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王與主,同征伐1


    落川刀,邪後。


    林美材滿足地擦拭完兵刃,多少年來,不管對手攻擊多麽華麗,防禦多麽密集,都逃不掉失敗的宿命,隻要她一出現,就必定能呼風喚雨,翻天覆地。


    高高在上,獨攬大權,並非不勝寒,但嫌寒意少。


    此刻她與魔王平起平坐,王的臉上盡是收斂恭維的笑,氣勢上尤以邪後為龍,魔王為鳳。


    “抗金聯盟很重視這場戰事,幾天來吳越莫非單行海是輪番迎戰,可惜,他們來一個,就敗一個,看那林阡如何奈何得了邪後殿下!”慕二敬畏地仰視她,現在她捏在手裏把玩著的,正是海的姻緣刀、和莫非的斷絮劍。


    如果單行有那個被她奪兵器的資格,如果吳越操縱的並非覆骨金針,那也許四戰結束,邪後身邊就有四樣敵軍主帥的貼身兵器。


    “這麽多日子以來,他們對王的驚嚇困擾,我要叫他們十倍還回來。”林美材淡淡地說。她的責任,自是要把魔王的性命保護好。


    “下一戰,邪後殿下是不是就是去找林阡了?直接贏了他,情勢就會立刻利於我們。”慕二輕聲試探。


    “為何我要去找林阡?應該林阡來找我吧?”她冷冷說,慕二不禁一怔。


    “邪後殿下說的是,適才是慕二失言了……”慕二趕緊連聲回答,冷汗直冒,“幸好有邪後殿下在,才結束了抗金聯盟這麽多天的連勝。”


    “抗金聯盟連勝?哼,怕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林美材冷笑著,梟雄氣一展無遺。


    明明已是黃昏,海眼前,卻仍然是冷色調占據。依稀是、寒光堆疊。


    眼前斷斷續續掠過的是那把落川刀,奇、回、急,根本無法喘息,眼球、手腳、神經、心脈,於是隨著那逼人的刀光不斷、不休、不停、不歇。腦海裏,所以全都是林美材的影子……


    然而海百思不解:究竟如何,才破得了林美材?這女魔頭,揮刀斬敵的過程裏,好像都用不著呼吸……


    吟兒擔憂地在遠處看著海背影,也明白這個時候勸說什麽都是徒勞:“真可惜,原先以為,海的狀態到了,沒想到半路邪後給殺了出來,她出現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邪後接手了四戰,四戰全是她贏回去了,也算是給我們提了醒,屢戰屢勝固然好,但不能越來越浮躁。”勝南在她身後,輕聲說,“不過不必擔心海,他應該沒什麽挫敗感,此刻估計是在思考如何去破解落川刀。”


    “明白,海這樣的人,自己就能調整自己的狀態,的確用不著我擔心。”吟兒點頭,承認自己多慮。


    “林美材有個在魔門之中流傳的嗜好,好像也已經證實了:她隻要打敗一個強有力的對手,就會把對方兵器奪過去,但不是每個人的兵器她都要的,被她奪兵器的人,武功上必須要達到她欣賞的水準。”勝南說著,吟兒不由得握緊了手裏的劍:“她真厲害,能打敗吳當家,又奪去斷絮劍,還有對於海來說,那麽重要又關鍵的姻緣刀……”話說莫非遺失了斷絮劍,隻是焦急悔恨,而海丟了姻緣刀,卻隻能用一個詞形容:抓狂……姻緣刀一天不回,海天天抓狂……


    勝南現她握緊劍的小細節,低聲問:“怎麽?吟兒莫不是被激起了鬥誌,想要看看自己的武器和她落川刀哪個強?”


    “逃不過你的眼。”吟兒微微笑,“你一向是這麽……知人善用……”


    這句話怎麽這樣耳熟?勝南憶起除夕當晚錢爽當著眾人麵這麽讚過,可是,為什麽從錢爽口中出來那麽真誠,吟兒這丫頭卻引用地如此虛偽呢……


    勝南苦笑:“為了上陣,竟然這般恭維我?”吟兒忙說:“我知道林美材很危險,不同於其餘幾梟,但既然大家都失敗了,不如由我去試試看,要知道,我已經休整了快十天,再不跟高手真正意義上地比劍,劍法會退步。”


    “卻怕萬一低估了她。”他蹙眉,“你還記得諸葛其誰的話嗎,他說過,林美材的落川刀不比我差,而且還有魔音幻影做看家本領。這個敵人,可能是我們在黔西征戰以來最強的一個對手。幾天之前,我也想過,我用一兩日盡數收服魔門六梟,會不會引得她沉不住氣立刻現身直接找我,順便一起被我擊敗,所以我便有意無意去魔村附近,等候她宣戰。可是她卻比我想得要冷靜,非但沒有直接來找我,還把我撇下、繞過去對付、莫非、新嶼、單行,連破四軍她風光無限,這氣勢,這魄力,都無愧於她邪後這個稱呼。”


    “好一個邪後,咱們給她設的戰局她不入,原來是為了跟我們比氣勢比魄力?可是她再怎麽逞能都早就輸了啊,她是邪後不錯,你我二人,可是盟王和盟主。一個王一個主,早把她這個邪後壓下去了。”說這話的時候,吟兒卻有點臉紅,第一次,把他和她並列地在他麵前講出來。


    勝南聽罷,不禁一笑,正因為吟兒在,他知道,抗金聯盟的氣勢絕對不會輸給林美材。


    她看他笑了,於是以不爛之舌繼續遊說:“所以,跟邪後決戰沙場的時候,盟主應當與盟王同進退,是不是?”


