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右戰場,又一季,三國亂


    是征人,烽燧、煙塵、軍幕、轅門,就該早習慣


    戍鼓、羌笛、羽檄、天風,不得不說,我喜歡


    群雄逐鹿,光陰似箭,不經意間,再去一晚


    可惜卻是,盟主她,仍舊未還。( ?[{[{  〉


    是夜,柳聞因悵然幫吟兒照看青驄,依稀記得自己自山東戰後就沒再和她見過麵。還好,聽說歸期已近,原是水赤練最先回來稟報林阡,後來祁連山的動作也漸漸證實了這一說法。


    追溯自己來到隴右之後不久,盟主就隨那洪山主遠上西夏,從此音訊渺茫,林阡哥哥哪是不急,奈何盟軍正四麵受敵,身為主帥,當麾下兵將生死存亡,他豈能為了妻子抽身。好在處變不驚的林阡哥哥,終還是擊敗了那位豫王府排名第一的齊良臣……


    


    齊良臣的戰敗,使金軍不得不增派十二元神,形勢對他們而言極不樂觀;峰回路轉,卻又有蘇慕梓作亂攪局,竟間接幫楚風流度過了臨洮府絕境。不過,金蘇雙方並沒能同期強盛,因為對手是陰謀陽謀並用的林阡,因為辜聽弦海逐浪郝定等人甚至祁連山都願意分擔,終於在榆中大戰之際,縱使十二元神都示出疲軟,蘇慕梓亦與愛將赫品章被離間。


    其後數戰,金蘇雙方一直被林阡鎮壓得弱強交替呈現車輪陣之勢,自始至終沒有哪一方的戰力真正能夠越盟軍。即便在定西境內蘇慕梓的地盤逐漸擴張成了最大,卻連顯示出了自己的地盤最大都膽戰心驚。隻因有林阡在一天,這些都是鏡花水月,得到都有失去的可能;有林阡在一天,實力再高也是虛高,再強都會被捏弱回去。


    而以楚風流為的金軍,則在數度柳暗花明之後,又一次陷入了絕境隻不過換個地點叫榆中……


    金蘇雙方,說到底還欠一場無間的合作:隻欠一場跨越信仰的金宋合作,就必定能讓林阡栽一個大跟頭翻不了身——利欲熏心。他們竟真正地合作了一次:天池峽之戰,蘇慕梓明目張膽幫楚風流金蟬脫殼!非但如此,地道事件之後,越來越多的溝通都已經如楚風流所願或明或暗地開始。


    可惜縱然如此。金蘇雙方的戰力相加也隻不過和盟軍拚個相當——因為這合作,並不是一加一的效果——蘇慕梓軍中,總有人不能接受和金軍的暗通往來。


    但是,這合作正以一個無人察覺的度進行著;這些年來由於同以林阡為仇,屬於金軍和南宋叛軍的融匯實際一直都在緩緩攀升。終會在有一天到達頂點——大金第一將才楚風流,絕不可能做損人不利己的事,她要是沒把握,怎會在自己的絕境下還將幫手謀算?


    楚風流要的很簡單,蘇軍一半徹底降金,一半心死歸隱,隴右兵勢,將迅重排到她想見到的狀態,那就是蘇軍解體後的——金強宋弱。


    地道事件迄今整整一月,各種戰役開啟又落幕。多少謀略生成又消滅,劇情,已經漸漸地在向她的設定靠近。金蘇雙方的戰力相加,儼然已有出盟軍的跡象,還正在她的操縱下繼續滋長;一旦量變引起質變,金宋差距將會陡然懸殊,再也無法更改……


    盡管盟軍中但凡明智之人應該都明白,這種關頭本不該對蘇慕梓幫楚風流的行為義憤填膺、冷嘲熱諷、聽之任之或幸災樂禍,那樣一來推動著蘇軍一條錯路走到底……可是蘇慕梓他就是願意這麽走呢?你怎麽攔又要以什麽資格什麽身份攔?你還沒辦法不袖手。


    何況盟軍大多數看不到這麽深遠,對於地道事件義憤填膺、冷嘲熱諷、聽之任之或幸災樂禍的大有人在。更有甚者誤以為這對盟軍有利,正合我意高興還來不及。這一點,也是楚風流對此番策謀胸有成竹的原因之一——大多數盟軍對蘇慕梓的降金自願袖手。


    即使林阡意識到了這樣做的錯誤、引導著麾下盟軍消除對蘇軍的冷漠和仇恨……還是那個問題,作為蘇軍的敵人盟軍到底要怎麽做才正確?以什麽資格、什麽身份攔?出兵幫忙?蘇慕梓會領情麽。或是誣陷你是在趁亂吞並,當這場心理交戰楚風流並未對蘇軍出過一兵一卒?派使者示出友好?真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話,那還會有今日的隴陝之戰?


