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著狼眼手電,燕飛就順著狼眼手電的光束看向井底的墓道。


    除去井底是個八角形地方,在我們的左右手兩邊各有一條墓道,分別通向兩個不同的方向。墓道的規格很高,是用漢白玉鋪就出來的,色調淡雅、晶瑩剔透,狼眼手電照過去隱隱有光束能滲透到地下,並沒有出現什麽光束折射現象。


    燕飛掏出冷焰火來,我們買的是一次性冷焰火,燃燒溫度能達到六百多度。‘啪’的一聲燕飛將冷焰火擰開,頓時冒出來幽幽藍藍的火光,然後燕飛便將它丟到了墓道一旁的長明燈裏麵。


    吱剌一聲,長明燈裏的燈油受到高溫刺激,逐漸亮了起來,一盞、兩盞、三盞......墓道這一側的長明燈逐一的自動亮起來,應該是有什麽機關在控製著,至於另一邊的長明燈則是沒有什麽變化。


    兩盞長明燈之間的距離大概是一米左右,燈盞是方形的鐵盒,薄紗的燈罩籠罩著長明燈的燈火,整個長明燈看上去像是座燈塔。方形燈盞上是一張鬼臉,麵孔猙獰睚眥目裂,應該是辟邪用的。


    我又跟著燕飛往兩邊繞了十多米的距離再走回來,墓道的兩旁牆壁上刻著壁畫,大抵都是些道德經、山海經上的圖文字畫,有行書、有鳥獸、有草木、有金玉,看不出有什麽門道來,可能純粹是墓主人為了美觀才讓工匠刻上去的。


    奇怪的並不是這些,而是這八角形井底的兩側墓道都是彎彎曲曲的,在遠處一打量倒是看不出什麽來,但是你往前麵走上幾步就會發現,整條墓道壓根就沒有筆直的地方。每經過一次燈盞,墓道就會拐出一個角度去,可能是往外拐,也可能是往裏拐,總之角度不大,尋常人壓根看不出區別來。


    我跟燕飛走出去十多米便又回來,也不敢離開太遠,這時候其他八個人也都陸陸續續的下來了,鬼爺正聚精會神的觀摩壁畫上的內容,嘴裏不知道在念叨什麽。


    夏湫走過來看了我跟燕飛一眼,似乎有些扭捏的樣子,然後才開口,“你們剛才有什麽發現嗎?”


    有也不可能告訴你們啊,笨丫頭,誰讓你們非得跟狗皮膏藥似的都下來,肯定沒安好心,我心說道。


    燕飛衝她笑了笑,“也沒什麽發現,下來沒看見任何東西,小飛也不在,我估計他還活著,就在這井底的某個地方。這井下麵應該有什麽東西,把小飛給拖走了。”


    我看了看這兩邊的墓道,簡直像是在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地上一點痕跡都沒有,全是通體雪白的漢白玉,一塊接一塊的砌在一起,銜接的天衣無縫。


    燕飛帶著我們又走回了八角形井底,打量了一下八角形,然後又抬頭看了看井口,終於,燕飛嘴角露出一抹笑來,看向站在一旁的鬼爺,“鬼爺,聽說搬山派道人最擅長搬山分甲術,最拿手的就是破解古墓裏的各種機關,不知道你覺得這兩邊的墓道,走哪一條更合適?”


    鬼爺踱著步子繞著八角形走了一圈,右手捋著胡子,看上去倒也有那麽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然後朝著牛頭一擺手,牛頭把手上的背包遞給鬼爺。


    隻見鬼爺從背包裏摸出來兩根大紅蠟燭,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偷來的,這分明就是小兩口子新婚之夜用的那種,他怎麽會有?莫非......接著,鬼爺又從包袱裏掏出兩張符紙,米黃色的長條形狀,有點像茅山道士捉鬼用的那種。


    我一看鬼爺這架勢,心裏頓時樂了,敢情燕飛這是遇上同行了不成?


    鬼爺將兩支大紅蠟燭分別擺在八角形相對著的兩個角位上,也就是各自對這一條墓道的方向。固定好之後,鬼爺讓我們離遠一些,然後,他就像變戲法似的,嘴裏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麽,雙手一抖、一甩、一搖,兩張符紙便自己著起火來。鬼爺抓緊各自將一張符紙點燃一支蠟燭,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不帶一點拖遝,當然,如果點燃第二支大紅蠟燭的符紙燒到鬼爺手指頭的時候,他沒有呲著牙叫一聲的話,就更完美了。


    兩支大紅蠟燭被點燃,鬼爺就背負著雙手立在一旁,活像一個神棍。他一臉顯擺的看著燕飛說,“這隻是我們搬山派一個小把戲而已,可以通過蠟燭來辨陰陽,就跟......就跟你們摸金派的鬼吹燈差不多,待會兒看到哪隻蠟燭滅掉了,就表明哪邊的墓道有危險。”


    燕飛沒有說話,一直在盯著鬼爺笑,鬼爺被他笑的發毛,便扭回頭去小心地看著他的兩根大紅蠟燭。


    據鬼爺描述,這新婚之夜的蠟燭陽氣很盛,尤其是外身漆上紅色,一旦被點燃的話,對一些陰氣是很大的衝擊。這口古井天然的就是聚陰之地,而且據說還死過人,大紅蠟燭在這下麵燃燒陰氣,勢必會遭到反噬,陰氣重的地方就會將蠟燭窒息。


