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圖改變時代的狂人,必然會在這個時代遭到形形色色的否定。


    衛鏗在大講堂上的狂言狂語,“意外”的擴散了,引起了不大也不小的波瀾。這可比自己在漠北用白虎重炮開炮要響的多。


    這也在衛鏗的意料之中,第一步聚眾隻能立約,隻有對其進一步考核納入後,才以紀律約束。


    衛鏗隻是在洛水內這麽“叫嚷”,在這個“大家都吹牛”的時代,所以很多廟堂上的大人物也隻是將其看成了年輕的躁動。


    漠北長城兵團的總兵大人,為了這件事把衛鏗招進去痛斥了一頓:不應該過於招搖。衛鏗呢,自然是認錯,而後就是在某項軍事采購中,塞了五百萬的回扣。


    漠北總兵好打發,這兵家是局外人,不想因授衛鏗參將,讓大營沾上風言風語。武人們隻考慮兵具、武勳,例如最近軍械司分配的那些鐵衛兵甲,還有祝融級重坦的分配,武將們在爭奪分配時都恨不得動拳頭。


    但神州其他的掌金宗家,在此事上就是真的出手了。


    在江南的某座園林中,這些錦衣長衫之輩,談笑中決定,給“洛水的青年宗家,上那麽一課!”


    隻是金融戰爭也如戰爭那般,阻擊要找到明確的方位和目標規模。


    現在衛鏗作為有資者,而不是真正的執政首腦,說過的話並不要付百分之百的責,但凡隻要負責了二十分之一責,都能攫取聲望。


    洛水攤子鋪的很大,但是實際落實卻非常謹慎。洛水在關中等區域的投入倒是毫無問題,本地望族做事容易,但是要外向就阻力重重了。


    例如蜀地的情況顯然就困難重重。不可能如關東那樣,直接在大都會周邊開發。那裏三教九流串通一氣,能製造很多問題。例如,外地人在蜀都開個廠,就得和當地的袍哥談規矩,否則這些混混在門口丟一具乞丐的屍體,就會陷入滿城風雨。


    衛鏗在西經聯規劃上,標注了大量的點,但是並沒有說,每個點都是百萬人口的都府。


    目前先在外州府區域,選取一個小鎮進行規劃改造,將這裏的道路拓寬對接現有的主幹道。走農村包圍城市策略,不求賺錢但求紮根。


    至於黔、貴區域自然也是如此,直接找原本隻有幾十個村子的地方,將這裏所有青秀都送出山求學,然後把山炸了架橋,打隧道,開出一條道路出來。當然,“不經意間”也會發現一些稀有礦產,這就別怪衛鏗運氣好了。(時空係統中平行時間線數據。)


    衛鏗這性格做生意暴富是沒得可能,但是被人割韭菜更困難。


    在秦統曆2196年的時候,當東南大批資金湧入,且和本土勢力商量好了,各類大宗原材料已經盡在這些大神們的掌握中,就準備收割一波洛水送來的油水。


    結果發現,洛水隻是在這些區域上蜻蜓點水,說好的布局西半個神州,全都避開了名府。


    由於洛水的投入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猛烈,西部各州炒的過熱的市麵,有些一地雞毛。這些入場的賭客們不禁對“洛水的信譽”發出咒罵,在報紙上宣稱“噱頭”“騙子”“根本不是所謂的惠及天下”“言過於實”。


    的確,沒有填飽餓狼們的肚子,當然要得到餓狼們的吼嚎,


    但是要說衛鏗完全是虛晃一槍,那也不對,隻不過是沒賺錢罷了,青秀的培養工作可一點沒少做。


    當下洛水在外州府投資負責人,沒有一個是秦地出生的,全都是這些投資所在地的本土人(衛鏗的弟弟在另一條時間線上統計的人才名單),衛鏗和他們進行了一場場麵試,然後將他們進行組織培訓後,安排到了所在州府的節點!


