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陪客戶吃過飯,我剛送走客戶,就接到了嚴司翰的電話。


    嚴司翰讓我去他的公司一趟,說他有重要的事兒跟我說。


    不用想,我也知道他要跟我說什麽。


    掛了電話,我摸了摸包裏的那張請柬,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濁氣。


    嚴司翰的公司跟宗政烈的公司坐落在同一個商業區,我開車去往盛輝的路上要經過宗政集團。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嫌我今天受的打擊還不夠,在我經過宗政集團,習慣性的往門口看的時候,恰巧就撞到了攜手從旋轉門內走出來的宗政烈和紀嫣然。


    恰逢紅燈,我的車擁擠在離宗政集團不算遠的車流中。


    透過車窗,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宗政烈和紀嫣然的一舉一動。


    大中午的,陽光很烈,打在摩天大樓上,折射出了點點璀璨的光。


    兩個月未見,宗政烈穿著白襯衫黑西褲的身形愈發單薄了些。


    黑色的西裝外套懶散的掛在他的左手臂上,從旋轉門裏走出來的時候,陽光一下子就打在了他的身上,將那張本就出眾的俊美臉龐照的愈發清俊了幾分。


    紀嫣然走在他的身側,滿臉笑容的摟著他的右手臂,隨著他邁開長腿走動的步伐在他身側小跑著,那樣般配。


    在紀嫣然的懷裏,捧著一束火紅的玫瑰花。


    那束玫瑰花很漂亮,襯得紀嫣然本就艷麗的五官愈發妖嬈了幾分。


    視線不自覺的凝在了那束玫瑰花上,我滾動了幾下喉頭,用力的收緊了握著方向盤的手指。


    「嘀嘀嘀——」


    刺耳的汽笛聲突然接連傳進了我的耳裏,我怔愣了幾秒鍾,猛地就打了個激靈。


    透過後視鏡看著車後的那些催得緊的車輛,我微垂眼皮,遮住眼底的黯淡,連忙將車開了出去。


    後視鏡裏,宗政烈突然就頓住了腳步。


    他好似察覺到了我的存在一般,遙遙的朝著我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


    心裏猛地咯噔了一下,我隔著鏡子追尋著他的目光,鼻子瞬間刺酸了一下。


    車開得再慢,也會越走越遠。


    後視鏡裏的那個高大身影終是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車後再次傳來車輛催促的汽笛聲時,我抽離回目光的同時眼淚一下子就砸落下來。


    一手掌握方向盤,我一手抹了抹眼淚,久違的心痛感不受控製的便席捲了我的全身。


    將車開進盛輝的地庫,我熄了火,木木的就看向了前方。


    地庫裏停滿了車,正是上班時間,寬闊的過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我靠著座椅靠背,舔了舔幹澀的唇角,吸氣舒緩情緒的同時便去解安全帶。


    手在觸碰到安全帶的開關時,我回想起曾經的無數次宗政烈為我係安全帶,又解安全帶的場景,終於沒能按捺住糟糕的情緒,趴在方向盤上便崩潰的哭出了聲。


    太難受了,真的。


    盡管我知道他是有苦衷的,盡管我知道他是在跟紀嫣然做戲,可是看著他們手挽著手對入成雙的和諧模樣,我還是很難過。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過這種感覺。


    明明你愛的人就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你卻會有一種他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跟他產生任何交集的感覺。


    心裏很慌,很空。


    那種看得見,卻摸不到夠不著的感覺,真的很令人痛苦。


    哭了好一會兒,我才終於平靜下來。


    從包裏拿出濕巾,我擦了擦眼淚鼻涕,又將哭花的妝容卸了,重新化了個妝。


    經過這三個多月的打磨,我真的比以前要堅強太多了。


    微腫的眼睛用妝容遮一遮,我又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


    隻要宗政烈沒有跟她結婚,我就絕不會輕易放棄,除非他親口告訴我,告訴我他不要我了,我們之間永遠的結束了。


    否則,我絕不甘心就此死心。


    到了嚴司翰的辦公室,見他正在開視頻會議,我便識趣的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拿出平板調出最近收到的幾十份簡歷看了起來。


    我的工作室雖然還沒有開業,但設計案子已經積攢了好多個。


    工作室業務繁忙,我便提前在網上發布了招聘信息。


    這年頭找工作的人數雖然要比崗位的數量多的多,但真正能用的趁手的人才卻十分的稀缺。


    心情不好的時候,投入工作是最好的舒緩方式。


    努力靜下心,我認真的翻看著平板上的簡歷。


    翻到第十份的時候,我的眉頭不由就皺了起來。


    將那份簡歷放大了一些,我仔細看著上麵的名字和照片,唇角不由就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


