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屋頂上的,自然是從皇宮奪命而出的李因緣。


    半月左右的時間。


    他的傷勢已經基本穩定了下來。


    但實力卻墜落了不少。


    如今,連傷帶損,怕是連個氣境初期的陸行舟,都打不過。


    朝廷又四處追捕。


    海捕的文書都已經發出了長安,到了臨近的各處州府驛站甚至縣城。


    他就一直都沒敢露麵。


    這兩日。


    稍微將皇宮裏發生的那些事情捋了一遍。


    李因緣覺的一切都像是一團漿糊。


    他搞不清楚。


    陸行舟到底是怎麽把自己給扳倒的?


    他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這個關鍵點。


    陸行舟怎麽預料的這麽準?


    除非。


    陸行舟事先知道,謀反案就是自己設計的。


    否則一切都不合理。


    但是陸行舟怎麽可能知道呢?


    這件事情,堪稱絕密啊!


    到底怎麽回事?


    為了查清楚事情真相,李因緣開始盯著密諜司的一舉一動。


    受傷出來以後。


    李因緣從沒有聯係過密諜司任何一人。


    因為他知道。


    東廠重啟。


    自己藏下的那一部分密諜司的人裏麵,肯定會有想投誠的。


    他不確定是不是有人會背叛自己。


    不敢賭。


    所以他從不聯係任何人。


    而他之所以盯著密諜司,是想要先驗證一件事情。


    陸行舟如果知道謀反案的真相,為了防備自己,首先就會找自己藏下的密諜司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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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


    今夜,裴紅衣等人就被收拾了。


    “咱家大概能猜到了啊。”


    李因緣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藏身之地。


    破敗的屋舍。


    死寂的一切。


    隔壁的院子裏,傳來一陣男歡女愛的聲音。


    那是一個剛搬過來的,中年商人,金屋藏嬌,放了一個美嬌妾。


    時常過來風流瀟灑。


    李因緣推開了有些破爛的屋門。


    吱呀!


    那種聲音,就像是夜裏的鬼魅在叫。


    和隔壁宅院若有若無的歡快相比,這裏更顯得淒涼。


    李因緣走進屋子。


    感覺到似乎有蜘蛛網落在了頭上,胡亂的扒拉了兩下,然後坐在了桌子上。


    臉上似乎還有蜘蛛絲。


    李因緣用僅剩的右手,上下左右都搓了一個遍,總算是弄幹淨了。


    然後靠在了椅子上。


    受傷之後,他的身體比之前瘦了很多。


    但總歸比尋常人還是胖不少的。


    椅子又都是老舊的,多年沒有人理會過。


    吱呀作響。


    借著月光。


    可以看到桌子上的東西。


    幾個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盤子碟子,上麵已經蒙了一層灰塵。


    如果是夏日的話,可能早就有蒼蠅過來了。


    李因緣看到一隻不知名的飛蟲。


    揮了揮手,給趕跑了。


    然後歎了口氣。


    他感覺頭皮又開始發癢了,開始忍不住的用右手抓撓了起來。


    數日未洗漱。


    頭上已經是油膩一片。


    這麽一抓,依舊有頭屑飛出。


    還有花白的發絲不斷落下。


    他的頭,其實已經禿了大半,頭頂上一個個的禿斑,看起來有點讓人頭皮發麻。


    “陸行舟早就知道了咱家的計劃。”


    “所以他設計了一切。”


    “對陛下說,咱家幫譽王謀反,又讓汪亭來跟咱家說,那些話……刺激咱家去證物房!”


    “從頭到尾啊……”


    李因緣抓著頭皮,手速越來越快,掉的頭發也越來越多。


    許久,他突然停了下來。


    然後伸手從盤子裏抓過來了一塊已經幹的發黑的牛肉片,塞到了嘴裏。


    他一邊咀嚼,一邊咧開嘴笑了,


    “夠聰明,夠聰明。”


    “咱家從頭到尾都派人盯著你,竟然沒有發現一點兒端倪,真是厲害啊。”


    “咱家輸的不冤。”


    “咱家輸的不冤……”


    “輸的不冤……”


    說著說著。


    李因緣肩膀突然抽搐了一下,一雙小眼睛裏流淌下了淚水。


    他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咱家輸……嗚嗚……輸的不冤……”


    “不冤……嗚嗚……”


    吱吱!


