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此時被點了穴道,已不能動,都不說話。笑麵佛右手五指疾出,在二人身上一拂,兩人頓時解了穴道,為之一鬆。笑麵佛道:“你們兩個還沒學好本事,就出來亂闖,這不是壞了金劍銀槍的招牌嗎”。綠衫少女臉上一紅,說道:“不準你說我爹娘”,笑麵佛笑著道:“這二人倒好福氣,還有這麽一個漂亮女孩,我瞧著也羨慕”。忽見綠衫女子臉露喜色,道:“爹爹娘親,這人欺負我”,那美少年亦恭敬道:“師父、師娘”。


    笑麵佛還要說話,忽覺微風閃過,麵前已多了一男一女,年紀都在四五十歲之間。那男子麵如冠玉,身材魁梧,看上去自然有一種成熟之感,手握一金柄長劍,女子唇紅齒白,猶如出水芙蓉,身上披一大紅鬥篷,俏生生的臉,一路風塵亦掩不住她秀美之色,手中一杆銀槍。二人站在一起,正如一對神仙伴侶,男子名叫釋凡,女子名孫秀姑。釋凡看著俊美少年,道:“子風,怎麽了”,子風囁嚅道:“師父,這人很厲害,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孫秀姑拉著少女,左看右看,生怕少了一根頭發似的。柔聲道:“小玉,這胖和尚傷著你了嗎?”小玉搖了搖頭,道:“娘親,那胖和尚搶走了逍遙篇”。


    孫秀姑一轉頭,對著笑麵佛,臉上罩了一層寒霜。冷聲道:“笑麵佛,你倒好,還欺負起我的女兒來了”。‘嗤’的一聲,手中銀槍一閃,照笑麵佛劈麵一槍刺去,心中恨這胖和尚無禮。這一槍名為小鬼推磨,槍挾疾風之聲,電射而出。笑麵佛似不願和她動手,身子向左一閃,避過銀槍。可孫秀姑這一槍來得實在太快,‘擦’的一聲,衣服已被挑破了一個口子,忽覺後頸颯然,連忙低頭,一把長劍已從頭頂掠過。


    邊上幾人都看得心驚。笑麵佛險險的躲過長劍,身子飄過一旁,看著這夫妻二人,笑著道:“二位何苦如此相逼?”釋凡厲聲喝道:“你搶走我徒兒之物,豈能放過你”,孫秀姑也呸了一聲,道:“你是老前輩,卻欺負起後輩,好不要臉。”迎麵一槍,照頭刺去。孫秀姑的槍法稱為鬼槍,就是因為她槍法極快,神出鬼沒。笑麵佛一麵閃躲,一麵道:“當年我與鐵劍門爭鬥,險些喪命,幸得二位相救,我怎能與二位為敵”。他一麵說話,身子已閃過銀槍,麵上仍是笑色,他這可不是托大輕敵,而是天性如此。便是天塌下來,他也是這般笑意依然。劍光閃處,釋凡長劍疾指笑麵佛,三人纏鬥在一起。


    雙刀會與鐵劍門當年為了地盤發生爭執,笑麵佛仗著一身武藝獨闖鐵劍門,豈知碰上一人,此人姓韋名正,一出手,笑麵佛大敗。當時釋凡與孫秀姑隸屬雙刀會神機堂,照著公孫無計所示,徑迫鐵劍門總壇,虛張聲勢。這韋正唯恐總壇有失,放過了笑麵佛。金劍銀槍達到了救人的目的,在韋正趕到之前,全身而退。二人後因雙刀會中了奸人之計,發生內變,這才憤而退出。笑麵佛與二人功力相差無幾,此刻他顧念往日情分,不願與二人動手,這一來正好犯了武學大忌。


    金劍銀槍一起一落,配合巧妙,刹那間已將笑麵佛逼得連連後退。有兩次險被劍槍刺中,虧得他身子靈活,劍槍皆是擦身而過。簡直是險之又險。


    ‘啪啪’兩聲,兩本破書從空而落,公孫無計道:“兩位都是昔日兄弟,何苦為了這本破書傷了和氣,現在還給二位,該住手了吧”。釋凡與孫秀姑齊齊跳出圈外,扔下笑麵佛,一起去拾地上破書,笑麵佛不知公孫無計何以將書拋出。這書是他日思夜想的逍遙篇,看著公孫無計,心中納悶。可神色依然含笑,他深知公孫無計足智多謀。如今拋下這逍遙篇,必有緣故。


