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渝,你好樣的!”


    我心口一緊,猛的抽了口氣,定了定神道:“我聽不明白宋少的意思。”


    宋時寒怒極而笑:“嗬嗬嗬……怪不得,怪不得你死都不肯再回來,原來,是攀上了卓爾卓大公子這根高枝!”


    我:“宋時寒,你不要把所有人想得跟你一樣齷齪,我求卓爾,不都是被你逼得走投無路嗎?”


    宋時寒聲線顫抖得厲害,沉聲並一字一頓道:“周若渝,你聽好了,卓爾不是我,你最好離這個人遠遠的!否則,你會後悔的!”


    他掛斷了電話,我緊握著手機,半晌才驚覺汗水已浸透了後背,渾身僵硬。


    這個電話仿佛用盡了我身體裏所有氣力,一時癱軟在沙發裏,半晌沒有動彈。


    第二次開庭審理的那天,原來的口供全被推翻,那蘇晴輕描淡寫的把強奸改為兩人感情不合,鬧了矛盾,這會發生這些事情。


    之後我方律師提出上訴,要求賠償十萬精神損失費和名譽損失費,但是軼筠放棄了。隻要能洗刷汙點,能回到學校好好學習畢業,對現在的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接軼筠出來的那天,我看到記憶中的少年人已成長為青年人,矯健挺拔,從容沉著。


    軼筠變了,眼裏再無以前的無邪與純真,取而代之的是更堅韌不催的執著與沉穩。


    成長是很殘酷的事情,但是又不得不逼著你去麵對。但同樣又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褪去軟弱褪去天真無邪,能迎接承擔更多的責任與風雨。


    “姐姐,媽媽,辛苦你們了。”軼筠深深鞠了一躬,笑道:“周軼筠以後會更努力學習上進,絕不會辜負姐姐和媽媽的冀望。”


    媽媽紅了眼睛,悄悄抹著淚水。我笑著上前拍了拍他結實的肩膀:“出來就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軼筠:“嗯!姐,我們走吧。”


    我:“好。”


    軼筠上前推過輪椅正準備離開,突然蘇晴跑上前叫住了他:“軼筠!”


    軼筠頓住步子,定了定神才回頭看向了蘇晴。


    蘇晴:“軼筠,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能不能給我幾分鍾?”


    我接過輪椅,對軼筠說道:“去吧,把該說的都說完。”


    軼筠點了點頭,灑脫的走向了蘇晴。蘇晴眼睛紅紅的,埋著頭沒敢看他。


    蘇晴:“軼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有苦衷的,其實我挺喜歡你,我……”


    軼筠打斷了她的話:“蘇晴,別說了。”


    蘇晴猛然抬頭看向他,情緒激動的抓過了他的手臂:“為什麽?我真的有苦衷,你聽我解釋……”


    軼筠深吸了口氣,絕決的拉開了她的手:“我叫你別說了,是因為我不想聽。而且對我來說,這一切都沒有了意義。蘇晴,我愛過你,不過那是之前。從今以後,你跟我隻是陌路人,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一個無足輕重的人身上,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蘇晴纏著他不肯罷休:“你是不是恨我?”


    軼筠目光清透,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淺笑:“我不恨你,我說過了,這些對我毫無意義,再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蘇晴也不知是為什麽,偏偏執著上了。


    蘇晴:“周軼筠!!你不是喜歡我嗎?我知道,我知道你愛我!!你怨我恨我,我不在乎了,以後,換我喜歡你!”


    軼筠推過輪椅長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我看他這模樣,笑問:“怎麽一副這個表情?”


    軼筠:“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麽人就這麽愛犯賤呢?”


    我:“是啊,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唾手可得的,往往就被棄如敝屣。所以人不管在什麽時候,有些東西寧可不要,都不能失了底線與原則。”


    我與軼筠相視一笑,推著母親迎著初夏的晨曦,走向回家的路。


    軼筠回到了學校上課,生活總算恢複了平靜,母親也總算展露了笑顏。隻要看著他們好好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打算買個房子,付首付,尾款慢慢還,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真正的家。


    可是看著存款,想到軼筠還有幾年未完的學業,心裏就沒底了。我跟宋時寒八年時間,他倒是送過我一套房子,但是我也不能要了。


    手裏能用的錢實在少得可憐,剛從銀行又取了一萬塊現金包了一個紅包給李耀陽。


    李耀陽又換了一輛車,不,確切的說是卓爾的另一輛車。


    車窗放下,李耀陽朝我招了招手,我坐進副駕駛座裏,他說:“去沿海路兜兜風?”


