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波易謝,寸暑難留。


    指縫很寬,時間太瘦,悄悄從指縫間溜走。


    當季真察覺到封穀的雪開始融化之時,已經是再四個月過去了。


    如此,季真於雪穀之中,和水笙一同度過了大半年的時光。


    在這七個月的時間,季真和水笙並未培養出男女之情出來。


    季真對水笙有的隻是憐惜,而且是暗自的憐惜,從未有表露出來。


    水笙,亦是從未喜歡過季真。


    在她的心中,表哥汪嘯風便是她唯一的親人,也是她最喜歡的人,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湖北、湖南兩地的武林,稱呼她們為鈴劍雙俠!


    “你要走了?”


    水笙看著季真,似乎從他的眼神之中,已經讀出了他的離意。


    季真點點頭。


    “雪已經開始融化開來了,以你的輕功還需要等待幾天,但我已經要離開了。”


    水笙突然邁出左腳,準備上前一步,但最終又將腳縮了回去。就這樣盯著季真看,眼圈漸漸的紅了。


    “季大哥,謝謝!”


    季真一愣,頓時心中了然,這是一個心思玲瓏剔透的女孩。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對方看著眼裏,記在心裏。


    “你故意和我比劍,將我的劍法貶低的一無是處,總是讓我很快就敗在你的劍法上。故意刺激我,讓我心思放在劍法之上,放在怎樣打敗你的身上,遠離那些悲傷的事情。”


    “今日,你又提前離開,卻是為了我的名節。若是大雪融化,被人發現你與我同處於雪穀之中,難免會有人談及於我。畢竟,我是被血刀門的惡賊強擄進來的,名節已經有損。”


    “季大哥,你走之前將雪穀收拾的幹幹淨淨,一點屬於你的氣息都不留下,就好像你從來沒來過一般。”


    “這些,都謝謝你!”


    說著,水笙便是要跪下。但季真早就注意到他,一股柔和的內勁從他的手中遞出,將水笙扶了起來。


    撓了撓後腦勺,季真做出傻傻的表情,“你說的什麽,我完全聽不懂啊!”


    水笙的目光灼然的盯著季真。


    承受不了女人這般目光,季真提起飲血劍,便是運起輕功,踏雪而過,轉眼間便消失在了水笙的眼前。


    隻於空氣中傳來季真溫和的聲音。


    “若快樂太難,那我,祝你平安!”


    水笙望著漸漸消失不見的身影,喃喃的說道:“季大哥,也祝你平安!”


    此時此刻,對水笙而言,平安一詞,乃是她最大的渴望和祝福。


    也隻有經曆過慘痛的人,才能明白平安的幸福!


    ···


    季真以輕而巧的‘弄輕絮’之輕功從雪山之中下來,一路之上,盡量的避免與人相遇。


    最終,安然的來到了四川省內的一座小城鎮。


    一入城鎮,季真便找客棧,而且是城鎮之中最大的客棧。


    “小二,來一間上好的房。準備熱水、好酒、好菜!”


    這一聲呼喊,立馬就有勤快的小二朝著季真奔了過來,這一聽內容就知道是大客戶啊!


    能接待這樣的大客戶,打賞肯定是少不了的。


    小二給季真開了一間天字號上房,準備熱水、酒菜,一係列的東西前前後後為季真操忙著。


    “來,小二,給我去這城中最好的裁縫店買三套新衣服過來。剩下的,就是賞給你的。”


    季真見熱水已經準備好,便要洗澡,又看看自己的衣服,伸手將小二招了過來,然後扔了一錠銀子過去。


    小二也是練就了一番空手接銀子的好手法,一把將季真的銀子接在手裏,臉上笑容浮現,壓迫著臉上的肌肉,連他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可見,其開心之極!


    洗換幹淨之後,季真又是就著酒菜一頓大吃。在雪山之中,吃的可就是隨意烤的肉,那口味簡直是災難。


    酒足飯飽之後,季真放下飲血劍,身軀便是倒在床上,呈大字型擺開,一會兒,便傳出了均勻的呼吸之聲。


    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管,季真隻想酣睡!


    這一睡,便是睡到了第二日下午!


    這一覺,睡的當真是酣暢淋漓。


    當季真起身之時,身軀一陣抖動,便聽聞那周身骨骼一陣劈裏啪啦之響,從下至上,又從上至下。


    “好舒服啊!”


    “咦,這純陽呼吸煉勁之法倒是精進了一番啊!”


    隨著骨骼的陣響,季真體悟著自身筋骨的變化。不用內勁,伸手一握,他便感受到了手中的那完全來自於筋骨的力量。


    比之以往,多了一成!


    “持之以恒,堅持不懈!”


    季真收拾心情之後,邁步踏出了房門。


    “客官,您可是真能睡啊!”小二好似特別注意季真這個大客戶,當他一走出房門,對方便出現在了眼前。


    “從昨日上午睡到今日下午,想必實在是太累了。”


    季真點了點頭,“睡了這麽久,好酒好菜該上了吧?”


    小二立刻說道,“馬上就來,早就給您準備著,就等您這句話了。”


    季真笑道,“不錯,挺會做生意的啊!”


    此時已是下午,太陽亦是快落山了,是以客棧之中稍顯冷清。僅有零星的幾桌,正磕著花生喝著酒,嘴巴張合之間好似在談論著什麽。


    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季真坐了上去等待酒菜的上來。


    “客官,酒菜正給您熱著。要不,我給您講講江湖中發生的事情?”


    小二見季真提著長劍,怕對方於等酒菜之時不好相與,便如此說道。


    “好啊,我可是好久不知江湖消息了。”


    小二湊近了季真的身旁,開始說了起來,其眉毛一揚一揚,語氣語調還有著節奏,抑揚頓挫,宛如說書一般,季真也是聽津津有味。


    “要說這江湖之中發生的大事,那也是和朝廷扯上關係的。”


    “江湖劍客趙淮安,於三個月前將東廠的督主萬喻樓在龍江水師造船廠刺殺。萬喻樓的頭顱都被砍了下來,掛在城門之上。”


    “據說皇帝震怒,發下聖旨給西廠,嚴命西廠將趙淮安抓捕歸案。但是到現在,趙淮安依舊杳無音訊。”


    川蜀地區相對於偏僻一些,三個月前的消息,此時才傳到此地,被季真所得知。


    “三個月前嗎?按照蕭貫虹所說來推理,西廠應該動手了,估計奪下了東廠的不少權利。”


    “再者,寧王估計也帶兵隱蔽的北上了!”


    季真望著窗外北方,“不知,我還來不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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