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約了我婆婆逛街。


    一開始她不同意,我說前些日子給她買了一對金手鐲,既然她不樂意見我,我就隻好把手鐲送人了。


    我婆婆最愛貪小便宜,買個菜都得拽根蔥,我話還沒說完她就急忙答應了。


    飛回北城,我提前去金店買了一對金手鐲,又特地去銀行取了五千塊錢現金出來,然後買了支錄音筆帶著。


    見了我婆婆,我笑眯眯的環著她手臂就帶著她進了大型商場。


    我婆婆拐彎抹角的問我要手鐲,我說我馬上就要跟王遠明離婚了,以後沒機會孝敬她了,這麽多年我早就把她當親媽了,臨別前要好好帶她買點東西,盡盡孝心。


    故意把五千塊錢露出來,我笑著說這些錢都是為今天逛街準備的,讓她別客氣。


    我婆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對我的態度也迅速轉變了。


    這些年我婆婆雖然跟著王遠明住在城裏,可王遠明很摳門,除了買菜錢很少給他媽錢,從我進門就沒見他陪著他媽逛過街,反倒是我經常給她買些衣服穿。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大方的帶著我婆婆買買買,專挑她一個人拿不了的東西買。


    粉紅色的毛爺爺可比電子支付給人的刺激大,幾個小時逛下來,我婆婆的臉都笑成了菊花。


    東西太多,她一個人拿不了,我藉機送她回家,路上問她王遠明最近在幹什麽,她樂嗬嗬的看手上的金鐲子,一股腦的全說了。


    她說王遠明自打升職以後就很清閑,李茜纏人,王遠明經常陪著她,時常在家裏。


    我眯了眯眼睛,無意中提起王遠明去迪士尼玩的事兒。


    我婆婆臉色有點不爽,說幾天前王遠明出差了,本來說要帶她也一起去,結果李茜說他們去了是辦什麽正事兒,就沒帶她。


    我在心裏冷笑,沒有再繼續問。


    把我婆婆送回家,她高興的讓我留下吃飯。


    王遠明和李茜還在海城,家裏隻有她一個,這是我提前調查過的。


    回家前我沒有帶我婆婆吃晚飯,而是帶她逛了趟超市,目的隻有一個——留下來吃晚飯。


    趁著她做飯,我以收拾買好的東西為由頭,在家裏四處晃。


    搬著迷你加濕器進了書房,我關上門,迅速的在書房裏搜了一遍。


    王遠明設計珠寶作品都會在書房,他天賦很一般,這些年他的大部分設計都是我給他想的,就連他書房裏的擺設也都是我一手操辦的。


    所謂知彼知己百戰不殆,很快,我就在紙簍裏找到幾張他設計廢了的圖紙。


    顯然,他在抄襲我作品之前也曾自己設計過,但他多年來依賴慣我了,靈感枯竭不說,也沒了那份設計時該有的心態,筆觸粗糙,絲毫沒有耐心。


    又拿手機拍了幾副王遠明以前由我幫他設計的作品,我藉口倒垃圾,把圖紙裝進了口袋。


    吃過晚飯,我給我婆婆編了個理由,讓她別把我跟她的事兒告訴王遠明,這樣也好方便我以後再孝順她。


    我婆婆滿口答應,一直把我送進電梯才折回去。


    電梯門緩緩關上,我扯起唇角就冷笑了一聲。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王遠明真是個好老師。


    出了電梯,我給四合院的房東打電話,說上次惡作劇的人威脅我要縱火,想現在過去調看一下監控錄像,問他現在方不方便。


    上次的惡作劇鬧得人盡皆知,房東還給我打電話罵了我一頓。


    一聽要縱火,他立馬答應了下來。


    四合院租戶流動性大,房東在院子裏和門口都安裝了監控器。


    惡作劇那天是晚上,雖然監控畫麵不清晰,但也足以看清楚作案人。


    我怎麽也沒想到,作案的竟然是三個小孩子,其中有一個還是大雜院的,偷偷打開門把其他兩個小孩兒放了進來。


    我把這段錄像跟王遠明那天下午到我家的錄像一併拷上,跟房東道了謝,回了家。


    天兒已經很晚了,天色陰沉沉的,讓人很壓抑。


    回了家我媽和我弟已經睡了,我喝了一杯涼白開,一個人坐在黑漆漆的客廳裏發呆。


    從事發到現在,我一刻也沒停歇,當機立斷的做了一係列措施,事情都進行的很順利,我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情緒。


    仔細想想,一路走來,王遠明之所以總是有機可乘,都是因為我不夠謹慎,也不夠果斷,更低估了人性的黑暗。


    現在還連累了他。


    摸出手機,我盯著宗政烈的手機號碼看了會兒,手指頭點了好幾下都沒有撥出去。


    嘆了口氣,我剛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


    我嚇得按成靜音,注意到是宗政烈打來的電話,我手指頭收緊鬆開好幾回才終於接了起來。


    剛把手機放在耳邊,就聽到他低沉道:「出來!」


    我張嘴,還沒出聲,電話便掛了。


    緊張的搓了搓手機屏幕,我朝著窗戶外看了一眼,剛才的陰鬱情緒突然就消散了很多。


    披了件衣服出去,我又折回來,匆匆跑進臥室裏把我這些日子畫過的所有草稿都整理好,連同那個文件夾一併抱在了懷裏。


    淩晨倆三點,老胡同裏清冷一片,僅亮著一盞的路燈鞠躬盡瘁的揮灑著光芒,籠罩在胡同口停著的豪車上。


    深秋的夜晚有點冷,我噔噔跑過去,副駕駛座的車門便從裏麵推開了。


    今天是宗政烈自己開車來的,他坐在駕駛座上,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白襯衫上的黑色領帶鬆鬆垮垮的。


    他側眸看我,深邃的眼睛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不帶情緒道:「皮厚還是凍傻了?上車!」


    我心存愧疚,沒跟他計較,坐進了車裏。


    車裏很溫暖,我搓了搓手,剛關上車門,他便咻地將車開了出去。


    「在這件事情沒解決之前,你跟著我待在海城。」


    宗政烈一邊嫻熟的開車,一邊扔給我一張放大的成品圖:「你母親最近買過保健產品,我已經讓徐特助以產品名義為你的家人安排了中獎免費短期豪華遊。」


    我掃了眼成品圖,反應了好半天才道:「你信我?信我沒有抄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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