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康雲飛,韓雨不由得心中有些失落落的。對於這個漢子,在他心中,有點像是鄭元豪的替身。現在,他走了,韓雨這才發覺,那個粗獷豪爽的漢子,是真的離開了。


    對於這些人,沒有想去參加鄭元豪和那些死去的同伴的葬禮,韓雨心中是能夠理解的。所謂的刀頭舔血,便是生生死死對他們來回說,不過是尋常之事。他們這些人,會將一切都放在心中。


    哀思也好,仇恨也罷,他們隻會默默的用自己的後半生去銘記。對於那些形勢,反倒是並不在意了。


    微微眯著眼睛,望著頭頂頗為涼爽的眼光,韓雨的眼中,閃過一抹歎息。空氣不錯,可他卻聞到了甜甜的血腥氣。


    “老大,咱們也去吧,不一會,客人便要來了!”葉隨風淡淡的道。


    韓雨點了點頭:“墨跡,將還在訓練的兄弟們,都集中起來吧,門口也都不要人了。”


    墨跡點了點頭,然後,大踏步的走了。


    不大一會兒,韓雨便來到了訓練場的中央位置,曾經,他給遮天的小弟,授勳的地方,而如今,那裏依舊鑄有一個高台,不過,台子上麵,這回坐的卻是一個眉目清冷如電的中年人。


    他一個人端坐在那裏,神情從容,正頗為悠閑的打量著四周,尤其是正朝著他對麵所集中的訓練場小弟們。


    他,自然就是天狼社的老大,關森。


    韓雨帶著馬文泉等人,靜靜的從那些小弟的旁邊走了過去,訓練場中,不時的飄過一陣清風,讓人的精神為之一震。所有的小弟,都挺直了胸膛,默然的向著韓雨行捶胸注目之禮。


    “黑衣老大,擺這麽大的陣勢,是想要送我上路嗎?”關森兩眼輕輕一眯,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


    曾幾何時,這種榮耀也是屬於他的,可惜……


    韓雨靜靜的掃了他一眼,反問道:“昨天,都跟妻兒交代過了吧?”


    關森點了點頭:“其實,她早就有這個心理準備,所以,也沒什麽好交代的!”


    “那就好!”韓雨淡淡的一點頭:“早就聽說,關森老大很擅長下棋,不如,咱們下一盤棋如何?”


    關森笑了:“這斷頭飯省了,卻來個斷頭棋?你這送行的方式,倒是別出心裁啊!行啊,不知道是下圍棋,還是下象棋?”


    “五子棋……”


    韓雨的老臉紅了一下,甚至有些發燙。說起來,人家關森的確是個棋道高手,據說,天狼社中就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可韓雨呢,卻隻會下五子棋。


    本來,他是想陪著關森喝點小酒,或者,吃點飯的,奈何他剛剛吃飽,所以,也就隻能靠下棋消磨點時間了。


    很快,有小弟已經將其子給擺上了。


    下麵,則是三千名在訓中的小弟,其中,有一小半是原本提天狼社的北方堂的,此時見到他們曾經被傳說的像神一樣需要他們仰望的老大,竟然做了俘虜,一個個的心神,就好像是受到了狠狠的撞擊一般。


    有了關森的襯托,遮天和黑衣在他們的眼中,漸漸變得強大,變的深不可測起來。而親眼見到自己社團的最大戰績,一股豪情也在慢慢激蕩著他們的胸口,衝刷著他們的心情。


    堂堂的西北狼王,關森都在這了,那遮天,好不早晚成為道上的一方霸主嗎?


    三千餘人,已經訓練了一個多月。他們本是各個堂口的一個預備役,現在,這麽多人站在一起卻靜悄悄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關森邊拿起一顆白色的棋子,朝著棋盤上擱,一邊淡淡的道:“想不到,黑衣老大的手下,竟然如此紀律森嚴。”


    “他們都是各地要負責看場子的人,算不的真正的精銳。除非他們日後能夠有更好的表現,才能調往主力堂口。”韓雨淡淡的道,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了謙虛的必要。


    關森微微吃了一驚,難掩意外的道:“哦,這麽多人,隻是看場子,那你手下的那些主力堂口呢?”


    “他們平時上班!”韓雨淡淡的道。


    迎著關森驚訝的眼神,韓雨微笑道:“我現在屬於創業初期,人手難免不足,財力物力更是捉襟見肘。所以,不得已隻能壓榨一下這些人。一般,在各地,我都有建設的那種勞動密集型的產業,卻並不會很累的那種。”


    “當然,也不是全都這麽幹。一周他們隻上三天班,就當作是他們的訓練,成績列入平時考核!”


