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發青年靈巧地在人群裏穿行著。


    警察還沒來。被迫滯留在酒店的遊客們開始騷動。不同語言的抱怨交疊在一起,空蕩的大廳回蕩著菜市場般熙攘的喧鬧聲。


    川上濟旁聽了隻言片語。


    某個自稱商業大亨的男人正情緒激動地向保安抱怨“酒店糟糕的管理”耽誤了他幾億美金的生意。


    川上濟一低頭,動作自然地避開商業大亨不停揮舞的雙手,順便瞅了一眼對方的衣領。


    被汗水反複浸漬過的領帶,留了好幾條不起眼的印子。看來這位“商業大亨”資金窘迫呢。


    川上濟禮貌性地關懷了半秒對方的資金狀況,繼續向前。


    靠近酒店服務前台的地方,毛利蘭正在協助酒店工作人員維持秩序。


    他們把前台擺放的分隔柱搬到右方走廊入口處,拉起簡易的分隔線。


    水無憐奈則站在一旁不起眼的角落,她仍帶著墨鏡口罩,正與一名穿西裝的男人交談。


    從那名男人耳邊的白色印痕,可看出他也是日賣電視台的工作人員。


    白色印痕是長期佩戴耳機導致不同部位皮膚受陽光照射不勻產生的色差。


    兩人似乎在爭執什麽。但水無憐奈身為報案人兼現場第一發現人,顯然還不能走。


    在右方走廊員工後勤室,休息室裏的員工們全都被叫了出來,在服務台旁站成一排。


    “從血液凝固程度來看,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個小時,死因是腦幹被利器撞擊。”


    工藤新一從走廊裏走出來,他身後跟著一位衣著光鮮卻帶著莫名頹廢的中年男子,那是毛利蘭的父親,毛利小五郎。


    工藤新一隻會說些簡單的法語,因此這句他是用英語向酒店經理解釋的。


    “半個小時,你們這些日本偵探確定嗎?”酒店經理是名麵色發白,不停搓手的年輕人,他有些疑慮地問道。


    “當然能。”工藤新一連忙回答。


    因為案件發生的倉促,他們都沒帶專業的法醫手套,隻能在不損害屍體的情況下進行最粗淺的檢查——目測。


    “我毛利小五郎以偵探的名義起誓,絕對不會錯。”工藤新一身後的毛利小五郎不爽地開口。


    酒店經理心裏鬆了口氣,一開始他還對這個日本來的偵探和他未成年的助手心懷疑慮————


    好吧,現在他也心懷疑慮。不過偵探有總比沒有好。


    若死亡隻有半個小時,他就可以讓那些滯留的遊客離開,不然一直關下去會給酒店帶來很大損失。


    <a id="wzsy" href="http://m.siluke.com">思路客</a>


    半個小時內?溜過來的川上濟捕捉到關鍵字眼。


    半個小時,說長不長,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太短了。


    根據酒店反應,出事的應該是員工。


    現在是酒店工作的高峰期,那條走廊上一直有人來來去去。同時從那些被叫出來的員工穿著上,可以看出有一部分人在換班,不存在休息室閑置的可能。


    根據他記住的結構圖,那條走廊上又沒有廁所之類能長時間獨處的地方。


    所以為什麽第一發現人是水無憐奈,而不是酒店自己的員工?


    而且血腥味那麽濃,大概是在靠走廊口很近的地方。


    所以發現屍體的位置......不會是通風口吧。


    穀歌上的酒店結構圖再全也沒把通風口標注上。因情報缺失導致推理進行不下去,川上濟很難受。


    就像資源下了一半斷網了一樣。


    川上濟衝著看見他的工藤新一擺擺手打了個招呼,不動聲色地站在一邊。


    酒店經理正在調取監控,能照到那條走廊的監控有三個:


    一個安在左邊電梯周圍,處於走廊斜對角;一個安在走廊盡頭,鳥瞰整條走廊;還有一個安在後勤室裏。


    很可惜的是,安在走廊盡頭的那個攝像頭正在檢修中。甚至檢修用的手腳架都倚在牆上。


    嘖,案件,壞得恰到好處的攝像頭,附贈碰巧出現在案發現場周圍的偵探——


    川上濟一個激靈,他嗅到了來自米花町的,陰魂不散的味道。


    應該隻是巧合吧……米花町的晦氣能傳這麽遠嗎?


    “哦,真是太不巧了......”酒店經理滿臉懊惱。


    雖然如此,通過其他攝像頭還是能觀察到走廊入口。經理把監控調成十倍速,來來往往的都是酒店員工,沒有其他人進入那條走廊。


    酒店經理馬上用對講機通知酒店保安,給被留下的遊客放行。


    “請問那個攝像頭為是因為什麽檢修的?”工藤新一詢問。


    “線路老化。”經理認真回答,“我們酒店的攝像頭五年一換,分批進行,那個攝像頭本該在維修員吃完飯後安裝的,沒想到會這樣。”


    “這樣麽......”工藤新一皺眉沉思了一分鍾,忽然抬起頭詢問川上濟,“你怎麽看?”


    “我還沒看現場呢。”川上濟翻了個白眼,“我能怎麽看?能告訴我屍體是在哪裏發現的嗎?”


    其實僅憑酒店經理透露的信息,川上濟已經有了許多猜測。


    殺人有兩種可能情況,臨時起意和蓄謀已久。


    凶手很可能是看見今天監控檢修腦子一熱衝上去了;也可能是為了奪取他人性命做了相當多的準備,一擊斃命。


    如果是後者,謀劃該事件的人可能是在酒店工作了五年以上的老員工,也不排除凶手是從老員工那裏得到這條信息的可能......


    也可能是某位同行呢——不,根據他的直覺,很有可能是某位同行。


    不確定因素太多,所以川上濟沒把自己的推論告訴小偵探。


    “屍體在牆裏,塞在......靠近牆壁夾層中,旁邊是排水水管。”


    川上濟再次感歎了一遍偵探身份的好處。和小偵探一起越過封鎖線,溜達進案發現場。


    為了修葺水管時更方便,酒店建造時在主汙水管處預留了一部分空間。


    長方形,貫穿整個樓棟,底部部約30平方厘米。水管的連接部分就在這部分空間中。


    修理工打開門,就可以直接對水管連接處進行修理,更換,而不用損傷牆體。


    受害者是一名身材瘦弱的服務員,女性,穿著酒店的服務製服。她麵朝裏,整個人填在那方狹小的空間中。


    她的頭無力地下垂著,抵在直徑約10厘米的兩排水管上。從他們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她血糊糊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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