    而將這些隻有一兩個郵局,二十多輛對外往來車輛的自然村莊改造成現代化城鎮,剛好夠這些本土的寒門初試鋒芒。


    衛鏗:“之後的大事情,都得這些人成長後才能幹。”


    衛鏗這樣的決策讓洛水內的元老們詬病,認為將大量資金交給生手,如同兒戲。


    洛水老人們痛心疾首地認為:應當派遣老成之人,這樣才能和神州其他區域的勢力更好的溝通。


    衛鏗對這些‘老成之言’笑了笑,不屑一顧。所謂的老成之人,無外乎是:跑到當地的黃四郎家裏,觥籌交錯後,討一個三七分成。而且,拿這三分,都還得是跪著拿!殊不知,黃四郎們一分錢都不想給你,還想把你吃的幹幹淨淨。


    所以,與其跪著還掙不到錢,不如在山裏麵站著,把隊伍帶出來。


    關於整個西部的一體化規劃,衛鏗早就分了多個階段。第一階段隻是將網絡部署到小半個神州,沒指望第一階段中這張網鋪下去就能立刻收到顯著的經濟收益。


    萬事開頭難,隻要網鋪開了,根就能紮進去。


    在洛水,那生產電磁炮的兵工廠,轉而開始生產山體碎裂設備。生產的產品雖然不再是開火時那湛藍色的美麗。但是炮彈在發射後的那一瞬間爆炸結束後,就沒有人去理會了。


    可當數千裏山河被雕刻後——“此山是我開,此路是我蓋。你物從此過,統統我安排。”


    秦統曆2196年後,洛水集團的所謂的西神州電子物流網,雖然遭到東部知識輿論的不屑一顧。


    多個論壇的知情者透露,洛水在西部興造所謂的萬網物通,隻是個噱頭,從各種資金收益上來看都很無聊。


    以不能賺錢的標準來看,是挺無聊的。但是無聊的事情,洛水還做的挺起勁。


    當衛鏗通過網絡連接,確定麾下的青秀們,帶著洛水提供的機械設備還有工人團隊,來到家鄉的一個個小地方開始了大建設時,不就有那麽一種‘建造者正在訓練中’的滿足感嗎?


    尤其是看到,他們白天工作,晚上對當地文教。代入感更甚


    建設時,青秀們和工人們一起配備統一的工程機甲,拿著多功能機械臂協作。盯著計劃表趕工完成道路凝固,橋梁基柱澆築趕上工程進度,衛鏗覺得,這與自己在潘多拉位麵,齊心建設的主旋律對應上了。


    衛鏗:錢算什麽,當一大批有文化、能吃苦的青秀開始按照指揮棒所指向的未來服從命令,形成集體時。咱這投資就值了。


    對此,衛老爺想要吟唱一曲:“咱們工人,有力量,嗨,咱們工人有力量”


    秦統曆2196年末。西京某大數據中心。


    衛鏗躺在了信息倉中,經過兩年的訓練,自己的能力也在穩步進步,可以同時連接的芯片數量最多在15434個,當然,隨著數百萬塊芯片部署在各地,根本用不著係統設定,衛鏗就是這個大數據係統中權限最高的存在。


    通過主世界那邊的地心驗算係統對神州經濟數據的驗算,衛鏗麵對平穩的經濟線條,鬆了一口氣!


    這一年自己算是過關了。沒有玩砸。


    關閉了腦海中穿越係統多個界麵後,衛鏗默默的看著大數據中心的藍光屏幕,緩緩道:“後續曆史,會怎麽記錄現在洛水集團的行為呢?”


    想到這個問題,衛鏗不禁笑了,作為洛水集團的最高決策者,作了太多反資本本性的事!別的不說,直接下了大量的本錢,在神州的各個州府偏遠的節點扶持一個個運轉點,期待十年,二十年後的回報,這那裏是資商能去做的。


    以主世界第二個千禧年後的某事為例,某位手握大財富的董事,可以在政界壓力下,砸幾百個億丟給窮鎮,也絕不願意讓自己投資的利潤留在當地長期發展!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不屑於在這裏用心。對於這等人來說,核心城市的金融、房產多香。丟五個億給兒子去投資遊戲,也絕不願意為一個鎮的泥腿子們就業、教育、醫衛操心,因為那個高高在上的心,隻會表達施舍。


    衛鏗自行回答道:“資商應當是自由的,所以資商不配掌神器,這裏的曆史可以這麽記錄:洛水集團的改良運動,是一次成功的資商階層自救運動,在這場運動中抓住了科技發展和新經濟上的機遇,具有著曆史的特殊性。”