    我們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我感覺這下麵冷是絕對的,但是卻感覺不到有風吹過。明明沒有風,兩支大紅蠟燭的燭火卻有些搖晃,像是兩個搖曳生姿的舞女,似倒非倒的。


    啪唧——


    正當所有人看的聚精會神的時候,右邊的那隻大紅蠟燭率先熄掉了火焰,三秒之後,左邊的大紅蠟燭也跟著熄掉火焰,兩支蠟燭,一前一後的滅掉了。


    鬼爺點了點頭,走過去收起了兩支蠟燭,寶貝似的又揣回了他的包裏,朝著所有人一揮手,“走左邊墓道吧,右邊明顯陰氣過重,不宜走人。”


    我看了看燕飛,他並沒有跟著動,我也就停在了原地。胖子見我跟燕飛不走,撓了撓腦袋,不知道我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也一塊留在了原地。


    “怎麽?你們不打算找人了?”鬼爺停下來問我們。


    “不是的,我覺得應該走右邊。”燕飛看了看眾人說道。


    “秦蓁,你過來,”燕飛把我叫了過去,“你也是摸金秦家的人,上次又偷師了劉卓那麽多東西,你看看應該走哪邊?”


    我滿腦袋糨糊的被他叫過去,問我走哪邊?我差點被氣笑了,我特娘的要是知道怎麽走還跟你來做什麽,我一個人去倒嚴溪樾的鬥得了。


    我沒好意思說我不知道,隻能裝模做樣的在原地打圈,圍著八角形井底左看看右看看,急得胖子罵道:“秦蓁你特娘的打倉鼠呢,還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的,有屁趕快放!”


    被胖子給拆了台,氣得我也罵了他一句,“你特娘的懂個屁,就知道蠻幹,不知道盜墓是個手藝活嗎,慢工出細活,你別催我。”


    繞著八角形井底走了四五圈,我心裏麵正焦灼的時候,突然眼睛就注意到了井底的這個八角形上,我記得井口也是八角形的,但是井口的八角形跟井底我站著的八角形有些不太一樣。如果我的記憶沒出錯的話,這兩個八角形應該是交錯開的。我記得燕飛上次就講過,“圓三五,寸一分,口四八,兩寸唇”。這井是溝通陰陽的東西,井底是陰,那麽陽在何處?


    驀地,我抬頭看向了井口,從井口投射下來的月光剛剛好覆蓋住整個八角形井底。再一看環繞圓月一周的幾顆星辰,我心裏頓時明白為什麽剛才燕飛抬頭的時候會笑了。


    “今天晚上坐鎮東宮的是船底星,七顆閃閃發光的星辰將船底星的中心邊緣圍成七邊形,再將這七邊形還原到一幅巨大的羅盤上的話,中心的船底星是在艮山坤向,也就是右手邊的方位!”


    我突然一拍大腿,終於懂了,也跟燕飛的說法一致,“我也認為應該走右邊,胖子你跟誰走?”


    胖子一愣,連忙說道,“那當然是跟組織走啊,你們去刀山,我就下火海,你們往右邊走,那我肯定不敢往左拐啊。”


    鬼爺看了看我們,鼻子裏哼了一聲,“你們這些娃娃們啊,別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學來個什麽本事就四處亂用,這盜墓的門路可是從多少年前就流傳下來的,我們搬山一派在這墓裏還就沒出過什麽岔子。我一直覺得你們摸金派什麽工具都沒有,就靠著那雙眼睛看星星、看月亮、看風水的,壓根就是碰運氣,哪有連家夥什都不用,就靠肉眼看門道的盜墓賊?今天你看,咱們意見不統一了吧?”


    燕飛摸了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第一,我們這些也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本事;第二,我們摸金派的尋龍訣跟分金定穴也從來沒出過岔子;第三,我們摸金派也有洛陽鏟跟黑驢蹄子。你知道為什麽自古至今便有太史令一職嗎,太史令一方麵是觀看天象預測大勢走向,另一方麵就是專門根據星象查看山川龍脈,uu看書.uukanshu 為皇室尋找墓穴的。


    你們搬山派的本事固然不能小覷,但是我們摸金派是專門從本到根尋找墓穴的,古人迷信天象,那我們摸金派就從天象下手。所以最好的尋龍點穴之法就是從天象窺探,知己知彼才能分金定穴。不論如何,現在我們已經是兩種意見了,不妨我們各走一邊,是福是禍就各憑本事了。”


    “也好,”鬼爺朝著夏侯傑點了點頭,“那我們夏家就走左邊墓道,你們走右邊墓道,如果你們運氣好的話,興許還能再見到我們的。”


    於是我們十個人分成了兩撥,夏家的七個人走左邊離開了,我跟燕飛還有胖子走的右邊。


    狹窄的墓道裏因為不斷的出現轉彎,即便有長明燈照著也依然看不甚清楚,三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幽長。漢白玉地磚啪嘰啪嘰的響起腳步聲,地磚上像是有水,所以踩上去聲音才會很大。


    我跟胖子都不敢回頭看,老感覺這墓道裏麵陰森森的。我心裏有些後怕起來,心想我應該沒看錯星象吧,腦子裏一團迷糊,越想越亂的時候,就聽見燕飛朝我們噓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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