    作為蘇軍領導者的蘇慕梓,他不可能教林阡心意順遂。


    楚風流清清楚楚,即使林阡強令所有盟軍不無動於衷,林阡和盟軍都無能為力這條蘇慕梓說了算的路;隻要蘇慕梓自己頭也不回、步步深陷。蘇軍降金都已成為定局!


    所以林阡隻能接受蘇軍降金的結局——事實上林阡確實也接受並認定了,“蘇軍解體,必不遠矣。”他和陳旭看的一樣:蘇慕梓是必然會帶領半數蘇軍降金的,那一部分蘇軍早已泯滅天良,降金跡象早有,林阡寧可放棄。


    追根究底地道事件辜聽弦也少了份心機,蘇軍處境那麽艱難,那種齷齪何必拆穿,拆穿之後,直接為淵驅魚,激著這尷尬局麵的形成。當然,並不是說辜聽弦錯,換誰都會直接拆穿,蘇軍那種宵小做得出為何還要盟軍幫隱瞞?該生注定生,楚風流何許人也,洞若觀火如她。


    


    蘇慕梓最終必然降金。除了蘇慕梓自己沒承認以外,包括林阡在內都已推知。


    但若說楚風流這就贏了,也不盡然。


    林阡接受蘇軍解體結局不代表林阡認輸,之所以強令盟軍不無動於衷,不是對蘇慕梓而是對另一部分人——


    蘇軍還有另一半死心歸隱之人,那就是林阡針對楚風流的“截胡”。林阡要的,是將這些人全數拿下,一概不漏!


    如此,便可消除金強宋弱的可能,絕不令楚風流得逞,為盟軍贏得轉圜。


    可是此舉之難,亦難於登天。


    雖然柳聞因和郭子建一樣無論怎樣都會支持林阡的決定,卻也都了解當中有重重阻力,最重要的就是:中線盟軍與蘇軍向來都是正麵交鋒。新仇舊怨加起來不知多少條人命,相互之間都有血債,要盟軍不袖手已經很難,還要包容和原諒甚至去懇求?不是聖人。做不到。正因誰都知道這不共戴天,或理虧或憎恨,蘇軍的那些人,恐怕也早就自絕了歸降林阡的路。


    蘇軍那廂,最終歸隱的可能性遠高於歸順林阡。想勸降他們暫時八字還沒一撇;而盟軍這廂,將近一個月來,一方麵林阡郭子建等人在盟軍中為消除心理障礙勞心勞力,可惜另一方麵蘇軍和盟軍交鋒的從來不曾斷絕,使得這些努力才剛有點效果,就又付諸東流。


    不錯,蘇軍和盟軍一直在交鋒——


    十月中旬迄今,正巧整整一月,西線的大小戰役共計有五百餘場,場場驚險。盟軍的敵人。除了金軍之外,也不缺這支唯恐天下不亂的蘇軍。


    榆中上梁地區,金宋分別以術虎高琪完顏綱薛無情、海逐浪肖憶程淩霄為主帥,而各以楚風流與陳旭為軍師,敵我純粹;而天池峽清水驛周邊,則邪後、郝定、藍揚、辜聽弦四者,戰完顏瞻、秦獅、完顏氣拔山以及蘇慕梓麾下的曹玄。多諷刺,蘇軍是金軍掎角之勢。


    西線如此,中線亦然,白碌葉碾。盟軍和金軍接壤不多,敵軍主力就是蘇軍;盡管戰爭相對西線要少得多;偏就是與蘇軍血債最多的白碌葉碾,這局麵近乎宿命,關係堪稱雪上加霜。


    蘇慕梓。曹玄,是鐵了心仍然戰林阡……


    他們自己可知道嗎,他們其實是鐵了心在幫楚風流啊。


    


    當然,蘇慕梓和曹玄不會這麽認為,不到終場,誰知道誰為誰作嫁衣裳?


    曹玄說得沒錯。隻要把握好了那個度,曹蘇會是笑到最後的第三方。


    且讓林阡為難,且讓楚風流得意,他們蘇軍最肆無忌憚,愛怎麽來怎麽來。


    天池峽地道事件生之後,蘇慕梓對戰略作了一番調整,爭奪白碌葉碾城的換做了赫品章,而曹玄則調到了自己身旁。這次變動顯然不是對赫品章的架空,而恰恰是對他的看重,委以重任看他獨挑大梁,赫品章也慨然願往,彼處的敵人是他的老對手袁若和宇文白。


    而曹玄在身邊輔助,確實可以讓蘇慕梓的心妥帖不少,這些日子以來,與金軍的任何接觸、斡旋都是由他代勞,但凡有楚風流要求的合作,蘇慕梓也是與他先行商量過、三思後再決策。論戰力,曹玄儼然不可能在赫品章之下,而論堅定性,又實在比赫品章這種少年更強——


