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李儒身體過於虛弱,根本沒辦法跪著,更沒辦法披枷戴鎖,給王允等人出了個難題。


    對這樣罪大惡極的犯人,總不能給他個椅子坐著吧?


    最後還是一名宮中侍衛想了個法子,把個籮筐擺上了公堂,又把李儒抬了進去,這一番折騰之後,公審才得以正式開幕。


    “大膽李儒,你在笑什麽?!”王允坐在主位,原本覺得自己顧盼生威,極有氣勢,可是還沒等他開口,卻看見李儒朝著自己笑了笑,頓時怒上心頭,厲聲喝問起來。


    那個笑容,王允在過去的兩年時間裏經常見到。


    那是一種絲毫不加掩飾的,充滿鄙夷的,嘲諷的笑容。


    “我們這些逆賊都已伏誅,滿朝忠良不抓緊時間做正事,卻跑來對一個將死之人耍威風。”李儒也知道這應該是自己生平最後一次說話的機會,言語之間也絲毫不留情麵,“大漢的官員就是這麽閑的?”


    “住口!”王允眉頭倒豎,怒聲喝道:“你這賊子仗著自己有些陰謀詭計,跟隨逆賊董卓,竊據高位,無惡不作,如今還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死活。”


    李儒失笑起來,搖著頭說道:“我這個官職是朝廷任命的,有詔書有金印,什麽叫竊據?”


    “董卓擅權,肆意委任親信,你等依靠攀附逆賊獲得官位,豈能說是朝廷的任命?”


    “巧了,我也正想說呢。”李儒費力地轉動脖子,環視著滿座的文武官員,目光每掃過一個人的臉龐便點點頭,直到把所有人都看了個遍,才緩緩開口說道:“王司徒,你之前是河南尹,是董卓拜你為太仆,遷升尚書令,後來又升任司徒,位列三公之中。”


    “黃琬,你先當司徒,後當太尉,還被封了個陽泉鄉侯;


    楊彪,你被任命的次數還真不少,司空、司徒、光祿大夫、大鴻臚、少常、太常、京兆尹、光祿勳,三公九卿當了個遍;


    ……


    你們這些忠良,哪個沒有在董卓手底下升過官?哪個不比我這個弘農王郎中令位高權重?


    阿諛董卓的事,究竟是誰在做?”


    李儒記『性』好得嚇人,就像是展覽一樣,把每個人當過什麽官,封過什麽侯,說得清清楚楚。


    那些被李儒提到的人,要麽臉『色』鐵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要麽滿臉羞慚,不敢與他對視。


    唯有坐在側麵席位上的皇甫嵩沒有被提到,在死一般的沉寂之中,這位老將軍麵『色』卻是如常,靜靜地望著李儒。


    “皇甫義真,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真正有實力對抗董卓,卻為了大漢天下而放棄的人。”李儒轉過頭,對上了皇甫嵩銳利的目光,繼續說道。


    “當初在涼州,你沒有朝廷的命令,不肯擅『自殺』董卓;後來明知去洛陽凶多吉少,還是放棄了軍隊,孤身前去赴任。


    在你心裏,朝廷的法度是第一位的,即便是自己的『性』命和臉麵不要,也要守住這點底線,我雖然幾次建議殺你,心裏卻敬你是條好漢。”


    作為僅有的被李儒誇讚的人,皇甫嵩的臉上卻是古井無波。


    這兩年來,他經曆過什麽,心中有多痛苦,隻有他自己知道。


    當初皇甫嵩抱著必死之心前去洛陽,結果一進城就被董卓派人抓起來準備殺掉,是他的兒子皇甫堅壽在董卓的宴席之上,當著數百人的麵給董卓叩頭流淚,仗著兩人之前的交情,硬生生從死亡線上拉回了他。


    幾個月前,董卓浩浩『蕩』『蕩』返回長安,入城之時特意命令皇甫嵩跪拜迎接,對他進行羞辱,在數萬人的注視下,皇甫嵩也跪了。


    對於一個曾經隻手力挽天傾的英雄來說,『性』命被別人握在手裏,尊嚴被別人踏在腳下,即便活著,也和死人差不多。


    他一直在忍,在等,就為了等到這一天,為了等到看見董卓伏誅,朝廷重新回到天子手中這一天。


    接下來,他就是死,也可以心安了。


    “大膽李儒,滿嘴妄言,混淆是非。”這時候楊彪也終於醞釀好了說辭,拍案而起,指著李儒怒斥起來,“我等懾於董卓『淫』威,為了保護陛下,不得不委曲求全,與他周旋至今,和你這等助紂為虐之人豈能相提並論?”


    李儒似乎是早有腹稿,又笑著對楊彪搖了搖頭,“高官厚祿你們占了,髒活壞事我都幹了,確實是不能相提並論。”


    “你!”楊彪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隻能捂著胸口坐下。


    見到滿朝文武被李儒一個人頂得說不出話來,一直坐在屏風後麵旁聽的小皇帝劉協有些坐不住了,他不顧身邊侍衛的阻攔,幾步轉到堂中,伸出手來指著李儒,尖聲問道:“李儒賊子,身為臣子卻悍然毒害太後和先帝,這個弑君之罪你認不認?”


    “陛下說的先帝是哪個先帝?”見到皇帝出來,李儒也隻是不慌不忙地拱了拱手,他心中明白得很,自己是肯定要死的,索『性』跟這些人掰扯到底。


    我就是死了,也讓你們痛快不起來。


    劉協氣得渾身發抖,“除了我的皇兄,難道你還毒害了幾個先帝不成?”


    “陛下這話就說錯了,uu看書 ww.uukans 我並沒有弑君,而是為國除害,為陛下盡忠。”李儒笑道:“當初先帝駕崩,原本就立下了遺詔,讓陛下繼承大寶,可那何氏為了一己私利,竟然勾結何進與十常侍,謀害托孤之臣蹇碩,篡改詔書,讓劉辯當了皇帝。”


    “還有這等事?”劉協眼睛瞪得溜圓。


    李儒費力地抬起手,把在座的官員又指了個遍,“當初何氏毒殺陛下之母,這些忠良哪個不知道?何進殺蹇碩,對十常侍不依不饒,為的是什麽,這些忠良哪個不知道?忠良?誰是忠良?”


    見到劉協驚疑不定,目光來回掃視自己這些人,王允急忙起身來到他身前,重重地拜倒叩首,“陛下,這李儒慣會挑撥離間,借機從中漁利,萬萬不可輕信他的狂悖之言。”


    說完之後,不等劉協回過神來,王允便厲聲呼喝起來,“呂布,還不把這瘋子拖出去?”


    李儒驟然仰天大笑起來,不等甲士入殿,他便頭一垂,徹底沒了呼吸。大漢昭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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