    我開門見山的將紅包塞給了他,他笑著收下了。


    車子在沿海風光帶靠邊停了下來,陽光很和煦,微風也宜人。波光粼粼的海麵壯闊無際,金色的陽光滲透參天大樹的茂葉,灑下光陰斑駁。


    一切看起都是那麽生機盎然,美好,我深吸了口氣,陽光夾著海的味道。


    李耀陽點了支煙,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若渝妹妹,哥今兒個就給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我看著他裝出一本正經的老學究樣兒,忍不住笑了:“好,你說。”


    李耀陽輕咳了兩聲,才道:“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卓少那兒,卓少今年三十二了,結婚就在這兩年,當然要跟卓家門當戶對很難,但是吧家世顯赫,名門閨秀,那是肯定的呀!”


    我:“你到底要說什麽呀?”


    李耀陽拍了拍自個兒胸脯:“你看我,不差吧?我可跟你說,我現在是司機,不代表我以後還是司機,我就瞧著咱倆特配。”


    我笑了出來,李耀陽有點兒難堪:“你,你笑什麽呀?我認真的!”


    我:“我也認真的,咱倆沒可能。”


    李耀陽臉紅脖子粗的:“你是不是瞧不上我?”


    我:“耀陽哥,感情這種事情很難說,我絕對沒有瞧不上你的意思。再說,我現在跟卓少牽扯上了,除非他叫我滾,否則我也不敢啊,對吧?”


    李耀陽擰著眉:“所以說啊,卓少不找你,你就別上趕著再湊過去。卓少身邊多少傾國傾城的美人兒?你隻要一段時間不露麵,他就把你忘了個徹底。放心吧!”


    我點了點頭:“你說得對,那就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李耀陽怕我還不死心,這才把一些機密的事情給兜了出來。


    他湊上前壓低著嗓音小聲道:“我可跟你,他這次扣下宋氏的三艘大貨船,可不是為了你。不過就是賣了你一個順水人情。”


    我猛然抬頭看向李耀陽:“什麽意思?”


    李耀陽‘嘖’了聲:“這什麽,什麽意思?這還用想嗎?卓少想對付宋家很久了!盯了他們大半年,這才逮著機會。你知道範臨舟嗎?那位……那位政界大佬,就是宋家最大的靠山!那位宋少叫範臨舟叫舅舅,這次不是新市長選舉嗎?嗬,範臨舟就跟卓家對著幹,卓家是什麽人?這市長的位子,卓少勢在必得。這是他登上天梯的第一步。這其中利害關係,複雜著,所以我才叫你別跟他們參和。”


    我呆滯了好一會兒,猛的抽了口涼氣:“你怎麽知道?”


    李耀陽:“我知道很難嗎?每天開車著載著卓少,自然順耳聽了些。這些事你可別外傳,我也不敢隨便說的,要不是真的對你那啥,嗬嗬……你懂的啊!”


    我:“我知道了,也有自知知明的。”


    說是賣個順水人情,但如果沒有他,這個順水人情也沒有誰能賣給我。


    對卓爾了解得越深,就越是感到……恐懼。他像個能吞噬一切的漩渦,襲卷而來,死無全屍,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我不希望卓爾再找我,不是我不知好歹,而是……我真的害怕。


    卓爾與宋時寒不同,宋時寒的威脅是看得到的,擺在明麵兒上的,能有辦法解決的。可是卓爾的威脅是看不到的,他總是笑臉盈盈,轉瞬間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宋時寒那一段時間估計忙得焦頭爛額,便一直沒空理會我了。我倒也鬆了口氣,他再折騰,也不知道會整出什麽幺蛾子出來。


    宋氏遭這麽當頭一棒,氣勢萎靡了下來,而另一家國際貿易公司趁勢很快崛起,匪夷所思。


    李耀陽說得不全對,扣著的貨船事實上對宋氏造成不了太大的經濟損失,但名譽會大大折損。卓爾最終的目的,就是要讓自己的勢力取而代之,他無意與範臨舟正麵碰撞。


    而這其中厲害關係,一環套著一環。我隻能想到些片麵,再深的一層也想不到了。


    可我沒想到,卓爾一個星期後,讓李耀陽接我過去,做什麽也沒明說。


    李耀陽懷疑的盯著我:“你是不是背著我又勾卓少了?”


    我翻了個白眼,無力的靠在車窗上:“我怎麽可能自尋死路?”


    李耀陽想了想:“那卓少對你還真有點兒不一樣,不對!是太不一樣了!”


    我:“就是一時興趣,這趣味兒才剛嚐到點兒,沒那麽快就撒手的。”


    車子在一間別墅外停下,下車時我將親手做的餅幹給了李耀陽一份:“給,我親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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