    轉頭看著金劍銀槍,隻見兩人看著手中半本破書,神色大是失望,隨手一扔,兩本破書落在地上,一起望著公孫無計,齊道:“公孫先生,原來你已看出這書是假的”,公孫無計嘿嘿一笑,道:“我也是翻過才知,二位既已來到舊地,何不道會中一述。二位當日離會出走,會主後來已查知二位是遭人所陷”,釋凡朗聲道:“多謝公孫先生好意,隻是我二人已經閑散慣了,已不想再過這種刀頭舔血的生涯,還望公孫先生見諒”。眼光看著妻子,孫秀姑點了點頭,二人早為昔日之事傷透了心,怎肯在此多留片刻,招呼了徒弟與女兒一起離去。


    那給公孫無計報信的漢子拔出刀子,看著公孫無計道:“公孫先生,這書生見著了我們幾人,不如殺了滅口,免得暴露行蹤。”說著就走近書生,將刀子對準心口,就要插下,公孫無計忽道:“住手,這隻是一個讀書之人,是你們看錯了,留他一命。走罷,說著轉過身子。”那漢子唯公孫無計是從,應了一聲‘是’,隨著一起退下。


    那書生慢慢行轉,見到地上兩本破書,翻身站起,邊拾起兩本破書,邊道:“有辱斯文,真是惡人。”渾不知適才已到鬼門關走了一趟。


    黃吉隨著公孫無計在一宅子前停下,以前他沒有來過,更不知有這個所在,這地方周圍民房環繞,田園樹林,無意中誰也不會注意到。在宅子四周有幾人正在有意無意中走動,似是防範來往行人,顯然是會中兄弟,一切都很順乎自然。任何人也不可能懷疑這是一個幫會的窩點,一群漢子正在屋中喝酒閑聊,說的都是何處殺人、何處搶劫,這些江湖漢子生性豪闊,說話也是信口開河,添油加醋,但卻是聲色俱全,有滋有味。


    見到公孫無計進來,這群人都站了起來,頃刻間鴉雀無聲。黃吉暗自奇怪,真是想不透師父看上去性子溫和,怎地這些人這樣怕他。公孫無計見這些漢子恭恭敬敬,很是滿意,點了點頭。左手輕輕拉住黃吉,道:“我給各位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徒兒,也是昔日會主之子,名叫黃吉,以前他還小,我擔心他知道雙刀會如此威勢,若是以此自恃,必定給會雙刀會添上亂子,所以我直到今天才給各位引薦。”黃吉這才知道,以前公孫無計不讓自己同行的目的,而這些漢子已是才知道這少年是雙刀會少主。


    真想不到突然間竟會出現這個少主人,此時不約而同,一起上前躬身向前行禮,但卻是一言不發,極恭敬地退了下去,眼神中卻是瞧著公孫無計,顯然是極懼此人。大家都是又驚又異,自會主把大權交給公孫無計,這些人自仗功夫了得,開始並不把他放在眼裏,可公孫無計胸有成竹,把會中大小事務安排的井井有序,對外也是有張有弛。雙刀會才為之一新,這才讓這夥人服氣,從此死心塌地,並無異心。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能讓這群刀口舔血的漢子聽從,也是異事。公孫無計指著剛才報信的漢子,對著黃吉道:“這個就是我們會中專事傳信的兄弟,胡獨行,外號千裏獨行。”胡獨行向著黃吉一躬身子,退了下去。


    公孫無計又指著梅氏兄弟道:“這二人你應該已經知道,他們是梅氏兄弟。”兩人一起躬身退下,跟著又引見了笑麵佛,笑麵佛笑呼呼的對著黃吉一躬身子。神態極是歡喜,公孫無計看著一個邊上魁梧的大漢,道:“這人叫冷奎”。冷奎向前兩步,他離黃吉最近,此時向黃吉躬身行禮,突然間身子一偏,似乎就要摔下。


    黃吉自然出手去扶,陡然間手上一緊,手已被冷奎緊緊抓在手中。一股奇大的勁道傳至黃吉手掌,似乎就要裂開了一樣,痛得大叫一聲,幾乎昏了過去。冷奎怎知黃吉不會武功,他見黃吉年紀輕輕,既然能是雙刀會少主,功夫想必厲害,誠心要試一下他有多少斤兩。他的掌法叫催山掌,力道能斷磚裂石。這一試之下才知黃吉不會武功,大感意外。隻見公孫無計走上幾步拉著黃吉,見他手掌通紅。知是冷奎力大之故,幸得冷奎一覺不對,急忙收手,不然黃吉手臂已廢。公孫無計放下他的手,看著冷奎。神色忽然一變,說道:“刑堂堂主何在?”聲音極是嚴厲。邊上轉過一人,應聲道:“刑堂淩飛聽候差遣。”此人看上去三十六七,俊麵寒霜。人稱玉麵判官,人長得俊,卻是極會用刑之道。