    簡而言之,赫品章對蘇慕梓是無條件死心塌地,而曹玄對蘇慕梓,則是知根知底並還義無反顧著。


    因而,這五百餘場裏約一百場暗中合作的戰役,因為涉及到和金人的交往,蘇慕梓需要曹玄而不是赫品章在天池峽。


    他不得不為金軍感到可悲的是,榆中上梁戰區倒還旗鼓相當,偏偏天池峽戰區的十二元神遇到盟軍那種配置就沒法去較量,曹玄缺席的那一百多場戰事裏,金軍勝少而敗多,其中不少還是大敗,援軍打得比被援軍還差,久之林阡恐怕已經對辜聽弦等功臣賞無可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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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情勢下金軍倒也算因禍得福,蘇慕梓焉能不扶他們一把與他們合作?是以,漸漸在地道事件上也奪取了話語權。


    


    也是從十月中旬的不知哪一日開始,辜聽弦再次走上與舊日南宋官軍對峙的戰場時,詫異地現沒看見赫品章的身影而是那位身經百戰的領袖曹玄。


    一樣的,他們口口聲聲說,這不是合作,這隻是戰略,是漁利。人就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


    不一樣在於,赫品章是不假思索一口咬定,曹玄他,應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麻痹了自己的心然後自欺欺人。


    所以說赫品章是笨的,曹玄是聰明人,執念則常常屬於後者。辜聽弦骨子裏有那個同化赫品章的心,而看到曹玄後立馬就知道無望。


    陳旭軍師口中所說,那個可能會和曹蘇意念分歧的諶訊,在這段日子的交戰中,也如陳旭所料的沒有再獻一計,至少辜聽弦是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每與十二元神或蘇軍戰罷,雖然身體疲累,聽弦卻是滿足的,因為心不累。脫下甲胄,思雨微笑上來給他揉捏肩膀,從前罕見的小女人溫柔,雖天寒他也愈覺得暖和,“師父可有什麽新的叮囑?”“師父可知我打敗了完顏瞻?”“師父不準備去救師娘麽?”“那邊山賊還那麽多,安全嗎?”


    思雨也惆悵,說,祁連山這麽大動靜必有蹊蹺,可惜師父沒法直接去救人,不知洪瀚抒劫持著師娘回來會怎麽趾高氣昂,他召集回祁連軍又會給隴右造成什麽衝擊。


    “沒辦法,師父他應該是走不開。”相比縣西盟軍的忙碌卻樂觀,中線的袁若洛輕衣等人明顯要平靜得多,除了個赫品章難纏之外,更多是修兵休卒,守禦為主。然而東線戰區,也就是定西以東,直到會寧縣的那片烽火裏,由於高手雲集而最是艱難,林阡半刻都沒法離開,別說去迎救吟兒,就連犒賞都欠了辜聽弦不少次。


    “師父把比較容易的仗都給我打了。”辜聽弦感動得很,在他、郝定、邪後和藍揚的聯手打擊之下,即便金軍還有曹蘇助陣,也越打越疲早已有撤軍之象,撤軍?也得小心,別被南麵郭傲和史秋鶩剪斷尾。因此現在的十二元神,一改一個月前的來勢洶洶,完全是不進不退,連帶著蘇軍也不尷不尬。


    當初,要再加一個孫寄嘯才能確保榆中安穩的盟軍陣容,如今,就算少了個辜聽弦都能從容對付。


    


    如辜聽弦感動的一樣,單從敵的武功、敵軍的數量來論,西線中線盟軍諸將的戰鬥難度著實低於林阡。


    不過,難度也並不低多少。


    西線辜聽弦,中線袁若,比東線的林阡實則要多應對一個蘇慕梓。多應對一方勢力,也就意味著多麵臨一份變數。林阡對他們的委以重任,根本比蘇慕梓對赫品章的要徹底得多。


    林阡希望他們都認清,三分鼎立這特殊形勢下,他們的艱難和艱難之處:除了“三”所導致的風雲變幻以外,還有當金軍在側之時、盟軍和蘇軍交兵可能引起的關係進一步惡化,這一點,又以袁若所在的葉碾白碌戰區尤甚——


    因為蘇軍一半必然降金,意指曹玄蘇慕梓,辜聽弦不用拉他們回頭,這份心用不著操;但袁若所麵對的赫品章等人裏,很可能就包括了另一半的心死歸隱,袁若、洛輕衣、柳聞因諸將,以及近來一直在白碌的郭家軍,此情此景便有著林阡交代過的、一係列關乎長遠的難處。


    各有各的難。林阡等人的難,在於戰力,辜聽弦等人的難,在於變數,袁若等人的難,主要還在於軍心上的為難。


    關鍵就是,近期赫品章對白碌葉碾等地的屢屢挑釁,令盟軍深深感覺到,蘇軍根本沒一個還有救。


    林阡哥哥和郭子建將軍的諸多努力,聞因真怕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此刻聞因握起耿直的戰刀,縱使一貫瀟灑也難掩愁緒:“耿直,換做是你,會怎樣支持主公?”


    也不知過了多久,寂靜忽然被頻傳的戰報打破,軍營裏一下就變得喧嚷,伴隨著燈火忙亂,兵來將往開始增多,不乏有聞因熟識的人,策馬往轅門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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