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書庫][].[774][buy].]華清道長住在半山的茅屋裏。【舞若首發】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收集藥材泡藥酒,煉製丸藥。收楊靜淵為徒,是看中了楊家豐厚的供奉,能得到大批珍稀藥材。結果楊靜淵聰慧,肯吃苦。這個關門小徒弟倒成了華清老道的意外之喜。


    楊靜淵在竹籬笆外下了馬,拎著那晚喝剩下的酒叫了聲師傅。


    華清老道看到他手中抱著酒壇,高興地放下藥鋤,垂涎道:“好徒兒,帶什麽酒來孝敬師傅了?”


    “這酒……您嚐嚐就知道了。”楊靜淵臨時改變了主意,進屋去拿了兩隻竹杯出來。


    華清老道已經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笑咪咪地等著。


    酒呈深紅色,倒在薑黃色的竹杯裏,隱隱能看到酒水微濁。濃鬱酒香中帶著一抹甜。


    華清老道深深吸了一口:“是用什麽藥材泡的?”


    藥材?自然是有藥材才會令父親酒後興奮不己。楊靜淵勉強地笑了笑:“師傅嚐一杯。”


    華清老道飲完,呼出一口濃濃的酒氣。他砸吧著嘴,眼睛突然瞪了起來,左右看了看,從旁邊拿起掃帚衝著楊靜淵打了下去:“不孝劣徒!竟敢拿這麽烈的壯陽酒戲弄為師!”


    楊靜淵跳了起來,圍著藥圃邊跑邊說:“師傅,你說清楚點!什麽壯陽酒?長期喝會怎樣?”


    “為師還是隻童子雞呢!”華清老道破口大罵,“還好老道舌頭靈,不然喝完這一壇子酒,你叫師傅去蹭樹?!”


    東廂房裏的柳姨娘露出的紅色肚兜,父親的屍身,空氣中淩亂荼蘼的氣息撲麵而來。楊靜淵大叫一聲抱著頭蹲在了田坎上。父親今年六十一了,誰讓他飲這樣烈性的酒,就是要他的命!讓他用那樣的方法過世,讓姨娘無顏苟活。讓嫡母沒臉,看著姨娘懸梁。二伯父,你怎麽這麽狠毒?


    掃帚啪地打在他身上,楊靜淵不閃不避。華清老道反而停了手:“臭小子,知道錯了?”


    楊靜淵跪在了他麵前,抱住了他的腿:“師傅,你告訴我,是什麽壯陽酒能這麽烈性?是泡了什麽藥材讓一個老者欲念難耐?師傅,你告訴我!”


    通紅的眼睛,淚光閃爍。華清老道嚇了一跳,沒有回答,反而彎下腰仔細看他:“三郎,為師知道你有孝心。隻飲了一杯,師傅還不至於去蹭樹。再說道家也不禁婚娶,你哭啥呢?”


    提到一人哭字。楊靜淵忍了兩天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抱著華清老道的腿嚎啕痛哭起來。


    華清老道又問了兩句,見他聽不見似的。一時煩躁,從地上將他拎了起來,扔到了地上:“你十八了,像個男人行不行?不哭了再過來!”


    他抖了抖被淚水浸濕的道袍,一溜煙跑了回去:“真髒!不曉得道袍要花銀錢?”


    “那是我給你買的!”楊靜淵坐在地上,狠狠抹了把淚,衝老道的背影高聲喊道。


    華清老道回頭罵道:“買給我就是我的!”


    楊靜淵不甘示弱地叫道:“拿給我擦鼻涕,我再買十件八件送你!”


    “再賣十件八件,這件還是我的!不孝劣徒!偏不告訴你!”華清老道拂袖進了屋。


    楊靜淵堵氣地往地上一躺,雙手枕在了腦後。山裏的風比城裏更涼,吹來一絲溫暖的桃花香。他閉著眼睛,從腰間取下季英英送的香囊放在了臉上。山間樹遇冬沒有調零,鬱鬱蔥蔥的綠讓他激動的情緒漸漸散去。


    他抓住香囊親了一口,站了起來,大步走向茅屋。


    華清老道正在分檢藥材,瞥他一眼道:“不哭啦?大喜大悲最傷心神,從小到大說過多少遍了,不長記性!”