    以前常聽人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我現在算是徹底信了。


    誰能想到,我的前夫王遠明會給我投簡歷,來我的工作室應聘一個小小的職位。


    將他的那張藍底照片放大了我一些,我仔細的端詳了一下他的容貌,唇角的笑意不由更濃了一些。


    人生可真有意思。


    曾經我是他眼裏上不得台麵的家庭主婦,這才不過幾年時間,這位置就調了個個兒。


    我搖身一變,成了可以施捨他一碗飯的金主大人。


    「笑什麽呢?笑得跟剛殺了人似的,慎得慌。」


    嚴司翰不知何時坐在了我的身側,他雙腿交疊,身子一展,便是一個標準的大佬坐姿。


    一抬手,他的一條胳膊便搭在了我的身後,探頭看向了我手裏的平板電腦。


    我側頭掃了他一眼,將手裏的平板電腦遞給他,輕笑道:「你說諷刺不諷刺,前些日子我不是在網上發布了招聘信息麽,好巧不巧,我前夫來應聘了,你看看他的自我介紹,寫的多誠懇感人。」


    嚴司翰微微一愣,一挑眉頭便斂去了臉上的笑意,將平板接了過去。


    他十分認真仔細的將那份簡歷看了一遍,看著看著,他的臉色就微微一變。


    而後便嗤之以鼻道:「這男人可真夠不要臉的,應聘就應聘,還用上苦肉計了,咱這兒是工作室,又不是綜藝節目,你看他寫的,前妻婚內出軌,姘夫仗著權勢打斷了他一條腿,導致他一身才華被迫埋沒,望貴公司給他一個施展才華的機會。」


    「這還是老爺們兒嗎?真夠丟人的,小可愛,我真懷疑你當初瞎了一段時間眼,才會跟這麽一個男人結婚生子。」


    嚴司翰嘖嘖了幾聲,滿臉嫌棄的將平板電腦丟在了一旁,「不過你這眼睛一直也不太好使,先有個王遠明,又來個宗政烈。」


    「你說你都被拋棄兩回了,怎麽還不長記性,你就不能看看坐在你身邊的這個二十四孝五好男人嗎?」


    嚴司翰一邊說著,一邊便從口袋裏抽出了一張請柬,啪的拍在了茶幾上:「自己看看吧。」


    粉色的請柬。


    跟我在高爾夫球場裏收到的那張一模一樣。


    不用翻看,我也知道裏麵的內容。


    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我嘆了口氣,從包裏也拿出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請柬放在了那張請柬上。


    「我也收到了。」


    我苦澀的笑了笑,正打算將高爾夫球場的事兒跟嚴司翰說一遍,就聽到他義憤填膺道:「這宗政烈也太狠了吧,哪個男人想不開才會在訂婚的時候給自己的前任發請柬啊!操!有病吧!」


    心底的苦澀不由更濃了一些。


    我拿起那兩張請柬,簡單的跟嚴司翰把今天在高爾夫球場的事兒說了一遍。


    而後,我不等嚴司翰說話,便道:「下午有空嗎?陪我去逛街吧,今天不開心,想花錢。」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嚴司翰儼然已是我男閨蜜般的存在。


    我們倆臭味相投,每天同吃同住,搞的整個盛輝上下都以為我是嚴司翰的女朋友。


    嚴司翰也不反駁,反而還變本加厲的揩我的油。


    我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這人就是那種越反抗他就越來勁的性子,便由著他去了。


    當然,這也是我工作室為什麽還沒開業就已經生意紅火的最大原因。


    嚴司翰撇撇嘴,湊的很近的看了看我的眼睛,便皺著眉頭瞪了我好幾眼。


    起身,他走到辦公桌的座機旁,按了一下,便把嚴修叫了進來。


    讓嚴修把他下午的行程全部推到明天,便無奈的走到我身邊,朝著我屈起了臂彎,一臉傲嬌道:「愣著做什麽,還不快來扶著朕。」


    我坐在沙發上,仰著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唇角不由就揚起了一抹笑。


    宛若兔子般雀躍的跳起來,我一伸手,便摟住了他的胳膊。


    朝著嚴司翰擺了個鬼臉,我故意扁著嘴,皺著鼻子,淚眼婆娑道:「陛下,你大概是這世上,對微臣最好的人了。」


    「等工作室開業,微臣定當為陛下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就不必了,幫朕暖暖床即可。」


    「為顯誠意,愛卿就從今晚開始幫朕暖床吧。」


    「滾!」


    「還蹬鼻子上臉了!」


    我抬腳在嚴司翰的屁股上踹了一腳,惡狠狠的掐了他一下。


    嚴司翰疼得低呼了一聲,在整個總經辦的員工的全體注視下誇張的跳了丈二高,一向的鐵麵形象瞬間毀成了渣渣。


    見整個總經辦的員工都在痛苦的憋笑,我不禁就笑出了聲,拽著嚴司翰就往專屬電梯裏跑。


    「媽的,想逗你笑一下真難,害得我毀了一世英名,我不管,一會兒逛街你請客!」


    「好好好,我請客!你買單!」


    「白子悠,你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不對,鐵母雞!」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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