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四日,李鴻章命水師提督丁汝昌派軍艦兩艘,直隸提督葉誌超、太原鎮總兵聶士成抽選淮軍一千五百人,向朝鮮進發。


    但是,當中國軍隊在路上時,日本的先頭部隊四百人已經先期到達。


    為了遮人耳目,對外聲稱這四百人是護送駐朝公使大鳥圭介回朝赴任,並保護日本公使館免遭起義軍攻擊。


    這樣不同尋常的興師動眾,引起了高宗李熙的驚慌,立找袁世凱討主意。


    日本方給袁世凱的通知是大鳥圭介隻帶二十名巡捕回任。


    事情都已經明了,袁世凱不出去核實,仍一味的相信大鳥圭介。回複李熙:大鳥圭介不喜歡多事,隻帶二十名巡捕,自無打仗之意。


    六月六日,中國按事先約定,告知日本中國出兵朝鮮。


    六月七日,日本答複中國,不承認朝鮮為中國屬邦。正式通知,日本軍隊已經進入朝鮮。


    然後威脅李熙,不能同意中國軍隊來朝鮮,以防擦槍走火,把朝鮮變成中日的戰場。


    李熙驚恐萬分,連忙告知袁世凱。通知中方,清軍到達後不要上岸,也不要再增兵。


    袁世凱不做理會,答複李熙:“日本出兵,朝鮮應當力加阻止。如無力阻止,中國也要調兵躡防。”中國沒有不出兵的道理,是不是進兵朝鮮?“惟視全匪存亡,不能因倭調兵遽停進”。


    到了這個時候,袁世凱還對日本出兵朝鮮的嚴峻形勢缺乏應有的重視。


    六月八日,大批日軍隊開進朝鮮,袁世凱此時才看到大事不妙。


    馬上致電李鴻章:“倭來甚銳,似非有得,不肯遽去。”


    但他還對日本存有最後的幻想,安慰李熙:說日本出兵意在“與華爭體麵,兵來非戰,且勿驚極”,堅持認為“欲速退倭兵,唯有速圖剿匪”,這樣就可以使日本失去駐軍朝鮮的借口。


    而此時,東.學.黨.起義人員,已退出全州,日本人還在繼續開進朝鮮不止。


    日本看到自己的目標已達成,軍事部署已近完成,正式和中國攤牌。告之中國,日本軍隊進入朝鮮與否,進入朝鮮多少人,中國無權幹涉。


    清政府為避免和日本發生衝突,提出兩國同時從朝鮮退兵,日本根本不理。


    為了阻止日本繼續的進兵朝鮮,袁世凱敦促朝鮮政府與日本交涉,同時請各國公使出麵幹預。


    大鳥圭介在各國公使的壓力下,不得不坐到談判桌前。


    經過談判,雙方約定不再增兵。大鳥圭介說一套做一套,繼續增兵不止。


    而袁世凱卻信以為真,電告李鴻章不要增兵。


    這樣一來,二國在朝鮮的兵力越發懸殊。


    當東.學.黨.起義已經完全被鎮壓,清政府以朝鮮亂局已平定,要求中日按原約定同時撤兵,但日本根本不加理會。


    袁世凱終於看出了日本的真正企圖,是想處心積慮的挑起中日衝突,把中國趕出朝鮮。這時才和李鴻章說實情,宣稱局勢有多嚴重,請求大舉增兵。


    幸虧有這份電報,否則,袁世凱是會很麻煩的。別說是官位,弄不好腦袋都保不住。關於這一點,我們以後會知道的。


    麵對這樣的局麵,李鴻章不會不知,出兵朝鮮已不是小打小鬧,而是和日本之間的一場大仗;甚至是二國的全麵戰爭。這對於中國來說,有沒有能力?在不在李鴻章的權力範圍之內,先另當別論?最根本的是自己這邊還沒有任何準備呀!


    也就是說,由於袁世凱地自以為是及其提供的虛假信息,機會已經錯過了。


    日本控製朝鮮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李熙對外宣布:朝鮮是完全獨立的國家,和任何國家都沒有所謂的宗藩之類的關係。


    也就是把朝鮮問題和中國徹底脫勾,日本在朝鮮幹什麽?都與中國沒有關係。


    李熙不知如何是好?找袁世凱商議。


    袁世凱現在不敢輕易自作主張了,發電請示李鴻章。


    李鴻章也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是好?