    公孫無計道:“將冷奎拿下,送分屍台。”淩飛應了一聲,躬身退下,右手五指疾出,這手法極是奇妙,冷奎退了一下,仍被拂在身上。頓時覺得經脈翻騰,刹時間冷汗直流,雙刀會中誰不知道淩飛‘絞筋斷脈手’,隻要被這手拂中。全身筋脈攪在一起,脈血頓時如斷了一般,令人身不如死。會中有一句話‘寧死不遇玉麵判官’,便是指此手段。此時冷奎痛得死去活來,掙紮著顫聲道:“公孫先生,念在我以往微功,請給我一個痛快吧,這分屍台...”,說著臉色大變,顯然極是怕這分屍台。


    黃吉不知分屍台是幹什麽的,望著對麵的笑麵佛道:“什麽是分屍台?”笑麵佛笑著道:“這分屍台是將犯事的人送上去,分用五條鐵鏈鎖住四肢以及頭,然後有五個大漢分五個方向用力拉動,這力道恰到好處,力道太大,五個部位一分既斷。生怕這犯人死的輕鬆,因此徐徐用力,讓人感到四肢寸寸離體。哀嚎聲盡,方才死去。”


    那種滋味生不如死,難怪冷奎一聽分屍台不顧全身筋脈攪動痛苦,拚命出聲哀求。黃吉聽得心驚肉跳,他怎知道世上竟有這種殘酷刑法,未免太不人道了,當下急走幾步,拉住公孫無計的手道:“師父,您為何要將他送上分屍台?”公孫無計環視會中所有在場中人,說道:“這冷奎自恃對會中有功,竟對少主動手。這是欺主,罪不容誅。”


    其實他也是良苦用心,這黃吉荒廢練武,若是日後主持雙刀堂,怕不有人對他不服,此時正好用冷奎來殺一儆百。免了後顧之憂,這正是公孫無計的高明之處,也就是一個文弱書生,卻能令這群殺人不眨眼的草莽服服帖帖。


    黃吉這才知道公孫無計是為了自己這才要對冷奎施用殘忍刑法,心想,‘為了這點小事,何必要殺一個人?’拉著公孫無計道:“師父,饒了這冷奎吧。”公孫無計道:“你說什麽,你要我饒了這大不敬之人?”心想‘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機會,為你立威,你卻要放棄。可他又是自己的少主,既然開了口,又不好拒絕,不然自己也落下一個欺主的罪名’。u看書.uunsu


    隻聽黃吉道:“我又沒什麽事,這手掌隻是痛了一下。”


    公孫無計點了點頭道:“好吧,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黃吉大奇道:“什麽條件?”


    公孫無計看了眼冷奎,對著黃吉道:“現在你該知道我要你練功的原因了吧,既然你身為雙刀堂少主,就一定要吃苦練功,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們不敢小視於你”。黃吉心想‘那你還不是一樣不會武功’。


    公孫無計看他神色,知他心意,道:“我雖是不會武功,可你父親當日親手將雙刀會交付於我,已當會中兄弟立下言語,誰敢不服,便是與他作對,而且我曾讓雙刀會化險為夷,這才讓他們心服”。他說的化險為夷便是指雙刀堂與鐵劍門爭鬥,他用了暗度陳倉之法。令金劍銀槍襲擊鐵劍門總壇,救出笑麵佛。


    此時正眼看著黃吉,說道:“我要你答應我的事,就是要你學成雙刀譜。”黃吉對這練武很不耐煩,也從沒想過要好好的學,可如今關係著冷奎的生死。微微遲疑了一下道:“我一定好好練功,不負師父厚望”。這句話倒說得斬釘截鐵,語氣甚決。


    公孫無計見他一臉至誠,心中一喜,能讓一個冷奎換得你專心練功,求之不得。麵上微露肯許之色,道:“好吧,既你話已出口,刑堂主,這便饒了冷奎。”淩飛聞言向冷奎手背疾指一點,頓時解了冷奎身上的絞筋斷脈手,冷奎本自知必死無疑,此時得獲免刑,如獲重生,雙膝一軟,對著公孫無計跪了下去,顫身道:“冷奎謝過先生免刑大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龍狼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書香鳥飛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書香鳥飛絕並收藏龍狼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