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屍體很詭異,不,是太詭異了。


    川上濟的眼神頓時被吸引了過去。


    女屍僵直地站著,盤起的發髻上沾著血。她一隻手塞在口袋裏,另一隻手垂在身側,白色的袖口處沾著許些紫褐色汙漬,葡萄酒。黑色的褲子布料平滑,沒有褶皺。穿高跟鞋。


    更有趣的是這具女屍脖子上的傷口。


    傷口在腦幹處,不小,雖有頭發遮擋也能看見皮膚上細微的劃傷。


    鈍器打擊,表麵粗糙的鈍器,球棒?石塊?沒有近距離屍檢,看不出來。


    如果是同行下手……反正他肯定不會用這種方法。


    血流的很多,女屍的背部沾濕了一小半,現在半凝固著,散發著很大的腥味。


    為了安撫一下自己的嗅覺,川上濟不動聲色地吃了一粒檸檬糖。


    “死者是酒店員工,日裔法國人,26歲,名為本島美智子,已在酒店工作了四年。


    “據酒店經理的印象,本島性格溫和,為人良善,基本不與人產生爭執。”小偵探以極快的語速向川上濟介紹情況。


    “這條走廊人流量很大,能空閑五分鍾已經是極限了。而光是把這具屍體塞進牆裏就需要至少三分鍾左右,而且,想讓屍體麵朝水管站著——”工藤新一比了個搬運的姿勢,“凶手身上肯定要沾到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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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時間不夠用。”川上濟讚同,他還在琢磨女屍脖子上的傷口,或者說血的流向。


    根據時間計算,凶手肯定是在鮮血還沒凝固時就開始搬運屍體。這樣一來血的流向肯定會因凶手的動作發生變化。


    但屍體背部的血痕十分自然,好像隻受到了重力的影響。


    仿佛本島美智子從活著到死去一直站在那裏一樣。


    所以凶手......是怎樣做到的呢?


    “無論如何,我毛利小五郎一定能抓出凶手!”和工藤新一一起的毛利大叔大聲嚷嚷。


    “退役警察轉職偵探?”


    思緒被打亂,川上濟分出一點點注意力,瞅了毛利小五郎一眼。


    也姓毛利......應該是毛利蘭的父親。長期酗酒,抽煙,但沒有煙癮。分居。雙手都有槍繭,槍手。


    能同時訓練兩隻手,大概率水平不差。旅遊時間也著正裝,十分看重自己偵探的身份。


    根據川上濟觀察到的消息,毛利小五郎應該退役已久,但對方手上的槍繭不像是退役老警察能有的。


    “你也是偵探?”毛利小五郎有些迷糊地抬頭,他似乎才注意到灰發青年。


    “不是,我是一名研究社會心理學的學生,對推理有一點感興趣罷了。”川上濟笑了笑,“本人川上濟,對偵探十分仰慕。”


    毛利小五郎的態度熱絡了起來:“哈哈哈哈......鄙人毛利小五郎,正是一名偵探,在東京米花町開了一家偵探事務所......”


    川上濟若是願意,能相當容易地得到他人的好感。


    工藤新一的思路被旁邊熱絡聊天的川上濟和毛利小五郎打斷。他不得不借著破案的名義把灰發青年拉到一邊。


    “你不是覺得偵探不正經嗎?”小偵探翻白眼,“怎麽口風變得這麽快?”


    “你也不看我是學什麽的,社會心理學啊。”川上濟小聲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基本要求好吧。”


    工藤新一成功地被噎住了。


    “你這——算了,破案要緊。你能從屍體上看出什麽嗎?”


    “看不出什麽,我又不是法醫。”川上濟聳聳肩,“等警察來吧。”


    川上濟事先看過這一片的地圖,綜合考慮路程,人流量,車輛擁堵程度等因素,最多再有五分鍾警察就到了——


    應該,川上濟不清楚F國警方的效率,估算會有誤差。


    也隻能這樣了,工藤新一也看不出更多信息。於是小偵探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川上濟身上。


    “便利店殺人案那次,你為什麽溜得那麽快?”


    “不想看見你。”川上濟不假思索。


    “和你一起來旅遊的是你朋友?”


    “工作上認識的。”


    “......你有工作?”


    “喂,小鬼。”川上濟忍不住了,“能不能不要在大庭廣眾下詢問別人的工作情況?這樣很不禮貌。你下一個問題是不是我連租房都要盤算為什麽有錢出來旅遊?”


    “看來是沒有了。”工藤新一篤定地點頭。


    嗬。


    川上濟心想,他除了沒把握和琴酒搶勞模的位置,工作效率整個廠子裏數一數二好吧。


    “我有工作的。”灰發青年說,“上次見麵時提到過:觀察,為我的論文累積素材。”


    “所以你的朋友是你同專業的同學?”工藤新一問,話題還是沒有繞開和川上濟同行的人。


    “不是。他目前是我的觀察對象。”川上濟解釋,“所以希望你盡量不要接觸他,可能會影響到我的觀察效果。”


    “什麽?”


    “比如說你‘一不小心‘把我正在觀察他這件事透露出來。”川上濟攤手,“那我們友誼的小船就翻了。”


    “誰和你有友誼的小船?”


    “太讓人傷心了。”川上濟歎息,“原來你這麽想的。”


    “你……算了。”工藤新一止住話頭,他感覺每次川上濟都能把話題歪到奇奇怪怪的地方。


    川上濟其實認真思考過一番,要不要把工藤新一和蘇格蘭隔開。


    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萬一出什麽紕漏——比如小偵探無意中推測出蘇格蘭的真實身份——那麽川上濟就不得不痛下殺手了。


    工藤新一為他解過圍,而且也挺有意思。


    最好的處理辦法是順其自然。不刻意避開工藤新一和蘇格蘭的交集,畢竟他維持表麵身份,有幾個認識的普通人很正常,注意一點出不了問題。


    想到蘇格蘭,川上濟拿出手機,切進定位軟件。屏幕上,一個小紅點靜靜地呆在酒店外側。


    他們搭檔的第一個晚上,川上濟曾給蘇格蘭安了一枚皮下定位器。現在這枚定位器就排上了用場。


    貝爾摩德的人要來是川上濟隨口扯的理由,目的是讓蘇格蘭有個事幹。看來蘇格蘭還挺聽話的,是個靠譜的好搭檔。


    川上濟還沒感歎完,那枚小紅點移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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