    “既鍛煉了紀律性,又能創造價值,黑衣老大果然是個精明的商人!難怪遮天能夠所向披靡,以前我隻以為,你隻會收買人心,現在看來,卻是我錯了。”關森自然能夠看出這種方法的好處。磨練意誌是一回事,鍛煉那些小弟的紀律性,才是重點。


    一個能夠承受繁瑣的重複勞動的人,心神必須要冷靜,不可浮躁,這樣的訓練,使得他們在提刀殺人的時候,自然,也就能夠更加的得心應手。


    “我可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聰明,這些主意都不是我想出來的。”韓雨輕聲道。


    “作為老大,不是要讓你將所有的事情都想到,所有的事情都做到,隻要你任用了合適的人,選擇了合適的方法,勝利依舊是屬於你的!”關森淡淡的道。顯然,由高高在上的天狼社之主,變成了現在的階下囚,他並沒有閑著,而是想了許多。


    韓雨對於他的這個說法,倒是頗為同意。他信手將一顆白棋放下,見到下麵的葉隨風,衝他微微點了點頭。


    關森似乎有所察覺,他淡淡的道:“你打算怎麽殺我?”


    韓雨笑了:“我不殺你!”


    關森握著棋子的手,頓了一下,他抬起頭,那眼光就像是熟透了的西紅柿,又在陽光下暴曬了三天一樣:“你將我叫到這裏來,卻不是為了殺我?嗬嗬,我能把這當成一個笑話聽嗎?”


    “你看呢?”韓雨歪過了頭。


    那邊的關森也扭頭望去,他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他看見了十四道人影,靜靜的走了過來。他們就像是十四把長槍,十四把戰刀,帶著衝天的殺氣,帶著慷慨赴義的從容,帶著一種坦然與不迫。


    而領頭的那人,他更是熟悉。


    人王任振波,他的結義兄弟!


    關森猛的轉過頭,臉上的肌肉突突直跳:“你,故意借我,引他前來?”


    韓雨沒有否認,而是在棋盤上落下了最後一個子,連成了五個:“你輸了!”


    說著,他緩緩的站了起來。靜靜的望著下麵。


    關森也站了起來,他滿臉焦急的望著任振波,怒聲道:“二弟,你來這裏幹什麽?退回去!”


    “嗬嗬,大哥,我既然來了這裏,他們又怎麽可能還讓我走?”任振波哈哈一笑,豪邁盡顯。


    三千名訓練場的小弟,絕大多數都已經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他們麵麵相覷,這大白天的,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竟然來了十四個人,十四個天狼社的人。難道他們的眼睛是瞎子嗎?看不見自己這邊,有著數千人嗎?


    不過,讓他們更為震驚的事,還在下麵。


    因為任振波從懷裏摸出了一把刀,一把黑色的戰刀。那漆黑如墨的刀身,被他高高的舉在手中,似乎能將周圍的陽光都吸收過去似得,帶給人一種沉悶的壓力。


    然後,那刀衝著訓練場的三千名小弟,狠狠的落了下去。


    “大哥,兄弟我來了!”任振波怒吼一聲,整個人已經猶如一頭怒狼一樣,突然狂嘯而至。跟在他身後的十三個人,也發起了衝鋒!


    “第一隊,攔住他們!”墨跡冷漠的下達了命令。


    一百名遮天的小弟,遲疑了一下,這才亂哄哄的迎了上去。他們有的人衝的快,有的人衝的慢,相比對麵那十四個人,實在是差的太遠了。


    兩隊人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任振波手中的戰刀,就像是來自地獄的使者一般,狂野的刀鋒,輕而易舉的劃破了三名訓練場小弟的肚子,就像是劃破了三張牛皮紙。


    鮮血,在陽光下激射而出,那三名小弟,哀嚎者倒了下去。


    任振波的腳步,卻毫不猶豫的從血水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再次合身撞入一名小弟的身軀,左手輕輕一轉,在那小弟的胸口上一按,那小弟便向後踉蹌了好幾步,倒地之後,開始大口的嘔血!


    墨跡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剩下的訓練場小弟,見狀不由得起了騷亂,可是在各自教官的約束下,卻隻是靜靜的看著,並沒有隨地亂跑。不過,他們的眼神,卻已經出賣了他們的恐懼。


    此時,那第一對中其餘的訓練場小弟,已經跟任振波的十幾個手下,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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