說他有功夫,還隻是聽說,陳奎秀卻是看得出來,這宋老二比車夫腳底下輕快多了,看他表麵懶洋洋的,其實,他根本就在裝累。


    茵茵見陳奎秀沒說什麽,就放下了這件事,反正她不想和崔氏相認,那就各走各的吧。


    接下來的日子,茵茵慢慢熟悉了河陽縣胥村的生活,她和大夫人,要了二分地,每天沒事時,帶著孩子去地裏種菜。大夫人也想讓孩子理解什麽是汗滴禾下土,還真的天天跟著茵茵。


    清明節前,第一刀韭菜割下來,茵茵和大夫人親自動手給一家人包素餃子,妞兒引群也起哄著參加,飯食以前是茵茵和大夫人送到地頭,老人第一個忌日過後,就改成他們兄弟回來吃飯了。


    這天,陳奎秀到了飯點也沒回來,陳奎林說老二頭天晚上就不在,他也不知道去了那裏,茵茵正在擔心,陳奎秀一臉疲倦地回來,沒說什麽,自己去洗了一把臉,大夫人下好了餃子,茵茵端了過去,他也不嫌燙,很快地吃了幾個,這才慢下來。


    茵茵讓幾個孩子絆著,也沒來得及問他到底什麽事兒,陳奎秀就和大哥一起,到地裏草廬去了。


    那幾個月,陳奎秀這樣過好幾次,有一天早上,茵茵聽到院裏有聲音,她趴窗戶上看了一眼,隱約是陳奎秀,她穿好衣服,走出來看,陳奎秀裸著身子正在井邊清洗自己,看到茵茵,低聲說道:“給我找身衣服。”


    這時天氣已經很熱,茵茵也不擔心他會著涼,就趕緊進屋取了衣物,出來,幫他擦幹身體,換好衣服,陳奎秀把脫下的衣服卷起來。


    “我一會兒給你清洗。”


    “不用了,這衣服已經不能穿了。”兩人坐在外麵的矮凳上,茵茵輕輕搖著扇子,幫他扇開蚊子。


    “我來。”陳奎秀接過扇子,覺到茵茵手裏使勁,不肯給他,他低聲說道,“我知道你嫌我瞞著你。今天事兒了了,我給你說吧。”


    “宋老二是個剪徑的強盜。”陳奎秀看茵茵一點也不驚訝,就問,“你也覺得他不對勁?”


    “嗯,他明明武功不弱,當時在張仲青跟前學徒,卻裝作很平庸的樣子,我還以為他是為了偷藝,原來卻是怕暴露行蹤。”


    “是啊。我們剛來這裏,和地官員交往,河陽縣令非常頭疼地說,這附近的河道,偶爾有強盜出沒,他隻取銀子,其他物品一概不拿,並且,活下來的人,都隻能說出是個黑巾蒙麵的男人,其他什麽都說不上來,這廝還殺了好幾個過路的商客,屍體漂到岸邊,讓人看到了。”


    “那就有沉了河人看不到的了!”


    “嗯,可以說是惡貫滿盈。”我讓縣令徹查宋老二的住址,他在這裏叫宋斌,劉琴的母親,依然用崔姓,那兩個孩子,是他倆的,就在這裏生的,當地人都知道。崔氏在家,就是宋老二的仆婦,出門在外,才裝成夫妻的樣子。”


    “活該!”想起崔氏的可惡,茵茵忍不住接口說道。


    “害怕當地的捕快宋老二認出來,縣令按我的意思,從青山縣借來兩個會拳腳的,喬扮成客商,走到沈莊時,那其中一個染病無法繼續行路,借了個民宅住下,每天白天睡覺,晚上偷偷監視宋老二。他很少動手,監視這麽就,也就才兩次。捕快發現他是在月黑的晚上出來,我也每次這個時候,過去跟蹤他。去了六回,昨天總算看到他出窩了。昨天晚上,終於碰上他拿刀殺人,我和他打起來。”


    “人救下了嗎?”


    “死了一個,我當時墜在他後麵,聽到慘叫才跟上去,我水性不如他,在河裏總跟不緊。”


    “你受傷沒?”這時天色已經亮起來,茵茵看到陳奎秀胳膊裹著一塊步,急忙站起來,“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沒事,我下過傷藥了。論功夫宋老二比我差,但在船上,地方狹窄,我還得防著他跳水逃跑,隻得冒險。”看茵茵一臉關切,他安慰道:“沒事,刀鋒劃了一下,沒傷到筋骨。”


    茵茵堅持去燒鹽開水,要給他清洗包紮。


    大夫人也已起來,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關切地過來:“你倆怎麽這麽早起來?”


    “哦,沒事。”陳奎秀胳膊上的纏的布,不小心從衣袖中露出,大夫人看到臉色一變。


    “沒事,咱們吃了飯,我就陪他看大夫。”茵茵怕多說孩子知道了,大夫人明白她的意思,就去了廚房,廚娘前一陣子著涼,現在已經好了,大夫人見她和新雇的粗使老媽子忙乎,就轉回來,


    陳奎秀手頭,有口服的傷藥,大夫人和茵茵強迫著讓他吃了。飯後,車夫套了馬車,拉著茵茵和陳奎秀去縣衙報案。


    縣令看茵茵一身小廝打扮,就沒多注意她,聽陳奎秀說殺了強盜,對著他就行了個大禮:“陳大人,這是我替來往的客商謝你的。”再行一禮,“這是三縣的衙役捕快謝你的。”陳奎秀拉住他,他才停下,伸手請他坐,還出去給外麵的衙役:“快請高知縣——”


    “不要張揚。”陳奎秀低聲說話,讓王縣令把後麵的話硬硬噎住沒說出來。


    王縣令按陳奎秀說的地址,找到宋老二的屍體,衙役一路咋咋呼呼,不停地大聲宣揚有義士宰殺了強盜,從河岸到縣城,大半個河陽的百姓都知道了。


    宋老二白天總是裝出很普通的樣子,他的兩個孩子,還都不知道自己的爹爹竟然是惡賊,茵茵請求知縣,悄悄讓崔氏帶孩子離開,這才去抄了宋家。


    引群、應群的奶娘,哄著崔氏的兩個孩子,和她們看顧的三個,去了村莊外的打麥場玩耍,崔氏滿臉羞慚地跪在茵茵和陳奎秀跟前。


    “我知道他是強盜,卻為了孩子沒去官衙告發,罪不容恕,求你把這倆孩子養大,做奴做婢隨你處置,我自當以死謝罪。”


    “你自己養大他們,別想圖清閑。以死了之,一了百了,誰替你盡那義務。”茵茵說道。


    崔氏怔在那裏,她沒想到,活著,比死更艱難,她現在有兩個孩子要養,又身無分文,地無一壟,房無一間。


    “河陽縣你是不能住下去了,孩子很快就知道宋老二是做什麽的,這對他們來說,很不好,你去臨河縣吧。”


    “我能做什麽?”


    “臨河縣吳家莊的何財主家,要雇一個針線上的。”陳奎秀說道,“我派人送你過去。”茵茵詫異他怎麽知道這個。


    崔氏和孩子連夜被送走,陳奎秀給茵茵解釋:“何財主是跟我破案的捕快肖成的姑父,我們前幾天他生日時去過那裏。”


    “這何財主為人怎樣?”


    “有點刻薄。”陳奎秀一笑,“依律,這崔氏和她的兒女要被發賣,終身為奴,我這麽安排,已是仁至義盡。讓她在一個刻薄的主家,受受罪,也算是一種懲罰。”


    “這是她罪有應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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