    楊靜淵低下了頭:“我爹過世了。我姨娘懸梁自盡了。”


    華清老道手一顫,抓著的藥材散落在竹匾中:“你爹飲了那種酒?”


    楊靜淵難堪地別過了臉。


    怪不得。不用楊靜淵細說,華清老道已猜到七八分。他拍了拍楊靜淵地肩道:“隨我來。”他重新倒了一杯酒,小口抿了,細細品味了一番。


    “牛黃麝香鹿茸虎骨蟾酥,還有淫羊藿巴戟天肉蓯蓉。此酒浸泡的藥材太多,藥性極強。像那淫羊藿,有道是西川北部有淫羊,一日百遍合,蓋食此藿所致,故名淫羊。這樣的酒尋常男子飲上數杯倒也無礙。多飲常飲,隻會有害。凡事有度,過之猶不及。你瞧它的顏色如血。聽聞南詔叢林中有種血藤,浸之入酒能讓尋常壯陽酒烈上三分。此酒還浸泡了血藤粉末在內。”


    南詔二字入耳,楊靜淵的身體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二伯父從哪兒得到的這種酒?從晟豐澤手中嗎?什麽時候起,晟豐澤已和二伯父勾結在一起?晟豐澤,又是他!他為什麽要對付楊家?是因為季英英和自己定下親事嗎?


    他緊接著想到,楊二老爺害父親是衝著嫡長房執掌家業而來。父親中了暗算離世,接下來二伯父想做家主,就一定會除掉大哥二哥。有晟豐澤幫忙,以無心算有心。原本不可能的事情變得極其危險。


    楊靜淵不敢再停留下去,朝師傅行禮道:“師傅,楊家正值多事之秋,三郎得閑再來探望您。這就家去了!”


    “凡事不可衝動!休身養性,養氣……”


    華清老道話還沒說完,楊靜淵已經越過了籬笆,跳上馬跑了。他瞪眼道:“這孩子性急如此,遇到大事就易衝動。”


    香油一直在山腳下等著。見楊靜淵下山,和他同騎回城。經過三道堰時,香油忍不住問他:“郎君,去不去季家看看?”


    “回府。”楊靜淵急於將酒的消息帶回去,又擔憂兄長,沒有心思停留。


    兩騎從三道堰街頭馳過,楊靜淵下意識地看了眼路邊浣花染鋪。坐在鋪子裏的季耀庭眼尖瞥見,正欲站起來招呼,楊靜淵已經離得遠了。


    “這麽急?楊家難不成又出事了?”季耀庭疑惑地望著遠去的兩人,心裏升出不好的預感。叫季富駕了車去城裏探聽消息。


    楊靜淵回到府中。進了門,意外看到門房坐的長凳上坐著舒先生。舒燁不知說了什麽笑話,逗得看門的小廝笑得直揉肚子。尋常客人也不會自降身份和主家的門房擠在一起聊天。這位舒先生還真是奇怪。


    舒燁有意等楊靜淵回來,起身朝他拱了拱手道:“三郎君回來了?”


    “舒先生好。”楊靜淵還了禮,徑直往回裏走。


    舒燁對小廝們說道:“明天再和你們說罷。”見楊靜淵步伐邁得大,他高聲叫道:“三郎君且等等舒某。”


    楊靜淵無奈的停了下來:“舒先生有事?”


    “當然有了。”舒燁的綠豆眼靈動的轉了轉,“尋個清淨地說話?”


    說什麽?說父親的產業?說姨娘為何急著自盡?楊靜淵不想聽:“我還有事,得閑再與先生說話。”


    舒燁壓低聲音道:“你爹曾轉了一大筆產業給我,讓我交給……”


    “交給我母親吧。我爹過世,他的產業理當交給母親處置。”楊靜淵打斷了他的話。


    他不想要這筆產業。從前不想,現在也不想。他現在隻想著如何對付二伯父和晟豐澤,保住待他親厚的兄長。他不願意因這筆產業翻出姨娘急著自盡的真相。


    楊靜淵扔下舒燁快步走了。舒燁呆了半晌喃喃說道:“我竟然猜錯了?楊三郎知道這件事。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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