    袁世凱沒有辦法,隻能指示李熙拒絕日本的無理要求,而且一再要求李熙堅決頂住日本的壓力。


    這麽大的宗主國不能為藩屬提供保護,反而要求弱小的藩屬保護自己的利益,這怎麽可能?


    李熙除了對日本的要求一切照辦外,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袁世凱這個時候,不但不檢討自己的失誤和無能,反而把責任都推到李熙身上。說他是:目無上國,冒天下之大不違。


    這個時候,我們可以看到,袁世凱身上又沾染了一個官場官員的惡習:出了問題,從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找不足。即便完全是他自己的原因,也要想法設法的甩鍋,把責任搞到別人頭上,或者為自己找到辯護的理由和原因。


    像袁世凱這一類的某些居於高位之人,用人們常說的一句話是:永遠正確,總是有理。


    在他們看來,他們怎麽可能有錯呢?他們怎麽可能犯錯呢?如果他們有錯,如果他們犯錯,世人還能尊重他們嗎?還能還拿他們當回事嗎?不是要威信掃地嗎?那還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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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他們錯了。那些真正品格高尚的政治家,人群中那些胸懷坦蕩的首領級的人物,他們的高風亮節恰恰在於他們總是善於和不斷的查找自己的不足,找尋自己的毛病。


    而更可貴的是他們能夠公開承認自己的錯誤,公開說出自己的毛病和不足。而正是這樣的人,反而會得到世人更強烈的擁護和尊重。而且,這擁護和尊重是發自內心的。


    而事實上,他們也肯定會把事情辦得更好。因為,人總是要在克服不足中前進的,因為,失敗是成功之母。


    但是,袁世凱怎麽能懂這些呢?用這樣的高尚的人品要求袁世凱這樣的人,不是太難為他了嗎?


    看到朝的形勢已經無法挽回,而且越來越惡化,再留到朝鮮,不但不會有什麽業績,而隻能是背越來越多的黑鍋。袁世凱知道自己不能在朝鮮待下去了,必須想辦法離開。


    這時,他聽到消息,大鳥圭介正準備派兵把他押解出境。


    這是可能的,因為日本一直把袁世凱視做眼中釘肉中刺。


    如果真的被武裝押送處境,不但他自己的顏麵掃地,國家也會顏麵無存。這下子他找到開溜的理由,於是接連給李鴻章發了兩封急電。


    其一曰:“聞韓決意不從屬,是無上國。凱華員,須詰勸韓,轉告大鳥。聞鳥擬照公法作梗例,兵押凱出。果爾,辱甚。隻可照萬國使例,送文知照韓,回國稟商,請兵伐韓。”


    其二雲:“聞倭兵八百今駐赴牙路,意叵測,倭韓相結,我兵可危。又俄,法署使來稱,韓廷犒賞倭兵米肉甚多,韓喜倭,殊不可解。華人在此甚辱,凱在此甚難見如,應下旗回,擬留唐(唐紹儀)守看館探事。”


    李鴻章顯然認為袁世凱是小題大做,草木皆兵。回電:朝鮮尚未公開承認不是中國屬邦,應留下密勸朝鮮堅持;俄國公使已經答應出麵調處,必有收場。“倭允不先與華開釁,豈能拘送使臣?勿怯退。”


    這個時候,李鴻章還不知道袁世凱在朝鮮已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以為他還有很大能量,還指望袁世凱能利用他的影響力,使朝鮮的形勢不至於太糟。


    這也難怪,誰讓袁世凱此前一直閉著眼睛說瞎話了。


    所謂,吹牛雖然不用交稅,但可能給自己找麻煩。


    李鴻章回電,雖然沒有訓斥袁世凱,但一句“勿怯退”,已經很難聽了,袁世凱能聽不出來嗎?但是,他已經顧不得許多了。


    很快又給自己開溜找到了借口:“倭兵萬人,分守漢城四路各要害及我陸兵路,均置炮埋雷。……觀其舉動,不但無撤兵息事意,擬將有大兵續至。倭蓄謀已久,誌甚奢,倘俄、英以力勒令,或可聽;如隻是調處,恐無益,徒誤軍機。……葉(葉誌超)君居牙,難接濟,倭再加兵,顯露無忌。應迅派兵商船全載往鴨綠或平壤下,以待大舉。韓既報匪平,我先撤亦無損;且津約倭已違,我應自行,。若以牙軍與倭續來兵相持,釁端一成,即無歸路。”


    袁世凱說了這麽多,說到底還是請求同意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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