    他忽然一愣,同進退?真熟悉的一句話。一陣冷風突然襲過,他記得,這三個字,曾經是一句誓言。


    她看他麵色一僵,笑著說:“就當你答應了啊,我先和林美材,好好地比鬥一次。”


    “玉澤願在林阡左右,同進退,共此生。”那天日還未落的時候,江風撫過的,是玉澤微笑的臉龐。那諾言,卻是太殘忍的欺騙,剛許下,就落空。


    是湊巧吧,吟兒也要與自己共進退。他強笑:“那好吧,仔細想來,落川刀那種急快的刀法,也許還真必須由你一劍十式來攻克。”


    吟兒喜上眉梢:“好,一劍十式,回去勤練。”她立刻要走,勝南一把挽住她手臂,命令的語氣,但其實是溫柔的感情:“這次和奠基之戰不一樣,這次允許敗退,要時時刻刻記得,身後還有我們。”的確和奠基之戰不一樣,拓荒之戰,先前從來沒有一次劣勢,林美材,隻不過是他們完勝路上的絆腳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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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戰的這一天,心急著盼也不會來早,心慌著躲也不會推遲,該解決的當然要解決。


    兩軍對峙,度有旗鼓相當之感。滿陣兵馬,蔓延之廣,蜿蜒之長,看似已達極限,卻依舊不停增廣加長。


    不覺戰場擁擠,卻察蒼穹空曠。


    趁此日天最晴朗,殺氣蒸騰也無妨。


    刺眼的光線從落川刀的刀麵上折返給聯盟,同時抵達陣前的還有林美材驕雄的氣度。


    魔門,總算也出了一個令聯盟敬畏的對手。深不可測的林美材,究竟能否憑她一個人的本事,繼續逆轉大勢?


    吟兒自信地欣賞著對手變強,然而無法辯駁的懸殊,即使輸了四場,聯盟仍然有太多名將,足夠她林美材挑戰。


    天本無風,兵馬生風,搖撼林木。


    助戰聲空前熱烈,經久不絕。


    吟兒一騎馳離勝南身邊,進入林美材的視野。就像勝南提醒的那樣,聯盟諸將,會比在灩澦堆時離她更近,聲更喧,氣更足。


    林美材鎮定的神色中,忽然掠過一絲詫異,鳳簫吟,顯然不是她等候的那一個。


    “盟主還是請回,我不忍心傷你。”林美材冷若冰霜的臉變得尤其溫和。似乎,她眼中也沒有敵我之分,而是、男女之分,所以,對吟兒才顯得格外親切。


    “白天對男人大開殺戒,晚上對女人打情罵俏”,這樣性格怪異、性向詭異的敵人,竟與傳聞無異,用何慧如的話去形容邪後:“她恨不得殺盡天下一切男人,霸占天下一切女人。”


    勝南冷冷一笑:林美材,真不該小看了吟兒。


    果然吟兒才不吃這一套:“不是誇口了‘刀不下林阡,劍不下盟主’麽?既然相遇,何不證實?”


    “深知盟主劍法卓絕,但今日見到盟主,卻有憐香惜玉的念頭,不舍得。”林美材微笑說,數盡吟兒此生,先前怕也隻有冷逸仙敢帶這種語氣在人前調戲她。


    吟兒冷笑:“這麽說,打贏了打輸了你都要哭了?”即刻抽出惜音劍,厲聲宣戰。


    話音未落,林美材陡然出刀,吟兒趕緊提劍攔擋,誰料她初露一手,瞬即收回,同時另一隻手卻輕輕從吟兒麵上拂了過去。


    眾將側麵看到這瞬間一幕,皆大驚,吟兒閃避不及,臉色蒼白,幸好林美材下手不狠,隻是輕觸,吟兒半邊臉卻已麻。


    “膚色白皙,足以做我寵愛。”林美材繼續微笑,吟兒一愣,敢情她剛剛還是在調戲自己?!


    惱羞成怒,吟兒絕對不允許自己丟這麽大的麵子,戰場上,她的麵子,就是聯盟的麵子。不等林美材笑容退散,吟兒迅回敬,積澱了幾日的精力盡數化作臨敵的度與力道,那一劍迅猛地穿越過林美材第一道防線,但寒光一現落川刀已於中路將惜音劍截獲。似乎第一招交手,勝負已然分曉,卻不容觀者喘息,惜音劍出其不意在被截止的同時繞道,僅在落川刀刀麵上留下一道虛痕,劍身卻對準了林美材腰間輕輕一點,若是再添些力氣,林美材顯然難逃劍氣傷及,吟兒這手下留情,該是回報林美材適才不殺的恩。氣勢和魄力,已然贏了回來。


    吟兒禮尚往來,笑道:“楚腰纖細,亦可做我侍妾。”一旁聆聽的盡皆愕然,盟主當真是口齒伶俐,把邪後的稱號從林美材身上抽離,她也不過是個身材頎長、腰尤纖細的年輕女子罷了。


    一招畢,知己知彼,鳳簫吟與林美材,均知對方不得怠慢絲毫。


    正午時分,落川刀與惜音劍,刀劍啟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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