    對於神州其他掌金集團來說,洛水沒有玩脫,實在是讓它們膈應的很。


    用那幫老牌掌金宗主的話來說:我活了這麽多年,被洛水那個嘴上毛都沒幾根的小子,裝瘋賣傻,擺了一道,真娘希匹的。


    這群麵皮金貴的人絕不會在口頭上承認另一件事。


    神州東部的產業鏈還在大規模萎縮,實際生產和銷售都在萎縮。即使是金融手段還能玩錢生錢,但找不到實際財富錨點,風險極高。


    寶鈔局那幫大佬們已經不敢跟了。國資的險率已經高的快兜不住了。


    他們給兩江財閥放水的前提是,兩江財閥能完成對優質資產的控製!例如先前判斷衛鏗敗家,也許能收點好東西。


    盡管寶鈔局掌事有百分之七十都是江南人,但入了神京多少還是得站在天下的角度考慮問題。


    神州現在的國製,是現代化,權力平衡分配,地方大員上也都是異地為官的規則。


    在六十年前橡膠票憑之災時,朝堂上朝臣相互鬥罵對方奸邪,也絲毫不在乎同在長江南,共說吳語。(散裝某蘇曆史悠久)


    在國事殿的偏廳中,


    內閣首座徐亙,看著手裏的密函,家裏堂兄們在訴苦:西北方麵仍然拒絕商業合作方案。


    事實上,並不是洛水單方麵拒絕,是雙方有些東西沒談攏。江浙這邊隻想要簡單的分錢,不願意擔責,也不讓洛水把手插過來做。當然這些事情,江浙掌金宗家是不會在家書中和這位閣老說清楚的。


    這位閣老皺了皺眉,放下了家信後,有些感慨道:“國勢之艱啊。”艱的是他,這位閣老在這件事上已經把持不住自己的仕宦集團了。


    例如寶鈔局那邊是他家族的世交,昨天麵對他的邀請,已經稱病。


    放開立場,對於洛水內的衛鏗,他是大為欣賞的。


    在全球一片蕭條之中,神州西部的市井貨殖卻繁榮得很。若無經世之才豈會有如此氣象?


    如果可能的話,內閣中可能早有勢力會讓衛鏗入仕,隻是呢?衛鏗卻先承了武職,這就和文官體係發生了隔斷。


    政仕是一個相互妥協的過程,但這種相互妥協也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渠道,而現在東部掌金和衛鏗連這個渠道都沒有。


    注:洛水衛氏也有人在朝中為官,但是衛鏗現在搞格式化,對這些家族內的官仕是公事公辦的模式,該給的錢給,但是事不讓那邊插手。


    徐恒捋了捋胡須: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但是作為閣老的他是不能向黃口小兒低頭的。於是乎他喊來了自己的管家。


    一天後,陶朱閣。


    這是一個高八十八層的商賈華廈,是神州重要的貿易中心。設計如同竹子一樣節節高。


    黑色廂車內,下來個一身玄色衣服的男子,此人姓白,名逸雲,字止風。


    他走進了大廈內,在幾位護院家丁的陪護下來到了一個房間,見到了他要見的大人物。


    進入大廳後,白逸雲絲毫不敢怠慢,朝著大廳正中的這位老人行禮,盡管這位老人隻是徐府上的一個采辦的管事。


    徐管事非常和藹:“逸雲啊,坐,坐。”


    白逸雲,是東南地下世界的王者。咳咳,其實就是匠械大生產前的漕幫勢力。而現在是一些廟堂上大人物們的黑手套。


    這位徐管事屏退眾人,交代了一些事情。


    白逸雲思考了一番後:“此事既然關於國策,止風不敢推辭。隻是,我國商旅尚未和羅刹人斷絕來往,我行此事,會不會引起羅刹人對我國商旅的報複?”


    徐管事:“這自是有所安排的,再過一個多月,內閣會對北境互市再一次裁定,屆時將盡可能撤離我國商戶。”


    運河上,碳素烏篷船劃過水麵,在漣漪後,擺放一朵朵蓮花,機械蓮花展開後,在水麵上對準天空雲層放出了繁花似錦的倒影。在此背景下,一位絲衣金帶的舞女的投影,在雲霞中翩翩起舞。而這,就是這個世界原來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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