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對袁世凱是不放心的,袁世凱回原籍時,步軍統領衙門曾派袁得亮護送,其實是監視袁世凱。


    肅親王善耆也派了些密探,在暗中盯著袁世凱地一舉一動,袁世凱對此當然心中有數。


    開始為了避開嫌疑,他在家裏閉門不出。有當地官員來探視,他一方麵畢恭畢敬,一方麵閉口不談國事。還無病呻.吟地總是說自己的足疾有多嚴重,身體多病是一天不如一天,一付悲悲切切、絮絮叨叨的市井小民的模樣。


    對袁得亮則是特別地恭敬,常常找各種借口重禮相送。


    因為都姓袁,袁得亮也很快成了袁世凱的本家。


    這本就是個貪財好利之徒,加之袁世凱也真沒有什麽不軌行為。


    每個月向步軍統領衙門寫的報告,最後都是袁世凱的幕僚代勞。


    或許是清廷真的對袁世凱放心了,或許是他們已經沒有精力管袁世凱的事。這個曾經叱詫風雲的人物,似乎漸漸被人們淡忘了,這正是袁世凱求之不得的。


    沒有了袁世凱,清廷這個又老又破的機器,還在艱難地運轉著。


    主事的攝政王,二十幾歲的小青年載灃,正焦頭爛額。


    從對袁世凱處置中,應該能看出,這是個有心機,能忍耐,也是能夠識大體的人。


    他接管朝政後,在攝政王的崗位上,可謂是盡心盡力,盡職盡責,是一直在兢兢業業的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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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道地說,無論是個人的才幹,還是在勤政方麵,比起他的那些有作為的前輩君王,並不遜色。


    隻是生不逢時,比如一部車已經馬上就癱瘓了,司機的駕駛技術再好,又何濟於事呢?


    對一個病入膏肓的人,醫術再高明的郎中又能有什麽回天之術?


    一個人有再大本事,如何能夠扭轉乾坤。


    這個時候被開缺,對袁世凱來說,應該是他的幸運。


    因為他離開後,清廷的統治就陷入了一個接一個的危機。


    有人說如果袁世凱在位,清廷就可以化解這些危機,其實未必。


    因為,袁世凱不是超人,他如果繼續在位,恐怕也隻能是和所有在位的人一起受罪而已。甚至很難再有後來的,東山再起機會了。


    袁世凱離開政壇不久,就暴發了大規模的立憲請願活動。


    載灃攝政之初,就承諾立憲將按著既定的政策繼續進行。


    他沒有食言,一九零九年一月十八日,清廷頒布了城鎮鄉自治章程。一九零九年十月十四日,全國二十一個省,除新疆之外,都完成了谘議局地選舉。、


    各省的谘議局一產生,就顯示了極大的生命力。議員們積極的參政議政,不但監督製約著政.府的權力,也促進和完善著政.府的施政。


    上上下下,積極性都很高,特別是士紳階層,成為立憲最積極和熱心的群體。這也不奇怪,這些人已經是這個社會最為活躍的階層,立憲本就是這個新興的階級的政治訴求。


    是的,立憲在繼續,但廣大的士紳和民眾對原定的準備立憲時間,不滿意了。九年時間太長了,大家等不得了,紛紛要求加快進度。


    張謇,不錯,就是袁世凱的那位老師,他一直熱衷於立憲。我們記得,當年提議立憲時,老成持重的張之洞曾托他征求袁世凱的意見。


    袁世凱在朝鮮時兩人因張謇那封信已絕交多年,但為國家、為立憲大局,張謇放下了個人恩怨,主動給袁世凱寫過一封信。


    現在,張謇已經成了立憲請願活動的領袖。


    從一九零七年秋天起,各地立憲派便紛紛上書清廷,要求速開國會。而在一九零九年十月各省谘議局第一次開會時,江蘇谘議局議長張謇通電各省谘議局,建議組織國會請願同誌會。


    經過一個多月的多方聯絡,各省代表於十二月十八日陸續抵達上海,開會商議請願速開國會之事。


    在張謇的策劃聯絡下,一九零九年十二月中旬,十六個省的谘議局的代表,在上海成立聯合會。


    聯合各省的督撫和谘議局,要求中.央政.府召開國會,建立責任內閣。


    他們組織了三十三人國會請願團進京請願。名為“谘議局請願聯合會”,請願書出自狀元張謇之手。


    主要的要求是:一九一一年召集國會,在此之前應設“大政谘詢”,並召開臨時國會,從速組織責任內閣。


    請願完全是和平的方式。


    都察院的大人們對此類幹涉朝政的帖子向來十分反感,因而沒有為他們代奏。代表們失望之餘,便開始利用各種關係遍謁朝臣,尋求支持。


    他們首先去求見的是首席軍機奕劻和其他軍機大臣。


    奕劻一向圓滑,他對請願代表說:“我亦國民一分子,自必幫忙”,那桐也表示讚成。


    在經過他們的爭取後,鹿傳霖和戴鴻慈也表示理解。但在訪問一些皇族親貴的時候,肅親王善耆、貝子溥倫和鎮國公載澤則避而不見。而貝勒載濤和毓朗則表示將“竭力相助”,總算是讓代表們感到些許安慰。