    兩隻老樹躲在暗處,叫了兩聲,然後順著牆角的洞,溜走了。


    “輸的不冤……”


    “輸的不冤……”


    夜色裏,隻剩下了李因緣的哭泣聲。


    ……


    “恭喜主子。”


    汪亭扶著陸行舟回到了後宅。


    這裏基本上沒有發生什麽戰鬥,除了那個被三支之一的沈中庭給撞破的屋門。


    侍衛們已經大部分都退走了。


    隻留下了一名校尉,還有幾名侍衛巡邏把守。


    保證陸行舟的安全。


    陸行舟自然不會再會住到破爛的正房裏。


    去了廂房。


    驚魂未定的小玉,已經把裏麵收拾的幹幹淨淨。


    隻有小玉一個人收拾的。


    因為胖丫環已經被侍衛們給帶走了。


    走的時候失魂落魄的。


    也不知道具體是個怎麽回事?!


    索性,置辦這房子的時候,一切都準備的齊齊全全。


    桌椅被褥等,都是嶄新的。


    一個人收拾,倒也不那麽麻煩。


    裏麵幹幹淨淨的。


    整整齊齊的。


    除了麵積小一些,比正房不差什麽。


    連書桌,筆墨紙硯都是有的。


    汪亭攙扶著陸行舟進了屋子,小玉去收拾一些飯菜,以及茶水之類的,跑開了。


    汪亭一邊給陸行舟脫掉身上的金同甲。


    一邊尖聲說道,


    “這下子,密諜司餘孽,算是毀了。”


    “李因緣也瞎了。”


    “隻要咱們好好審審,一定能把那三個家夥的嘴撬開,到時候,這些密諜司餘孽,一個也別想逃。”


    陸行舟坐在了桌子後麵的椅子上。


    茶水還沒有沏好。


    汪亭便把茶杯放好,然後用剛剛準備好的清水,去擦拭金同甲。


    上麵的毒液,毒針,都得清理幹淨。


    他害怕毒針傷到自己。


    便彎著腰,盡量靠近在了油燈的附近,歪著腦袋,既不擋住陸行舟的光,也能夠看清楚甲胄上的毒針。


    然後小心翼翼的清理。


    陸行舟就微微閉著眼睛,休息。


    “爺。”


    稍許後。


    小玉將飯菜,茶水一應準備好,端上了桌子。


    飯菜不是新的,但都是熱乎的。


    有長安城裏最有名的脆皮烤鴨,陸行舟最喜歡吃的。


    還有據說從番邦帶回來的一種叫做荷蘭豆的東西。


    陸行舟也嚐著不錯。


    其餘的就是一些酒樓裏常見的菜式了。


    色香味俱全。


    還有熱湯。


    清口的暖茶。


    以及精致的糕點等等。


    “下去休息吧,明早再來收拾。”


    陸行舟擺了擺手,示意小玉離開了。


    這個時候,汪亭也已經清理幹淨了,將甲胄又放在了小玉新端過來的藥水裏。


    更加深層次的浸泡清洗一下。


    明日便可以穿了。


    “坐下,一起吃吧。”


    陸行舟指了指對麵,有些意興闌珊。


    今日危險。


    他確實有些沒有料到。


    本以為,密諜司餘孽發現入甕後,第一反應是逃。


    所以布置了很多防止他們逃跑的計劃。


    但是沒想到,那裴紅衣第一反應竟然是拚命要殺自己?


    下次要小心了。


    不僅自身的武功要提升,心也切不可再大意。


    “謝謝主子。”


    “小的站著就行。”


    汪亭點頭哈腰,麵上的諂媚和歡快掩飾不住。


    陸行舟笑了笑,推過去了一副碗筷,道,


    “隨你。”


    “吃好了休息,明日咱家帶你去拿花名冊。”


    “啊?”


    汪亭有點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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