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頂部燈光明滅閃爍,映出沐田那張神色複雜的臉……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幹什麽……


    沐森森拍拍他的手:“放心,這裏在我的掌控之中,不會有危險的。我們處理點事情,很快就離開。”


    “處理什麽事兒?”沐田臉色好看了一點。


    也許是她的安撫起作用了,但更多大約是基於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


    世界這麽大,什麽奇葩事兒都有,既然有緣遇到了,那就好好感受吧。


    “跟糾纏你的那隻狐狸聊聊天。“


    “真……有狐狸?!”


    “不然你身上這些毛是怎麽來的?”


    陰冷的氣流中,沐田衛衣上那些絨毛團輕輕搖擺著,純潔無害。


    他想到剛才那一團軟蓬蓬的小毛球紮根在他血肉裏的畫麵,再看看這些東西,從心底生出惡寒來。


    不再看那些絨毛,他不動聲色往沐森森身邊靠了靠,“你說的那狐狸……也在這裏?”


    沐森森笑起來。


    縱然霧氣彌漫之下,這車廂裏的一切都有種虛幻的不真實感,可她的笑容,依舊清甜動人。


    “本來這麽厲害的大妖,是不會那麽輕易現身的。但我們運氣不錯。”說到這裏,她愉快地打了個響指。


    “運氣不錯?”沐田聲音有點顫。


    “這隻大妖,對自己的實力太過自信。或者說……低估了我。結果被神巫血淨化,被迫現了原身。他現在應該很生氣。”


    寒意越來越重。


    黑暗中隱藏的東西,氣勢越發駭人。


    後半截車廂裏,濃稠的黑暗像是可怕的病毒,緩慢延伸著,攀爬著。


    本就晦暗不明的車廂燈光開始失控似的頻繁明滅,電路發出嘶嘶的恐怖響聲。


    車廂頂因為陰冷霧氣凝聚的水滴已經不再往下低落了,它們凝聚成了冰淩。


    黑暗以一種緩慢的肉眼可見的速度,朝這邊車廂侵蝕,一點點吞噬掉光明,吞噬掉這間車廂裏僅存的溫暖。


    “我先去會會他。”女孩笑容燦爛,帶著幾分躍躍欲試的興奮。


    沐田小聲問道:“那你要是打不過他怎麽辦?”


    “那就把你獻祭過去唄。反正人家喜歡你。”


    “……那我一定帶上你。”


    呼嗚——


    從黑暗中吹出朔風,像是自莽荒而來,風中夾帶的寒氣如同冰錐,可侵入骨髓。


    沐森森站在沐田身前,一道若有似無的橢圓形金色結界擋在她身前。


    “說起來,沐家沒落也不過才七十年,七十年而已,你們這些東西,就敢踐踏神巫的血脈了。”


    回應她的,是一陣緊過一陣的呼嘯風聲。


    車廂內窗簾被吹得橫飛起來,座椅也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然而女孩子的話,一字一句傳在風裏,絲毫沒有因為風勢而削減。


    沐田看向沐森森。


    她迎風而立,肩膀單薄柔弱,比他矮了許多,但是此時此刻,一種強大的氣場從她身上散發出來,比任何山嶽都要巍峨。


    她右手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平舉身前,指尖溢出金黃色的光芒。


    “現在,我給你個機會。你不是想要沐田麽?過來搶吧,若能搶過去,他就是你的,你想對他做什麽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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