    與此同時,各省督撫也紛紛致電清廷,請求“俯從輿論,速開國會”。隨後,禦史江春霖(也是資政院議員)特意上折“奏請縮短國會年限”。不僅如此,連旗民也加入請願隊伍,他們“公推代表,赴都察院呈請代奏速開國會”。在這種情況下,都察院隻好將這些請願書一同上奏。


    盡管經過一番很大的波折,請願書還是送達到了最高統治者攝政王載灃手中。


    清廷在對請願書答複的諭令中,對代表的愛國熱情表示讚賞,對各地表現出的立憲積極性給予了充分地肯定。


    但是,要求大家充分考慮中國的國情,做什麽事都不能過急,所謂欲速則不達。九年立憲既然是已經定下來的大政方針,還是不要改變為好。客客氣氣的拒絕了這一次地請願要求。


    請願團的目的雖然沒有達成,但能看出新一屆的清政.府,已經在很大程度上在克服慈禧太後當政時期的固執和傲慢。至少已經能夠有個平和的姿態,傾聽來自民間的聲音了,這個進步還是應當肯定的;盡管完全是在敷衍。


    回想一下當年的公車上書,請願書根本就沒交到皇帝的手中,那麽多人發出的聲音,清廷根本不當回事。


    遭到拒絕的谘議局的代表不甘心,也沒有放棄。對於這個結果,各省請願代表們並不感動吃驚。如果請願一次就能成功,那就不叫中國的朝廷了。


    於是,他們經過商議後,決定再次發動請願。而且要擴大請願代表的範圍,並廣泛征集請願簽名,以壯聲勢。


    同時,請願代表們還製定了章程並成立了“國會請願同誌會”,北京設立總部,各省各埠設立支部,隱然已有政黨之雛形。


    一九一零年六月初,經過“國會請願同誌會”的努力,各省代表們再度進京,發動第二次請願。


    這次請願代表擴大到一百五十人,除了各省諮議局議院外,還包括了各省商會、學會及華僑代表等。而且,令人鼓舞的是,這次請願還征集到三十萬人的簽名,其規模遠遠超過第一次。


    進京請願代表再次來到都察院,呈遞了十份請願書。雖然十份請願書各有側重不同,但結論隻有一個,那就是“速開國會才是弭亂救亡之策”。請願代表們還警告說,如果不速開國會,“漢唐元明末造之禍,必將複見於今日”,與其等“大難已作同遭玉石俱焚之慘,何不及今力持大體,俯順民情,速開國會,以弭亂於無形乎?”


    這次都察院沒有為難,而是立刻代奏朝廷。


    請願書上去後,朝中大臣開始分化,有人力主“嚴旨震嚇”,以免代表們“嘵嘵不休”;有人則認為“民心不可失,民怨不可積,須婉言對付,免生枝節”。據說載灃看到請求立憲的簽名者已經有三十萬之多時,也曾忍不住拍案大呼:“人民請願如此之多,倘再不準,未免大失民心!”


    但是,這些大員們討論下來,覺得還是不能輕易服軟;萬一這先例一開,以後這些老百姓都群起效尤,朝廷的威嚴何在?豈不是留下極大的麻煩。


    於是,六月二十一日下發諭詔,以“財政困難,災情遍地”為由,堅持“仍俟九年籌備完全,再行降旨定期召集議會”。


    這一次的拒絕態度強硬,明確提出“宣諭甚明,毋得再行瀆請。”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很遺憾,這個政.府畢竟還沒有學會如何正確麵對,人民日益增強的民主意識,如何傾聽發自民眾地呼聲,更談不上正確對待民眾的請願活動。


    第二次請願失敗後,代表仍未氣餒,他們通電各省:“務必再作第三次請願之舉,矢以百折不撓之心,持以萬夫莫拔之力,三續,四續,乃至十續,或可有望成功。”於是,他們便展開了規模更大的第三次國會請願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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